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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州城,王鑫和胡正一没有住在客栈,当然也不会搬到府衙后院知府府邸中和魏王赵德昭住在一起。而是住进了驿站。
此时,王鑫和胡正一正坐在驿站中特意被他们隔离出来的一座院子中,脸色阴沉的看着手中刚刚严刑逼供出来的供纸,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些小鱼供出来的事情都指向楚州大粮绅黄东明,可是这些人只是知道黄东明囤积粮食,根本不知道黄东明的粮食藏在那里,更不知道黄东明是否与楚州知府郑成效有勾结。”王鑫有些丧气的说道。
“可惜这黄东明身上竟然还有一个从九品的酒税使的官身,否则将其抓过来,拷问一番,定能够让其说出一切。”胡正一一脸的不甘。
“时间不多了,魏王殿下已经派人催问过好几次。”王鑫眉头紧皱,心中恼恨不已。
“要不我们直接偷偷将那黄东明粮铺的大掌柜抓过来。”胡正一说道。
“哼!现在已经迟了,你忘了昨天烤问黄东明粮铺的前台掌柜,那老头说过,黄东明手下两个大掌柜和大管家,在我们来楚州前一天,都突然请假去外地省亲去了。”王鑫头疼的说道。
“唉!实在不行,只能担点风险,将那黄东明给抓来,就算事后因此事被弹劾罢官,但只要扳倒了楚州知府郑成效,并通过他牵扯到赵相公,府尹大人那里很快就会让我们官复原职,且定会更胜过往。另外,也好给魏王殿下这里有个交待。”胡正一咬牙说道。
王鑫目光闪动,脸色变幻不定,显然正在衡量得失,做出决定。
便在这时,有随从来报,说祥符伯两名护卫带着祥符伯的腰牌来求见。二人互视一眼,脸有疑惑,但还是让人进来。
听了叶尘派来护卫所说之后,王鑫和胡正一当即便跳了起来,欣喜若狂,犹如打了鸡血一样,稍一商量,二人便兵分两路,王鑫去见魏王赵德昭。胡正一带人急赶泗州普照王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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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州知府府邸中,魏王赵德昭见了王鑫,不等后者开口,便率先发问:“王大人!可有查出当地粮绅囤积粮食,以谋私利的证据。”赵德昭语气有些不善,七天前,他答应替王鑫和胡正一二人顶着政事堂的责令,让二人可以严刑逼供,可是如今近七天过去,依然没有进展,这怎能不让他心生不满。
王鑫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这些日子在赵德昭面前姿态放得很底,言行举止甚为恭敬。就算如今事情有了进展,但那也是叶尘的功劳,不过不管是谁找到了证据,最终主持审查案件,完成那杀一儆百之事的,终是他们开封府。赵匡胤让开封府派人,并指明是推官,便是赋予了其查办筹集运送粮食中不法之事的权力。否则,赵德昭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放权给王鑫和胡正一,让二人严刑逼供,并且还将随自己而来的三百禁军侍卫中的一百人派给了胡正一和王鑫,用于方便查案办事。
当然,至于王鑫和胡正一秉持着赵光义的私心,想趁机将赵普一系的地方知府拿下一个,甚至趁机将赵普拉下水的谋划,时至今日赵德昭心中也已经明白。但为了自己第一次差遣负责的筹集粮食大事能够顺利完成,赵德昭也不得不装作看不见。不过,在心底深处,赵德昭自然还是更加亲近提议给他封王的赵普,对于与他有着更深一层终极矛盾的赵光义,不管怎么说,他永远不可能会和其走到一起去。
王鑫立即把叶尘在泗州的发现说了出来。
赵德昭听了虽然大感意外,但还是极为欣喜,且心中忍不住感慨最终还是叶尘办成了此事。
便在这时,赵德昭的侍从进来说皇甫同和李佑二人求见。这二人刚才收到密报,说王鑫一脸振奋之色的来找魏王,猜想王鑫找到了一些证据,心中担忧,便主动来看看。
赵德昭不方便将赵普的人堵在门外,以免让赵普误以为他和开封府的人走得太近,所以不顾王鑫的不满,还是让二人进来。
在皇甫同和李佑询问下,王鑫自然冷脸相顾,不会吭声。可是赵德昭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却是将事情又简单说了一遍。
王鑫自然很不满,但面对魏王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事已至此,两边早已撕破了脸皮,有赵德昭一心要杀一儆百,从而震慑各州县官、商,以顺利完成筹集粮食之事。王鑫也不怕皇甫同和李佑还能够改变赵德昭的心意。
另外,远在一百里外的泗州,胡正一已经去了,皇甫同和李佑就算想通风报信给窦士海,却也来不及了。或许赵德昭也是想到这一点,所以才说了出来。
王鑫暗自一思索,便已经明白赵德昭的心意,这位魏王殿下是想给赵普示好。无非就是说,该通的消息也给你们通了,该给的方便也给了,若赵普的人再被拉下水,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皇甫同和李佑二人脸色略显僵硬的恭喜过魏王之后,互视一眼,皇甫同向魏王拱手赞道:“祥符伯干的好呀,如今这些罪证只要查实,不怕泗州囤积粮食的粮绅不乖乖就范,依在下看来,此事可以交给泗州知府窦士海,由其主持,全力侦破此案。”
王鑫豁然变色,双眼如刀一般,盯着皇甫同,寒声说道:“皇甫先生,你别忘了,此次南下,陛下钦差行文中写的很清楚,有关筹集粮食中的不法案件,都可由我和胡正一具体查办。”
李佑冷笑道:“我等自开封来,若无本地主官协从,如何办案?”
他们是赵普的心腹谋士,很清楚窦士海乃是赵普大力举荐的官员,若是窦士海倒了,赵光义定会安排人借此参劾赵普,所以他们必须要尽力维护窦士海。
王鑫冷哼一声,说道:“李先生此言差矣,王爷在此地人地两生,这也不妨。我开封府在地方办案,自有程序,因为事涉官员,自然要将泗州的观察使、监察使找来,他们如今正在附近县、镇督察购粮事宜。可紧急召回,由他们与胡正一共同查办此案,而魏王千岁总掌全局。”
宋朝的官相对于其他朝代来说,是比较能够纳入体制的,不管是地方主官还是朝廷派出的钦差,寻常情况下是没有绝对的专断之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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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十三阎罗与挂单和尚
当然,若是有官员私下与豪绅勾结,对地方的危害同样不小,但是其运作过程常常也是在暗中进行,仅仅依靠朝廷赋予地方官员的权柄,是不足以让他们成为破家县令,灭门府尹的。
赵匡胤不允许地方再出现藩镇那样的国中之国,这知府、县令、府尹的约束力也大增,他们是不能像唐朝以前历朝历代的地方官一样,如同‘百里侯’一般为所欲为的,不能因为其官大就什么事都可以插一手,在地方上开‘一言堂’。比如大宋各州、县的通判,在许多事情上对知府和县令就有监督和制约的权力。
从长远看,或以后世经验来看,这么做其实是一桩好事,官员若拥有太大的自主权,那凡事就只能完全依靠他的个人品性,一旦他的品性欠缺,这地方官权柄太大,对地方的祸害可就难以想象了。
但是,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因为权柄受束缚的太多,应对突发事件的反应能力和效率就势必会受到影响。
皇甫同和李佑两人深恐这边事情牵扯泗州和楚州的知府,甚至进一步会牵连到赵普,所以就以制度挤兑魏王。而王鑫和胡正一却将此看成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手。
王鑫说完,不等皇甫同和李佑再说什么,紧接着说道:“殿下,此番于各地购运粮草事关重大,临出京时陛下已经许了殿下专断之权。依下官之见,若求妥当,请殿下下令将泗州观察使、监察使找回来,再把泗州通判唤来,由他们四人与我和胡正一一同主持此案。另外,殿下可以同时以六百里快马飞报京师,这样就妥当多了。殿下,事急从权,是不能顾虑太多的,要知道贼人在当地耳目众多,如果消息泄露,他们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就可以把罪证一件件湮灭无痕,那时就糟了。”
说到最后,王鑫特意看了一眼皇甫同和李佑,眸中嘲讽之色毫不掩饰,谁都能够听得出来,他所说贼人耳目,正是暗指皇甫同和李佑。
皇甫同和李佑脸色涨红,便要说些什么,王鑫紧接着又说道:“另外,下官还有一个担心,祥符伯就带着十来名护卫,而那些粮绅在本地势力庞大,若是狗急跳墙,对祥符伯不利那就不好了,殿下应该知道陛下对祥符伯的看重。
赵德昭闻言,不由脸色一变,猛然起身,说道:“好,就依王大人所言,本王即刻便派人召来泗州和楚州观察使、监察使、通判,配合王大人和胡大人一起审案。”
实事上,赵德昭全力支持王鑫,还有一个心存侥幸的原因,他总想着大肆囤积粮食,谋以私利的只是本地大粮绅,两州的知府最多也只是失察、失职而已。
但王鑫和胡正一自是经验丰富,知道就算势力再大的粮绅,要想在一州之地大肆囤积粮食,若是没有知府的暗中支持甚至参与,要做成此事,那是不可能的。所以,王鑫和胡正一已经认定了不管是楚州,还是泗州,粮食连规定数额一半都没有筹集到,定是知府与粮绅勾结,谋以私利。
从楚州知府府邸中出来,王鑫心中暗自发狠:这里是贼人的地盘,这些天查办屡屡失败,就是因为让他们有了准备,可以利用久在地方,势力盘根错节无孔不入的优势从容布置,把人证、物证全都消灭的干干净净,这一遭一定要快刀斩乱麻,在京师赵相公以政事堂中的名义干涉之前,做成铁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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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士海带人一路向普照王寺赶去,越是接近便越是发愁。
他以什么理由去见叶尘?
别的不说,叶尘只要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你来这里干什么?这普照王寺这么大,你怎么找到这片荒废屋舍的?
窦士海和王洪涛一阵紧急商议,还真想到了一个铤而走险,且一石两鸟的办法。
王洪涛派人联系上了泗州境内一伙强人,这伙强人在江淮路名气很大,人数不多,就十三人,号称十三阎罗,因为武艺高强,且没有巢穴,官府围剿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王洪涛派人重金聘请他们击杀叶尘一行,若是成功,自然好事,算是杀人灭口,一了百了,反正一直有一伙势力强大的贼人对叶尘不利,此事天下皆知。完全可以将事情推到那伙贼人身上去。就算事后因为是在泗州境内出的事,窦士海可能会受到朝廷的责罚,但比起囤积粮食的事情败露,那又算得了什么。
而若是十三阎罗刺杀不成功,但引起的动静肯定不小,结果惊动了泗州知府,带人来抓捕十三阎罗,从而遇到了祥符伯,自然而然知道了囤积粮食一事,顺便从叶尘手中将囤积粮食的证人、证物给接手过去。这样的理由和过程也是说得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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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照王寺的老主持慧明大师年龄大了,这几年早已将各项事务交给他的师弟慧能,自己只是一心潜修佛法。慧能刚好相反,无心念经,更不喜读研佛法,心思全放在了给寺中增加用度和庙产上面。
对于今天中午来到寺中挂单的那名颇有些高僧气质的和尚,慧能充满厌恶,因为挂单不同于香客,不给一分钱不说,吃住用度还要耗费普照王寺的。
但与慧能相反,老主持慧明很喜欢这位挂单和尚,听到弟子照光说有高僧来寺之后,便请到后殿和其一起交流佛法,很快就被这位挂单和尚高妙的佛法造诣所震慑,大喜大惊之后,召集全寺和尚集中到讲经殿,听这挂单和尚说法讲经。
慧能虽然不喜欢听这和尚讲经,但向来尊敬师兄,不想违背师兄的意思,便也坐在一旁无精打采的听讲。
好在没过多久,看门的小沙弥来汇报,说门外来了十三个骑着俊马的香客,想要进寺参观和休息,并且给了两百贯的布施。
慧能一听,便起身和听得渐渐入迷的师兄说了一声,趁机离开了讲经殿,亲自来到了寺门外,迎接这一行香客。
来的十三人骑的都是高头大马,一身的短衣劲装,没有主仆之分,一看就是江湖中人。这样的组合来游览寺庙和游山玩水很少见。
“大师!我等对贵寺向往敬仰已久,今日路过泗州,刚好过来游览一番。这是二百贯功德钱,还请大师笑纳。我等也只是在寺中稍作休息,不超过半天时间,不过想好好参观一下这已经有两三百年的古寺,还望大师能够行个方便。”十三人中年龄最大的一人,也就四十岁左右的一名中年汉子双手合十,主动行礼说道。
这十三人出手虽然没有昨晚和今早两波客人阔气,但也还不错,一出手就是两百贯,并且言明最多半天时间。至于提出参观寺庙的条件,这再正常不过,来的香客那有不参观寺庙的。这样的好事,慧能自然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当即道了声佛号,收了钱,热情的将十三人带了进来,并安排了休息的地方。
这十三人休息的小院子隔壁院子中,钱宁冷汗淋淋,一脸恐慌的跪在玉道香身前。旁边李思烟脸色也有些难看,同样有些恐慌的站在玉道香面前。
“圣女!本来属下和钱宁已经按照您的意思,找到了替罪鬼,并且收买了几个和尚,设下了陷阱,就要引导祥符伯身边姓许的,怀疑到那替罪鬼身上。可是不料那老主持突然召集全寺中所有和尚,去听外来的一位挂单和尚讲经。所以,此事就给耽误了。”李思烟说道。
玉道香脸色不渝,心想以后还是少做些故意给叶尘添麻烦的事,否则一不小心如今天这样被叶尘怀疑,那就得不偿失了。李思烟和钱宁所说都是实事,最主要的是最开始的计划也是经过她同意的,出现纰漏,她也不好怪罪眼前这二位近日对她惟命是从,又尽心尽力给她办事的人。
另外,李思烟所说外来挂单和尚引起了她的警觉,因为昨日刚得到消息,南唐弥勒教教主大明王楼炎明出关了,而且南唐佛宗大师,弥勒教的第一大敌,南唐国师法眼禅师连同另外五名南唐佛宗大师一起被杀了。
这个消息意味着弥勒教小明王上官冰云可以离开金陵,可以北上,来到大宋境内。
另外,弥勒教自成立以来,向来睚眦必报,叶尘一句话便断绝了他们五石散的大半销路,损失不可谓不惨重。这个仇以弥勒教行事习惯,肯定是要报的。更何况。叶尘本身的神奇事迹,足以引起这个时代所有高人的兴趣和觊觎,玉道香不相信,弥勒教大小明王会对叶尘无动于衷。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这里出现了一位挂单和尚。若只是寻常和尚也就算了,可是这挂单和尚一出手就震住了普照王寺的老主持,大宋有名的高僧大德慧明老和尚。能做到这件事的和尚,在世间本就是屈指可数,怎么会如此巧合的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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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拼杀(上)
玉道香可是听说过,弥勒教虽然行事邪恶残忍,但大小明王二人在佛法方面造诣水平,在当世佛修界中鲜有人敌,丝毫不比当世佛宗第一大德南唐法眼禅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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