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案是否有什么关联?凶手是不是同一个人?而且那具尸体奇怪的死因究竟是个恶作剧似的玩笑,还是别有一种神秘的解释?
这件案子似乎变得愈来愈复杂,莫忠行倚在栏杆上,皱眉沉思起来。旭日东升,红彤彤的一片朝霞映亮了楼顶几人的脸庞。朝阳预示着希望,在这扑朔迷离的凶案漩涡里,有希望终究是好的……
温凝羽找到凌时,她正坐在四楼自习室里,看着面前的书发呆。温凝羽微微一笑,朝她走去。
明天就是最后一门的考试了,温凝羽知道凌会出现在图书馆里,因为那个寝室已经满是悲痛的回忆,她自是不愿多待,而且她也不是一个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女孩。
“看不下去就不要再看了。”温凝羽走上前,将凌面前的书轻轻合上。
凌抬起头看向她,乌黑的眼眸却是黯然无光。
温凝羽心里微微一痛,将那目光里的无助与哀伤尽收眼底。她牵了凌的手,轻声道:“跟我来。”
凌任由她牵着自己走,待到停下来时抬头看了看面前的书架,一眼就看到了那本熟悉的黑皮厚书。
温凝羽抽出黑皮书,又引着凌来到桌边,将书摊在桌面上,慢慢地翻至某页,指着上面的几行字让她看。
“我花了三天时间将它读完,看来果真有些用处。”
凌顺着她的指尖看去,只见那面纸上用瘦体英文写着:暗夜中的觅尸者,即吸血鬼(vampire),以吸食人畜之血为生,肤白如纸,惧阳光,多在夜晚获无日的白天出没,体寒凉,触之如冰。
“还有这里。”温凝羽又翻了一页,指着一副插图底下的文字说道:“有些低等吸血鬼喜欢在月圆之夜到接近月亮的高处吸食月华,以增强自身的精气。”
凌瞥了眼那张插图,只见上面画了只吸血蝙蝠,嶙峋的骨翼,尖利的獠牙,凸出的眼珠,长相甚是丑恶。
凌将目光移开,望向温凝羽,问道:“你让我看这些做什么?”
看到凌迷茫的眼神,温凝羽稍感疑惑,“难道莫侦探没有告诉你楼青青的死因么?”
凌摇了摇头,或许莫忠行告诉过她,但那时她沉浸在失去同伴的悲痛中,所以并未在意。
温凝羽凝视着她的眼睛,轻轻吐出:“她是被吸干了鲜血而死的,死相很是恐怖,好像死前经历了很大的痛苦。这条消息已经被警方封锁,我猜测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凶手也许并不是人类,很有可能……是吸血鬼!”
再次听到这三个字,凌突然感到莫名的烦躁,她一把推开了面前的书,失控地朝温凝羽吼道:“吸血鬼!吸血鬼!你能不能不要再胡思乱想!这世上根本没有吸血鬼,没有的!没有!”说完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有的。你知道有的。你一直知道是他,不是吗?”
温凝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轻轻淡淡的,却让凌的心莫名的颤抖,惊惶……
第十章 丛林聚会
走在小松林被松针覆盖的柔软小径上,看着头顶被分割地支离破碎的天空,闻着空气中清新的木叶香气,心却是抑制不住的酸痛。在这条小径上他们一起度过了半个月的时光,那快乐、知心的半个月,本以为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可到头来终究逃不过梦醒的结局。
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感受着阳光慢慢卸去洒落在周身的温度,那光芒暗淡一分,心中的酸楚便多出一层。凌捂住心口,那里,好痛……
熟悉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一直等到他停到自己身后凌都没有转头。
他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来了。”
感受到他的气息拂在耳边,听着他稳重的心跳,凌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眷恋他的怀抱,依恋他冰冷的温存,不愿挣脱,宁愿为他沉睡千年……
他们像往常一样散步,手牵着手,十指交握,两人都不说话。直到那熟悉的岔路口又出现在面前,她终于停下了脚步,却仍旧低着头,不去看他。
终于要问了么?剑音轻笑,低下头看着她。
聚集起勇气,凌抬起头,努力忽略掉心底的痛楚,问道:“你……是谁?”声音吐出却已哽咽,本以为不会涌出的泪水也在瞬间迷蒙了视线。
“这对你很重要么?”剑音的眼里有痛惜的神色闪过,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脸庞,那泪水便再也圈禁不住,盈睫而出,滴落在他的指尖,竟是烫人的热度。
“当然重要!”她推开了他的手,退后一步,看着他,“你是吸血鬼,对不对?你怕阳光,所以总是夜晚出现,你身体寒冷,触之如冰,而且……而且你还吸食血液。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啊?”她质问着,剪水双瞳凝视着他的眼眸,而泪水却沿着面颊流下。清清浅浅的泪痕映入眸底,刺痛心扉。
洁白的丝帕拭去脸上的泪水,他轻吻着她的额头,轻声道:“傻瓜,你的猜测对了一半,另一半,却错了。”
她抬头看他,眼角是哭泣过后的红色。
他轻笑,再次拥她入怀,“我是吸血鬼,但却不是害你朋友的凶手。所以,莫要再伤心了。”最后一句话,似是喟叹,似是痛心。
凌一惊,挣脱开来,用睁得大大的眼睛瞪着他。
剑音微勾唇角,笑得竟似有些邪魅,“怎么?怕了么?”
凌惊叫一声,蹦上前来勾住了他的脖子,嗅着他的气息,哽声道:“怕!怎么会不怕?你……你咬死我好了!”说到最后,声音又缀了哭腔。
“我怎么舍得?”感觉到怀中女孩慢慢平复下来,剑音轻声低喃。
一个突兀的声音就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响起,慵懒却不怀好意。
“啧啧,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温情的一面,我还以为你根本不知欢爱是何物呢!”
凌转过头来,立刻就晃了眼。那是一种耀目的银白,几乎可与月光媲美的惑人色泽,而那银白色、光华流转的竟然是那人的头发,长可及膝,极尽媚妍。
“你来做什么?”剑音的声音转冷,夹杂了些冰雪的味道。
那银发男子轻笑一声,狭长的眼睛眯起,银灰色的瞳仁里竟有一丝蛊惑的神色,“别那么不待见我,说不定有些事你还得请我帮忙呢。”
凌猛地反应过来,急声道:“你,你是吸血鬼?是你杀了日尧和青青?”质问的语气带着颤抖。
“别那么激动嘛,并不是所有的吸血鬼都喜欢杀人的,再说了,这儿有两个吸血鬼,你怎么就肯定是我,而不是他?”银发男子顿了顿,目光瞥了瞥面前两人相握的手,然后就定格在剑音脸上,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剑音的眼睛微微眯起,右手抬起朝右侧一划,一道银亮的白光急速朝银发男子射去。银发男子略动身形,从靠坐的树枝移到了另一棵树上,堪堪避了过去。
他伸手捋了捋长发,俊美的脸上是玩味的神色,斜眸道:“不公平呀不公平,你对那女孩这么温柔,怎么待我就那么凶狠?”
凌寒了寒,扭头去看剑音,只见他的目光又沉了沉,隐隐有危险的光芒闪烁。
“罢了,罢了,我一个人在这唱独角戏也没什么意思。”银发男子转身看向剑音,问道:“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自然记得。”剑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我还以为你为了她把什么都忘记了呢。”银灰色的眸子看了凌一眼,复又道,“到那儿去吧。也许能找到帮你脱离困境的方法。”
凌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一阵紫芒闪过,树上的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走吧。”
“啊?去哪里?”凌疑惑。
“苏格兰。”
“哦。”凌点头,突然反应过来,“苏格兰?”
“怎么?”剑音微笑着看着她。
凌低了头,手扭着衣带,“我明天还有一场考试……”
剑音笑了起来,“耽误不了你的考试。”说罢,将她护在胸前,低声道,“抱紧了。”
他刚说完,凌便似挤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好像有无数的景物呼啸而过,但耳边却听不到任何声响,仿佛时间静止了下来,空间却在极速变换。
凌有些心惊,埋首在剑音胸前,紧紧地抱住他,大气也不敢出。
“好了,我们到了。”
耳边听得剑音说话,凌睁开双眼,便见他们正站在一个山坡上,周围一片青翠。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苏格兰的一片山区。苏格兰多山,然而山都不高,连绵起伏,似一座座不大的丘陵。
凌站在这碧绿的草野上,还有些不可置信。剑音牵了她的手,带她走向不远处的一座森林。
他们在山坡上时,天光还是亮的,谁知越靠近那森林,天色竟渐渐暗了下来。等到了森林入口,一片浓厚的乌云飘来,四周更是阴沉晦暗。
看着面前黑漆漆的林子和幽暗的不知伸向何方的小径,凌有些心悸。
“不要怕。”剑音紧了紧握着她的手,“这是魔法森林,面前的一切都是为了防止人类闯入而设置的幻境,实际上是不存在的。”
凌点了点头,压下心惊,跟着他进入了这魔法森林。
愈往深处,愈是幽深。四周的树木渐渐看不出模样,显得鬼影幢幢,诡秘骇人了起来。脚下不时传来踩断枯枝的声响,在静谧中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不知走了多久,凌紧紧地握着剑音的手,她想,他一定觉得疼了。
剑音低笑一声,说:“别怕,前面就是了。”
前面果真有人声传来,虽然稀薄却似乎极是热闹。凌很吃惊,随着剑音转过一处弯道,在一众树影之后,有篝火欢快的跳跃着,一片嘈杂、繁闹的景象呈现在面前。
第十一章 仪式
这是一个极其空旷的场地,零星地燃了几处篝火,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们穿插其间,载歌载舞,似是在庆祝着什么。空地上支了几个实木大桌,上面放着黄油啤酒、果蔬和一些熟食。
一个矮人坐在篝火旁,仰头“咕咚咕咚”喝下一大杯冒泡的黄油啤酒,长长的络腮胡子上沾满了酒沫。他的矮人同伴扯着他要去跳舞,他打着酒嗝拒绝了。
有的人避开了火光,三两成群的聚在暗处,叽叽咕咕不知在谈论什么,他们的脸藏在斗篷帽子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不时有身着斗篷的黑影从剑音和凌的身旁飘过,悠悠荡荡的,似没有脚一般。地上有小型的龙跑来跑去,它们的鼻息带出的火苗不是点着了别人的斗篷,便是烧焦了矮人们的胡子,害得他们哇哇大叫,起来追逐。
一个生了蝙蝠脑袋的家伙提了一只硕大的老鼠掼在桌上,立刻便有人上前阻止,那蝙蝠生了气,赤红着眼珠,巨大的骨翼张开,不停地煽动起来。那黑漆漆的翅膀掀起风沙,场面顿时混乱起来。矮人们争着去抢桌上的啤酒,鬼影更加急速的飘荡起来,不时发出阵阵尖叫,小龙们更是兴奋,不停地煽风点火,躲在阴暗处的诡异人们则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剑音牵了凌的手,避开这杂乱的场景,朝空地边缘的一处帐篷走去。
他们走过的时候,骚动突然诡异地安静下来,那些穿着黑色斗篷的生物们纷纷停下了争执看着他们。
不知是谁小声说了句,“是人类。”语声嘶嘶,若毒蛇吐信。
黑斗篷们又躁动起来,不停地重复着,“是人类”“来了个人类”,竟似有些蠢蠢欲动。凌分明看到一个蜥蜴模样的家伙,伸出血红的长舌舔了舔嘴唇,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剑音皱了皱眉,凌厉的目光扫向黑斗篷们,那群怪兽似是被他目光所慑,尚不敢有所行动。剑音扬起手,白光闪现,数米之外的一个低等血族顿时尸首异处,肮脏浓稠的血从断颈处流出,离得尚远,凌便能闻到腥臭扑鼻。
黑斗篷惊恐起来,“是时之刃!他是纯血族!是阿拉斯家族的纯血族!”他们丑陋的眼睛中都带上了恐惧的色彩,脚步渐渐后移,拉开自己与那个吸血鬼贵族的距离。
再没心思多看他们一眼,剑音带着凌朝那面灰色帐篷快步走去。
帐篷里面的实际空间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凌正好奇的四处张望,冷不防被从小山一般杂乱堆积起来的厚书中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洛沙,你来啦!”
随了这声怪叫,一个花白胡子的小老头拂掉脑袋上的几本书,从桌子后跳了出来。看样子,他是兴奋地想牵剑音的手。剑音在他得逞之前忙拉着凌后退了几步,略显冷淡道:“瑟穆尔酋长。”
剑音的表情明显扑灭了瑟穆尔的热情,凌只见他尖长的耳朵耷拉了下来,可怜巴巴地看了剑音几眼,不甘心地走回帐篷中央那个巨大的书桌旁,“今年的名单我已经誊写出来了,应你的要求加了些备注。”语气有些无精打采。
“劳烦你了。”剑音接过瑟穆尔递来的羊皮纸,凑着烛火看那份长长的名单。
瑟穆尔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踩着他的小皮靴在帐篷里来回踱着步子,踱着踱着,速度越来越快,就在凌快要被他身上那件红红绿绿的罩衫晃得花了眼的时候,他终于受不了了,跳起来,大叫:“你不能这样待我!那件事有不全是我的错,萨斯特尔那臭小子也有份,对,全是那臭小子的主意,你要讨厌也只能讨厌他,我是无辜的,无辜的呀!”
他在剑音面前又蹦又跳,剑音眉头微颦,翻了一页羊皮纸。
瑟穆尔不跳了,睁着他的小眼睛巴巴地看着剑音,嘴皮蠕动,叫了一声,“小洛洛……”
凌看到剑音的手明显地抖了抖,然后听到他极力维持平稳的声音,“你再叫那个名字试一试。”之后,满头黑线地继续去看手中的羊皮纸,努力忽略凌的存在。
瑟穆尔的尖耳朵垂得更低了,他低下头走到帐篷的角落里坐下,一会儿抬头看看剑音,一会低头做沉思状。
凌见他委屈的模样,觉得挺可怜,心里却有点吃惊,自己进来也有些时候了,那个小老头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她一眼,将她当空气一般无视了!
剑音放下羊皮纸,问蹲在角落数手指头的某人,“仪式还要多久开始?”
瑟穆尔抬头看了看挂在壁上的铜钟,闷闷道:“还有6个计比特。”
剑音点了点头,“待会儿你正常主持仪式,我和……凌会躲在人群里,只等那人登坛,便可叫他原形毕露。”
“你有把握能找出那个叛徒?”瑟穆尔问完又觉得多余,撇了撇嘴,继续盯着眼前的地面发呆。
等了约莫有十来分钟的样子,帐篷外似乎又开始沸腾起来。瑟穆尔拿起桌上的尖角软帽和架上的权杖,出了帐篷门。
剑音和凌跟在后面。
“那个……洛沙是谁啊?”凌小声的问。
剑音顿了顿,才回答道:“是我以前的名字。”
凌“哦”了一声,转过头就被林间空地上的变化吓了一跳。先前来时见的那些篝火、木桌都已经不见了,场地的空气中零散的漂浮着成百只光球,发出银白色的光,驱散了魔幻森林中的黑暗。
空地正中凭空悬起了一座圆形祭坛,有可供上下的银梯从边缘铺下。因为祭坛离地较高,凌竟看不清上面都摆着些什么。
“这是血族的晋升仪式,每年都会有低等血族在这里接受礼赞,通过血验之后便可以褪去本体,晋成人形了。”剑音边向凌解释着,边带着她走向围观祭坛的血族后面。那些低等血族纷纷避让,眼睛里闪烁着敬畏和迷惑。
最后,他们停在空地边缘,远远地观望着那即将开始的古老仪式。
瑟穆尔换上银袍,执了权杖登坛,他紧绷着下巴,蓝眼睛里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