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湉天下之剑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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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湉天下之剑谍-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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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知道这个人武功有多高——因为知道的人都死在他手里了。江湖上只是盛传,他使一种叫“敲骨吸髓”的刀法。算起来,公开死在他手里、有名有姓的人并不多,只有区区十三人而已,可是这十三人无一不是非常有名、非常厉害的角色,其中任何一个人,说出来都会吓死你。

可是在私下里,他嗜杀——这个私下里,就是说,没有人给钱,他也杀。看谁不顺眼,杀!看谁顺眼,也杀! 他曾经说过:“杀人不需要理由,只有杀猪才需要理由。”

不仅杀人,还吃人。最喜欢吃的一道菜是“小火炒童肾”。

——鬼鹰的“鬼”,是人世间真正吓人的鬼。

看到龙湉的神情,小姿仿佛也觉得背脊发凉:“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龙湉摇摇头:“我希望永远也不要认识这些人。”

小姿有些半信半疑:“这些人真的非常可怕?”

“你真的不知道这两人?”龙湉有些惊讶,反问:“你没跑过江湖?”

“没有……”小姿摇摇头,脸红了一下,忽然又点点头,睁着美丽的眼睛,有些生气:“人家……人家这不是在闯江湖吗?”

“你?……你这也算闯江湖?”龙湉望着她,忽然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弯下腰,肚子都笑痛了,良久方止。笑过之后,脸上却忽然露出更浓的忧虑:他实在不想让小姿这样单纯的人牵扯进来。

小姿还在一个劲的问:“这些人为什么要来找你?”

“因为我曾经跟过一位老大,知道不少他的秘密。”龙湉叹了一口气说:“有些东西,你知道的越多,会死得越快,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小姿说:“因为一点秘密,就要杀人灭口?”

“是的,这点秘密足够杀我十次,我不死,他会一直寝食不安,只有我死了,他才会睡得着觉。”龙湉说:“而且,我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他的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一件见不得人,却足以揭穿他真面目的东西。”龙湉说:“这件东西一旦公布出来,他就会无所遁形,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

“所以,他一定要在你公布之前,杀了你?”

“是的。”

“那么,你就赶紧公布啊。”

“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东西得手,我就立刻交给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请他主挂正义,将此物公开。”龙湉苦笑说:“不料,他根本不信,还痛骂我无中生有,诬陷好人,反而想杀我,我见机得快,只好夺了东西,落荒而逃。”

“原来是这样。”小姿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老大究竟是谁?”

“我不能告诉你。”龙湉悠悠慢慢地说:“我怕说出来,真的会吓着你。”

“不说就算了。”小姿鼓着嘴:“你打算怎么办?”

“有什么办法?只好在这里等。”

“等死?”

“是的。就在这里等他们来杀我!”龙湉微笑着一字一句地说:“能够死在家乡,也不枉此生了。”

小姿不解:“你可以跑啊?干嘛等死?”

“开始我也这么想。一回到家乡,我就立刻叫族人收拾细软离开此地,不想,竟被父母、宗族视作疯子、白痴。”龙湉苦笑:“本想一走了之,可又怎能抛下家人、儿时的玩伴于不顾?所以,我只好在这里等了。”

“我明白了。”

“惟一值得庆幸的是,我在外面的时候,一直没有用真实的身份。”

小姿有些惊讶:“那么,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孤雁和鬼鹰都非常善于跟踪、搜索、寻人,你就是入地三尺,他们也会有办法找到。”龙湉说:“不过,他们要找到我也需要一些时间。在这些时间里,我可以先把你送走。”

小姿一副不情愿走的样子:“我……我不想走……”忽然昂起头,双眼发光,胸口一拍,很豪迈地说:“你不用怕,有本小姐在此,你一定不会有事的。”言语中透着兴奋,这也难怪,一个“就怕没有大事情发生、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姐,遇到这样“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她却希望遇到”的江湖险事,怎么会不激动,怎么会情愿离开?

——你就是把刀架在她秀美的脖子上,她也不会走。

龙湉实在搞不清楚这位女人懂不懂江湖?知不知道风险?心里却也有些感动,叹了一口气:“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他说:“我们可以作一些准备,想想法子怎么对付他们。”

小姿听到“我们”两个字,显然已将她包括在内了,很高兴:“你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我们一起商量商量。”——她也在说我们了。

“法子就在他们身上。”龙湉露出深思的表情:“提到雁,你会想到什么?”

小姿抬起头,望着天际,忽然有些惆怅:一提起雁,她不由想到的首先就是忠贞、爱情、团结、伤感、雁书、雁信、雁音、致死不渝,平沙落雁、秋雁南回、雁足帛书、鱼书雁札、鸿雁传书……

从小她就读熟了“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知道“射叶杨才破,闻弓雁已惊”、“心似伤弓寒雁,身如喘月吴牛”、“闻道名城得真将,故应惊羽落空弦”,皆源于“空弦落雁”的典故。

谁说雁过须留名、草过必留痕?

“雁是一种群居的动物,对情侣忠贞不二,一只雁被杀。其伴侣悲鸣不能去,会自投于地而死。”龙湉说:“此人号称孤雁,一不合群,二无伴侣,与鬼鹰比起来为弱,我们就由弱后强,先拿她开刀,逐一击破。”

“你想怎么做?”

“雁过留痕,她的大雁刚才已出现在空中,想必她就在附近。”龙湉笑了笑:“我们就顺着大雁飞走的方向追下去,一定会找到她。”

“雁是善良的动物。”小姿眼眶有些发红,嗫嚅说:“可不可以,不要杀她?”

龙湉在心里暗叹,说:“不是我想杀她,是她要来杀我。”看着小姿的神态,也于心不忍:“好吧,我会不杀她,只把她赶走,行了吧?”

小姿破涕为笑,很高兴。

龙湉继续说:“提到鹰,你又会想到什么?”

“嗯。”小姿侧着头:“我会想到长空、自由、搏击、翱翔、俯视、高山、旷野、草原、戈壁、大漠、蓝天、白云……”

“对。我们还可以联想到很多。”龙湉坚定地说:“但是它最大的特点就是桀骜不驯,要对付它,就要用猎人惯用的方法——熬鹰,与他慢慢地熬。比耐心,比勇气、比信心、比毅力,看谁笑到最后。”他冷笑着说:“失去孤雁的配合,他一定支撑不了多久!”

小姿看着他,第一次露出了仰慕的表情。

可是这种崇拜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看到龙湉脸色突然聚变,瞳孔忽然收缩,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就看到碎石的土路上,正有一位村民朝村子方向踉踉跄跄地跑来。

村民一只手扼着自己的咽喉,歇斯底里地想叫喊什么,却又叫不出来,显得又焦急又恐惧,一边奔跑一边不停地回头,仿佛后面有恶魔在追赶似的。

他的后面是什么?

更诡异的是,这位村民手里居然死死拿着一枝花,眼看跌跌撞撞地跑到他们面前,忽然一头栽了下去,手里的花正好插在了一堆牛粪上。再看村民,脸色发黑,双眼外突,口吐乌血,已无一丝气息。

那是一枝菊花。

龙湉眼睛直直地盯着这枝菊花,仿佛心里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了一下,脸色苍白如纸,非常难堪,呼吸也凌乱而急促,一看就是在极力控制情绪,拼命使自己平静却又平静不下来。

女人也许天生对一些事情敏感,小姿心里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惊问:“出了什么事?”

“大事。”龙湉说:“非常可怕、超过我预想的事。”

小姿有些不明白:“一枝鲜花插在牛粪上,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死亡。”龙湉缓缓转过脸,望着她,声音涩涩的,说出来的话让小姿也大吃一惊:“我们都走不了啦,我过去的老大亲自来了。”

四、裸奔

炭黑村,巴蜀西南民风淳朴、以伐林出产木炭为副业的小村。

很多年以来,这个村庄从来没有出过凶杀案,一位村民的被杀立刻像死水激起的波澜,打破了平凡而宁静的生活,震动了全村。

更令人惊奇的是,龙湉居然带回了一个女人,说是在“村口老槐树下捡到的。”村里的人盯着小姿看了半天,龙湉的家人更是左看右看,喜不自胜。几个手下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他们想不通,村口怎么会捡到如仙一样的美女?这样的好事怎么他们没有碰到?

当天,村口的老槐树下就躺满了人。

人命关天,事出从急,老族长——也就是龙湉的祖父,立刻叫人去报官,并命村里强壮的男人轮流守候,维护周全。

捕快和老仵作从几十里外的县城赶到的时候,已是深夜。捕快来了几人,头目是当地赫赫有名的“一路裸奔”,破了不少奇案,经验非常丰富,很有些名堂。

“你招还是不招?”

——在一次捕快招新人集会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千里迢迢而至、早上只吃了一个又干又硬的馒头、来应聘的一路裸奔,好容易杀入重围时,这样大吼道。

当时招人的总捕头云先生一听这话,惊为天才,二话没说,当场拍板,收了他。

为什么叫“一路裸奔”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呢?据说,有一年夏天,天气闷热,他正在冲凉,恰巧有一位通缉多年的盗贼从身边逃过,当即顾不得穿衣,一丝不挂地追了出去。

一连追了两条街,引得众人纷纷围观,县城的交通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了堵塞,造成两辆牛车想撞,五辆马车追尾,七位旁观的妇女轻伤。结果是,盗贼没有抓到,反被众人当作疯子扭送到了县衙,以“有伤风化”关了几天。

他却为自己众目睽睽之下裸奔找了三个理由:

一、如果当众裸奔都不怕了,大盗还用怕吗?二、如果身体都不受束缚了,思想和行动还会被束缚吗?三、思想和行动都不受束缚了,还有什么人不能抓住吗?

——奔出了水平,奔出了风格,自然也奔出了名气。

一路裸奔于是不胫而走。

祠堂坐落在村子的中心,村民的尸体就停在祠堂的大厅里,才几个时辰,尸体竟干瘪、缩小了很多,在忽明忽暗的火光映衬下,显得说不出的怪异。

仵作,验尸之男役也,是“与尸体对话的人”。一个经验丰富的仵作能够在检验中对“暧昧难明”案件,发现确实致死原因。

来的仵作已经很老了,鹤发鸡皮,满脸的皱纹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一头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飘扬。他本已退休,可是,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人命案子,还是破例请来了。

老仵作弯着腰,认真、仔细、默默地检查了很久,人虽然苍老,一双如鸡爪般的手却非常稳定、流利、熟练,随着检查的深入,眉头越皱越深,越来越严肃,不时停下来观察,最后竟干脆放下手中的活,拿出一杆长长的水烟壶,“咕噜咕噜”大口地吸起烟来。

他为什么要停下来,却一言不发?

受老族长的委托,龙湉全程作陪,在一旁等的实在无聊。他也喜欢抽水烟,不过,却不是这种牛饮一样的抽法,而是“兽炉沈水烟,翠沼残花片”,用考究的水烟杆慢慢吸。

看到老仵作眯着眼,美滋滋的样子,龙湉忽然想出去溜达一圈,透透空气,随便抽一口水烟,最好能喝几口酒,再去看看小姿安顿的怎么样,反正看样子也不知道要检查多久。

祠堂外已是月光如洗。

沿着青石板小路,龙湉慢慢地往家里走。他的家是村里最大的一片黑瓦白墙的老宅,门前有塘、有莲、有竹。宅子后有田、有林、有山。

一想到一会就有水烟、有酒、有美女,龙湉心里就很愉快,就在他情不自禁地吹出几声口哨夜行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很苗条的黑影,鬼鬼祟祟地从前面跑过。

“什么人?”龙湉大喝一声,黑影飞身而遁,“站住!”龙湉一边喊,一边展开轻功,追了下去。

黑影的轻功也不弱,忽东忽西,仿佛故意在兜圈子,几次眼看要追上了,都被其加力跑去,一时惹得龙湉兴起,一路紧追不舍,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了一个镇上,黑影左转右拐,忽然在一处小巷子失去了踪影。

龙湉看看四周,不禁哑然失笑,因为这个小巷子再熟悉不过了。

这个地方叫花柳巷。他的手下母虎就住在这里。

母虎正在一人独自吃宵夜。说是宵夜,只不过是一头烤乳猪,外加五只鸡腿、六只荷包蛋而已。

她的胃口这几天不太好,这点东西只能半饱而已。

一见老大光临,母虎是又惊又喜,连忙让座,请吃东西。不过,对于龙湉的提问:“有没有见到一个黑衣人?”却是一问三不知。

龙湉四处搜索,把母虎父母都吵醒了,竟再没有见到一点黑影的踪迹,只好喝了两口母虎敬的酒,悻悻而回。

回到村里,龙湉怕耽误太久,没敢去抽烟喝酒,忙赶到祠堂。

老仵作还在检查,这次查得更久,一会查一会停,直到汗湿衣背,鸡鸣拂晓的时候,方才慢慢地放下手中的剖尸刀,缓缓转过身来,仿佛忽然苍老了很多。

一路裸奔居然就在尸体旁边打盹,鼾声如雷。直到龙湉大声地叫了半天,才睁开惺忪的眼睛:“他奶奶的,完了?”

“是的,老仵作已经检查完了。”

“妈的。”一路裸奔打着呵欠,看了看天色:“啊,天都亮了,肚子饿了,拿点吃的和酒来,先填饱肚子再说。”

他自认在三种情况下办案效率不高:一是饿了的时候,二是没喝酒的时候,三是没有美女的时候。

几碗热气腾腾的面很快端上来了,当然还有百年的泸州老窑。龙湉有点想不通,这家伙不仅能在尸体旁边睡觉,还能在一旁吃得下东西——不能不让人侧目——奇怪的是,他竟然有些喜欢这个家伙的行事风格。

直等酒面饭饱,一路裸奔才开始问老仵作,表情非常尊重:“检查的情况怎么样?”

老仵作好似有些迟疑不决,深思了一会,方斟词酌句地说:“这个人一方面惊吓过度,表情扭曲恐惧,一方面受了一种极奇怪极可怕的致命伤。”

一路裸奔眼里闪着光:“什么伤,让你查了那么久?”

“之所以查了这么久,是需要时间来观察尸体的变化。”老仵作指出尸体说:“你们看,才过了几个时辰,尸体已经缩小了很多,到最后,会变得如婴儿般大小。”他说:“我曾经听说过这种伤,现在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一路裸奔沉吟了一下,眼光闪动:“你是说,这是……?”

“开始我也没有把握,直到慢慢目睹了尸体的变化,方才敢确定。”老仵作点点头,眼里露出一丝不安和恐惧,很吃力地、仿佛不想说那几个字,犹豫了一会,终于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敲骨吸髓!”

这四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咒。

尽管早有猜测,听到这几个字,一路裸奔还是非常震惊,吸了一口冷气:“鬼鹰?这个魔鬼怎么到我的地盤作案了?”

他对龙湉大叫:“快带我去现场!”

五、凶手

天空渐白,旭日冉冉升起。

现场在村口不远的老井旁,被保护的很好,地上还按村民倒下的姿势,用石灰画了一面人形图。一个优秀的捕快可以凭着超凡的观察力、判断力和记忆力,从支离破碎的信息、凌乱血腥的现场、事件的重重迷阵中,将现场所有蛛丝马迹串连起来,迅速在脑海中再现案发现场的每一个细节、动作。

一路裸奔一眼就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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