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场，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后患，就算事后被大皇子知晓，那也只是沈兆临个人所为而已。
老成国公原先就是这样想的。
但现在，他却为当初的不制止而后悔不已。
大概是被倚重了这么多年，年纪又大了，老成国公没有了年轻时的那份谨慎，竟然忘了景泰帝可不是什么能由得人往他眼里揉沙子的人。
所以……
这样隐晦的敲打，还真的是轻得不能再轻了。
但若是成国公府再不识趣，老成国公也不知道景泰帝会作何想了。
想明白这些，老成国公都已经暗暗在心里下决心，定要好好嘱咐沈兆临，命他一定要善待他这的新夫人。
第263章 询问
安阳郡主和沈熙离开之后，堆积在成国公府二门上的宾客们便也就渐渐散开了。
热闹都看完了，要是还没眼色的留在那里讨人嫌，那不是招人恨吗？
被成国公府的人给惦记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国公府里又开始慢慢热闹起来。
国公府可是做喜事，热闹些总不会错不是吗？
在这样的热闹中，徐家的女眷在国公府里吃过了喜酒，之后又去怡雅堂里坐了坐，就被徐慧贞送出了府。
如今的成国公府，可着实不是什么好留下作客的地方。
马车一路驶到了侯府的二门才停了下来，以老太太为首的众女眷也就先后下了马车。
徐玉见是与姜氏坐了同一辆马车的，等她扶着姜氏下马车的时候，在前面一辆马车的二房吴氏和何氏婆媳已经站在了前面。
大概是没站稳，何氏脚下一软，差点往旁边倒去，还是吴氏身边的婆子伸手扶了一把才站稳了。
吴氏的脸色不怎么好的样子，徐玉见这里还能听到她的声音：“……不过就是让你尝了一口慧姐儿的药，难不成还能把你吃出毛病来了？做出这副模样是给谁看的，莫不是要逼着我这个做婆婆的给你做低伏小才满意？”
话中的不满再明显不过。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就这会儿的功夫，吴氏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在这里教训儿媳妇有些不妥，于是便收声不语，但即使是如此，她还是狠狠瞪了何氏一眼才甘心。
何氏也不敢争辩，只低眉顺眼的跟在了吴氏身后。
徐玉见和姜氏对视一眼，两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瞧着也不像是有什么大事的样子，于是便也都没有多问，只自回了自己院子里。
回到碧水阁的时候，才进了屋，徐玉见就听到两个留下来看家的小丫鬟正坐在一边聊天儿。
马上就要进入腊月了，就算是平时在外面服侍的丫鬟，徐玉见也都将他们安排进了烧着地龙的屋里，除了洒扫院子的时候，总也不至于就在外面的寒冬腊月里受了冻。
因而，这时会有小丫鬟聚在屋子里谈天说地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徐玉见听到其中一句话时，脚步便是一顿。
“……按说这母女天性，但慧小姐自从被二少夫人照顾了之后，不仅没有与二少夫人亲近起来，反正还一看到二少夫人就害怕，平时也都蔫蔫的，这不，今儿早上二少夫人离府之前还喂了慧小姐一碗药呢……”
不知道为什么，徐玉见就是有些在意这些话。
就好像……
这些话之中，还隐藏着什么她现在暂时没有发现的东西一般。
她刻意放重了脚步引起小丫鬟们的注意，几个小丫鬟连忙从小杌子上站起来，“姑娘。”
然后端茶的端茶，送水的送水。
徐玉见略梳洗了一番，又换了身衣裳。
往常这个时候她大多都在午睡，但今天回来的时候就已经错过了平时午睡的时辰，倒是没有了睡意。
想到先前几个小丫鬟的闲谈，徐玉见抱着一个绣了一对小白兔的引枕歪在了铺了厚厚褥子的罗汉床上，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先前在说二嫂院子里的事？”
几个小丫鬟一听这话，顿时就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姑娘息怒，奴婢们不是有意嚼舌根的。”
屋里烧了地龙，地上又铺了地毯，但在这大冬天的这样跪在地上，到底也是能感觉到寒凉的，不过几个小丫鬟这时吓得够呛，又哪里还能注意到膝盖上凉不凉？
徐玉见平时就不喜欢院子里的小丫头到处嚼舌根，这会儿她们妄议二少夫人屋里的事，还被徐玉见抓了个正着……
想着这些，几个小丫鬟都战战兢兢的。
徐玉见笑了笑。
她也是一时兴起想问问甘华院的事，倒是将小丫鬟们给吓着了。
“起来吧，地上凉。”徐玉见道。
这些小丫鬟年纪都还小，闲来无事凑在一起说说话，只要不传些捕风捉影的事，她其实也不会如何在意。
听徐玉见这样说，几个小丫鬟这才松了一口气，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你们先前说，慧姐儿并不亲近二嫂，还一见着二嫂就害怕？”凤至问。
其中一个小丫头就是上次凤至特意叫来问了些消息的梨儿，梨儿因为有个消息灵通的娘，在碧水阁里的小丫鬟里消息也是最灵通的。
这时梨儿便点了点头，“回姑娘，这事是奴婢亲眼见着的。”
梨儿和甘华院里的一个小丫鬟交好，两个小丫头之间倒是经常往来，时不时的还送对方一块点心，找对方借张花样子等等。
上次，梨儿去甘华院还花样子，正好就碰到了领着慧姐儿去从吴氏那里回来的何氏。
那天有些冷，何氏是抱着慧姐儿回来的，不过慧姐儿被何氏抱在怀里，却是一直哭闹不休，时不时的就伸手将何氏往外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张小脸儿都憋得通红。
而何氏，除了将慧姐儿抱得紧紧的之外，一张脸上却是面无表情的。
不知道为什么，梨儿总觉得，那时何氏的眼神极为可怕。
徐玉见微拧着眉头深思。
这时，梨儿犹豫了一会儿，又道：“姑娘，奴婢的小姐妹说，自从二少夫人亲自照顾慧小姐之后，她就一直在用棉布给慧小姐做里衣，到现在至少做了二十来件了，明明这段时间慧小姐的身量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梨儿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将这件事说出来。
慧姐儿怕何氏。
小丫鬟给慧姐儿做里衣。
徐玉见总觉得这两件事应该是有着联系的，偏偏她又怎么都无法将这两年事联系起来，一时之间倒有些憋得难受。
她随即想起先前听到的，慧姐儿生病了的事。
于是问道：“慧姐儿生病了？”
梨儿连忙点头，“听说是最近这些日子慧小姐都有些精神不济，平时哭闹都比以前少了许多，前几日二少夫人请了大夫开了药方子呢……”
第264章 家常
徐玉见越听心里越泛疑。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打听身边的人私密事的人，只不过，自打何氏将慧姐儿接到身边之后，徐玉见就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而且，她还总是忍不住的就想起，上次慧姐儿往她身上扑，平时说话都是一个两个字往外蹦的，那次却冲着道“姑姑……疼……”。
疼，是哪里疼，又为什么疼？
还有，何氏身边的丫鬟彩云，她那时的表情也太奇怪了些。
这其中……
都隐藏着些什么？
她正思索着，就听梨儿又道：“今儿上午，姑娘您离府了之后，奴婢还去了甘华院一趟，奴婢那小姐妹就正在给慧小姐做着里衣，道是因为慧小姐生病吃药的事，今儿一早二夫人还训斥了二少夫人一通，说二少夫人连慧小姐都照顾不好，见着慧小姐不肯吃药，还叫了二少夫人亲口尝了慧小姐的药试了冷热，这才盯着二少夫人把药喂了下去……”
徐玉见跟着就想起了先前回府的时候听到的，吴氏训斥何氏的那番话。
明明就是些内宅之中的琐碎小事，看着是极为正常的，却又叫人觉得扑朔迷离。
徐玉见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到底是不是准的，偏又忍不住往深处想。
只希望……
这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心里这样想着，徐玉见却没有释怀。
她想了想，既然慧姐儿生病了，她怎么说也是个做姑姑的，拿点儿药材去看一看，却也是应当的。
于是指挥着锦年和锦华找了些上好的补品药材来，然后重新穿戴好了往了甘华院去。
甘华院里，这时院子里正有两个小丫鬟清扫着积雪。
虽然早上已经清扫过了，但这一整天雪就没怎么停过，大半天的功夫就又在院子里积了厚厚一层，若是不赶紧清扫了，等到雪凝成了冰，一个不好就是会摔跤的。
两个小丫鬟露在外面的手都冻得通红，手指更是肿得像胡萝卜一样。
徐玉见的目光在小丫鬟的手指上扫了一眼就收了回来。
倒是两个小丫鬟，先是拽着扫帚将手往身后一藏，待发现徐玉见的视线并未落在她们身上，这才连忙给徐玉见请安。
“奴婢见过五姑娘。”
然后其中一人赶紧进屋向何氏通报。
很快，何氏身边的大丫鬟彩月就迎了出来。
“五姑娘快里面请，我家主子正哄着慧姐儿，这才命了奴婢来迎五姑娘，还望五姑娘见识。”彩月行了个礼。
徐玉见哪里能挑这个礼儿。
她到嫂子这里来，难不成还要嫂子亲自来迎她不成？
只冲着彩月笑了笑，便领着锦年和锦华进了屋。
甘华院里也是烧着地龙的，才进了屋就有一股热气袭来，徐玉见将外面穿的银鼠皮的斗篷解下递给锦年，然后才往何氏那里看了过去。
何氏这时正抱着慧姐儿。
徐玉见的目光落在了慧姐儿的身上，打量了好一会儿。
慧姐儿穿着一件做工极为精致的大红色绣了百婴图的小袄，因为是在烧了地龙的屋里，小脸蛋儿被屋里的热气熏得红通通的，看着格外可爱。
不过……
就像梨儿和碧水阁的小丫鬟们说话时用的那个形容词一般，蔫蔫的。
虽然睁着眼睛，但慧姐儿眼里却是没有一点神采，就好像随时都要睡着了一般，原本徐玉见看到的灵慧可爱，却是一点也不剩了。
坐到椅子上，徐玉见道：“二嫂，听说慧姐儿病了，我特意过来看看，还带了些也许用得着的药材。”
何氏连忙回以笑脸，“恬姐儿，你就是太客气了。”
然后低头看着怀里的慧姐儿，面上满是痛心，“这些日子天气一日比一日冷，慧姐儿大概也是受了寒，这些日子整天都没什么精神，有时候夜里还会突然惊醒然后大哭大闹，前几日请了大夫来诊脉，大夫道是许是受了寒，又受了些惊吓，魇着了，我这做娘的心里也跟着揪着疼……”
就像是回应何氏的话一般，慧姐儿这时又低低的哼了几声，还往徐玉见这边伸出手，似是要徐玉见抱。
徐玉见才正要伸手去抱慧姐儿，也不知道何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还是怎么的，就将怀里的慧姐儿递到了彩月的手里，“你先抱着慧姐儿喂药，我与五妹妹说会儿话。”
彩月将慧姐儿抱稳，然后行了个礼退下了。
徐玉见微扬了扬眉，“二嫂就算是疼爱慧姐儿，总也不能万事都由自己经手，总也要分派一些事给慧姐儿的乳娘，那位乳娘，从前看着倒是个好的。”
听徐玉见提起乳娘，何氏微微一顿，“那乳娘自是个好的，不过二嫂这些日子才突然醒悟到自己以前亏欠了慧姐儿，恨不得将慧姐儿的方方面面都照顾到呢……”
自然也就用不着乳娘来照顾了。
说到这里，何氏又朝着徐玉见苦笑了一声，“恬姐儿，二嫂也不瞒着你，母亲一直觉得我只生养了慧姐儿一个，因而对我有些不满意，从前我也只将这怨气发作到了慧姐儿身上，纵是亲生骨肉也难以亲近慧姐儿，但现在我明白了，这些都与慧姐儿无关，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徐玉见沉默。
这毕竟是二房的家务事，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什么。
何氏平时在府里也没有几个亲近的人，这时候好不容易有个徐玉见可以说说心里话，这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收不住了，跟着便又道：“母亲，她……最近还打了想给你二哥哥纳个妾室好开枝散叶的想法，用尽了各种方法也要带着我点头，也是因为我只生了个女儿，这时候就是不愿也没有那个底气敢反驳母亲……”
话说到这里，何氏也意识到自己所言有些不妥了。
徐玉见就算已经定亲了，但到底还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在她面前说这些纳妾之事，本也是极不应该的。
她连忙顿住，“恬姐儿，你看看二嫂，一不小心就说错话了，你可千万不要生二嫂的气。”
第265章 抓周
徐玉见笑了笑，“二嫂放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哪里会生气。”
何氏这才放下心来，拍着胸口道：“这样我就放心了，我也只有在五妹妹这里才能说上几句话，要是连五妹妹都与我生分了，那我以后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了。”
徐玉见对何氏的这番表示亲近的话没有什么回应。
何氏在侯府的处境，可并没有她自己所说的这般差。
确实，何氏在侯府里没有几个可以说话的人，但这并不是因为府里其他人故意疏远她，而是她自己平时少言寡语的，就是旁人与她说话也说不了几句就只能归于沉默和尴尬，这久而久之的，其他人当然也就不会找她说话了。
见徐玉见不搭话，何氏倒也并不觉得尴尬，又说起了慧姐儿的事，“我现在就想好好弥补从前对慧姐儿的亏欠，至于子嗣……如果有那个缘分自然是好的，若是没有，到底也是不能强求的。”
听着倒还挺看得开。
但是，下一刻，何氏的话锋就是一转。
“不过，上次从光华寺里回来之后，我就做了个梦，梦见佛祖与我说，慧姐儿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还能给我带个哥儿来……”
徐玉见忍不住微微拧眉。
所以，何氏之所以突然将慧姐放放到身边照顾着，其实是因为她做的这个梦？
而且她先前所说的什么对慧姐儿的亏欠，在子嗣上不强求，也都是假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荒谬了些。
何氏大概是说到了开心的事，倒没注意到徐玉见的神色，又继续道：“……说起来，若不是恬姐儿你，我还不知道光华寺的香火竟然如此灵验，要是他日二嫂有了身孕，一定得再好好谢谢恬姐儿你……”
徐玉见越听越觉荒唐。
何氏有了身孕来谢她，这要是让不明就里的人听了，还不定想出些什么故事来呢。
她于是连忙打断何氏的话，“二嫂，这件事里面我什么也没做，哪里就能当得了二嫂的谢了……对了，二嫂，再过两日就该是慧姐儿的周岁了，抓周的事二嫂可已经安排好了？”
徐玉见能感觉到，在她这句话出口之后，何氏身子顿时就是一僵。
她最开始还没领会过来何氏这是怎么了，但在看到何氏面上的惊愕与尴尬之后，随即就反应过来，难不成，何氏压根儿就没想到慧姐儿要满周岁了，更没操办过抓周之事？
这……
徐玉见的眼里又多了些揣摸。
一个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要好好弥补慧姐儿的人，竟然连亲生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