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但是里头的另一半意思,是否是说我是剑,但非人呢?”
老者哈哈笑起来,对余锦说道:“身躯是人便是人,神魂如何那倒是只关乎神魂体魄的事情,你这小子想得有点儿奇怪,弄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好,或许你的确不是个纯粹的人,人用剑,有淬剑喂剑养剑,境界亦是有剑意剑势剑魄剑罡剑光剑法,但却唯独没有以剑为神魂的,从这一点来看的话,你不是人倒不假。”
余锦却摇头道:“前辈,这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咱能稍微认真点儿不?”
老者微微颔首:“行。”
“前辈你说我是剑,这意思是我的体内神魂并非如普通人那样的结构而是一柄剑,但我这一辈子也没有过那样的感受,还是在前辈催我体内气机的情况下才产生出了那么一小股奇特气机。”
余锦托着下巴,不知道是在与老者说话,还是随着自己想法走的自顾自言语,“若我真是如同前辈所说,神魂为剑,那我在修行上却与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可能天赋是好了一些,在许多武人眼中都是比起一般人要更适合练武的种子,可在我自己修行的路途上我也仅仅只是觉得自己天赋也许是好上一点儿,但却并没有任何特别不同于常人的地方,这御剑的本事算是半个,也不纯粹,比起一重天武人真正能够驱剑出手的手段来说还是弱了许多。”
老者笑着问道:“小子,你说这深林中间,有万兽百鸟各种姿态,但麻雀与雄鹰在同为刚刚嗷嗷待哺的状态时,可都会自行捕食,扑腾翅膀可有多少不同?”
余锦摇头。
老者饮茶,解释道:“所谓人之神魂体魄,其实就是练武之人的根本所在,许多有个一斤半两本事的江湖人都说什么丹田蕴气机,一拳动九天,其实这是最蠢的瞎编说法,一个五重天的起步武人与一个洞玄境界的大宗师,都有长长短短那么一股气机,但是境界云泥之别,都有体内几乎一模一样的经脉丹田,但气象无疑是蜉蝣与大岳,这其中的道理很简单,那就是经脉丹田不过是流转气机的一条道理而已,真正的起源所在是胸腹中心口处的一颗神魂,凡夫俗子神魂脆弱不堪,而顶尖战力的大宗师神魂则是如同金石一样坚硬。”
“但无论是大宗师还是五重天的武人,神魂都是神魂,坚硬也好,薄纸也罢,一颗神魂铸就修为与体魄,路数上来说差别都不大,都是以气机以修行来养出神魂,然后提升境界,可能道佛两门有些不同,例如我就是个异类,用的是道家清虚躯壳,养气得魂的特别手段,到头得来的武道修为都是气机气势绵长,但体魄却脆弱得厉害,而佛宗就是相反的,气机和一口闷钟一样憋不出一点儿,可体魄却比神魂还要坚固不可摧。”
“而你这个小子呢,则是个异类中的最大异类了,神魂不是神魂,而是剑魂,与咱们就有了根本的差别,咱们练武修行逃不出一个定理路子,转来转去还是得在境界气机,经脉体魄这四个点里转悠,而你不同,你的神魂根源就和我们不一样,以剑字为魂,所以就和我们走出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你练一重天中游往上境界才能窥探出七八的御剑法门,上手如此容易,比起一重天巅峰的武人还要用得得心应手只是气机上有差距罢了。”
余锦听完老者的解释,眼中有许多光彩闪烁不止,托着下巴的姿势没变,然后自嘲地一笑,摇头道:“以剑为魂啊,看起来是挺厉害的样子,但我与一般人其实怎么看都没有区别。”
老者摆了摆手:“臭小子,你别给我摆出这么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我只能和你说个大致意思,具体如何一是关系因果我这种本来就是修道的人肯定不能提到半句,二是我这一辈子也没有见过真正拥有剑魂的人物,你是第一个,具体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子还是得你自己去走走看。”
余锦撇了撇嘴道:“等于说其实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喽?”
老者打了个哈欠,冲着余锦摇手:“人老了,说了这么多,又这么晚了真是累得不行,眼睛都睁不开了,这样,你小子要是不睡我也懒得说什么,但是我是真要去睡觉了。”
知晓了这老者脾性的余锦也没一点儿顾忌,瞪着眼睛道:“前辈,你少来这一套!”
老者一下子和炸了毛的白须狮子一样站在那儿,指着余锦道:“你咋和老前辈说话的,再给我废话,明儿我叫我那小童不给你做饭了,你给我饿着!”
余锦一脸鄙夷。
老者摸了摸胡子,看到余锦完全都没有被他给吓到,有那么一点儿尴尬,心想这么个小娃儿就算是身具剑魂之人也弄得自己太没面子点儿吧,刚刚想要再放点儿啥狠话再给这个小娃儿一点儿威风看看,但却瞧着这个心情一直沉重压抑,虽然也会笑但都是些强颜欢笑的年轻人突然开始那样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开怀。
老者问道:“小子,怎么,想通了?”
余锦笑着,待到笑意差不多停下来后,才对着老者回答道:“前辈,说句实在话,我这么久以来,都觉得自己其实真的是个废物,从小有个教书先生让我好好读书以后能做个堂堂正正心怀天下的大文士,我没做成,跑到扬州城里去混吃等死就想一点儿不麻烦地去赚银子,后来又跑进这江湖里来,不去赚钱不去从文,想要练武,我这辈子练了很多东西但没什么能够成功的,半吊子一个,辜负了许多期望,一直以来我心里头都觉得自己像个废人,不过现在,我却不这样想了。”
老者笑着再问道:“为啥?”
“因为我不一样。”
老者点头道:“是不一样,这一颗剑魂,多少年天下,估摸着也就有你这么一个小家伙拥有。”
余锦笑着说道:“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好,因为我发现自己是一样的,和所有人都一样,比不过人家,又被生活所迫,被无奈相逼,没法子做到出色,想要从文但在乡试后发现根本不是想象中的我很厉害众人皆低那么一回事儿,我又很缺钱,所以去选择赚钱,而赚钱呢,又发现赚钱也很难,赚不到几个钱还要顾着这顾着那儿,加上一些事情对我的影响,我来到江湖学武,到了试炼之地,又发现自己练武根本没啥用,最后也几乎是用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才保住了同伴。”
余锦笑着,有些苦涩:“我不是什么无为无相无生色的圣人,更不是什么有志气今日穷困潦倒明日荣华富贵的天选之人,我就是个俗人,我也有虚荣心,也想在这个现实到冰冷的江湖里尽量能够做得更好站得更高,但我发现我这么个普通到随便就被埋没在了众人里头的家伙想要去完成自己心里头的那点儿志向真的太难了,想要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也真的太难了,以前那么多人说我天赋好,却也没个屁用,我就发现我的****运的确是比较好的。”
“不过现在,我知道我不一样,我很高兴,我觉得我可以,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让我觉得意气风发斗志重燃了,比一百碗鸡汤都管用多了。”
老者微笑不语。
余锦笑着问道:“前辈,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俗气?”
老者摇头道:“不,我只是觉得,年轻真好。”
第71章 授人一剑()
在白日初照不久的时候,那老者很是郑重地把余锦叫过来,两人站在破烂道观屋子前头的那一小块院落之中,而那个小道童还在偷懒呼呼大睡一点都没有醒过来的意思,老者却也出奇地没催促她爬起身来做活儿修行打坐什么的,他将余锦叫到这空地上,手里提了把由木头简单削成的硬木剑。
余锦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个老者为何这在这大清早的要叫他过来还拿了把木剑,但也没问什么,只是看着老者一手将木剑放在胸前三尺之处,另一只手轻轻叩上,然后张开手掌轻轻摩挲过去,从剑柄末尾一路到那看起来拙气无锋的剑尖上,苍老的手掌用力轻柔。
老者看了一眼还处于朦胧未知状态的余锦,笑了笑说道:“这木剑是我不久前无事时做出来的,做工很是粗糙,我一个道家的老道士,虽说也有剑上的一点儿手段但是论起对剑的研究理解比起现在的江湖人来说肯定是远远不如,但也没其它办法,我嫌铁剑太贵,自己做把木剑能用用就行。”
余锦有点儿不解地问道:“前辈今日,怎么有兴致动剑?”
老者沉下声色道:“我昨夜想了许多事情,想到那个魔宗的老家伙,过去的陛下,还有你这剑魂天成之人,思索许久,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一剑教给你。”
余锦惊讶,张开嘴巴闭合两下,有些欲言又止道:“啊,前辈要教我剑招么?那个,前辈啊说句实在话,我这修行练剑的速度可能还算不错,但是前辈要是想我几日内就能练出来还是太过于天方夜谭了,所以前辈你还是做好我要练很多日子的准备吧。”
老者摇手笑道:“这一剑不同于普通剑招,不讲修为,不讲剑意剑势,只看剑心。”
“那不就是给我量身打造的么?”
余锦嘿嘿一笑,对着老者抱了抱拳,“那可就再好不过了,前辈你先给我讲讲你要教我的剑招呗,我瞧瞧是不是特别有用。”
老者微笑道:“这以剑心为本的真正剑招,岂能是用你这些话语来形容的,若不是你身具剑魂,那我真得骂骂你是个完全不懂剑的蠢材了。”
余锦咧着嘴摸了摸鼻子。
老者继续开始解释道:“这看剑心的一剑,与平常出剑并无二般,只是递出一剑罢了,但同为递出看似一模一样的一剑,普通练剑人的一剑与我说的这一剑却是有天壤之别的,这一剑,剑只是引子并非真正的出手利器,那真正算是杀手锏的是人体内的剑道心境,等于说这一剑是以心境为剑,可以超脱于凡俗剑法之上的大手段。”
余锦眉头沉了沉,问道:“前辈,你说的如此厉害,我真能学得会么?”
老者笑道:“这一剑本来就是不需要学的,只需记着口诀与运转法门,只待到心境成时自然而然就能递得出去,陛下当年与我谈这一剑,也是几乎未曾用过出手,但在那三千铁骑破皇宫的时候,陛下便是以这一剑开得头,春草杀刘六十余骑,然后再以这一剑收的尾,秋萤抬手便是一大片铁甲重骑横尸倒地。你只需与我好好记着口诀与这口诀中的法门,也无需去练习,只修剑心,到了什么该用得了的时候自然就能随着心境变化运作而出得了手中,只是恐怕我是看不见了。”
余锦点头,认真记着老者与他讲的口诀法门,待到老者复述了一遍听着余锦默默背出了一遍后,老者点头,然后木剑在他手腕上翻开一朵剑花,剑尖点地抬起对着余锦。
老者微笑道:“小子,你虽然有剑魂,还有个不错的御剑本事,但是这手中剑啊却是糟糕到一塌糊涂,以后动剑总是不能够一直用御剑的手段吧,绝大多数剑客都会握手中剑,就算是那个号称当代通玄境界剑道顶尖人物的齐红石也是如此,毕竟握在手心里的剑,要比与神念催动浮在半空中的剑看起来要更加令人心头踏实,运转起来也更加快捷,御剑手段是不错的本事,但也有许多弊病,可不能去完全依赖其上。”
余锦摆手道:“前辈,行行行,我以后多练手上剑,但是今天能不能算了,前辈你要拿我喂招,或者是把自己用来给我喂招,你是风轻云淡了,我却是感觉我活不到明天了。”
老者翻了个白眼:“哪儿那么多屁话,我下手自然有分寸,再说你一个用剑之人那么怕死,以后还怎么去江湖里头厮混闯荡?”
余锦春草剑“噌”地一声出鞘,在他手上向前,剑指老者,他点了点春草,看着老者豪言壮语道:“行,前辈你这可是你逼我的啊,我现在可是知道自己身有剑魂,不一样的,前辈劝你还是别动手了,免得等会儿我太强了把你给打输了让你丢面子,你想清楚了啊。”
老者笑骂道:“小子你这激将法子可是我平生见过最蠢的了。”
老者木剑剑尖点水,随着老者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在地面上点过一下然后再跃起,第二步也是如此,直到老者快速踏过十步时,那木剑正好扬起直刺余锦眼前。
这一系列动作看起来很有些取巧无功的意思,但老者这蜻蜓点水的起剑势却是比起那些江湖上花里胡哨的点水前冲要快要一气呵成许多,整个过程看起来并无任何拖泥带水,仿佛就是那剑随着老者点过数下再猛地抬头刺在了余锦的眼前,迅捷灵动竟然比起直刺一剑还要来得突出。
而余锦瞧着老者二话不说就直接攻了过来,心知老者是把自己当成了磨刀石让余锦这柄还未打磨开封的胎剑来通过这切磋战斗蕴养剑意剑心,于是全力以赴,侧身让开一步,身形动时,手上抓着的春草也开始动了起来,从下到上沿着一条弧线掠起,巧妙地看准了老者那起手一剑刺过来的角度,并且不去碰上那一剑,以更为刁钻的掠剑直接攻老者上身,要逼得老者退步,为自己转而强来先手大好局面。
谁知老者不退,反而往前一步,好像迎着余锦的掠剑而来,手中木剑扬手刺出。
余锦有些奇怪,自己的这一剑尽管剑势比起老者看似风轻云淡的起手都还要落了不知多少,但是自己这一剑的弧度肯定是正好能够避开老者迅捷的前刺的,只要这一剑用足劲力达到效果,那么无论老者的起手式里藏着多少玄妙精巧的后招都没了意义。
剑上相争,先看剑意,再看对剑细节,最后看的便是转后手为先手与得先手而永先手,同境同品剑道对决,只要抢到了局势上的先发制人,对手的一切后招就都慢了一步,这一步可以决定胜败。后发制人的说法只适用于剑道境界差距很大,或者是有一方巧妙地将细节把握在了这后手的一击之上并且能够有自信挡得下对手先手的上一击才算是可行,否则只是臆想中的夸夸其谈。
但老者的这一剑,却并非一剑。
他那木剑上,分化出第二道剑影,那剑影从飘渺到如实体一般没有丝毫区别,然后继续分化出第三道,只不过在一个眨眼的时间里,就从刺出的一柄木剑,便是刺出的六柄木剑!
余锦这一剑的剑势还没有成效,看到眼前密密麻麻已经拦住了他出剑角度还能抢回先手逼着他退步的木剑剑影,撇着嘴收回春草,摇头道:“不打了不打了,真的不打了,前辈你这一剑对于我这么个三重天的武人来说真的跟作弊没有两样,我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老者笑眯眯地将木剑甩在一边,看着余锦的表情道:“这一剑以你此时的武道水平和剑道境界肯定是没法子抵挡的,但是呢,只要你能够递得出我方才交在你手上的那一剑,就能挡下来,并且可以直接压住我一头,这并非是虚言,而是大实话。”
余锦狐疑道:“真有那么厉害?”
老者笑着说道:“小子你不是跟我抱怨你一直技不如人干什么都做不出成绩么,你这种年轻人到处都是,说得简单了就是俩字,浮躁,想要鲤鱼过龙门,想来扶摇之上青云端,但万事都不容易,活在这个世道上便要跟着这个世道随波逐流,这样的环境会让你这样的年轻人消沉无奈然后彻底化作一颗不起眼的水流中间小石子,这说起来很是悲哀但也是必然的无可奈何。”
“所以无论是我私心,还是其它,把这一剑教给你,也带着些想让你更加有信心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