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行天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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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行天穹-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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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辈请继续说。”

    老者继续说道:“紫气其实也算是和青气差不多的存在,只是紫气是气运中最为特殊的一种,并非是应运而成,应天道大势而生的,而是靠着依附黄气,为黄气增加长度厚重的附属气运,如今天下,大概是楚国的朝廷庙堂中有几个人物是有紫色气运的,但我也不清楚,以前倒是有个叫张洗虚的家伙,有紫气加身,只是那个家伙是东吴的仇家,当时东吴若是能够靠着大阵抵挡多两个月的时间,等到粮草接济上来,重整旗鼓,楚国的天下哪里能拿的那般轻松。”

    老者说到张洗虚的时候,顿时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余锦知道老者既然身怀东吴旧日气运,又是这东吴皇宫中的阵眼所在,必然是与旧日那个东吴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物,于是也不去多说什么。

    老者接着说道:“最后的墨气,便是我身上这东吴的气运了,你遇着的那群野狼也是因为身有墨气才会那般凶狠又仿佛有了些灵性,这墨气本来也是赤黄二气中的一种,东吴过去也是黄气鼎盛,只是由于楚国从赤气吞黄然后扫灭战国得了最为强绝的黄气,东吴一国实在乏力抵挡不住,待到灭国之后,这黄气也就转成了墨气,墨气也可以说是死气,不可转赤不可化黄,苟延残喘之气罢了。”

    老者说到这里,那和蔼的笑容底下多少露出了些哀色。

    终于老者还是摆了摆手,摇头笑道:“东吴不说是被大势所趋导致满盘皆输,其实怎么看当时也打不过楚国了,那时楚国铁骑天下为冠,又有那般多的天纵之才,加上那时候陛下已经没了翻盘的心思,唉,说句不臣的话,陛下那种人当什么皇帝,作个无牵无挂的江湖人,却不知道有多好。”

    “百年东吴,三代帝王,战国最初那会儿谁人能挡东吴兵锋,大戟士到哪儿,哪儿就得俯首称臣,虽然到了陛下那个年头,国运不如以前,加上这江南淮南一代频发灾害百姓过得也不安稳,有些困难的年月不说百姓自己吃得饱不饱,反正连当兵的都几乎是饿一天饱一天的,哪里能全力作战,加上后来长江之南一战,楚国渡水,那个穿白衣的武将如剑尖一般破开东吴大门,早就没法子去打什么大胜仗了,一路溃败啊,本来守杭州还有些周旋机会,但杭州千年古迹,不能受兵害,五万大军开门投降,陛下也知道里头的无奈,满朝文武都低着头,陛下却没法什么怒火,国破了是国破了,但若是又亡了国,还得在史书上被留下一道引战火入古城遗迹至使千年珍宝毁于一旦的骂名,那就太过不值了,那守杭州的武将不想在史书上留下这种会被骂个千百年的罪名。再到后来的赤湖一役,精锐将士直接被先断了粮道再绝了水路死六万降一二万,连五千铁流星骑兵也没能留下几个,便是结局注定,陛下被劝着往南退,但最后那些当官的都退了或是投降了,陛下一剑守皇宫之门,也没见他有任何后悔。”

    老者发出一声长叹,说完了话,看着听得已经失神的余锦,自嘲一笑。

    “你就当我对着晚辈发发牢骚好了,人年纪太大了,不愿意把以前的臭事烂在肚子里,其实怎么说,和我也没多大关系,我只不过是个身在东吴皇宫但与这些国事一点干系都没有的道士罢了,修道之人本来应该讲究清静,体内杂陈不能太多,包括这些所谓国事天下事,对于修道者来说都是红尘埃土,不如扫去。”

    老者望着远处,缓缓说道。

    “但东吴灭是灭了,那些里头的情怀啊,纵然是我这么个道士,过了这么多年头,也难以释怀,当时看着陛下脱了龙袍,系剑在腰侧,面前是黑压压的楚国铁骑,那支天底下可以称上无敌两个字的铁骑,背后呢,除了这么一座已经空了的皇宫,就没几个能用的人了,能走的都走了,不能走得也殉国了,只剩下作为皇帝的他一个人,守着东吴最后的一份尊严,那时候我就想,什么江湖人一剑一步万里杀人,什么大文士落笔天成如真龙入墨,都算个啥,与陛下那时候比起来,都是流萤比皓月。”

    老者眼中满是追忆。

    像是多年未曾倾吐过这些事情,突然遇着了一个能够值得他说出这些话的晚辈,一股脑什么都不管,也没啥子顾忌统统都从心中吐露了出来。

    然后他看着余锦腰间两侧挂着的春草与秋萤。

    这两柄剑,在那一场最后称不上战役的战役后,由他从陛下倒下的那个地方找到,放在了东吴宝库的深处。这两柄剑与剑主一样,受到了当时那支楚国骑兵的最高待遇,敌首本该是一笔巨大的战功,割去头颅起码能赚个连升四级,还能得几千两白银的成果,但却没有人拿走剑,也没有人割去陛下的头颅,直到韩家的帝王到了这里后,才下令收敛诸葛氏尸身,厚葬之。

    这两柄剑啊。

    这两柄剑啊。

    那时日满当空,天光普照。

    春草出鞘,光芒比天光还要亮。

    那日,东吴皇宫诸葛仪,一人守国,春草于左,秋萤于右,面向三千大楚最精锐铁骑,三日内斩九百六十二骑,是亡国之君不假,但亦是当时整个天下,剑道最强,人间最风采。

第67章 谁动了恻隐之念() 
余锦轻轻拍了拍腰间悬着的左右两柄剑,对眼前依然有大半思绪还沉淀在旧日滚滚光阴里的老者问道:“前辈说当时那位东吴皇帝一人守国,此举甚是壮阔,当得起大风采三个字,但我还是有个疑问,先前前辈说那些追着我的狼群是东吴皇宫旧日圈养的气运之物,其实在之前我本是必死之人,但是却因为想要奋起一击,从剑上引出了一道剑罡,那些野狼瞧着剑罡就好像瞧着了主人一样不敢动弹,是否是因为东吴皇帝的剑上还有那位帝王的气势,才会让那些凶残的野狼状若绵羊?”

    老者点头道:“自古练剑之人,练到了可称之为宗师的境界后,便不再单纯是练剑与淬剑,而更多的是养剑,养剑势为次,养剑意为主,经过长时间的养剑后,剑自然会被喂出独特的意味,不算是洞玄境界的通玄妙,死物得灵,但道理却相差无几,这春草秋萤分别是陛下的江湖剑与君王剑,春草剑意与这剑名字面意思一样,就是风采的剑,潇洒的剑,如春草一般朝气蓬勃,锋芒毕露的剑,而秋萤这柄君王剑则显得深蕴许多,只养剑意而几乎未动过剑势,里头藏着的剑意仿佛是秋夜萤火,居青萍末尾,点点微芒却意境深渊,是类似于深潭泉眼一样的藏拙意思,两柄剑上的剑意不同,但都是陛下一人所养,那些畜生常日随着陛下出游猎野,又被陛下引了一缕东吴气运,尽管隔了这许多年头但也绝对是认得出主子的,所以才会对你引出的剑罡噤若寒蝉,还以为是主人回来了。”

    余锦微微舔了舔嘴唇上有些裂开的唇皮,说道:“真是难以想象,那位传奇一样的东吴皇帝还真是个传奇人物,这春草秋萤厉害成了这样,却被我这么个连二重天都没有的半吊子武人给偷到了,我是得了宝贝,但心中还是会觉得有点儿于心有愧。”

    老者微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余锦这番话,只是去提过茶壶,倒了一杯热茶给自己,然后想帮余锦也倒上一杯,但余锦哪里敢让这样一本贯穿了历史长河,真正会说话的史书给他这么个小子倒茶,赶紧摆了摆手,自己提过茶壶给自己倒满了一杯,然后喝下一口,还是那么苦涩。

    老者亦是喝了一口,然后开口说道:“真要不夹杂任何个人情绪来说的话,陛下的确是过去的传奇不假,但却称不上什么成功的人,前半辈子先是在江湖上仗剑杀人,后来江湖还没真正混出个大名堂来就又跑回了东吴皇宫为了皇帝的位置作准备,当了皇帝呢,却心里头常常挂念着江湖,我还记得他有次说,青楼里的好看姑娘是笼中雀,看似风光让男子神魂颠倒,但却一辈子也逃不出这个小笼子了,而自己比起那些青楼花魁,好不到哪儿去,只是笼子看起来更加华美,身份看起来更为庄严罢了。”

    “但是我从扬州城到灵光宗,然后从灵光宗到了这东吴皇宫旧址里头,越是走到江湖里,我就越发现了一件事实,那就是江湖人不自由,没有哪个江湖人是真正的自由的。”

    余锦这样说着,咽了一口苦茶。

    老者笑道:“扬州城啊,那地方不错,以前去过一趟,记得还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不知道那条春堤还在不在,我和我那个蠢童子讲过关于那春堤风景的事情,她好像很喜欢听,对那春堤好像有许多许多的向往,以后有机会的话,该让她去瞧瞧过个眼瘾。”

    余锦被老者说的话拨动起心底一根弦,于是也不去多想那些关于江湖自由,人之自由的大道理,只是应和道:“还在,春堤风景还是很好看,到了春天也差不多就这个季节时期之日,游客很多,欢声笑语,隔着对岸都能听见,春夜有人放灯笼,秋夜有人放纸鹤,夏夜看流萤,冬夜也可以去看被雪映得别样风光的湖水,总之那地方一年四季一如既往地好看,反正前辈你那样大神通,以后有机会就带着小道童去瞧瞧吧,她一个小孩子又是姑娘家的呆在这深山中,怪可怜的。”

    老者微笑着,修着闭口禅,白须以及老眼都是往下弯曲,过了老半天,才开口道:“我一具残躯,比不过那修魔宗法门气血沸腾的老家伙,又得守着这一方大阵,守着这东吴最后的气运,是没法子带她去玩儿了,以后真有机会的话,不如你带着她,到处转转,把我欠她的都给补回来就行了。”

    余锦点头笑道:“这是自然,若是我还有一条性命,以后肯定会带着她到处看看的,无论是不是报前辈救命解惑之恩,还是出于自己心里头的想法,我都会这么做。”

    老者笑脸和煦,说道:“我这傻童子,说起来挺可怜的,她爹娘都是东吴遗民,虽然住在江南道里头但是处处受人排挤生活不易,我修道之人是不在意红尘里头的事情,但作为半个东吴遗民,我是听说大楚定国后的政策依然是循着张洗虚当年的提议,收诸国遗民改教化,将他们都同化为大楚百姓,但这桩子事情却是典型的理论容易做起来难如登天,不说那些打仗的楚国兵是如何想法,就说那些自认一国正统的楚国老百姓,瞧着这些落魄的亡国之民,会是何等想法,还不是高人一等去随意欺压。”

    老者说完后,脸上笑意逐渐随着语气加重而减去,变得有些愤慨。

    余锦摇头道:“前辈,如今大楚却是大致好了,不再有前辈说的那些情形,大约是亡国遗民与大楚百姓逐渐融合在一起了。”

    老者眼睛微微眯了眯,问道:“确实如此?”

    余锦想了想,突然想起过去那个教书先生说过的“天下一代换一代,这道理只适用于太平盛世,更多苦难日子里发生的情形却是天下一代无一代”这样的话语,然后叹了口气。

    老者嘲弄一笑道:“并非如此。”

    余锦点头道:“我还没活多少年,扬州城里也算是安稳,民风不错,没有看到过那些日子的情形,但想来应该是过去的遗民都差不多死了一代了,而有下一代的大多是被同化,或者依然被欺压着,我见不到的原因,也想来是因为大多数的上一代,都没有资格拥有下一代了。”

    老者说道:“你倒是聪明得很,的确如此啊,我那傻童子的爹娘本来就活得辛苦,好不容易有了个她,但却被当地的官府知晓,便一纸公文,让她爹娘不准教养,必须交给官府底下的学府一手培养,但她爹娘如何肯呢,有个血肉那是比自己命还珍贵的东西,虽然不会说话是个哑巴,但却也是自己的下一代,不是楚国的下一代,给了公家去养育,那就不是自己的孩子了。”

    余锦问道:“他们选择了抵抗?”

    老者摇头道:“若是你,你也会一样去抵抗的,当时那环境之下,亡国遗民定居在楚国境内,有个孩子真是天大喜事,至少可以给那些破损苦难到了极点的家带去些许希冀,但楚国却并不愿意这些孩子出现,但肯定不能不让他们出现,于是就想到不准让遗民抚养要交给正规学府教育,那说是教育,其实明眼人都知道,根本就是强制地同化,跟宫中太监净身没啥区别,谁会愿意呢?”

    余锦吸了口气:“的确,太过残酷了。”

    老者点头道:“所以,她爹娘都死了,那时候,也就是十几年前的事情,现在可能是那些遗民越来越少了,但在十年前乃至更早之前,死个亡国遗民就和死了猪羊一样,根本不值一提,本来不死,大多数男人都成了苦工奴仆被贩卖打骂,而女子更是凄惨,都被卖到青楼里或者有钱人家中,成了真正的玩物,有些姿色的还好,可以免受一顿顿鞭打,而其他的如何凄惨,我是未亲眼所见,但也可以知道了。碰巧那****出关神游,遇见了她,才一岁年纪,只是流眼泪发不出声音,看着爹娘惨死,我瞧见她实在是可怜,于是便带着她到了这深山中,一转眼十二年就过去了。”

    余锦低眉道:“这个小道童,还真是命不好。”

    老者说道:“所以我和你说这些,想让你以后能够带着她逛逛,看看江湖看看天下,否则就让她在这深山中呆一辈子,她不乐意,我也不愿意。”

    那边洗完了碗筷,正蹦蹦跳跳显得无忧无虑的小道童正在屋子外头追着一只春夜晚上飞在半空中的小飞虫,眉眼弯弯,笑得可爱。

    余锦走过去,笑着站在她身旁,问道:“我陪你抓吧?”

    小道童点头点头。

    余锦一步往前,身形迅疾,健步如同一道闪亮的影子,朝着那半空中慢悠悠飞着的小虫子探手抓去,谁知他手上动作才刚刚过去,那小虫子被风吹得一晃,本来就微小的身躯仿佛遇着了狂风大浪一样在半空中起起伏伏晃来晃去,却恰好躲过了余锦的这一抓。

    余锦一抓失手,用劲太老,差点一步不稳甩了出去,揉了揉头,有些尴尬。

    小道童在后头笑得合不拢嘴,听不到声音。

第68章 皆思人() 
涪城夜市灯火明亮,在大人物们还算是做得不错的保密工作之下,那些亲眼看见那位明王的年轻人们只知道试炼之地因为有魔宗中人捣乱无法继续开启,但大多数人被救出来之后并不知道那明王具体身份以及那些身上气势雄浑的大宗师具体身份,只是觉得自己逃过了一劫,没有拿到什么好宝物的心思也被冲淡了不少,在过去了这些日子后逐渐又开始生龙活虎,还没有回去的就在这涪城里头闲逛闹腾,比如在这一夜,夜市上两个年轻人身边都带了一个师妹,其中一个的师妹想买个首饰,但另一个的也想要,本来那首饰还有多得很的存货,但两人针锋相对杠上了劲,就差没打起来,这事儿说大不大,但对于两个陪着师妹的年轻男子来说可就是大事了,嘿,欺负老子喜欢的女人还上瘾了是不是,看老子不打死你!

    于是,街市上出现了这样一幕,两个女子在不远处为自己一方的师兄加油打气擦汗调情,两边的师兄都是撩起袖子,一副潇洒表情,看着对方满脸不屑。

    而那些小小涪城中几乎没有见过江湖争斗只从评书话本中看到过的百姓们则是迅速聚拢过来,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决斗,能瞧见真正的江湖打斗不容易啊,虽然听说那边的试炼之地里头有场大事情发生了,但他们又看不到,虽然眼下的这场面架子小了点,但将就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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