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淡淡道:“因为老夫不想杀你,也不知道你自己注意过没有,总之你这小子的经脉体魄有些奇怪,不像是寻常武人所拥有的开窍门定经脉,由经脉强体魄,倒有些类似于”
老者说到此处,突然眉头一皱,嘴巴里头吐出了几个轻若无声的字眼,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步伐轻轻一动,便如蛟龙入海般向那通道中冲去,在几个抬步落步的瞬间便由这边的通道尽头宝库起,到了那边的通道尽头铜门处落。
余锦看到那老者仿佛平地消失一般,只能隐约瞧着一道模糊的残影流进了通道之中,他迟疑了很短的时间后,终于松了口气,也松开了被自己掐得通红的手掌,在此时他才觉得自己的身体重新成为了自己的身体,但也感觉到自己的另外一只手仿佛不像是按在了石壁上,但像是按在了什么柔软的地方。
他微微侧过头去,突然一愣,然后急忙将手给撤了回来。
叶青栗提了提蓝袍的衣领,尽管面色亦是惨白间带着些许红晕,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问道:“余锦,你说这老人一下子不见了,会不会是出去杀那个赵凤迁去了?”
余锦摇头,然后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我好像听到他说了一句,竖子安敢如此。”
余锦还是摇头:“既然赵凤迁也是在杀人,他也是在杀人,那么他便没有必要去理会那赵凤迁的行径,而且这种一等一的杀人不眨眼魔头,杀人手段那般狠辣血腥,肯定是视人命如飞蓬,想来怎么都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特意把话说了一半就去杀那个赵凤迁。”
“那你怎么还活着呢?”叶青栗一针见血道,“我倒觉得这个老人不像是那种大魔头,从他之前的说话态度再到与你的对话间,我都无法想象这样一个看起来平和慈善的老人家会是那样的人,无论如何,他至少没有杀你,现在没杀,咱们就有机会逃走了。”
余锦看着这宝库里头散落在地上的宝物:“只是可惜我一个人拿不走这么多东西,否则就发大财了,就算只拿走一半也是足以让整个江南道眼红的数量啊。”
“你脑子有病吧,赶紧走!”
余锦微微喘了口气,在与叶青栗的交谈中渐渐平复下了心态,他看着碎裂满地的铁剑残屑。
握了握拳。
第45章 罪恶王冠()
老者大步流星,也不管那些在身侧纷纷在逃命的年轻人,身化一条深色游龙,一转眼的功夫便过了看似有些长的通道,然后看着前头正在拄着剑气势如虹的那个年轻人,他眉色满是怒意,一脚往后一脚前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弹往那年轻人的眼前,然后大掌如风也不多作言语,直来拍下。
赵凤迁只瞧见一个老者的怒容在他的眼前陡然浮现,身形极快,那一掌也是快到了不可理喻,要知道此时他赵凤迁已经是踏入了一重天的伪境,无论是在体内气机上还是在许多身体机能方面都强上了许多不可同日而语,在与孙天逸的交锋中即使孙天逸强行一气尽再生一气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小道罢了,但眼前这个老者却不一样,这看似直接又普通的一掌竟然给他一种势如破竹难以抵挡的感觉。
赵凤迁连退数步,脚下踉跄,堪堪避过了这劈头盖脸的一掌,然后趁着这一退心中快速转过了几个念头,站定,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老者却是答非所问,依然面上怒意不减,喝道:“小子,你在踏入一重天境界时就已经不知不觉坏了老夫的大事,此大阵起于皇宫废墟四面,若非有一重天武人在其中必然是隐蔽天机不为外界可视,但却出了这么一道算不出来的差错,小子你真真该死!如此一来,那几个江南道上的老家伙恐怕都得过来了。”
他一低头,仿佛在喃喃自语:“不过亦是无妨,只要老宗主成功出来,这事情就算是被那几个宗师给搅了局也无妨,以老宗主当年修为境界即使是枯朽已久,但对付他们应该也是能成功退走的,但恐怕是没啥子机会去把这试炼之地中的年轻人通通宰掉了。”
他念叨完毕,猛地抬头,然后身形似沙海长风一般席卷而起,大手张开如无锋之刀,卷起不知多少凌冽如冬风的气流。
赵凤迁未能理解此人的所作所为以及他那些话中的意思,但他此时也大约估计出了这个老家伙是个搅局的隐藏棋子,尽管这试炼之地中的事情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但此时他却是首当其冲,这老家伙境界又高到古怪,只好眼神一冷左手按住右手臂膀,右手上佩剑猛地一震,震出十余道纯白色的剑罡来,他将手中仿佛通了灵性鸣颤不止的佩剑左右扫了一下,分出一半剑罡护在自己身前如一道纯白色的屏障,另外一半剑罡则是挥挥洒洒,好像大鹏之翼扫在那老者模糊的身形之中。
依他赵凤迁平时心性做派,拥有如此实力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分出一半来保护自己周身,而是会果决将全部力量用在攻伐之上,但眼前老者深不可测,他在动剑之时就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若是全力攻伐不留后路的话,结果肯定逃不出一个死字。
但是他依然估计错误了这个老者的实力,老者身形猛地旋起,那手掌触着看似锋利得遇山石则破山石的剑罡上,竟然没有出现意料之中的情况,至少也应该将老者逼退才对,但那一双随着身形起龙卷大风的手掌却诡异地很,将他扫过去的一半剑罡给尽数切开,似大刀斩白纸一般。
赵凤迁面色苍白了数分。进入一重天境界的时间已经剩下的不多,大约还有两柱香不到的样子,但尽管如此,反噬还是依然极其严重,如此凌厉的剑罡被切得崩离开来,饶是他心境扎实不轻易起伏但也依然无法保持那副淡然的样子了,眼见扫出去的一半剑罡未能建寸功便折损,只好寄希望于这一半护体的剑罡,若是这一半剑罡能够抵挡得住老者那手掌的话,倒还说不准有一些机会可以看到转机。
但在下一刻,那老者的手掌随着身形转动而落在他身前三尺之中的纯白色剑罡上,只听见一声刺耳的剑鸣,老者的手掌不仅贯穿了他那寄于最大希望的一半剑罡,还直接落在了他身前的那柄佩剑上,在那佩剑不断迸发出刺耳剑鸣声中轻易将其斩为两截!
更可怕的是,那老者竟还能在这一股气机即将用到强弩之末时再度一步前踏,气势暴涨,再度生出了第二股新气,随着气机流转向前,那手掌再度转过一个斜线,换斩落为上抬,迫在眉睫!
有个身影兔起鹘落,落在赵凤迁身前,一剑笔直刺在老者空门大露的胸口,但却好像是刺在了金石之上不能入其中半分,只是划破了那麻布上衣。
老者皱了皱眉,上抬之时起了一半的手掌在空中暂时停滞,侧身以肩撞在那突然袭来的剑上,把千丝万缕的体内气机通过这一撞传入那柄剑中,只见来人顿时吐了口鲜血,被震得倒飞出去,不过也恰恰借着了这一股劲力带着赵凤迁一齐倒飞,直接掠过了中间的铜板地面,狠狠砸在了石壁之上。
赵凤迁转头,面色一惊:“孙孙兄?”
孙天逸缓缓站起来,狠狠咳嗽,咳出了几口鲜血,不过也顺势一吐那股被引导进来如刀锋般的气机,他喘了两口气后,转头苦笑道:“没想到这老人已经强大到了这种程度,也不知道是怎么进来这试炼之地的,总之,我们对于他而言,与蝼蚁也没有分别吧。”
赵凤迁摇了摇头,看着边上朱荣仇视的眼光,再转头看着孙天逸,有些不解:“你为何要救我?”
“其实以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就算死在这老者的手下也是罪有应得报应不爽,但我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一件事情。”孙天逸还是苦笑着,“之前我想要阻拦你杀人,那个时候你踏入一重天境界若是要杀我的话我现在就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但是你却没有,尽管你已经杀掉了一个年轻人,也准备杀掉剩下的,但不管怎么样,你没有杀我,我此时就没有办法对你见死不救。”
赵凤迁却是冷笑一声道:“呵,如此妇人之仁,以后能有什么前景?”
孙天逸淡淡道:“与其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天下仁义,我不如要看起来狭隘愚蠢的仁义道德,仁义道德在如今的确很不值钱,但却总是要有才行的。”
赵凤迁低着头,沉默片刻后,吐了两个字。
“多谢。”
孙天逸站直了身子,看着那边正缓缓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老者,也低声道了一句:“不用。”
那老者踩着草鞋,饶有兴趣地看着孙天逸,点头道:“不错不错,刚刚老夫以那般气机由你手中剑冲入你经脉之中,你倒是知道化解的办法并且化解速度也很快,本来老夫想着你是活不下来了,不过倒是老夫小瞧了你们这一代的年轻人,你应该是和某些老家伙学过这方面的学问,不错。”
孙天逸面色平静,应道:“承蒙王前辈谬赞。”
老者讶然:“你认识老夫?”
“天地楼中有一座藏书阁,藏书阁二层挂着许多画像,其中有一幅画上的那个老人家与王前辈长得一模一样,加上下头介绍的一排篆体小字,实在记忆过于深刻,由不得晚辈不记得。”
老者抬眉,问道:“噢,天地楼那地方倒有老家伙记得老夫,你倒是给老夫说说他们是怎么介绍老夫的?”
“普天之大孽,魔宗之新冠。”
孙天逸平静说道。
“王渡舟,王前辈,当代魔宗大宗主,江湖上排在恶人榜前三,人人愿亲手诛之的大魔头,曾以自己一人之手屠杀十五村三百六十余人,杀江湖正道一重天高手不下十人,甚至年轻一代亦不留丝毫人情,若当今大楚天下,五千里江湖中大罪恶者封官从爵,王前辈即是当之无愧的加冕王冠者。”
第46章 命运长夜()
赵凤迁靠在石壁上,随着体内气机提到到最高处然后被老者那无可匹敌的一击使其轰然坠落,他的脸色逐渐开始更加苍白,如同薄纸,他看着眼前身形显得格外高大的孙天逸,神情极其复杂,他想起更年少的时候自己也曾念过走马踏遍京师花,一柄剑一个人无拘无束去往天涯,但后来终归是将目光放到了更近更切合实际的地方,原因呢,孙天逸不知道,朱荣不知道,就连自己宗门中的同门弟子也不知道,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但他从来闭口不言此事,这辈子也没打算和任何人提起过。
在赵凤迁的家乡那边,春季有数里桃花开得极其好看,人们在桃花树不远处的田野中做着农活,黄昏时分归来便在桃树底下摆桌吃饭,他那个年纪的时候本来应该随着家中长辈下田劳作,但他一心想着要名扬天下做个人人尊敬的大侠,佩着把攒了一年多银子在镇子街市上咬着牙买到的轻剑,对着一本有个江湖卖艺给他的破破烂烂的剑谱,每日早起至暮光不停练剑,但这种吃力又没多大成效的事情在当时他家中的长辈以及家乡隔着门的邻里看来只是扯淡,一个农家出来的孩子又没钱去上学堂又没那些天才的根骨,以后安安分分把这块田给养好等到二十几的年纪再娶个肯吃苦的婆娘,这辈子也就算成了,他在许多冷嘲热讽以及明里暗里的责备阻止中几经想过放弃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坚持。
真正改变了他的是有次家乡里头来了个肩上有伤的姑娘,穿着一件黄衫模样甚是好看,当然让赵凤迁对着眼的是她身后那柄一看就极为锋利的宝剑,那姑娘带着伤又一两日未有进食看起来风餐露宿的,赵凤迁便苦着求了家里人半天才让他们暂时决定收留这个姑娘几日让她养好伤,江南道上小地方的人并非许多外地人眼中那样精明不实在,其实比起北边也相差无几,那姑娘养好了伤后想要报答,于是对赵凤迁家中的长辈说这个小娃娃是个不错的练武胚子只是没有找到窍门,让她带着修行练武说不定可以练出个成绩,他自然无比愿意而他家中人也觉得他与其这样混着还不如好好找点正经的事情,出去闯闯也好,于是点头应下。
那姑娘不愿意告诉赵凤迁她的名字,说她在江湖里有许多仇家,知道了不是好事,赵凤迁便叫她黄衣师父,黄衣师父的剑法很高明,人也很好,一直没有嫌弃赵凤迁刚刚开始时的啥也不明白问这问那,都是笑着耐心解答,赵凤迁在家中从来都是被爹娘训斥极少会给他个笑脸,没过多久他就把黄衣师父当成了他的亲人,只是黄衣师父背着剑混江湖却有点傻傻的,有时候住店吃饭给银子都算不着数被店家白白坑了不少,有时候遇到复杂些的道路便一边笑着说自己走过的路特别多,一边把赵凤迁一起带着迷路了,黄衣师父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和善,她有时睡着了会一边呢喃着什么一边轻轻抽泣,有时候也会在夜里看着天上的星星,用手指着一颗颗去数,给赵凤迁讲这颗星在紫薇,那颗星在北斗,说着说着眼睛里面会有些异样神色,然后经常就那样托着下巴,满是哀伤。
有次黄衣师父一本正经地和赵凤迁说,他的武学修为已经算是入门了,虽然入门有些慢,比起一般人显得笨拙不少,但是那次赵凤迁开心得不得了,黄衣师父带着他去买了件像样的衣裳,然后买了一把佩剑,那佩剑赵凤迁一直挂到了后来,想来也会挂一辈子,她摸了摸赵凤迁的脑袋,问他愿不愿意在这方江湖中去闯荡,赵凤迁疑惑着,但还是点了点头,黄衣师父那时候笑着说,以后师父不在了,你一个人闯江湖,看你这个傻样子肯定会遇到许多曲折,但记得念着师父,无论那时候师父怎么样了都肯定希望你能过得好好的。她停了停声音,笑容苦涩起来,说这方江湖啊,黑白分得太清楚,但其实哪有什么真正的是非,不过是唯利是图罢了,没有什么潇洒得不管不顾的江湖客,人人都是身不由己,只是有人看着风光,有人却落在尘埃里。赵凤迁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然后说,师父你放心吧,不管怎么样我都一直陪着你,等到你老了。结果黄衣师父顿时愤怒起来,让他去边上练三个时辰的剑不准停,他那时候哪里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后来想起也是啼笑皆非,哪有说人家姑娘家老了的呢,又哪有姑娘会愿意想到自己老了时候的样子,更别说黄衣师父那么好看的人儿了。
赵凤迁那两年开始长高起来,模样也从一个孩童逐渐成了个少年,黄衣师父总是嘲笑他说,照这样子长下去,眉细唇薄的,俊倒是挺俊,不过肯定是个花心萝卜负心汉,幸好你在练武这方面只是个蠢蛋。结果那天黄衣师父就又带着他迷了路,在大山里头乱转,一点儿形象都没有地蹲在地上茫茫然看着四周,像个小女孩一样,黄衣师父在很多时候都像个小女孩一样,懵懵懂懂的,不过只有在有些夜晚中赵凤迁才会觉得自己这个师父是个有许多心事和往事的江湖人,不过到那个时候,赵凤迁都没问过黄衣师父的身份甚至名字,黄衣师父也很少会带他去那些江湖人多的大城镇大地方,赵凤迁觉得这样很好,他一直都是那么觉得的。
到后来,两人游历江湖,黄衣师父带着赵凤迁练武也有了三年多,那天有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走到黄衣师父面前,很不友善,黄衣师父让赵凤迁出去,声音很冷,赵凤迁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严肃的时候,连在路上遇着山贼劫匪都没有过,后来那黑衣人走后,黄衣师父问赵凤迁,如果师父告诉你,师父不是个好人,你还认我这个师父么?赵凤迁斩钉截铁回答,在我眼里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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