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少林寺塔林是少林寺的禁地,少林寺历代得道高僧的坟墓,有地位的和尚死后,把他们的骨灰或尸骨放入地宫,上面造塔,以示功德。塔的层数一般为一至七级,高度约在十五米以下,造型各异,有四方形、六角形、八角形等。塔林共有近二百多座佛塔,对一个少林寺的外人来说塔林绝对是一个藏匿之地,所以当无戒和无色两人随同这毫无武功的智方大师走进塔林的那一刻起,二人全无戒备之心,再加上之前没有来过禁地,是以好奇地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却是一个不留神,两人俱是被人点了昏穴,醒来之时,哪里还有智方大师的身影。遂一个继续在塔林内继续寻找,一个回来报讯。
智远方丈听完无戒所言,心道:从时间上来看不可能是任飘萍所为,莫非任飘萍三人来之前已是算尽了各种可能的情况,事先便做了周详的安排?或者是今夜少林寺来了不少的高手……想至此,他的耳边已是智诚大师的声音:“方丈师兄?这……”
智远方丈遂道:“好吧,你带几个人去看看藏经阁那边的情况怎样,”又道:“无戒、无言,无嗔和无痴,一起去塔林再找找!其余各人各自先回去吧!”
……
少林寺后山,千山万壑,松涛阵阵,皎洁的月光下,身着灰袍的欧阳小蝶站在山坡高处的一平坦之地,正自瞬也不瞬地盯着两颗巨大的松柏之巅正自站着任飘萍和那黑衣人。
树巅的风很大,虽是夏日,却是透着丝丝的淡淡寒意,每一次风来,每一次的风去,却是无法打动任飘萍的沉寂空灵的心境,白衣飒飒,飘逸而又灵动,任飘萍闭眼,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处于极为放松的状态,欧阳小蝶的眼中的任飘萍似乎已是一座万千不动的永恒。
这一切闪动在黑衣人的眼眸之中,黑衣人的面具似是也挤出一份灿烂的笑容,黑衣人对天一望,脑海中已是千军万马纷沓而来,心道:大哥,我若真是死在你的掌下,请你记得为我报仇!
第五十四章 路回峰不转
一阵山风疾掠掠而过,二人脚下,松柏之巅,绿意盎然的枝头为之一颤,二人五丈之间的一棵松柏树上最高处的枝头一颗松果忽然下落,任飘萍和黑衣人就在此刻同时出手。
黑衣人身形一如一团急速前行的黑云直向任飘萍飘去,而任飘萍身形一抖,白影一抹直似一把白玉之剑飙射刺出。欧阳小蝶的心已是吊起,尽管他对任飘萍有着无比的信心。
至二人之间正中的那刻松柏上空,那棵松果已是掉落五尺之距,黑衣人手上、脸上突然泛起火炭一般的红,霎那间,整个人已是炭红一片,黑衣人至此,清啸一声,劈出十掌,那掌力竟然犹如十条暴怒的火龙,在空中蜿蜒翻转数圈后,疾裹空中的任飘萍。而夜空中任飘萍的白影之间隐约可见双掌掌各泛出一朵血红莲花,双掌忽然上下迅速不停挥动,就像是鱼儿在水中不停地上下摆动着尾巴,每拍一下,就有一朵血红莲花直奔黑衣人而去,那血红莲花在这黑夜中一朵接着一朵,后一朵推着前一朵,这一招正是‘万种风情掌’中的第九式‘百花**’。
至此,那棵松果又落一尺,却是掉落在一根宛若小儿手臂一般粗细的树干上,嘭的一声又弹起,弹起的瞬间,欧阳小蝶的心已是提至嗓子眼,她眼中的任飘萍已是倏地在空中一落三尺,与此同时,黑衣人身形后仰同时亦是一落三尺,任飘萍的十朵血红莲花已是落空,双掌血红莲花依旧不停拍出,而黑衣人的十条暴怒的火龙在任飘萍身形下坠的那一瞬间已是各自相遇在一起,嘭的一声迸发出蓝色的炽热之焰伴随着四射的火星炸裂。
那棵松果复又向下坠落三尺,任飘萍的身形已是被那爆炸的巨浪击落至枝头,黑衣人狂笑中道:“好!”双掌却是只能再各自拍出三掌,同时运功布防全身,砰砰砰三朵血红莲花已是一抹灿烂之极击在了黑衣人前胸之上,黑衣人身形再落,跌至枝头。
二人倏然跌落至枝头的瞬间,那松果再落一尺,任飘萍的身形忽如一个无坚不催的陀螺飞快旋转着穿过松柏树的枝枝叶叶,黑衣人眼中的枝叶乱飞,木屑四溅,成千上万个螺旋已是成锥状向自己刺来,黑衣人此刻力道已尽,身法于落在枝头的瞬间枝干‘咔嚓’一声断裂再无变化,眼见任飘萍这一招而来,却是藉着这一落之势,右手疾抓最近的一根枝干,身形绕着那枝干荡起。
欧阳小蝶已是看不见茂密的松针枝叶之中的两人的身形,眉头一皱,心急火燎,脚下已是一点,身形直向那棵松柏掠去。
那棵松果再落五尺,距地面已是只有七尺,任飘萍旋转的身形似是扑了个空,扑空之后任飘萍真气再也不继,白色的身影急向地面坠去,而黑衣人藉着一荡却是真气再聚,身形一如一把黑色的巨剑直刺任飘萍下坠的后背。
那松果此刻距地面已是三尺,任飘萍显然已无回天之力,但是任飘萍在笑,黑衣人击出的这把剑在距离任飘萍后背只有三寸之际已经全无杀气,与此同时,黑衣人突然觉得子臀部以下有种凉飕飕的寒意,正自奇怪间,欧阳小蝶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已是迎空劈来,黑夜中一道青红之光乍现,黑衣人已是顾不得那凉飕飕的寒意,身形疾避,所幸欧阳小蝶的这一刀全无杀意,本就是旨在救人。
那棵松果终于无声地落地,弹跳了一两下,缓缓滚落在草丛中。
青龙偃月刀已是掉落在地,任飘萍已是温然落在欧阳小蝶的怀里,可是欧阳小蝶却惊讶地发现任飘萍手中居然拿着一根红色的腰带,同一时刻,仓皇落地的黑衣人‘啊’的一声大叫,欧阳小蝶抬头便看了过去,却是发现月光下的黑衣人正在弯腰低头提裤子,急忙羞得转过头去急捂嘴,生怕笑了出来,而已是自欧阳小蝶怀里跳下的任飘萍弯腰捧腹哈哈哈大笑,道:“三弟,实在是不好意思,不知凉不凉快!”
原来黑衣人一出招,任飘萍隐约便觉得对方的招式颇为熟悉,至后来对方清啸一声,便已听出这正是燕云天的声音。
这时燕云天双手紧紧放在腰间,远远地佯怒喊道:“你还不扔过来!”
任飘萍这才把手中的红腰带扔给了燕云天,回头看道:“我在大漠里交的一个好朋友,燕云天。”
欧阳小蝶一双美目嗔怒,却是暗含千种柔情,粉拳一握,已是轻捶在任飘萍的肩头。任飘萍笑,任凭欧阳小蝶有势无力的拳头砸在自己的身上。
一旁的燕云天躲在一棵树背后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气道:“好啊,你一早就看出来了,还是变着法儿来整我!”
任飘萍此时却已是正色,急步走至燕云天的面前,道:“你次来中原只是要为了你我之间的那个约定吗?”
燕云天脸色一紧,忽又一展,笑道:“是啊,我实在不知道我找你还能有什么事!”
任飘萍轻叹一口气,道:“不是为了欧阳紫?”
燕云天吸了吸鼻子,呵呵自嘲一笑,道:“我是没那个福分了,再说她现在恨不得立时就杀了我吧!”
任飘萍猛然心头一跳,道:“李奔雷?”
燕云天的眉头忽然紧紧地锁在一起,一掌狠狠地击在面前的那棵松柏树树上,被震得刷刷落地的松针落在正在向这边走来的欧阳小蝶的身上,欧阳小蝶‘嗯嗯嗯’地想说什么,任飘萍知道同样落在燕云天身上的松针一定扎得他心疼,一转身,看向欧阳小蝶,燕云天已是朗声笑道:“小弟燕云天见过……欧阳姑娘!”
欧阳小蝶淡淡点头,这时燕云天不禁一拍脑门,道:“大……大哥!我差点忘了,我们还是赶快先给欧阳姑娘治病吧!”任飘萍自是不反对。
很快三人便到了离这儿并不远的一处低矮的灌木丛中,但见燕云天从那黑魆魆的灌木丛之下拉出一个五六十岁的和尚,旋即解开那和尚的穴道,躬身一礼,道:“智方大师,适才晚辈情急之下,甚是无礼,还请大师不要介意!”
智方大师眼睛一一看过三人,任飘萍也是一礼,道:“晚辈任飘萍见过前辈,”说着一指身边的欧阳小蝶,道:“这位便是欧阳小蝶,想必大师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恳请大师施以援手……”欧阳小蝶同时也是裣衽一礼,只是身穿的尼姑衣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智方大师不苟言笑,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面无表情道:“你就是掌杀无念的那个小伙?”
任飘萍心‘腾’地向下一沉,耳边却是听到智方大师道:“阿弥陀佛,医病治人与那些事无关,只是随便一问而已,好了,老衲身上倒是带有银针,取穴自是不成问题,倒是缺少些生肌通筋的药物,想来还要你们去一趟药王院取些来。”
任飘萍和欧阳小蝶两人一望,没想到这智方大师如此心善,自是喜出望外,任飘萍连声答应,道:“谢谢大师,谢谢大师,没有问题,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不料燕云天忽然自怀中拿出一物,道:“大师,不知这个怎样!”智方大师看着燕云天手中的药丸,不禁面色突变。燕云天手中拿着的正是那翠烟门的镇派之宝,功能祛百毒,通筋生肌的‘九凤百转丹’,是当今武林中百年难得的疗伤圣药,燕云天见智方大师不做声,以为是为这百年难遇的疗伤圣药而激动的说不出话来,颇为得意地说道:“大师,想来你定是认得这‘九凤百转丹’,不知这个可否一用啊!”
不料智方大师忽然冷笑,道:“你是翠烟门的弟子?!”
燕云天一愣,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智方大师不答反问道:“是还是不是?”语气中已满是怒意。
燕云天一看这阵势,心道:看来这和尚定是与翠烟门有仇,我定是不能说我是翠烟门的弟子,况且我本来就不是,遂振振有词道:“当然不是翠烟门的弟子,翠烟门能教出我燕云天这么好的弟子吗?!”
任飘萍和欧阳小蝶也是已是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好在一旁看着,这时智方大师声音比刚才更冷更惊,道:“你说什么,你叫燕云天,这么说你是来自大漠了?!”
第五十五章 云渐散
燕云天忽然从脸上取下那张老妇人的面具扔在地上,阳光之极的一张笑脸在冷冷的月色下已是渐渐变冷,道:“不错!”
智方大师忽然哈哈大笑,却是笑得和哭没有任何分别,两眼渐现愤怒,一字字道:“燕赵三十六骑!你是燕赵的什么人?”
燕云天埋头看向脚尖,良久抬起头,道:“你认识我爷爷?”
智方大师情绪渐归平稳,语气平和道:“燕少侠,你是为了那幅画而来的吧!”
燕云天睁大眼‘厄’了一声,显然不明白智方大师的意思。任飘萍和欧阳小蝶四目一对,任飘萍已是开口道:“大师所言可是那提有‘三山半落青天外,一水中分白鹭洲’诗句的画?”
智方大师不禁看了一眼任飘萍,颌首,道:“听说你是师叔祖寒萧子的传人?”
任飘萍含笑道:“大师可否先为欧阳姑娘治病,其他的容后再说,只要治好欧阳姑娘,前辈若有所问,晚辈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智方大师身形消瘦,一身僧袍裹身,在夜风中微微颤动,清癯而又沧桑的脸庞上一双眼睛随风慢慢起了变化,道:“好,欧阳女施主,请盘膝而坐!”
欧阳小蝶‘嗯’了一声,瞟了一眼任飘萍,依言盘膝而坐于智方大师的面前,任飘萍和燕云天的眼中的智方大师很快在欧阳小蝶的头上的十几处重要穴道插满了银针,二人早已看出智方大师不会武功,但见其飞针走穴的熟练程度,显见其医术非常高明,这时智方大师示意燕云天将那九凤百转丹递给他。
月明影黑,时近子时,已是三更,松涛依旧,智方大师给欧阳小蝶服用了那九凤百转丹后还在不断的捻转欧阳小蝶头上的一根根银针,这时不远处传来低沉的呜咽声,尽管声音极小,但是在这寂静的黑夜中对像任飘萍和燕云天这样的高手来说已是听得很清楚了。心下好奇,任飘萍轻声道:“云天,你在此守候,我去去就来!”燕云天点头,任飘萍人已是掠起。
循声而去的任飘萍现在就站在适才和欧阳小蝶来时遇到的那片空地,空地上依然是舍得和尚大师的墓,墓碑前却是多了一个和尚,那和尚跪在舍得和尚墓前颇为伤心地哭了一阵子。任飘萍虽然惊讶,但还是一直等那和尚祭奠完毕,和尚起身正要离去时,左手拿着青龙偃月刀的任飘萍右手握成拳状置于唇上轻声地咳嗽了一下,那和尚身形陡然一震,身形转了一圈,颤声道:“谁?……谁……谁……谁在这里?”
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一身白衣的任飘萍还是一眼就被和尚认出来,结巴的和尚正是无言,因为无言已经说到:“任施主?!”,只是这次无言显然说话很流利,没有一个字结巴的。
任飘萍点头,已是认出先前在方丈室门口的无言,笑道:“还未请教大师名字。”
无言看起来比任飘萍小上四五岁不止,是以此刻孱孱一笑,道:“任少侠不要取笑小僧,小僧法号无言。”
任飘萍缓缓看向无言,道:“这是舍得大师的墓?”
无言沉重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舍得大师的墓碑,又用手轻轻地拂去墓碑上的尘土,痛声道:“是!”任飘萍不禁问道:“你是舍得大师的什么人?”无言道:“他老人家是小僧的授业恩师,每逢月圆之夜,小僧便会在深夜偷偷跑出来祭奠师傅他老人家。”
任飘萍点头,道:“按理说大师的应当埋葬在少林寺的塔林中,为何会葬在这荒郊野外?”
无言看了一眼四周,小声道:“任少侠是师傅生前的忘年好友,小僧自是应该坦诚相告,”沉默片刻,胸膛一上一下的起伏不定,终于气愤之极,道:“塔林内也有一座师傅的墓!”
任飘萍闻言大惑不解,脱口道:“怎么会这样?”
无言愤愤道:“就是啊,小僧也是想不明白,先前震天帮送来师傅的遗体,熟悉师傅的师叔师兄师弟们都私下认为那并不是师傅的尸体,而方丈当时却一口咬定就是师傅的尸体,随即就在当夜把师傅葬在了塔林。”
任飘萍猛地一转身,背对无言,接口道:“也就是说这个墓里埋的是舍得大师,而塔林中埋的是假的舍得大师!”
无言看着任飘萍的背影,道:“正是,”复又低头一叹,道:“只是大家都没有人敢说出来。”任飘萍冥思片刻,道:“那么这个墓是你立的吗?”
无言道:“是!”
任飘萍不禁又陷入沉思,自言自语道:“那么又是谁把舍得大师的尸体从少林客栈转移到这儿的呢?”
无言以为任飘萍在问自己,遂开口道:“任少侠,这个,这个……小僧曾答应过那位姑娘,不能说的……所以……”
任飘萍一听是位姑娘,心中不禁又犯疑,却是听着无言的断断续续的话,心道此人不仅忠厚老实,而且如此守信,不禁一笑,转过身,道:“我自是不会强迫你说出来的。”那无言似是如获大释,坦然裂开一张嘴呵呵笑着。
任飘萍又问道:“在下有一个问题还想请教大师?”
无言双手连连摆动,惶恐至极的模样,一边往后退一边道:“任少侠,小僧不敢,请说请说!”
任飘萍也是不在客气,道:“方丈室摆放的那么多杜鹃花当真没有毒?还是你们事先已经服用了解药?”
无言站直身形,道:“这个还真不知道,今天也没有服用什么解药,”说着右手挠起了头似是在思考,却是在这时,无言听得任飘萍来时的那个方向上响起了脚步声,低声喝道:“谁……谁?”
任飘萍耳听一个脚步声沉重两个脚步声轻快,心知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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