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老鸨立刻眉开眼笑的接过去:
“哎哎,妈妈我这劳累了一夜,就先去休息了,公子请自便啊。”
说完便打着哈欠,摸着金子回房间休息去了。
黑陌推动着轮椅,用内力将自己腾空而起,转瞬间就来到云裳的房门前。他小心的推开房门,房屋内静悄悄的,只有清浅的呼吸声传来,黑陌轻轻的走至绣床前,云裳还在沉睡着,黑陌伸手轻触云裳细腻的脸庞,环顾房间四周。看到书桌上海散乱着一张张宣纸,和未干涸的墨迹还有那随处乱放的毛笔。似乎主人在上一刻还在书桌前写画,下一刻就躺到床上休息。
黑陌好奇的走到书桌前,想看看他的云裳在他的时候都写了写什么
只见满书桌的纸面上都写满了自己的名字,只有最后一张纸在最后写了极短的一句话: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黑陌看到此诗句,正待细细揣摩两下,手中的纸却突然不翼而飞。黑陌抬起头,入眼见便见到,云裳初起时的模样,真是
“双鸾开镜秋水光,解鬟临镜立象床。
一编香丝云撒地,玉钗落处无声腻。”
云裳杏眼圆瞪,两靥还带着刚睡醒时的粉腻:
“怎么可以趁人家睡觉时偷看人家的,人家的……”
黑陌反手将纸张抢夺过来:
“偷看你什么,偷看你趁我的时候偷偷写我的名字,嗯?”
云裳越发觉得羞人,扑身向前想要将那张写满自己心事的纸张夺回来,结果被黑陌抱了个满怀,黑陌笑着在云裳的耳边的轻喃:
“阿裳,你这样我很欢喜,真的很欢喜。”
云裳脸蛋羞红趴伏在黑陌的怀里小声的说道:
“陌郎,我也很欢喜。”
黑陌轻吻着云裳的鬓角,笑着说道:
“阿裳,等我金榜题名,我就回来替你赎身,娶你为妻好不好?”
云裳诧异的抬头,似乎不敢相信这其中的真实性,她有些怯懦的张口:
“可是我的身份……”
歌姬者,贱籍。
“没关系,我不介意,我从来都没有介意过。”
黑陌轻抚着云裳的后背,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云裳的额头,鼻尖,脸颊,最后停留在嘴唇上,轻缓的摩挲,还不住的低沉的发出声音:
“等着我,等我处理完事情,我就回来娶你,向以前一样。”
两人缠绵的好半晌,黑陌才起身将云裳放下来,他从袖口里掏出不少银票,递给云裳:
“给你金子恐怕不好藏,这些银票你藏好,留着防身用,如若逼不得已的时候你就拿它自己先赎身,我在城郊外有处宅院,这是钥匙,赎身后你就到那里去等我。”
云裳看着黑陌手中厚厚一沓的银票,推拒道:
“你进京赶考,上下打点必定需要很多花费,你还是拿去吧,我可以等你回来的。”
黑陌将手中的银票塞在她的手里:
“拿着,我身上不缺银子,更何况我手里还有金子,这些你留着防身用。”
正准备离去时,却又转身对云裳提点到:
“我给你的玉佩,你千万要留好,不要弄丢了,否则回来我可是要生气的。”
云裳乖巧的点点头,握紧手中的银票,含泪目送黑陌远去。
黑陌安顿好云裳转身便朝着树林深处走去,谁料到他的并不是所谓的任务,而是一场捆缚。黑陌恼怒的看着自己身上的束带:
“黑衣,你想做什么!”
黑衣怒极反笑:
“我想做什么?是冥王要见你!”
黑陌当下心里一惊,恐怕是事情败露。本想找到空隙逃走,保护好云裳在回来领罪,可惜还没有将行动付诸实际。冥王的声音就已经在背后响起:
“黑陌,这是打算到哪去啊?”
黑陌的转身,跪地,遮掩的回道:
“没什么?”
“哼,没什么?”
冥王冷笑一声:
“你以为,你做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也不跟你辩解什么,黑衣将你的过往告诉他他清醒清醒吧。”
黑衣点点头:
“遵命。”
书本更名<姻缘录本>,原名<奈何桥客栈>,给带来不便请见谅
第六章;冥爱5()
黑陌奇怪的看着黑衣和冥王之间的对话,疑惑不解: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黑衣转身望向黑陌,眼神里没了往日的坚毅,多了几分苦楚,也带了几分无奈。黑衣依靠身后的巨大柳树席地而坐,眼神满带怀念:
“你知道吗?陌,一百年前秦淮两岸也是像现在一样热闹。灯红酒绿,富贵子弟在此纸醉金迷。一百年前我是这里的城隍爷,镇守秦淮一方,可是没人知道我选择在这里只是因为那个人说不论自己轮回多少世,我与她都要在这里相遇。”
黑衣的眼角有些湿润,黑陌不敢置信的张口:
“你……你曾经也……”
黑衣点点头,颇有些依恋的抚摸着身后的树干,满眼温柔浅意,仿佛看到的不是一颗柳树,而是此生最爱的爱人。
黑衣不顾理会黑陌震惊的眼神,自顾自的说道:
“你以为,你寻它几世便是痴情不悔吗,我的那个她让我追寻百世。一百年前,秦淮正值战火纷飞的年代,当时秦淮有句流传的古语‘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做此诗赋的是秦淮的富商柳府。
柳府是百年世家大族可以说是自尧舜以来便存在的世家,千年底蕴,百年传承。历经世代经久不息,子孙绵延。可是到了这一代的柳府或许是命运到头,柳府的当家主人溜老爷费劲此生也只得了个如珠如玉的女儿,唤作柳莞儿,这柳莞儿也当真如她的名字一般温柔可人,娇媚俏丽。
柳莞儿自幼被柳老爷充当男儿教养,小小年纪便在秦淮得了个才女的名声,柳老爷也不拘着她,任她男儿装的打扮在外游历,这也造就了她从小与其他闺阁女儿不一样的胸襟气度。
后来秦淮战火纷飞,柳老爷也让她出门游玩,反倒是她常常趁着柳老爷不注意翻墙出去,真真的顽皮。
常人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这秦淮的春天也不遑多让,虽是动荡的年代,可到底是个浪漫的地方,春季百花开放秦淮两岸的闺阁小姐纷纷出门踏青游玩,其中也包含这柳府的小姐。
柳莞儿不喜欢与那些风花雪月的闺阁娇女儿攀谈,因为所能交流的不过是胭脂水粉,华丽的服饰等这些俗物罢了。她另辟蹊径顺着弯弯小溪流淌的路径来到另一处桃花源地,她无意间闯进我的领地,却是让我厮守了好久。
她依然如我梦中那样美丽,不论何时都可以吸引住我的眼球我无法在挪开半步。我们就这样相爱了,不久柳老爷也得知了此事,起先他并未怪罪,只是派人将我请到府上做客。
初始,柳老爷对我并不喜,因为我孤身一人,并不大富大贵,怕我在他离世的那一天会抛弃莞儿,还有就是因为我常年穿着黑衣让人看着心生不喜。
可是在我与柳老爷攀谈后,他赞赏我的学识气度,更是对我愿意入赘柳家而欣喜。这婚就这么定下来了。婚后我与莞儿也过了几年甜蜜恩爱的日子,柳家在我的打理下也日益昌荣,比之先祖更有超越之势。
可是我毕竟不是人,多年过去,我的容颜如初,这让柳府的人开始恐慌我的妻子伤心担忧,也时不时有道士前来说我是妖孽,会坏了柳家的运势。
柳府人心惶惶,秦淮之地关于我的留言也四处起飞,当时有名的玄奘大师游历此地讲经普度众生,柳老爷就递了帖子想上门拜访,求个心安。
谁知帖子还没有递进去,玄奘大师的解语就送了出来那传话的小和尚只说了一句话‘天人下世,福泽深厚。’
柳老爷见玄奘大师还未曾见面,就给出如此批语,当下心中了然,也追究,更何况这么些年来,柳府不仅无人受害,相反繁荣更比往前。也就追究此事。
等到战火平定,柳老爷的大限之日也已将来到,来接他的正是我,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我是这冥界的冥差,引路的神使。随后柳老爷就心满意足的随我进了这阴曹地府,转世投胎去了。
可是好景不长,莞儿因为父亲的离世日日以泪洗面,忧伤不已,最终忧心成疾,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莞儿的大限也到了。
莞儿的魂不是我钩的,是我的同伴,他担心我有心隐瞒,坏了冥界的规矩。”
黑衣说道这的时候自嘲的笑了一声,冲着黑陌苦涩的说道:
“兄弟,你知道吗,当时我真的想隐瞒的。我跟那个人打了一架,可莞儿还是走了,当时的莞儿早就魂魄离体,她知道了的一切,当时她跟随在我的同伴身后,亲手将这件蓝衣递给我,她说:
‘萧郎,不要为我担忧难过,也不要为我坏了规矩让你身陷囹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你平安康乐,你老是穿黑衣,以后就穿蓝衣吧,我亲手做的,我喜欢。不要在找我了,我柳莞儿得你百世疼惜够了。’
事后,我前往司命殿寻找她转世的记录,哪里想到她不再让我寻她,向冥王请求在这秦淮两岸化作柳树,生生世世扎根在此,再也不为人类。”
黑衣满是眷恋的抚摸着身上的衣物:
“这就是你当时为什么奇怪我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改穿蓝衣了,这是她为我做的,只要我不亡,我将它脱下来。”
黑陌诧异的看着眼前痛苦的兄弟,记忆里他永远开朗活泼,而且他一直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何时像这般痛苦过,哦,也有,只是那时的自己刚与云裳相爱,暂时无法顾及到他,那时他天天守在这个柳树身边夜夜醉酒,可是永远不醉。
黑陌迟疑了,他不希望他的阿裳有朝一日也会是这般的结局,他希望他的阿裳永远快快乐乐的。黑衣抚摸着身后的柳树,哀伤道:
“兄弟,如果你跟她当真可以结秦晋之好,有所善终,我必定不会阻拦,可是你看看我,前车之鉴啊。”
冥王站在河边,小酌着酒听完了这段故事,他转头看向已经有所动摇的黑陌:
“考虑好了吗,黑衣的事情是经过我手来做的,你的决断呢?”
黑陌当即单膝跪地,冲冥王叩拜:
“是属下无知,一己私情差点害了她,可是也请冥王给我点时间,好赖让我处理好她的事情,可以让她安度此生。”
冥王随手扔过来一张字条:
“听说那女子有一个青梅竹马在四处寻她,你去调查清楚,看着结果了吧。”
“谢冥王大恩!”
黑陌行礼跪安后,就直奔目的地而去。黑夜里赶路尤为渗人,风呼呼的在树林里刮着,像是黑夜里的精灵在林中歌唱,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一道白色的光芒从树林里直扑向地面,卷带起一阵灰尘便不见了。
黑陌早就察觉有人跟踪只是此时他再也顾及不了这么多,他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往那个村庄,因为天亮之后那个人就要启程去其他地方了。
当黑陌赶到地点时,看着稍显破旧的房屋,还是放心的点了点头,虽然算不上富贵之家,到底还是小康。黑陌走进院落,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这个即将要娶他最心爱的女人的男人,他叫梁朔深。
到达院落的他看见梁朔深刚刚从山上打猎回来,晨风伴随着他的脚步,带来春天特有的花香气息,这个爽朗的大男孩带着一种猎户特有的果决和村庄人的憨厚质朴,想来若是阿裳嫁给他也不会受苦,毕竟他也找了这么多年。
这样想着黑陌便快步到院子里,给正在处理猎物的梁朔深扔下一封信,便离开了,不是不想亲身交代,跟他细细诉说,只是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后悔。
果然,这个人如冥王所料不差,他在知道云裳的消息后去了画舫,拿着自己放在那封信里的银票给云裳赎了身。黑陌安心的离开,他还剩下最后一件事,骗云裳成亲。
悦阁画舫最近几日格外热闹谁都知道悦阁妈妈的宝贝云裳姑娘要嫁人了,当火红的嫁衣送来时,那满院的聘礼羡煞众人,画舫里的姐姐妹妹都夸她好福气,可是哪里有人知道,新郎不是他,就连她自己也是嫁过去才知道自己的丈夫不是自己心中日日念叨的心上人。
大婚当晚云裳便抓了狂,她不停的质问梁朔深,黑陌在哪里,憨厚朴实的农家汉子又怎会明白她的意思,结结巴巴吧的解释说他找了她许多年,说她在还未被拐走前的少年事。
云裳到底是没有放下,她这样疯疯癫癫的过了大半生,一直穿着那身火红的嫁衣从不肯脱下,直到有一天从京城回来的人带来了消息说当今的新科状元尚了公主,皇帝对他赞叹有加,新科状元单名一个陌字,得到消息的当晚,云裳便上吊死了。
那个红极一时的秦淮才女就这样死在了红尘之下,听说她死时整个秦淮的富家公子都为之遗憾,可到底是红尘女子,秦淮画舫永远都只是听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书本更名<姻缘录本>,原名<奈何桥客栈>,给带来不便请见谅
第七章 冥爱6()
由于死于自杀,阳寿未尽,我做了几年的孤魂野鬼。”
女人放下茶碗:
“后来我去了京城,看到了那个新科状元,根本不是他……”
我微微叹了口气,茶水已经煮沸,我伸手朝旁边的药草抓去,一连串不知名的药草入锅,顿时整个客栈里都弥漫着一股甜蜜的味道,如同才子遇见佳人,桃花遇见怜花人,仿佛春天来临时,初恋的感觉……
女人深吸一口气,陶醉般的沉迷在这股气息里:
“好幸福的味道。”
我笑了笑:
“来时为什么要弹唱那首曲子,我还以为是……”
女人爱恋的抚摸着手中的琵琶:
“这是他送我的,我们的初遇,我就唱的那首曲子……虽然历程不同,可到底还是一样的结局,我最终被他遗弃,成弃妇。”
我静默不语,慢慢的将茶锅里的茶倒入碗中,推至女人的面前:
“来时虽然咬牙切齿的说要我报复他,其实只是想借我的手找到他问个明白吧。”
虽然是问句,可是我还是用了肯定的语气,果然我看到了女人惊诧的面庞。
我将包袱往前一推:
“去投胎吧,下一世你一定幸福,若是有缘定会再见。”
我起身,送客。
女人满脸错愕的看着我,最终还是含泪吞下了那晚孟婆汤,我看着她在我面前逐渐消散,逐渐走向远方。
“哇,你居然把那么多上好的精魄都给推了,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些对你……”
冥王吊儿郎当的声音再我的耳畔响起,我收回思绪,起身收拾狼藉的桌面,冥王跟在我身后寸步不离,不停的絮叨着:
“不能答应也没事啊,好赖也把那个精魄收回来呀,那些对你身体那么好。”
我实在受不了他那婆妈的语气,直接抓住了一个茶碗转身就扣在了他的嘴上,唔……世界终于安静了。
我又想起了那个女人,也想起了当年那个在冥界里发了疯的冥差,那个在地藏王菩萨坐下诚心祈祷的冥差。
当时的他脚下踉跄的走着通向佛殿的台阶,穿过佛烟渺渺的青石院,目光迷离涣散,似乎都被青烟所笼盖,他茫然的随着那些请求赎罪的罪魂一起踏入大殿,在看到菩萨那慈悲闵怀的眼神,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