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的爆珠一样的话语,将刚刚那个年轻的守卫打击的哑口无言,没错明明知道不公平却还是非要来到这沈家干活,图的不就是这份工薪够高的工钱,可以在这乱世里养活自己的老婆孩子吗?
这样想着,那个年轻的守卫微微的叹了口气,又拿起手里的酒盅对酒当歌起来。只是唯一奇怪的是那个被刚刚称为虎哥的人,自始至终他一直都是默不作声的喝着自己的酒,捡拾着碟盘里的花生米吃着下酒,既没有对着刚才的对话有所怨言,但对目前的现状却也不表示喜悦。
胡利潜伏在水里,他们刚刚的一举一动全都被胡利听了个全透。胡利埋藏在水下的脸孔微微的叹了口气,如今沈家的这番光景,看来人心也是浮浮啊。只是那个一直沉闷喝酒的黑头大汉可能有些难办。
胡利颇有些为难的抓抓脑袋,对于这个人从刚才的对话看来,这个男人心思深沉,性格稳重,根本不应该做到这个普通守卫的地步,如果愿意的话应该可以拿个小队当当的,看来里面的各中缘由在此刻也就没必要深究了。
胡利有些敬重那个叫虎哥的大汉,却又不想杀他,距离后续的人员来到的时间已经不长了,此刻必须要速战速决才对。胡利抓抓头发,随手抓住身旁的一个守卫往前一推示意道:
“你去前面吸引那个壮汉到水里来。”
得到命令的姚家寨寨民,拿着自己手里武器,小心的潜水过去,还没到跟前,就被那个虎哥给一把从水里提溜了起来。看到一个不认识的生面孔,虎哥裂开自己的厚嘴唇,露出白皙的牙齿嘿嘿的笑着。
如此诡异的画风,吓得那个突袭的守卫凌空的双腿胡乱的翻动着,以此来企图可以获得逃生的机会,可惜身高和实力都差距悬殊,就在突袭的姚家寨寨民准备放弃希望时,那个大汉去轰然的倒下,再无反应。
本来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人在下一刻获得了生的希望,那种感觉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的,此时那个刚刚获救的人便大口的喘着粗气,汲取这污浊的空气里的生存的希望,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时一样让他觉得活着的感觉是最好的。
呼吸够新鲜的空气之后的守卫看着倒在海水里的大汉,声音里还有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他,他,他这是死了吗?”
胡利借着月光看着周围慢慢被大汉鲜血染红的海水,又转头瞅了瞅自己手里的带有锋利棱角的石块,默了一刻最终还是“嗯”了一声,以作回答。
不过似乎是刚才闹得动静有些大了,本来应该在哨岗处喝酒闲扯淡的守卫也一个举着灯朝着这边查看过来。胡利一看时间已经不能再等,将那个刚刚受了惊吓的守卫扔回队伍里,朝着自己带来的人手小声的嘱咐:
“兄弟们,上!”
一边是喝的微醺的沈家哨岗,一边是养精蓄锐,摩拳擦掌时机已久的姚家寨的人手,孰强孰弱,这战斗力当下便见了分晓。姚家寨的兵将们杀伐果决,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这个沈家哨岗的守卫已经被悄无声息的处理掉了,只剩下黑夜里鲜血横流的海水还在慢慢的荡漾。
船上举办庆祝的甲板上的人还在喝酒畅谈,丝毫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景象异动。胡利看着处理的差不多之后,爽快的按照当初的约定哨响三声,模仿者海鸥的鸣叫的声音从特制的哨子里传播出去,映衬着这漆黑深沉的夜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哨响的声音传出很远,还在船舱底下锁着的姚天雪却慢慢的站起身来,她知道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她了。不错在她起身没有多少时间后,船舱的房门便被大力的踹开,首先引入眼帘的便是手拿着枪支却是一脸慌张的姚一。
姚一带着人手上船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姚天雪的下落,在杀了几个小喽啰之后才得到被关在此处的消息,于是便立刻赶了过来。看到还活着的小妹姚一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原本悬在心上的担忧暂时被放下了一半。
姚一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姚天雪的面前,上下打量着询问: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
姚天雪微笑着冲着眼前这着急关心她的兄长摇摇头,不过下一刻的她仿佛像是想起什么似得,慌忙的推开还在观察她打量她的姚一,急匆匆的朝着甲板上跑去。
“小妹!”
被姚天雪无故推开的姚一看着有些慌张的小妹,不禁呼喊出声跟随着她的脚步跑了出去。
被关在船舱里一天的姚天雪从底层跑到可以呼吸新鲜空气的甲板上来,可是此时的甲板火把闪烁,尸体遍布,到处都是横尸的水手,不少几个是姚家寨的寨民,看来刚刚这里发生了一场无法预料的恶战。
姚天雪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呆了,她不是没有见过杀人,也不是无法适应这样的场景,只是如此的险恶的战场她真的是一次看见,已经不再拥有新鲜空气血腥味弥漫的甲板,在那些奇形怪状的尸体面前,姚天雪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一曲哀歌的荡漾。
“小妹怎么了?”
后面追上来的姚一看着有些失神的姚天雪,颇有些担心。这一句问话将姚天雪从伤悲中拉拽出来,她慌乱的在整个甲板上四处翻找着,心里也在不停的念叨着:
“沈恕人你在哪里,沈恕人你个混蛋,你不准死!沈恕人……”(。)
第三十八章 海上花 38()
甲板上满满的都是尸体,一具一具,一堆一堆。姚天雪就这样单身一人满甲板的胡乱的跑,,但是从船舱到她现在的距离只要是她眼前的尸体,她一具都没有放过,全部都仔仔细细的勘察,检验,就怕有一丝的遗漏。
不过唯一让她安心的是,至今她还没有看到沈恕人的尸体,如此这般他应该还是活着,可是下一刻的心却又是紧张的提防着,毕竟死不见尸活不见人的是最难过,最难以的。那种无时无刻都无法放下心弦的痛苦,就像永远在生死关头无限徘徊的游魂,无限的眷恋人世,却有已经成为亡魂的不甘……
姚天雪茫然无助的徘徊在甲板上,疯狂的翻过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这样疯魔的样子跟随在后面的姚一看的心惊,他再也无法注视这般没有神魂的姚天雪,他大步的上前一把抓过那准备翻找尸体的漂亮双手。
看到姚天雪停止的动作,姚一迅速的将她翻转过来,双手紧紧的握着她的肩膀,那如同雄鹰一般尖锐的双眸狠厉又带着几分紧张的注视着姚天雪,话音里也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愤怒训斥的口气:
“天雪!你到底在找什么!你到底……到底在找谁……”
可是看到姚天雪孤独无助茫然飘忽的眼神,姚一原本愤怒的心情又慢慢的平复下去,全部转化为对这个最小的妹妹的无奈怜惜,他不知道自家小妹在这些天发生了什么,可是看到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妹妹这般的难受,他的心里也很不好过,此刻一点也不坚强的妹妹,软弱的想让人怜惜,想要满足她的一切。
姚一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他解下腰间里的毛瑟枪递交到姚天雪冰凉颤抖的手心里,然后安抚的摸着她的头发:
“虽然船上目前都是我们的人,但是也怕万一,你小心些。”
姚天雪湿润的眼眶注视着手里颇有些温润的手枪,手不自然的握了握,最后才看向这个一直无限包容她的兄长无声的点了点头便迅速的跑开了。
船上火海,枪炮声响成一片,确实如姚一刚刚所说的这沈家的船基本已经被自己人给占领,可是依然也有不少沈家的人在负隅顽抗,这一路上姚天雪也遇见了不少,可是不管怎么样她都没有看见沈恕人的身影。
姚天雪在两兵交战的战火里跑遍了整艘货船,直到最终的脚步停在了她唯一没有去过的舱底,那个放置着军火的船舱。看着黝黑的没有光线的舱底,那敞开的大门犹如会吞噬怪物的黑洞,寂静的没有人影。
姚天雪握紧手里的枪支,一步一步的小心挪动着,搜寻着,她不敢呼喊他的名字,担心为他引来一点点的危险。
躲在船舱下的沈恕人在黑暗中满脸是血的趴伏在一个货箱的后面,骨骼分明的手掌一直紧握着手里的枪支不曾放手,那泛白的关节,暴动的青筋无一昭示着他的紧张。他听着舱底里那像老鼠一般磨蹭的步伐,干涩的喉结微微的上下移动了几下。
沈恕人小心的扣动扳机,一动也不动的倾听着陌生脚步移动的速度,就在那一瞬间,在哪脚步声即将靠近他所藏身的货箱时,沈恕人猛然的从后面闪身而出,双手紧握着的枪支:
“什么人!”
有时时间总会这么凑巧,凑巧到没法相信这是一个巧合,正当沈恕人握枪而出的时候,原本应该漆黑的没有光线的船舱底层却被月光照射的明亮了一分。可是这仅仅的一分也恰巧映射在了姚天雪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上。
时间一瞬间宁静,两人四目相对,沈恕人紧握着枪支的胳膊无力的垂下,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浑身的酸软无力的靠在身后的货箱上,才能勉强的站立。
沈恕人看着没有一丝损伤的姚天雪,眼角滴泪的走上前去抱着她,声音在她耳边微微的低喃:
“天雪……”
可是这份低喃之后,却是万分焦急的质问:
“你到哪里去了,我去船舱找你,你早就了,我还,还以为……”
说着说着原本高昂的声音又瞬间的低下去了,只剩下慌张和松了一口气的安心。沈恕人看着姚天雪那安慰性的微笑,那双漂亮的第一眼就将他迷住的双眼,的担忧最终只化为一声轻叹和一句:
“都没事了,只要你还活着就好。”
姚天雪满心酸涩,的一切她都可以算计到,可是唯独算漏了这沈恕人对她的影响力,原本的她以为她可以毫无顾忌的放下这个男人,可是只是一步,却已然让她万劫不复。
这些字字句句,姚天雪一直记到如今,她从未忘记这个青稚温软的少年在她耳边温润倾吐的话语。一时间姚天雪有些心疼沈恕人,胸腔被涌上来的酸涩堵得难受发慌,眼眶涨的酸涩疼痛,姚天雪闭着眼眸,强行让自己把眼泪逼回去,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期盼:
“沈恕人,你愿意娶我吗?”
沈恕人愣住了,抬起头愕然的看着姚天雪。姚天雪却是眼神坚定的注视着沈恕人,毫无畏惧的再次发出询问:
“沈恕人,我问你,你愿意娶我吗?”
她就这样看着沈恕人,眼睛里亮晶晶的蓄满了泪水,当看到沈恕人怔愣后笃定的点头,刹那间姚天雪的眼泪决堤而出。
她和他站在舱底唯一的天窗下,指着那窗外他们看不见的碧海蓝天说道:
“沈恕人,大海为证,月亮为誓,这一世一生你只能娶我一个人。”
看着沈恕人一字一句的按照自己的话发出誓言,姚天雪的心里此刻的酸涩满满的被瞬间的幸福和开心笼着着。
沈恕人借着姚天雪带进来的洋火要烧了这批引来灾祸的军火,却被姚天雪伸手阻拦住了,姚天雪沙哑着嗓音:
“军火如何,还不如先来的逃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这般大动静,旁边还有火药,估计你这一把火放下去,不要说这船上的人,我们都来不解逃。”
沈恕人拿着火种的手有些犹豫,不过在姚天雪的一番劝说下还是默默的放下了手里的洋火。不过他还是执着于要上甲板上去寻找自己的父亲沈洪。
可是天不遂人愿,沈恕人在甲板上看到的只是沈洪鲜血横流的尸体,一瞬间沈恕人弯膝跪了下去,手里的枪也应声落地,姚天雪还没有来得急带着沈恕人逃跑,大把的火把就将他们围拢了起来。
其中为首的海贼举着大拇指夸赞着姚天雪说道:
“天雪,好样的,爹这次为你记大功!”
(。)
第三十九章 海上花 39()
海风轻拂的飘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那轻柔抚摸本应该安抚着海上生存者的心田,滋润他们因在海上长途旅行和工作而干涸的灵魂。
可是此时,站在甲板上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如此享受这本应该享受的感觉,人都将视线都驻留在姚莽,姚天雪还有此刻成为阶下囚的沈家少公子沈恕人。
姚莽冲着姚天雪嘿嘿的赞赏完,黝黑的枪口在下一瞬便对准了沈恕人,姚莽满口黑黄的牙齿大张着冲着沈恕人训斥道:
“小子,军火呢!”
姚天雪看到沈恕人在下一瞬将视线向她投射过来,那满眼的不可置信,那么灼热的视线让姚天雪不自觉的避开了,不敢再抬头看着他。姚天雪默声的冲着姚莽回复道:
“军火,在舱底。”
等到手底下的人将一批批的军火抬到甲板上几大当家的一一验证过后,姚莽开心的挥着手掌冲着姚天雪说道:
“爹的好女儿,这几****受累了,你说你要什么爹都给你!”
姚天雪转头看看已经趴伏在甲板上挣扎的沈恕人,慢慢的双膝跪地,双目坚定的看着姚莽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只要沈恕人。”
船坊航行,一行人慢慢的驾驶这沈家的货船和姚家的水船朝着返回姚家寨的方向航行。整艘船上都是静悄悄的,即使他们这次满载而归但是却依然没有一个人去欢呼庆祝,准确点的说是不敢。船上的人都知道这次一向疼爱女儿的姚寨主因为姚天雪的一个请求而大发雷霆。
据当时在场的人说,姚莽要鞭笞那沈家少爷的时候,姚天雪整个人都趴伏在沈恕人的身上以自家的身躯抵挡了这大半的惩罚,最后姚寨主气不过,又心疼女儿才不得不放了这沈恕人,先关在舱底等回到寨子里在做处置。
也正是因为这样,现在船上的人没有一个敢提出要求的说要开庆祝会的。姚天雪坐在桅杆之上,无聊的晃悠着双腿,她知道她自己今日伤了父亲的心,看着父亲那蓄满泪水的眼睛,她的心也很痛,可是她真的放不下让沈恕人一个人受这么大的伤害。
也正是因为如此,姚天雪第一次利用了父亲对她的疼爱父亲不忍心下手惩处她。海风还在微微的吹着,清晨的海上还微微的有些清凉。姚天雪的肩上骤然一暖,她疑惑的回头看去,原来是姚一将一将披风披盖在她身上。
“怎么了?”
姚一依靠和姚天雪的位置陪着她坐在了身旁,细心的替她拢了拢刚刚披盖上去的披风:
“这海上的清晨在夏季也是清冷的,你虽然身子骨因自小练武不错,可是女孩子家的总归要注意些好。”
姚天雪静默的低头不言语,可是下一刻却有忽闪着她那亮晶晶的眼睛,满脸期待的看着姚一:
“大哥,你会怎么做?”
姚一拿着手里的酒盅,随意的喝了一口,下一秒却说了一件姚天雪也不曾明白的事情:
“在你去找那个沈家的公子时,爹他审问了沈洪。原来当年沈洪和姚莽是同一批的兵甲很是要好,可是当年要押运一场秘密的东西,爹他提前知道消息押运那趟货的会有去无回,于是哄骗着和没有在名单上的沈洪和他换了任务。
那沈洪也是聪明,靠着潜伏在水里而捡回一条命。后来在回去的同时遇上了那时还待字闺中的岳鑫,也就是我们的娘亲。沈洪一下子就喜欢了这个率真爽朗的姑娘,欢快的带着她回去见了姚莽。可惜就可惜,爹也喜欢了娘,沈洪最后不愿意娘放弃大好的前程,爹却愿意落草为寇迎娶娘。
于是娘便嫁了爹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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