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为难自己,你脸上的笑容可一点都不好看。”卜解释倒是从不在乎自己的脸皮,他觉得更需要被安慰的反而是满眼泪光被自己吓怀了的常琴。
“快走吧。”冥昧适时提醒伏佑道:“就算不被九天发现我们把卜解释救了出去,大婚前夜突然私奔的常琴和你也会把追兵引到这里。”
“不是私奔!”常琴和伏佑异口同声否认道,看来他们对‘私奔’这个词的理解虽然不一致,但也算殊途同归。
早已对疼痛麻木了的卜解释吐出一真气召唤出‘疾风’,雪白高大的‘疾风’虽然拥有健壮的身躯和粗壮的马蹄但还是被泥土中时不时蹦出的业火灼烧得不断来回走动,它粗大的鼻孔里喷出烦躁的气体似乎在催促着他们。
“感谢你召唤出了‘疾风’,这为我减轻了不少负担,我以为必须靠自己的双脚来背着你走路。”伏佑边说边解下自己身上既宽大又不合时宜的大婚礼服,可以看出他逃出南天门的时候是多么的慌张和急迫。
他将好似‘人彘’的卜解释用外衫包好背在身后,然后跨上‘疾风’向站在下方的常琴伸出手,一脸贼笑道:“我知道你不想碰我的手,但很可惜的是卜解释的右手在东极之地,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可以拽着‘疾风’的尾巴跳上来,呵呵……”
常琴没有发怒,在经历过之前的那此死亡后现在的她起码学会了适当的容忍,所以她决定不去理他那张讨厌的嘴,她将手放在伏佑的手心里任由他拽自己上马,她坐在他的身后,但这样的位置她却可以拥抱住卜解释残缺的身体,她觉得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我们该去哪里?”伏佑问冥昧。
冥昧回答道:“去中天,那里已经是魔域地界,也只有到了那里才能彻底躲过天后派来的追兵。”
“魔域?我们这样算不算是逃出狼窝又入虎穴?”伏佑说着将目光转向身后的常琴:“我一直都有个疑问,我的公主。”
“直说。”常琴没好气道。
“你亲眼看到卜解释提着天帝,您父神的头颅走下天刑台,你为什么还如此深爱着我背后背着的这块黑炭?”伏佑一改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着常琴的目光里透露着精明:“你不会趁着我不注意在我背后解决了卜解释吧?”
“你说得没错!”常琴立刻回道,但她的眼睛没有看向伏佑而是紧紧盯着卜解释的眼睛,她说道:“我只是亲眼看到卜解释提着我父神的头颅,却没有亲眼看到他将我父神的头颅砍下,我相信他,即使他是魔尊的儿子!我来此就是为了向我母后证明,她的决定是错误的!”
说到最后常琴对着卜解释微笑道:“你会找出真凶并且杀了他,对吗?”
闻言,卜解释却闭上双眼,他不是不愿意回应她的话,他只是无法直视她微笑背后影藏着的仇恨,她根本就不知道……杀了她父亲的人正是他的父亲,虽然卜解释并不愿承认自己就是魔尊的儿子,但这是事实,谁都无法改变。
“如果你们再在这里废话,就算追兵不来,我设下的结界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冥昧提善意醒道:“如果你们两个不想被业火烧成卜解释这幅模样,就快走!”
冥昧满意地看着伏佑策马踏入可以穿越地域的‘移转阵’中,虽然她不知道他们将会遇到什么,但她坚信‘辰晓之星’终将从地平线上重新升起,那时卜解释将会带领九天神族走向光明……
魔域丰都,千仞峭壁之上魔尊之圣殿。
“猜猜吧,上面也许有你感兴趣的消息。”洌泫从九头鸟脚上取下一道密卷,他回身看向未曲明,垂在身后的银发就像是一道瀑布,但在未曲明心里她更觉得那像是一场不会停下的冬雪,会令人感到无限寒冷的冬雪。
“如果你愿意给我看的话。”
洌泫走到书案旁提笔沾朱砂,一边在一块洁白的羊皮上写回信一边说道:“上面说我们的儿子卜解释和他的两个朋友已经踏入了中天,而这封信就是为了请示我……要如何处置他们。”
“如果你愿意将卜解释完完整整地放了,或者是……”未曲明走到书案前,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是在祈求他,所以她给了他一个他也许更能接受的条件:“完完整整地将他带到我的身边,我愿意……”
“我不得不打断你。”洌泫已经写完了回信并将它绑在九天鸟的腿上,他提溜着九头鸟的翅膀就像抓着只小鸡那样,他绕过桌案来到她面前,正色道:“我可以把他带来你的身边,但我不能保证他是完整的。”
“他也是你的儿子!你不能伤害他。”
未曲明义正言辞的样子逗笑了他,洌泫用小刀挑起一块盘中的鲜肉喂到九头鸟嘴巴里,对她耸肩道:“我记得某人昨天还对我说过,‘真希望他不是我的儿子’。”
未曲明无奈道:“希望……某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忘记某人昨天说的话,相信某人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闻言,洌泫不置可否,将手中的九头鸟放飞天空。
见他不说话,未曲明追到窗边,问他:“你是怎么回复他们的?”
“我说……”洌泫转身冲着她,双手环住她的腰,回答道:“如果卜解释不肯乖乖来丰都,那么就把他的头颅带回来。”
未曲明气得一口咬在他的肩上双手对着他又是抓又是挠,洌泫摁住她乱动的小脑袋,他才不在意她是不是会咬掉自己一块肉,他笑着安慰她:“放心,他会乖乖来丰都的。”
闻言,未曲明冷静下来,仰着脖子对他说:“你错了!他绝不会束手就擒,我的儿子绝不会束手就擒!”
“他会的。”洌泫摇着头,银发随着动作轻柔地抚摸在他越来越消瘦的脸颊旁:“因为他的四肢被天后下令砍下,他的身躯被投入无间地狱被业火焚烧,不过幸运的是,他被他那些所谓的追随者救了出来,如今正在中天避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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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骗人!”未曲明双拳紧握弓着腰,就像一只飞翔在海面上随时准备迎接暴风雨的燕子:“我的儿子是‘辰晓之星’,他是九天的希望!”
“可他杀了天帝,”洌泫道:“至少所有人都这样认为,有些人说他是利欲熏心为了夺取对九天的统治权,也有些人说血毕竟浓于水,他是为了我的霸业牺牲了自己……不如你猜他是为了什么?”
“我不屑去猜,因为那不可能是我儿子干的!”未曲明才不会相信他这套说词,撇过脸懒得理他。
洌泫突然凑近她,故意加重语气在她耳边坦诚事实:“是我杀的!”
闻言,未曲明猛地跳脱开去,看着他的眼睛充满了恐惧。
“别怕……”洌泫上前拥抱住颤抖不已的她,温柔耳语道:“你看,我有足够的保护你,相信我,很快我们就能一家团圆了。”……
中天从未如此拥挤过,虽然已是落日时分但街道上还是人潮涌动,可往常那种熙攘之声却被匆忙的脚步声所取代,无论是臣服魔域的神族良民还是魔域的魔族,每个人脸上都吐露着戒备之色,背着卜解释的伏佑几次想上前问路可每个人都对他们避如蛇蝎,不愿多说一个字。
街道如蜘蛛网一般四通八达,街道两旁尽是加盖到五层以上的楼阁,还有很多是正在建的屋子,这与卜解释印象中的中天相差十万八千里,对伏佑和常琴来说更是摸不到头脑,于是人困马乏的他们决定找间客栈投宿。
伏佑走到柜台前对掌柜的说道:“要两间上房。”
掌柜的低着头一边记账一边伸手道:“照身贴登记一下。”
“什么照身贴?”伏佑小声问道,尽量不让大堂中吃饭的客人们注意到他们三人。
掌柜的抬头道:“一方薄石板上面刻着你的头像,写着你出身的神族族名,上面盖上中天执事官府的大印,没有照身贴不能住店!”
“我们只住一晚,天亮便启程,我们可以多付房钱。”一身粗布衣衫的常琴将几个珍珠往掌柜手里塞,陪笑道:“麻烦店家行个方便。”
“不行不行!”掌柜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说你们这些从上面下来的神族知道个什么呀,没有照身贴在中天就是寸步难行,否则怎么分辨哪些是良民,哪些是魔族,哪些是前三天派来的奸细啊!”
“我们当然是良民!”
常琴忽闪着一双大眼睛一脸诚实样儿,可掌柜的却不买账,他给小二使了个眼色,让他轰他们出去。
“我们说你们快走吧,我家小店不敢收你们。”小二推搡着他们,嘴里不停道:“你们也不看看东二街尽头的那口大池里今日午时处决了多少不明身份的人,我们掌柜的心好,不把你们揭发到官府那里已经算很不错了,快走快走!”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明天中午12点之前更新。
第124章
“好好好!我们走。”察觉到大堂里所有人都朝这边看来;伏佑不愿声张;扯着常琴的衣袖往门外走。
小二急于把钱袋塞回到常琴的手里,推搡之间钱袋飞了出去掉在门槛外面的街面上;里面滚出颗颗饱满的小珍珠。
“我的珍珠!”常琴着急去捡;可珍珠却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现在不止客栈里面的人,连路人也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们。
“别捡了,我们快走!”伏佑急道,他没想到身为公主的她居然这么爱钱。
“你懂什么!吃穿住行都要用钱;否则在野外;我们会更危险。”常琴可没他想得那么简单;眼看着就要把地上散落的珍珠全部捡完;可装着更多珍珠的钱袋却被她遗忘在一边,就在她刚刚察觉到的时候却被人群中突然冲过来的一个身材矮小的孩子抢走了。
“该死!”常琴追了上去,伏佑无奈地跟在她身后在围观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溜烟地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常琴在城市的郊外抓住了那个偷她钱袋的人,紧跟在她身后的伏佑讥讽道:“难道抓住个小毛贼对你来说这么有成就感?!让我看看他到底长个了什么样子?”
孩子头上的邋遢帽被伏佑一把抢走,脏乱的头发下是一张看不清模样的小脸,瞪着他的眼睛发出危险的绿色光芒。
“中山狼族?”伏佑瞧出了端倪:“怎会沦落至此……?还是个女孩子……”
“给我!”钱袋被常琴一把抢回。
那孩子摔在草地上搓着双手对着伏佑祈求道:“伏羲族的神族大人求你放过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杀了她。”伏佑背后的卜解释突然出声道。
“我只想要回我的钱袋。”常琴不敢相信卜解释会说出这样残忍的话,她可没想杀她!
“卜解释说得没错,我们必须杀了她。”伏佑道。
“为什么?她罪不至死。”常琴不同意。
伏佑道:“她认出了我的身份,她会告密,她会用我们来换取钱财,不出半个时辰我们就会被这里的魔域斥候团团围住!”
“她不会说出去的!”常琴实在不忍心看那狼族孩子尸首分家。
卜解释劝常琴:“我阅读过一些战报,上面写着当第五天晬天被魔域大军强攻的时候是中山狼族出卖了晬天统帝,打开了晬天的天门,他们没有任何信用可言。”
闻此言,伏佑再不犹豫,抽出元破剑打算砍下这只小狼崽的脑袋。
“放了她吧!她只是个孩子,我可以给她十颗珍珠,她不会告密的。”常琴挡在瑟瑟发抖的小狼崽身前,回身问她:“对吗?你不会告密的!”
小狼崽不住地点着头,常琴仿佛是她的一道保护墙,在伏佑渐渐下降的剑尖中她看到了希望,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她撒腿就往城里跑去。
“算了……该来的终将会来。”卜解释将头枕在伏佑的后肩上,仿佛每说一个字都会让他疲惫不堪。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往西面走。今夜只能在野外露宿了。”伏佑沉重脸,但可以看得出他在尽全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野外?”常琴大声抗议道:“那里到处都是从魔域跑出来的上古凶兽,我们会很危险!”
“如果回城里去,我们就是魔域斥候锅里的肉!”伏佑牵着被卜解释召唤出的‘疾风’,示意她快上马:“别再给我出难题了,我的公主,这都是你造成的,上路吧。”
火神的离世使得九天上下再无火种,不过伏佑觉得自己还算幸运虽然身处野外没有火源取暖,但他们是安全的,起码到现在为止他们所处的山洞里还没有发现有任何凶兽的粪便和气息,还有那骇人的嚎叫声,
他们已离城市有很大的一段距离了,从山洞向那边望去仍可以看到城市中央那一点点蓝色的星火,那是宫殿墙壁上挂着的鲛人油灯发出的光亮,只有魔域的高官才用得起这个。
伏佑不禁想起他们从乌兰城逃往中天时遇到的那个鲛人,魔域的猎人果然快要把鲛人捕杀殆尽了,否则他怎么会看到那一点点蓝色的光会越来越多,渐渐化作长蛇一般向这里游荡过来。
此时常琴正想着怎么让自己睡得舒服点,身下的岩石太硬了!然而卜解释正躺在她的身边像个木头一般,他动不了也不想动,他安静地听着常琴絮絮叨叨地小声抱怨着。
常琴以为他睡了,可就在自己辗转反侧的时候却听到他沙哑而温和的声音:“我知道地面对你来说太硬了,我可以召唤出‘疾风’,它的肚子可以当你的床,即柔软又暖和。”
“好点了吗?还疼吗?”常琴更关心他,而不是自己被岩石硌青的背部。
“……不了。”
“你会好起来吗?”
“也许,但不一定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卜解释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被烧焦的肌理正在重新长出肉和皮来。
“是谁杀了我的父神?你看清楚他的样子了吗?如果你一直什么都不说,我和伏佑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出真凶的!”常琴知道他肯定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因为他宁愿四肢分家都不说,但她还是问了,她觉得自己有资格问他,因为他说过他的命是她的。
“。。。。。。”
“如果你一直什么都不说,我和伏佑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出真凶的!”
“。。。。。。”
“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只看见母后流过两次眼泪,一次是我起死回生的时候,一次是父神。。。。。。”黑暗里传来常琴压抑的抽泣声:“我从未见母后流过那么多的泪水,你可知道这次我逃婚跟着你来到中天付出的是多大的勇气。。。。。?”
就在卜解释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声疾呼从洞外传来,是伏佑的声音:“有一队魔域人马正朝这边奔来!我们必须趁夜色离他们远点。”
卜解释被伏佑重新包起来背在背上,他对常琴无奈地笑了笑:“看来你今晚只能在马上睡觉了。”
“能抱着你骑在马背上睡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常琴跳上马背,脸颊贴着他温暖的背部,轻轻闭上双眼,感受着风在自己耳边唱歌……
伏佑驾着‘疾风’正经过一座石桥,桥下的河流湍急不安,漆黑一片的桥对面有一双银色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马儿‘疾风’似乎比他更早发现,它停在桥中央不断敲打着自己的蹄子,却不愿往前走一步,它这是在警告主人前方存在着危险。
“前面是什么东西?”伏佑问背上的卜解释。
“人。”卜解释回道,接着他叫醒贴着自己背睡觉的常琴:“该醒醒了,也许你要换个地方睡了。”
“就是他们!他们没有照身贴。”
小狼崽的声音从桥那边传了过来,常琴一个激灵彻底醒了,此刻她真后悔没听卜解释的话把他杀了。
“这是你的金块。”
那双银色的眼睛微微往旁边一瞥,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然后就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越来越小,小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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