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在笑,对着众人轻轻地笑,但每一个人都看得出来,他笑得很勉强,他的笑就像吃了黄莲一样苦涩。
他越想装出自然的样子,表情就越不自然。
管家走到众人面前,道:“各位,请不要害怕,我家主人只是想间大家一件事而已,没有什么意思。”
众人的跟睛仍露出畏惧的神情,他们纷纷在想,究竟那杨残想知道什么事呢?
这么多年了,他从未问过他们什么,可是为什么今天却想问些什么了呢?
那管家眯缝着眼睛,那样子像一只老狐狸。
人们看着这只老狐狸,看着这只老狐狸脸上的笑容,不觉心中一阵阵地发毛。
老狐狸“嘿嘿”干笑两声,终于开口发问了:“今天早上来了一个老头儿……
……
他只说到老头儿三个字时,便将语声一顿,两只狡黠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众人。
众人心中一寒,原来今日他们如此劳师动众,真的是为了那个老头,难道那个者得快走不动的老头竟会有如此大的威力吗?
人们愣愣地看着那管家,不知他下面问出什么问题来。
管家扫视了四周,又继续道:“你们见到了没有?
他眯着双眼,可是眼中却向外射着寒意,众人立刻点头,答道:“是啊,是啊,”
是有这么一个老头儿。
管家猛地睁大眼睛,道:“他向哪里去了?”
众人微一迟疑,立刻答道:“他不是从那里………走进去了吗?”他们抬起手,指了指那条现在站了许多人的道路。
管家点了点头,道:“不错,但是谁再次看到了他呢?
再次看到众人一愣,纷纷摇了摇头,心中在想,他既然进去了,又怎会出来呢?
其实,自从那老儿踏人那条道路的时候,人们就没想过再一次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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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残曾经说过,跨进这条道路的人,生死由自己负责。
像杨残这样的人,决不会对一个老头儿手下留情的,这一点,不用说大家心里也明白。
众人摇了摇头,摇头的意思自然是表示他们不知道,但摇头的同时,他们的脸上有了惊奇之色。
他们惊奇自然是为了那管家的话,“再次见到他?”难道那老头儿并没有死?
这可能吗?
可是,若不是这样,为什么这管家要这样问?
人们更觉奇怪的是,一个不堪一击,风一吹就要倒的老头儿。为什么竟会给杨府上下带来如此大的混乱。
不过,没有人敢开口问出这句话来,因为他们对这个世界还很留恋,不想这么快地就去死。所以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或许,那老头儿并不是一个一般的人。
看着那管家和那些大汉们的紧张样儿,人们更加肯定了他们心中所怀疑的一点。
老头儿没有死!
可是那老头儿没有死又会在哪儿呢?难道这老头儿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杨府里的人既然出来寻找查问,就代表那老头儿并不在杨府里。
可是这镇上的所有人自从见那老头几进去后,并未见他出来啊!
如果那老头儿出来的话,绝对会有人看到他的,除非他有上天入地的本领。
人们不禁奇怪不已,只有一个人站在角落里望着这里所有焦急而好奇的人,不住地冷笑着。
这是一个身材修长的英俊男子,他的额上还带着一道长长的疤痕,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无情。
他的笑不知是讽刺,还是得意,他只看了一会,便闪身消失在人群中。
那管家盯着人们看了一阵,知道从众人身上也得不到什么,便一转身,向那座大宅院走去。
旁边的那些大汉仍立在街道的两旁,那管家走到那扇门边,刚要将脚迈入门内,忽然想了想,回过头来对身边的大汉道:“你们就在这里看着,谨慎一些。”说完,便返身进了大门。
门,又关起来了。
大汉们紧紧盯着众人,似乎一点也不敢懈怠,好象随时就会有什么灾难降临到他们的身上。
众人逐渐散去了,他们的心情却很沉重,同样的,他们好象随时都会觉着会有什么不幸要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这镇上所有的人,立刻也变得小心起来,他们尽量避免从杨宅周围经过,哪怕是绕一点远路,如果有什么事非从杨宅周围经过的话,那也只有硬着头皮,低垂着头,一个劲地走着,决不向四周望上一眼。人们都明白,现在是非常时期。
到了第三天,终于有了一些消息从杨府中传出,虽然人们并不知道这消息的准确性,但无论街头巷尾,饭店酒馆,处处都在议论着这一消息。
“喂,你知道昨天的那个老头于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
“告诉你吧。那老头子只不过是一个送信的,他家的主人让他将一封信送给了杨大老爷。”
“一封信为什么将杨老爷弄得如此紧张呢?”
“哎,你真笨,你知道那老头子的主人是谁吗?”
“是谁?”
“那老头子的人主便是当今京城中最有捕快——一神捕欧阳能。”
“咦,奇怪,杨大老爷一向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什么那欧阳能会找上他,难道他们俩有什么交情吗?
“你这个笨蛋,别胡乱猜想了,这怎么可能呢?
“那欧阳能为何要向杨宅者爷送信呢?
“告诉你吧,那不是信,而是一封战书,朝廷上不在如何听说杨老爷有了谋反的意图,便派了欧阳能来抓他,想那欧阳能必是一个做事光明正大的人,这才会下战书约杨老爷和他决斗。”
“可是那杨老爷会答应吗?”
“当然会答应,像杨老爷这样的人怎么会做缩头乌龟呢?”
二群人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忽然一人间道:“决斗的日期约在哪天?
“三日之后。”
杨府上下此时一片混乱、事情真的像镇上的人传闻的那样吗?其实传闻终究是传闻,最起码有一半的传闻都是不准确的。
不错,确实有人来送过信,不,应该是挑战书,送书的人也确是那个老头于,但这个老头子并不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是神捕欧阳能的手下。
欧阳能本是个独来独往的人,又怎会有一个如此老态龙钟的仆人?
至于什么杨残有谋反的意图,朝廷让欧阳能捉拿杨残的传闻,全都是人们的传言。
杨残收到的那封信的确是一个老头儿送来的。
杨残那日让老头儿进了门。老头儿便递给了他一封信。
杨残看完那封信,再抬头找那老头子的时候,老头子已突然不见了,他赶忙去问周围的随从,随便从也是摇了摇头,说没看见。
到了此时,杨残也觉得事态的严重性,他派人将会府上下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那老头儿来的时候走路的姿态蹒跚,走的时候却像一阵风。
杨残的心里陡然雪亮,那老头儿必然是个武林高手,每当杨残一想起那老头儿的失踪,脸上不禁一阵阵地起鸡皮疙瘩。
他本不太相信那封信上所说的事,信上说,三日之后的正午时分,有人将会来向他挑战,到时,他必将眉心中剑而
信的落款只有两个字:无情那个向他挑战的人的名字原来叫做无情,无情的本会不会像他的名字一样无情呢?一想到这,他心中一阵冷意。
那封信说得很肯定,仿佛已明摆了告诉他,他必死于三日后的正午,杨残第一次看完信后觉得有些可笑,可是当他发现老头失踪之后,他便笑不出来了,老头那神出鬼没的轻功已足以让他吃惊不小了。
于是,他派出家了四处寻找,却再也没见到老头儿的踪影。
杨残开始忐忑不发,他焦急而又无奈,他所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便是等待,等待三日后正午的到来。
时间这东西很怪,当你希望它能走得快点的时候它却走得很慢,当你希望它走得慢点的时候,它却走得很快。
杨残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些,好让他多一点时间出来寻找些此事的端倪,可是却偏偏事与愿违,这三天的时间快如闪电。
这已经是第三天的上午。
杨府内外看似平静,可是每一个人都知道,就在这平静之后,将全酝酿着一场极大的波浪。
转眼间,已是晌午时分,杨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握紧了双拳,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他们的精力高度集中着,等待着那名唤作无情的人来访。
杨残就站在他的大门的前面。
杨家的待口,也站满了人,虽然他们不敢将自己的步子向街内迈上一步,却仍然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若在平时,杨残早已将这些人造走了。
可是此刻,他却没有这种心情,杨残此时的心境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说实话,他很紧张,因为十,多年来,从未有人如此大胆地向他进行这样的挑战。
正午的太阳很毒。很辣。
杨残就站在骄阳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
眼看着,太阳已偏离正中的位置,正午自然就要过去了。
围观的众人已不耐烦了,纷纷地议论着,顿时,杨残的周围噪声四起。
杨残皱眉,用眼睛看了看管客,没有说话,其时,这已给了管家一个暗示。
于是那个管家抬头看了看家人,忽然大喝了一声,道:“哎,有什么话请回家再说!”这人的声音就像打雷。
人们听了这一声喝叫,吓得脸色都变了,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一个字。
管家抬头望了望天,悄悄走到杨残面前,轻轻道:“老爷,恐怕这本是一个骗局吧,我看那人已不会来了。”
杨残也抬头看了看天,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再等一会儿吧,已等了这么长的时间了,这件事迟早都要解决。”
管家将嘴附在杨残耳边轻声道:“老爷,回去吧,我看这只不过是一场虚惊而已。”
杨残摇了摇头,道:“不,不是,决不会是。”
管家连忙问道。
“老爷为何这样说?”
杨残冷声道:“三日之前,那老头儿的身手已告诉我,这决不是一个骗局,决不是一场虚惊。”
管家仍想劝,轻声道:“可是…………”他刚说了可是两个字,杨残便提起了手,管家立刻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因为这时,他们发现对面的人群已向两边让去,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正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从这人的外表,根本看不出这人的年龄,但从那挺直的腰杆,修长身形却可辨出这人年龄决不会太大。
这是一个戴着银质龙头面具的黑衣人,那大大的面具几乎遮住了他整个的一张脸,只是在眼睛处开了个小洞,黑衣人那冷酷的目光正从这两个小洞里射出。
杨残只觉全身骨骼一阵阵地发硬,这种感觉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他不觉谏然一惊,他不明白自己今日为何会有这样的念头,一种不祥的感觉迅速蔓延到他全身。
不过,他的脸上并未将这种感觉表现出来,相反的,杨残的脸上一片木然,就像戴了一张人皮面具。
他冷冷地看着黑衣人一步步地走近,这才开口道:“你就是无情?”
黑衣人张口答道:“是。”
杨残道:“是你约我今日之战的?”
无情摇了摇头,杨残一愣奇道:“难道那封信…………”
他本想问“难道那封信不是你写的”,没想到无情已打断了他的话,道:“不,那封信确是我写的。”
杨残的脸上一阵怒意闪过,接着问道:“难道你是有意来戏弄老夫的?”
无情又摇了摇头。
杨残追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无情看了看他,叹了口气,这才淡淡地道:“我今日来此的目的并不是比试高低的,而是来要你命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象杀人的事根本就与他无关。
杨残的脸色剧变,他未想到无情在此时此地仍有这么大的胆子,说出这一番让人变色的话来。
无情戴着面具,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杨残自己逐渐平静下一之后,又冷笑着哼了一声,道:“哦,你对自己居然会有如此的自信吗?你认为你能杀了老夫,而不会是老夫杀了你?”
无情没有说话,只是将腰向前挺了挺,他的背更直了。
虽然他没有回答杨残的话,但只这一个动作,却足以让人感觉到了他的那股势不可挡的自信。
杨残看着无情的这一个动作,他的瞳孔不禁急剧收缩。
难道他已有些心虚了?
无情看着杨残的眼睛,眼睛一眨不眨,这么专注的眼神,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有。
杨残被无情看得心中一阵阵的发毛,忽然,他心念一动,他的手已闪电般地抽出了腰间的宝剑。
他的剑还未向对方刺出,他就觉得眉心一阵凉意,接着一种凉凉的东西便从他的脸上流了下来。
无情的剑在杨残的眼前晃了晃,杨残只觉得奇怪,怎么无情用的剑剑尖是红色?
杨残伸出手,擦了擦脸,他的眼睛微微地瞥了一眼他的手,他的手也变成了红色。
这是什么?
杨残忽然想到了一样东西,于是他的心收缩了起来。
血!
难道他的脸上流的东西竟是血?
血,正不停地从杨残的眉头流下来,他的眉心已有一个小小的血洞。
此时的杨残已经麻木了,他不知道他的脸上为什么会有血的。
杨残低下头去,再一次看了看无情的剑尖,一滴滴的鲜血正从那剑尖上缓缓地流下,落在了地上。
杨残瞪大了眼睛,忽然抬起头,愣愣地看着无情,失声道:“我的血?”
他不相信,一点也不相信。明明是他先出手的,可是血为什么会从他的身上流出?
杨残不懂,此刻也不需要弄懂,因为现在属于他的时间已不多了。
杨残仍瞪大了眼下,看着无情,他根本没有看到无情是如何出手的。
众人看着这突出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他们张大了嘴,大气不敢出一声。
没有人看到那黑衣人是如何出手的,但杨残毕竟已经中剑了。
虽然杨残还没有倒下,但是无论谁中了这一剑都不会活着的。
杨残看着无情,身体一动不动,他忽然问道:“你认识我?”
无情摇了摇头,他站在原地,也是一动不动,他并不是急着走,他也并不怕别人不让他走,没有人敢挡住他的路,所以他想什么走便什么时候走。
杨残的眼睛已失去了神采,但他的背仍很直,他不禁问道:“或者我们………
我们有仇?”
无情仍是摇头,他淡淡地道:“我从未未见过你,也与你无冤无仇。”
杨残的眼睛里突然冒着怒火,他提高了声音,吼道:“你最好告诉我,那是为什么?”
无情的声音变得很冷,他道:“不为什么,就为了杀你。…
杨残听了这句话,眼眼突然瞪得很大,大得像铜铃一样,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疑问,也充满了仇恨,要是目光也能杀人的话,恐怕无情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忽然,杨残的手抓紧了剑,一柄很锋利的剑,向无情刺去。
无情冷冷地看着他,看着那柄急速刺来的剑,一动未动,看他那样子,似乎根本没有动一动的意思。
难道他会任凭杨残手中的剑去刺穿他的身体?
杨残的剑正向前疾刺着,剑刺到一半,便软软地垂了下:去,而杨残的人也正如他的剑一样,软软地倒了下去。
杨残死了,但他的眼睛却没有闭起,他死不瞑目。
在武功上,杨残服气,可是他究竟是为什么会死呢?为什么面前的这个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