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将她拉进了一些,盯着她脸上飞速涌起的绯红,疑惑道:“才喝一点,就上头了?”
谢摇篮不说话。
他嫌无聊,松开了揪着她辫子的手,她却待在原地不动,他奇怪回头,正要开口询问,谢摇篮却突然压了下来,她用力含住他的嘴唇,使劲地吸吮,满满是压抑已久的委屈。
浓郁的酒气压住了她唇齿原有的味道,她蛮横地吻了他一会儿,醉醺醺放开他,谢琅有些失望。
好不容易主动一次呢……
她呆呆地顺了一会儿气,拉住他的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房间里拖,他先是疑惑,而后眼角眉梢荡漾出一股浓浓的春意。
房门啪地一声关上,她又开始踮着脚尖闭着眼睛去寻找他的嘴唇,他侧头将将避开:“姑娘家太主动不好,你若真想好了要给我,我……”
我来二字还未说完,他已经被谢摇篮灵气所制。
他直接愣住,半响才反应过来,他如今如凡人一般,谢摇篮随随便便练气大圆满的修为足以将他制得死死的,毫无反抗之力!
毫无反抗之力!
他是喜欢她,他是对她的主动欣喜无比,但是这不证明他想要在燕好之时被她这般压制啊,他……他虽然是天狐之身,但是人形的时候,也是个男人啊!
谢摇篮,你不觉得反了吗?!
“我不要!你放开我!”他懊恼道。
谢摇篮眼皮松松一垂,晕乎地晃着身子,傻呵呵道:“你知道我喜欢你,对吧?”
谢琅忧郁看着她将自己衣襟扯成死结的笨爪子:“……”
“我知道你觉得我配不上你,你在那树林中亲我,就是在警告我放弃,是不是?”她顿了顿,“我也如你所愿,放弃了。可是你为何又要撩拨我?你我朝夕相处,我纵使有意躲避,还是一日三餐似地与你见面。我就像是那枕着咸鱼睡觉的老猫……”
她手一震,碎了他的衣襟带子。
“你也知道,让猫枕着咸鱼睡觉有什么后果。”她慢慢凑了上来,“就算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会负责的。”
谢咸鱼更忧郁了,他满肚子话想说,可是到喉咙里却不知道先说哪句,他何时警告过她要她放弃?他巴不得她多凑近一点,而且他哪点长得像咸鱼?他不要对不起,他只要……“你放开我,我来!”
谢摇篮垂眼笑了下:“你爱骗人,我不放。”
而后,得了他元阳的谢摇篮心满意足,酒劲涌上来,轻轻打了个哈欠,将欲求明显不满的谢琅丢到一边,她枕着他的肩膀,呼呼大睡。
谢琅不能动弹,他死死盯着帐顶,软香在侧,堪比酷刑。
之后许多年夫妻敦伦之时,他总喜欢提前封了她的灵气,让她连个普通法术都用不出来,原因也就是当初埋下的怨念。
在那以后,误会烟消云散,十个月后,萌萌出生,宝宝在她肚子里,她就给他取下乳名,谢琅虽然嫌弃,但是没有反对。
萌萌也很嫌弃这个名字,但是反对无效。后来,白毛小绒团挂在他袍子上打滚撒泼要求改名,都被他驳回了。
萌萌出生时是伴随天劫而来的,在那之前谢琅几乎忘了这茬,他被初为人父的欣喜冲昏头,完全忘了妖修出世之时,孩子是伴随着各种各样的恐怖天劫。
他匆匆去提醒谢摇篮,但是隐去了妖修的身份。
谢摇篮匆忙应对。
她以为那场天劫是她带来的劫难,还险些将灾祸带给了自己的夫君和儿子,闷闷向他提出前去千雾森林闭关。他无言以对,将她赶出家门,警告她在他死之前回来。
谢摇篮出关之后,他委顿下界这场灾难也快到了尽头,萌萌能凭借血脉感应到谢摇篮所在之地,他带着儿子去寻找她。
他喂她吃下了子母符。即便他是天狐,也无法推算她的位置,每次都靠儿子毕竟不靠谱,子母符虽然是通常喂给妖兽的,但是他可以感应她的位置,而另外一个好处就是,只要他活着,就能保她元神不灭。
再后来,就是那玄清池一别。
···
青铜古境内的谢摇篮悠悠叹息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依旧睡得口水横流,睡姿极为不雅观的于红意,她咂咂嘴巴,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谢摇篮眼角余光瞥见一片青色衣袍,她眉头一皱,仰头一看,那人抿着薄唇,温雅一笑,乌发垂领,神观爽迈。
谢摇篮握紧禅杖,冷冰冰的招呼:“秦山主为何在此处?”
秦山主没在意她冷言冷语,只是弯着唇角:“梦醒感觉如何?”
谢摇篮没有放松警惕,但是心中却有触动,她估量了下自己的实力,随后轻松一笑,道:“好梦。我进入他的回忆之中,曾经过往恍惚而过,我这前半生,就如同一场真实一点的梦境,包括我自己都像是虚幻泡影,不知何为真,何为假。究竟是人梦蝴蝶,还是蝴蝶梦人。”
他侧耳倾听。
“但是我的平时所为,终究只有我自己才清楚啊。”她温和浅笑,“是所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过去的终究过去了,他让她学禅不安好心又如何,他隐瞒妖修身份让她误会又如何,旧账翻出来,争论个对错,又有什么意义?夫妻之情犹在,其余的,包容既可。
作者有话要说:盗文的求晚盗五分钟啊啊啊啊。。。让我赶上小红花之后改改错别字,填充下情节再盗走啊啊啊啊。。。
我看见论坛上千疮百孔的错别字各种手痒各种想去编辑修改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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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七月天,花粉的地雷~
108青铜古域六
秦山主安静看着她;目光神色如同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晃神片刻,他轻轻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
睡姿销魂的于红意似乎有清醒的迹象。谢摇篮低头瞥了她一眼;又道:“敢问外边此刻境况如何?”
“你是要问谢琅吧。”秦山主挪揄笑道:“他很好,只是你的女儿很生气,觉得他害了你;小初浑身茸毛炸得像只刺猬,伤心透了。”
“他是小初的亲生父亲,你是小初的义父,你伤她亲父;小初以后不会原谅你的。”
秦山主挑眉,轻轻掸了下青色衣袖上的皱痕;清雅温润道:“论起父女亲情,他给予小初的,恐怕还不及我。”
“只是误会,况且你同我夫君本无冤仇,那般暗算于他,不是君子所为。”谢摇篮眉毛紧紧皱着,她绞尽脑汁,也不知道秦山主到底想打什么主意,他暗算谢琅,即便成功,又能带给他什么益处?
“想为夫报仇?你暂且还没那个能耐,姑且先忍着吧,休要再质问我了。”秦山主半是讽刺半是无奈地笑道。这时候,于红意抱着脑袋坐了起来,她环视四周,发现还是在青铜古境内,失落地叹了口气,“我倒是不知道阿弟竟然是这样看我。”她看了看谢摇篮,哼了一声,道:“你醒的倒快,你梦见谢前辈了?”
谢摇篮轻轻点了下头。
于红意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她侧头,看到秦山主,吃惊道:“您竟然也到了这里,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刚到。”
“那……您为何不会昏睡?难道对地仙无效么?”于红意好奇道。
秦山主轻轻摇了摇头,眯着眼睛笑了下:“也是有效的,只是我在意之人,早已将我彻底忘却了。人也元神消散了,即便是蒿里地狱,也寻不到她的记忆了。”
于红意连声道抱歉。
他没有回应,脸上神色不变,只是没有说话。他视线又落在谢摇篮身上,以一种让她浑身别扭的眼神看着她。
蒿里地狱,一道宽三百六十五里的冥河横亘其中,漆黑汹涌的冥河之中,每隔三百六十五丈,就有一个巨大无比的黑色漩涡,如同宇宙浩渺星云的气势,漩涡相比其他地方,显得平和安稳。漩涡一共有六个,正是冥河之中的主轮回。
冥河之中,有数不清的魂魄正在苦苦挣扎,哀嚎尖叫声不绝于耳,河岸边无数鬼差扛着叉子,粗言粗语地叉起在冥河之中洗净业力,浑身皱巴巴得发白的魂魄,往枉死城里压。由判官处理,看下辈子当人还是当牲畜,决断之后,再由鬼差押解着,饮过孟婆汤,路过三生石,走过奈何桥,推入六道轮回之中不同的道中,绞碎投胎。
刚入地府的新魂则被黑白无常押解着,也往枉死城中送去,由判官结合生前所为,发配地狱。
蒿里无边无际的阴山上共有二十四地狱,包括山上八地狱,中央八地狱,山下八地狱,设有刀山,铜柱,铁犁耕舌,毒蛇食身等酷刑。枉死城外,阴山最上方,有朵朵金莲盛开幻灭,据说这里居住这一位禅修高人,立誓超度感化地狱亡魂。
而谢摇篮等人所处的青铜古域,也在阴山之中,只是不在二十四地狱之内,此处乃一上古战场,此地尚存于世间的时候,六道轮回尚且无人看守,地狱也不如现在这般拥挤,青铜古域是被一位圣人级别的人物施法沉入阴山之中的,具体原因,恐怕只有去问那位圣人了。
秦山主讲解完毕,问道:“你们是如何来到此地的?”
于红意立刻将在六道轮回之中的所见告诉了他,他露出费解的表情。于红意反问,他道:“我是寻着蛟蛟来的。”
“娇娇?”
“她的灵兽。”
于红意立刻联想到那条声音粗犷谄媚,恶臭无比的肥硕巨蛟,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
娇娇的前主人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谢摇篮倒是不觉得奇怪。于红意立刻欢喜起来:“那您应该知道如何出去了?”
秦山主正欲开口。
安静得空无一人的青铜古境内,突然响起一串轻缓的脚步声,还有木珠碰撞产生的沉闷声响,一个飘渺的声音由远及近,似乎在念着禅经:“世事无相,相由心生,可见之物,视为非物,可感之事,实为非事。事物皆空,实为心瘴,俗人之心,处处皆狱……”
一个灰衫布衣,身披青灰色蓑衣,头戴斗笠,麻鞋布带的僧侣模样的人,在青铜古境的大路之上,慢慢走了过来,在他的右手上,一串珠子被他捻得飞快:“惟有化世,堪为无我,我即为世,世即为我。”
飘渺空灵的声音戛然而止,隐藏在斗笠后的那张脸,慢慢地抬了起来,他看了谢摇篮一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呀,仿佛来自上古洪荒的神祗,好像亿万万星光浩然直视,似乎万千大道都存于那么一双眼睛之中。那双眼睛里的视线毫无波澜,静静地落在谢摇篮身上,而后在她手中禅杖之上停留片刻,最后收了回来。
“殷墨。”那飘渺的声音再度响起,叫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秦山主道:“在。”
“何必逗留,既出现在地狱,还不快快投胎去。”
秦山主垂下了眼睛,并未接腔。
于红意一惊,她小心探出手指,试探地往秦山主垂在她裙摆附近的衣袖拉扯了一下,竟然硬生生地如同穿越空气一般穿过了他的衣袖。
绝非人身!
于红意脸色骇得发白。
那飘渺声音又道:“即便不想投胎,你的机缘也不在此处,速速离去。”见秦山主还是没有反应,他声音里染上些薄怒,这给他增添了无上威严,“难道还存了夺舍这种的想法?!”
恰逢此时,这灰衫麻鞋僧侣对面,走来一个衣服都没穿好,好像刚睡醒一样的红衣服大和尚,大和尚腰带上挂着一个酒葫芦,手上拿着不知道在哪里折下来的新鲜竹枝,红衣大和尚张嘴打了个哈欠,嘿嘿道:“长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大和尚被地面凸起绊了一下,姿态狼狈地往前一倾,他赶紧倚着竹杖稳住身体,口中说道:“人家虽然肉身已碎,但是元神好好地,你作甚要逼人家投胎?”
这红衣大和尚和灰衫麻鞋僧侣模样截然相反,大和尚看起来迷迷糊糊,同人间界那些含饴弄孙的老头子没有什么不同,若是加上头发,换身衣服,丢在那些聚在树下下棋的老头子堆里,恐怕辨都辨不出来。
相同之处是,两人身上都蕴藏着浩渺无敌,似乎能够毁天灭地的力量,似乎随时都会迸发出来。此刻两人正在对视,一个身姿笔直如玉树,一个歪歪斜斜地依着自己的竹杖。
“你怎么舍得出现了?”长灯问道。
“我说路过你信吗?”红衣大和尚抬起袖子揉了揉脸。
长灯冷笑地斜了谢摇篮一眼,“怕是感应到你看上的徒弟又被我找到了,坐不住了吧。”
红衣大和尚抽了抽鼻子,笑道:“我狂心门下单薄,百万年来就长出两根苗苗,一根都被你逼得走火入魔了,唯剩下这么一个小可怜,被你折腾算计了这么久,还壮实得很,真是不容易……”他用一种看菜园里蒜苗的眼神看着谢摇篮。
谢摇篮浑身别扭地移开了视线。
秦山主则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膝盖,浑身都在颤抖。眼睛紧紧地闭了起来,似乎被提及什么伤心事情。
谢摇篮疑惑,于红意则摇头叹息一声,看到身边谢摇篮傻子一样眼神,凑到她耳边,轻声讲述起来。
秦山主原来有个发妻,修的也是禅修,后来不知道入了什么魔障,不顾秦山主劝阻,非要参加秦山大比,结果大比之时突然走火入魔了,带着没出生的女儿,最后陨落于那届秦山大比之上。
她嘟囔着加上自己的意见:“听这俩秃驴所言,应该是那个红衣服秃驴想要收下秦山主的妻子当徒弟,那灰衣服秃驴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于是就可劲得折腾,硬生生将这事搅黄了。现在这红衣服秃驴又想收徒弟了,这灰秃驴又想来搅合,这红秃驴就不干了。”她评价道,“折腾,可劲儿折腾。”
长灯和狂心俱是圣人修为,即便于红意传音,他们也能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更何况于红意声音虽然有压低,但是却依旧张扬,像是故意骂给他们听的。
一口一个秃驴,听得两位圣人脸上都不怎么好看。
秦山主朝她露出个善意的笑容,手指压在唇上,做出噤声的手势,于红意冲着两个圣人翻了个白眼,继续躲在谢摇篮和秦山主身后啃指甲。
长灯压抑住脸色,对狂心道:“你我二人好长时间没有比试过了吧?”
狂心脸色如常:“你我若要比斗,非得天塌地陷不可,你就不怕引得道祖生气,做出屠圣的事情?”
圣人全力比拼,带来的影响是难以预料的。所以圣人想要达成目的,一般都操纵弟子去完成,更有甚者会操纵国运,相互争斗。这些都是常见的手段。亲自撸袖子打架,是很没面子的事情。
长灯只笑:“此处无外人,你我点到为止。”
他话音刚一落下,手上突然出现一把禅杖,如同一道光,划破青铜古境,乃至无边地府,一瞬间,无论是十殿阎罗,还是阴山顶那位闭门坐禅的高人,皆有所感应。
狂心歪歪斜斜一避,“偷袭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这一击,对于身为圣人的狂心来说,确实是能轻轻松松避开的,但是对于旁边的三个人来说,如同被置于万丈雷霆之下的蝼蚁。
狂心没有做师父的经验,只能用糊涂来形容,可怜一代祖师,嫡传弟子的位子上还是空空的,被长灯玩死了一个徒弟苗子之后,寥寥懂了些经验,对于第二个看上的苗子,恨不得把一切好的都给她护身,好让她安安全全升级到自个身边。
也算是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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