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胸、护肩、护胸、护腰、护腿、护膝、护脚一律具全。
六人往那里一站,由静到动,背后的一面深黑,一面深蓝的披风高高扬起,又缓缓落下,动与静之间翻卷如浪,别有一股摄人的气势。再看长相,年纪最大的体态健美,双眼温润,有一股阳刚谦和的味道。中间四人,或彪悍,或英武,或矫健,或机敏,各有风采。最小的少年,黑发黑眼,眼里神采飞扬,更是夺人目光。
这一出场,六人皆是捧剑静立,却已经吸引了全场的注意,整个青石酒馆里一片静默,气氛凝重,静可闻落针之声。
再看他们手中长剑,却又和亚里斯大陆的常见风格有所不同。看体积长短,应该是单手剑,却又没有与之相配合的盾牌悬挂,并且用兽皮制作的硬甲皮做成剑鞘包着,瞧不见真貌。
随即,鼓声响起,不是方才的手鼓,而是真正的战鼓之音。轰隆隆雷声四动,刚开始只是重重的击打。一记一记敲在人心,最后越发紧密,一声加一声,一声叠一声,响起一片,最后已经劲如疾风暴雨。满场风云雷电!
突地,天边响了一个炸雷,一记重擂之后,鼓声嘎然而止。
那最长的青年厉声喝道:“祭剑!”
六人男人整齐而动,长剑唰的一声出鞘,单手执着剑鞘,剑身斜指天空!
众人这才瞧清,出鞘之剑果然与亚里斯大陆常见有并不相同,约一米长。剑身薄而极具韧性和弹性,这一出鞘,正由于剧烈地动作而在空气中急速颤动。整个剑刃由此鸣动不休,自有一股惊人的神采!
此时,鼓声又起,一片低声细密的擂击,轰轰然,如同暴雨将至。
青年又喝道:“出剑!”
那最年少的少年应声接道:“剑出无回!”
六人齐出剑,破空直刺,剑身在空气里颤动,晃出一片耀眼的寒光。
青年喝道:“剑走偏锋!”
少年应道:“横扫世间不平事!”
六人挥剑,动作整齐划一。一剑斜斜削出,往前一带,随即飞云直下,化作斜斩,带着人随剑动。激起满剑一片剑光!
青年又喝道:“长剑挥天际!”
少年则应道:“一气贯日”
随即剑光霍然,真正的挥舞开来,就只见场中剑光疾舞,人到哪里,剑光就舞动哪里。兔起鹘落间。满是矫健地纵腾飞跃的身姿。
鼓声也挥洒开来,一声声敲得心底直颤。止不住热血上涌,恨不得也窜到台上,抢过一把剑来,随着那鼓声酣然而舞。
台上,六人越舞越疾,到了最激烈处,已经是六团白光,满眼只看到剑光缭绕,人影被笼罩在剑光下,不再能看清面目。
剑势每次变化,那年长的青年必然大喝一声,年少的少年的也必定用清越嘹亮的声音回应,其余四人则大喝:“杀!”
一声声大喝,一剑剑飞挥,全场一片铿锵之声!
没人见过这样的演出,像是舞剑,又像是剑舞,即像是技击,又像是舞蹈,两者完美的结合到一起,把男子独有的阳刚英武地身姿表达得淋漓尽致。
只要是身为男儿,又有几个不曾有过挥头颅洒热血,只凭手中青锋,横眉冷却天下不平事的理想?只可惜世间不平,梦想遥远,不可能仗剑天下游,最终默默然,娶妻生子,终生碌碌无为。
此时剑光霍霍,只觉得热血沸腾的时代地理想又在心底燃起,众人瞧着那剑舞,不知道有多少人不知不觉间捏碎了酒杯,又有多少人止不住热泪奔腾,只希望自己也可以像这般长剑击歌,笑傲亚里斯大陆。
却见场中剑势又变,鼓声高起,如同催战,一声声催人心肝,只觉得肝胆欲裂,当真是声声疾,唯恐变懦夫。
那少年清啸了一声,突地出剑,剑身颤动不休,一剑刺向身旁的青年。
众人大声惊呼,那青年却慌而不乱,一剑封门,剑鞘侧击,返身一剑削回。
两团白光迅速斗到一起,只听见剑声如雨,雨打芭蕉一样叮铛响个不停,而鼓声如雷,更催得战况一浪更比一浪高。
其它四人仍是各自挥舞,激得长剑如虹,更增气势。
恶斗的两人,似是要分出生死一般,一剑更比一剑,一剑更比一剑厉,众人瞧着屏息静气,浑然忘了这只是一场剑舞,只以为是真正的生相搏。
却见那少凌空飞起,一剑飞刺青年。而青年以同样的动作飞剑相迎,竟是以命搏命,似如同归于尽!
满声大声惊呼,所有人怵然站起,情急大声叫道:“住手!”
那青年与少年在空中微微一笑,长剑轻轻交击了一下,青年喝道:“收剑!”
少年漫应:“一觉醒,漫天风雨,止剑!止杀!”
六人霍地一起收剑,平胸,再将剑抛到空中,只竖着剑鞘,等剑落回来入鞘。
唰!
六剑归鞘,却只有整齐的一声。
刹时,风云静,鼓声止,长剑收锋,只余六个男子长身而立,捧着剑鞘的手收回来,横剑当胸,一如出场时的动作,数不尽的英雄身姿,就在这里一站一立间。
观看之人全皆默然,空气里冷风流动,才恍觉额间颈间手心里满是冷汗,整个剑舞精彩绝伦,人们此时才能暴发出疯狂的欢呼来。
不知道有谁大喊了一声:“好!”啪地一声将酒杯掷在地上,发动惊心动魄的声响。
没人想到男子也可以舞,而且舞得这般英姿飞扬,大好热血男儿的形象,借着剑舞,说不尽的风流神采。
一时之间,酒馆里突然就疯了。有人在大哭,有人在嘶喊,有人拍桌子砸板凳,有人厉声大喝上酒,也有人不胜唏嘘,默默想着自己才能明白的心事。
费什在远处站着,瞧这舞剑瞧得目醉心迷,只觉一股热血从足底一直涌到头顶,全身颤动着呆立着无法动弹,许多人嘶喊着添酒,他却充耳不闻,眼里有兴奋难抑地血丝。
如果说,伊玫儿带来的是欢乐,这一曲剑舞带来的就是热血沸腾的疯狂。一曲舞罢,全场都乱了。
疯狂之中,有人冲上来抢六人的剑,徐铮也没想到这会样,手乱脚乱地想要保护手里地剑。
奇嘉士一个不留神,已经有人抓住了剑鞘。
来不及多想,多天练剑舞,本能的就抽出长剑,一剑虚晃,刺向那人手背。剑至中途,突然觉得不妥,才改为平拍,一剑拍得那人松了手,夺回剑鞘。
剑鞘入手,奇嘉士自己都吃了一惊,这剑舞当真可以化为技击,只学了短短地一段时间,竟然能做到这样,自己都很难相信。
旁边之人瞧得明白,方才表演的当真是即可以技击,也可以舞蹈的剑舞,当下更加疯狂,一窝蜂来抢剑。也不为了别的,只就为了给这激动兴奋的一夜留下一点记念,算是见证过这场无以伦比的剑舞之后的证物。
六人当然不能真正还击,这下子六把长剑全叫人夺去,没抢到的擂胸顿足,神情大是后悔。
徐铮灵机一动,大声叫道:“一百个金币一把剑!”
“一百五,给我!”
“滚,二百!”
“二百五!”
“你才是二百五!嘿,剑鞘在我这里!”
查克看着底下一片混乱,吃惊的张大了嘴:“这些都是我们造成的?”
“对。”徐铮笑眯眯的道:“这下你相信了吧?男子不仅能舞,而且不比女子差!关键是看舞什么。下次我们表演搏击操,近身击打,比这个还来劲!”
查克看到这种情况,有些被自己的表演能达到这样的状况而觉得熏熏然,尝到了这种闪亮的被人注意的甜头,这可比表演马戏时,观众死气沉沉的反应差得太多了,当即脱口就道:“好!”
见奇嘉士默然看着被抢来抢去的长剑,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徐铮拍拍他,道:“想都别想!这种剑术防身健身还行,伤人却是差得太多。”
奇嘉士黯然,垂下了头。
38 一炮而红 05
徐铮拍拍奇嘉士的肩,轻声道:“我是个记不住仇恨的人,或许我这样说有点不负责任,但我仍然想说,心胸狭窄的人必定活得不快活。你就打算恨自己心爱的姑娘的父亲一生一世?我也知道要忘记灭族的仇恨不太可能,但请一定想想,再把自己搭进去,一生活在仇恨里,值不值得。我觉得,你不应该为了那个烂人而赔上自己。恶人自有恶人魔,天道报应,总是灵验得很。”
奇嘉士默默的点头,徐铮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只是叹息着,为这个谦和的男子夹在两难之间而心疼。一边是心爱的女子,一边是灭族之恨,当真三言两语就解得开?徐铮并不这么认为,只是想试着开解,至少让他心里好过一些。
展颜一笑,道:“何必想这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等见到格温再说。我去后台安排一下,情况成了这样,节目的顺序要打乱了。”
来到后来,道:“第三个节目换下,蓝丝上。今天这个节目就不演出了。”
四个少女一听,立即不依,伊玫儿和剑舞的成功,大家都瞧见了,只期盼自己的舞蹈也能像前两个节目一般火火热热的被大家欢迎。此时一听无法演出,都大失所望,埋怨的眼光看向徐铮。
徐铮笑道:“我也没想到一场剑舞会轰动成这样。华丽的肚皮舞实在衔接不下去现在气氛。只有蓝丝的歌最合适。不过,我可以保证,停演只会让人们更加期待。等到你们上台表演的时候,绝对能红红火火。”
四个女孩子半信半疑地听了。她们也不是虚荣势利的女子。听得这么说,一个个虽然都撅着嘴,还是齐心协力地帮蓝丝准备好,推出台去。
幕布外还在闹哄哄地。六把中式古剑,最终以最低价格二百枚金币,最高价格四百五十枚金币的价钱成交。费什充当的临时拍卖人,而且利用职权,自己用二百枚的最低价格抢了一把,喜滋滋地抱在怀里。
六把长剑尘埃落定,群情仍然激动,平静不下来,酒如流水一样往上端,大家都喝着酒。神情激动的讨论自己的观感和被触动的情怀。
此时,一个老者从幕布后走了出去,一手挟着一张凳子,一手挟着一个奇形的道具。
老者来到舞台边,撑开凳子坐下。开始摆弄手里的道具,很快的,呜咽的风笛声自青石酒馆里起,人们这才恍然明白,这个道具原来一件从来没见过的乐器。
虽然没有人见过。但它发出来的声音真地很好听。呜咽的乐曲声如歌如泣。在酒馆里慢慢飘散开来,一股萧瑟哀怨的气氛静静的流传开。人们慢慢的安静下来,都看着这个垂头演奏地老者。
剑舞带来的激烈气氛之后,此时风笛悠扬,把烈火雄心沉淀下来,更是能触动人心底深处柔软的情怀。
风笛声悠悠,老者垂着头,沉默的演奏,满是皱纹的脸上有一种只有漫长地岁月才能积累出来地沧桑。人们都怔怔的瞧着他,听着那空灵地曲子,一种叫做伤感的情绪正在心里在发芽,方才剑与血的动之后,这种伤感的情绪滋生得犹为浓厚。
大厅里静静的,人们都在侧耳静听,只觉得这曲子在大厅里婉转流荡,声音清澈见底,却又情感浓厚,一时间都被勾起了无数的心事。
曲音仍然流转,一个女子自幕布后走了出来,脸着淡妆,道不尽的清雅素静。一身素色长裙宽松的穿在身上,褐色长发披散在脑后,只用一根同色的系带随意的系了一下,就再没有了别的装束。整身打扮,素而典雅,展现出一股宁静的气质。
女子走到台中间,平静的双眼在众人身上扫过,众人皆是一震,只觉得那双眼睛看似平静无波,却又饱含着情感,足以撞击灵魂深处。
风笛声停了下来,慢慢消逝,女子启唇轻唱的那一瞬间,它却又重新响了起来,伴着女子空灵的不像是人世间的声音唱道:
邦尼,邦尼,是我玫瑰园的长椅。邦尼,是为我遮风挡雨的一叶小舟
直到有一天,我慢慢的倒下。夜莺初啼,你会知道我的烦恼
为了国王我将踏上征程,悲伤懊恼填满我心
我不知道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我只知道战争多么残酷
夜莺初啼,我知道在家时日无多。作别家乡的山水和故土,我悲伤满怀
再不能和心上人,去到那夕阳下的青山
再不能在梦里的山梁上,遥望家乡的土地
我们在黎明即将上路,远航的风帆已经拉满
当家乡渐行渐远,唯有叹息遗恨交织我心
面目全非的我,要穿越那遥远的海峡
我们的战船会停靠在海湾,落潮的地方
如果我倒在炮火中,或是长眠于深海
善良的人们啊,请流下你一滴眼泪,为我和我的一切过往
如果上苍染黑我花白的发丝,让我回到家乡
我会更加热爱那金色海滩、蓝色的山梁和黑色的雨滴
炉火边,让我的愿望在天堂里实现,直到我倒下的那一刻
让我远离那残酷的战火,远离那夜莺的啼哭
随着女子的歌唱,每一个人都看到充满激情的少年,怀着保家卫国的梦想加入军队,为了国王,为了家乡,随着战船征战四方。
就在离开家乡的那一刹那,回头回望那熟悉的故乡,陡然发现自己的梦想原来已经偏离了方向。真正最舍不得的东西,原来只是家乡里最在乎自己的人和自己最在乎的人。
夕阳西下。战船在驶离港湾。花白头发的双亲在岸上相拥低声哭泣,心爱的女子蹲在视线最远的地方掩面痛哭,年幼的弟弟和妹妹追逐着船只大声叫喊,哥哥。哥哥,你一定要安全的回来!一声声撕人心肝。
再左右四顾,多少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也如自己这般,满心彷徨无助的看着岸上深爱的人,同样的对前途感觉到一片迷茫?
战船驶远,岸上的人再也看不到,前途是血与火的考验,要想生存下来,只能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坚强!就算是面目全非,我也要回到我的家乡!
几番征战,铁蹄踏遍四方,每天都是兵铁交戈,惨嘶呼喊。别的东西都已经不再记得,只留下心底最渺小的愿望,让我远离那残酷的战火,远离那夜莺的啼哭,让我回到家乡。我想念我的爱的人。我想念我的弟妹爹娘。
只是战争无情,每天都有人战友倒下。惨死在无情的战火里。不记得有多少次,那血淋淋的手从怀里掏出信件,用最后的气息微弱地道:求你,帮带回我的家乡。
岁月流逝,战争未平,少年却已经变成了青年,年华未老,鬓间却已斑白,怀里揣着厚重的信件,一脸坚毅地拖着残破的身体终于回到家乡。
可是,家乡不再是那个记忆里的家乡,心爱的女子嫁了人,带着几岁大的孩子怔怔的看着自己。弟妹也长成大人,学会了隐忍的笑,用满是老茧的手急切的抚摸自己,告诉自己,老父老母都已经不在了,他们盼了你许多年,终究没有盼到。还算是好,天神保佑,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面对面目非全的自己与家乡,变成青年的少年终于抱头痛哭。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变了样?
一场梦想,最终的结果,不外是终生孤老,在剩下的岁月里,身边一只老狗,每天对着炉火静静的回想。
一切的过错,都归终到那永远没有正义与公正的战争,它摧毁了所有的东西,所有的幸福,还有梦想,都在战争的铁蹄下化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