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传话,说敖楚戈受伤极重,附近地头对他更十分陌生,之所以能够隐匿遁形,必有人暗中相助,童大当家的还再三提示不可忽略了那暗助于他的人,二顺子,这家伙必然是那姓敖的同党,替他跑腿的狗奴才!”苏二顺咆哮道:“娘的皮,先拿下姓敖的这个党羽。不愁追不出姓敖的下落来!”
于是,“三猫子”立时又扑回桥上,三柄雪亮的“鬼头刀”便映着日光泛起了寒电!
敖楚戈笑吟吟地道:“童寿春的悬赏方式是通风报信黄金一千两,尸首一于五百两,活口三千两,你们就该自己掂掂份量,量力而为,或许通风报信,或者暗中拿毒药毒死我,都不该贪婪过甚,硬要我这活口去替你们换那三千两金子;可能你们财迷心窍,晕头瞎眼,误以为我是敖某人的同党,可以捡便宜下手,那也只能说你们时运不济,误打误撞上了棺材板,这棺材还有不掀开来等你们受用的?”“夜猫子”苏二顺尖叫:“好杂种,你还待唬?”好整以暇的,敖楚戈一掀外罩长衫,缓缓地拔出了隐插腰间的钢棒子,他笑容可掬地道:“唠,这不是我那根要命的棒子?”接着,胯边盛着“鬼泣环”的黑布套子也亮了亮:“看.这里头装的玩意,圆滚滚的,可不正是那枚圈圈?”斗然间,就像焦雷砸顶,三个人全傻了眼,发了呆!身形暴闪,敖楚戈的钢棒子淬砸苏二顺:“叫你去发财!”强风压头,苏二顺方才好梦初醒,他惊叫一声,慌忙倒翻,但是,明明当头挥下的钢棒子却神鬼莫测的转现到他的身后,就像早已等着他一样,那么不紧不慢的正好敲上了他的尊头!“噗”的一声血水渗合着脑浆四溅,苏二顺这边才痉挛着跌下来,拼命扑上来施救的“醉猫子”梁克明刀锋甫往敖楚戈的背上沾,那根尚染着苏二顺鲜血白浆的钢棒子已倏往后穿,快不可言的透进了梁克明肚皮,更将他手舞足蹈的撞翻向木桥下面!
“花猫子”丁勉奋力冲刺,“鬼头刀”猛劈而至,口中厉吼:“好歹毒啊一一”敖楚戈的钢棒子飞弹斜挥,“呛当”—声震脱了砍来的“鬼头刀”,那沉闷的骨路碎裂便也不容于:呛当”声的击撞声中,惨啤着,丁勉打了个旋转,跟着也一头栽下桥去!
嘴里“啧”几声,敖楚戈在鞋底上抹拭着钢棒子沾染的血污,喃喃地道:“钱可不是这么好赚的,三位老兄,对不对!”插回了家伙,他把长衫掩好,然后,又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经过这一场风波,余下的路上,他越加小心了,他不存侥悻的想法,他并不认为下一次的遭遇也会像这样容易打发。
现在,他已来到了这座土岗之下,翻过土岗,即可望见“老汾河”的街景了。
但是,有桩情况的发生却使他不能就这么方便地翻越土岗。
隔着土岗顶尚有二十几步路的距离,他已听到上面传来隐约的谈话声,那是一种粗犷与充满野性的语气——江湖中人惯有的口吻。
敖楚戈立时潜伏疾行,极其小心地往声音传来的方位摸近,就在土岗于上的一处洼沟边,他发觉了五条穿着白袍的身影。
这样的服饰打扮,对敖楚戈来说,可是太熟悉了,咽,“十龙门”中的朋友。,五个人都盘坐在地上,看样子,全是一付无聊又闷气的神态,其中一个大胡子仍在继续他的高论。
“……三爷的伤势不错是有了起色,但也只是说不会死人罢了,要想痊愈如初,可是黑夜里头撤尿——鸟影也没有,他这一辈子,就这么玩儿完定啦;昨天当家的过来同三爷说了些话,三爷在屋里大吼,嚷着叫着,表明了若不亲眼看着姓敖的被逮遭刺,他决不肯先回去……”另一个生了两颗大暴牙的仁兄道:“大当家是在劝三爷回堂口?”大胡子道:“可不,但三爷说什么也不答应先回去,大当家一再开导,并要四爷偕同三爷一起转回堂口治疗,三爷都不干,他摆明了,如果不把姓敖的凌迟碎剐,挫骨扬灰,他就恁情死在外面也不回去!”
暴牙叹了口气:“这方圆上百八十里周围,各处通道要冲,关口隘卡,我们哪里没派不上眼线?哪里未伏下暗校?至少有两百多人分日夜的在四处打转,更休说向这一带的各路同道发出悬赏了,可是,姓敌的人呢?大半月来连个鬼影也不见大胡子“呸”的吐了口唾沫,恨恨地道:“说不定这小于早就逃之天天,脱出我们的包围圈了,不知龟缩到哪个老鼠洞去了,我们却呆鸟一样成天插在这里枯候,也不知要守到什么辰光才算完!”另一个淡麻子抬起头向四周扫视了一遍,无精打彩地道:“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当家的这笔赏额不可谓不大了,但勇夫何在?十多天下来,连他娘个通风报信的龟孙也没有见到一个,莫不成都被姓敖的吓破胆啦?我操他的八代祖宗!”暴牙哼了哼,道:“胡子说得不错,姓敖的很可能不在这附近地面了,如今难保准他正藏在哪个隐密之所,睡高铺,拥锦裘,更搂着个俏姑娘在温存也未可定,我们一个个都白痴似地窝在这里风吹雨打,日曝霜凌,想想,自己也觉得未免楞离了谱!”
生了双鼠眼的一位冷冷一笑,道:“你们甭在这里发唠骚穷喃咕,凭你们这几个傻鸟,把脑瓜里的纹路合起来也比不上大当家一根汗毛,大当家神机妙算,几时还错过了?大当家说姓敖的没离开这附近就包管未离开,你们懂啥?净放些驴屁,说着说着倒像他娘的真像有这么回事一样……”大胡子瞪起一双牛眼道:“孙小楞子,就只你对当家的忠心耿耿,莫非我们都在谋反?娘的皮,大家就事论事,谁也没说大当家的半句闲话,却犯得着你来表他娘的二十五孝?你倒是说说看,假如姓敖的还瘟在这块地面上,人呢?怎的大半个月不见人影?”暴牙也悻悻地道:“可不是?如果他还在这里,岂能逃过我们布下的天罗地网?”“嗤”了一声,鼠眼转了转,这一位道:“你们懂什么?我可是亲耳听过大当家说的,大当家肯定姓敖的仍然藏在这附近,自有大当家的远见;其一,姓敖的身受重伤,逃不到远处,如今必是躲在哪个隐密处所养伤,现下伤未养好,他怎会冒然漏了行底?他不出面,我们当然便找不着他,其二,姓敖的心高气傲,是出了名的不服输,不认输,他遭过我们围,吃了大亏,必然不会就此逃遁,自甘隐匿,便我们不找他,他也会来找我们报那一箭之仇;何况,姓敖的狂惯野惯了,又怎受得了我们日后对他不停的追杀?大当家说得很明白,姓敖的是个干脆了当的人物,恩怨纠葛,一向斩钉截铁,是好是歹全主动了结,从不拖带尾巴,因为种种道理,大当家的判断姓敖的定未远扬,迟早他会现身!”
暴牙不服地道:“如果大当家确是像你这么说,我们还如此般麻烦一天到晚派出惩多人手踩他做什么?那笔悬赏就更无需要了,只等着姓敖的找上门来把他擒下不是省事得多?”轻蔑地笑,这孙小楞子摇头道:“说你脑袋里没几条纹路,你他娘还不服气,怎的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通?我便告诉你也好叫你增加点见识;设若等姓敖的自己找上门来,他那时就必已养好了伤,更且壮健如牛也似了,我们要收拾他便得大费手脚;但我们先找到他呢即可在他伤势未愈之前痛下杀手,这其中的利害分别可就大了,等他自己来是不得已的下策,先把他挖出来乘虚围杀才是上策,所以大当家便毫不放松;全力探查姓敖的下落,现在你该懂了此中奥妙了吧?”暴牙哑口无言.虽是满腔恼火,可也反不上一句话了。
隐伏在洼角—侧的敖楚戈听得是清清楚楚,他不得不佩服童寿春的见解正确,断事精到,同时,又不禁恨得牙痒痒的。
不错,童寿春正如他自己所言——深悉人性。经验过各种各样的场合,他知道什么样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做为,什么角色会扮演什么戏份,果然,姜是者的辣,人,是老的滑!
略一沉吟,敖楚戈已经决定了该怎么做,如今他是能将对方实力削弱多少就削弱多少,半点不客气人家全心打谱要他的命,他又何苦扮善人?轻轻的,他跳进了洼沟里,吃吃笑道:“太不幸了,各位,偏偏我就挑了你们最不喜欢的那条下策一一自己找上门来啦!”沟里的五个人急毛窜火地纷纷跃起,那大胡子喷目大吼;产呸,你,你他娘是什么人?”敖楚戈惊讶地道:“乖乖,弄到现在,你居然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那孙小楞子面色骤变,喉咙里像塞下了一颗火烫板栗:“我的皇天……敖楚戈……他是敖楚戈碍……”半月前围袭敖楚戈于“瓦窑山”,因为是黑夜,又加上倩况混乱,大胡子委实没能看清敖楚戈的长像,更主要的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煞星竟会在这时出现,是而虽然敖楚戈和他面对面,他的脑筋却一时未转过弯来,待到孙小楞子认清来人叫出了声,有大胡子和他的同伴们便不由簌簌打起哆嗦,几乎个个尿了一裤裆!
暴牙的嘴巴开始不斗风了,他往后缩远,调门就和在哭—样:“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恁大的地方,他……他单挑拣了我们这一处现身?”敖楚戈笑眯眯地道:“许是你们霉运当头了,伙计,要不就是我们彼此有这么段缘份,或者各位宁愿没有这段要命的缘份更好,是不是?”暴牙抖索着,面青唇白:“糟……糟了,这,这简直就是中了大彩……”敖楚戈咧着嘴道;“而且,这彩还是赤红赤红的呢!”
到底那孙小楞子比较镇定,手握在腰际上插着的朴刀刀柄上,他口唇泛干地道:“你,你想做什么?”敖楚戈闲闲地道:“小楞子,岂不是多此一问?现在你们五位是自己横刀抹颈呢,抑是要我来动手,每个人给你们喉咙上开一个血窟窿?”孙小楞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他呐呐地道:“姓敖的,我们几个只是‘十龙门’中的小角色,你冲着我们下辣手,胜之不武,等于在你自己脸上抹灰……是有本事的,你就该到‘老汾河’去,与我们十位当家见个真章……”敖楚戈笑道:“少来这一套,老子是放倒一个算一个,擒下一双算一双,好歹先摆平了你们几个再说,否则,迟早你们也会来绊我的腿!”孙小楞子咽了口唾液,涩涩地道:“你……你这么个不饶人法,也算是道上混得有头有脸的角色?”吃吃一笑,敖楚戈道:“老弟,如若此刻我饶了你们,将来你们就饶不得我喽!”
孙小楞子青着面孔道:“眼下,你是真要赶尽杀绝?”敖楚戈道:“列位枯守在各处,‘风吹雨打’‘日曝霜凌’,目的全是在要等我擒我,如今呢?我可不是来了?这正该合了各位心愿才是,怎的事到临头,各位倒同背后奚落我一样——做起缩头乌龟来啦?”在敖楚戈的后侧,五人中那唯一没有开过口的一个大块头,开始慢慢往敖楚戈身后移近,孙小楞子看在眼里,急忙故意找话说以求吸引敖楚戈的注意力到这边,分他的神:“姓敖的,净是捡生嫩的吃,可不叫英雄好汉,有种就硬碰硬,我们‘十龙门’的十位当家,你又敢在哪一个面前卖狂?我老实说与你听——”他刚讲到这儿,斜刺里,他那大块头的伙伴突然发难,一柄锋利乌黑的大板斧,狠狠劈斩向敖楚戈的后脑!
一抹那样怪诞的笑意浮现在敖楚戈的唇角,当这抹微笑甫始展现,他的钢棒子已暴探向后,但闻“呼”声风响,大板斧隔着他的后脑尚有寸许,立时失去准头,歪劈于旁——这是因为执斧的大块头仰身翻跌的原故,钢棒子正带着他额门上浓稠的血浆扬起!
怪叫一声,孙小楞子矮身猛扑,朴刀雪亮的横探过来,敖楚戈连眼皮也不撩一下,手中钢棒竞像有着弹性也似,候忽颤闪出数十条棒影,孙小楞的朴刀“当“当”震响着滴溜,抛上了半空,小楞子的身体也连连打着旋转,满头满身的鲜血往外摔出!
又一柄大砍刀在大胡子双手紧握下死命劈向敖楚戈背脊,锐风破空声中,敖楚戈半步不让,钢棒子反手猝穿,“呛”的一声由棒后端架了敌人的刀锋,棒子前端便硬生生插进了左胸,惨号如泣哩,更把大胡子撞跌出洼沟之外!
前面人影一闪,那位脸生麻点的朋友五官歪扯,粒粒麻点泛红透紫、就那么咬牙切齿地扑了上来,一对“手叉子”猛刺敖楚戈胸膛!笑笑,敖楚戈手握钢棒子中间,快得无可言传的转一圈棒花,一度乌黝黝的棒光幻现,两柄“手叉子”倏撞齐落,那人——声惊呼尚未及叫出,棒端已将他的尊头砸了个四分五裂,血糊淋漓!
从开始动手直到第四个汉子躺下来,敖楚戈站在原处未曾稍移半步,而过程之迅速更是匪夷所思,仿佛他只是那样笑了几笑,便已形成这等的结果了,那四位仁兄,像是被他笑得送了命似的!
目光悠闲的眺望着几十步外那个疯狂逃奔中的身影——是暴牙的朋友,他正在连滚带爬地没命般冲刺,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紧张狼狈,敖楚戈本来就不想宰杀他,敖楚戈故意要他的嘴回去传信告警的……当然,敖楚戈这样做乃是有他的打算,现在,他非常友善的目送那位暴牙仁兄越去越远,就似一头狗般四肢并用的下了土岗……环视了一下洼沟里的情景,敖楚戈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然后,他站到土岗子最高的顶点,并找了一处可以掩蔽身形的所在,伏下来,极目眺望远处“老汾河”的动静。
比他预料中的反应更要快,片刻之后,“老汾河”通往外面的那一条官道,三条窄径上,已经出现了几十条白色身影,这几十条白色身影,行动间有快有慢,但却全是朝这座土岗子扑了过来!
微微一笑,敖楚戈迅速顺着土岗子的这一边往下溜,人一到了平地,马上以他所能施展的最快身法奔掠起来——他乃是绕一个大弯,转向那边的——大片树林之后,以一个与“老汾河”相对的角度潜进“者汾河”!
他要避开敌人的主力锋面,不愿与对方硬干,至少,目前来说还不是时候,他有他的作法,有他的“锦囊妙计”!
就像一阵风平地卷起,一头大鸟在飞掠,一只狸猫在窜走,但却更似一抹惊鸿的影子,乍现即逝,一沾倏腾—一—敖楚戈快到不能再快的扑向了“老汾河”里。
“老汾河”这地名不知从何而来?这只是个半大不小的镇甸,除了一条涸渠穿过镇中,将这地方分为两边之外,连条臭水沟也看不见,却哪来的“河”?敖楚戈的目的地是乔忠的家,他早已问清楚,在这条涸渠的右边,一座“文昌庙”的左旁巷子里头一家便是。
这是一幢古旧但却宽敞明亮的屋宅,青砖墙里正对大门是客堂,左右两则是厢房,院落非常大,还种植着几棵树木。敖楚戈腾空扑进院子里的时候,刚好与三名站在院中,似是司守卫之责的“十龙门”大汉碰上!这三位“十龙门”属下的朋友但觉头顶上黑影一闪,风声急劲中,尚未看清是啥玩意,三颗人头已在同一声“克嚓”里碎烂成了三团血球!
敖楚戈身形侧滚,飞扑左厢屋,另两名白袍大汉正好提刀奔出探视——钢棒子淬颈分弹,“吭”“吭”两响合为一响,这两位仁兄也是任什么都没有看清,便双双横摔出去——两颗人头由圆的变成了扁的!
左厢屋里分隔成了三间,皆以布帘为屏障,敖楚戈的足尖尚未沾地,已听到第一间的布帘后传来了沙哑的喝问道:“赵子壮!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