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公子客气了,想我走南闯北,皆为利往,嫌少有几位聊得来的朋友,如今得遇几位,是我柴某的福气,来,干。”柴大官人也是显得极为高兴。
杯酒下肚,唐天继续说道:“哦?柴大官人既是走南闯北,孟某有一事不解,还想请教。”
“但说无妨。”柴大官人道。
“在车上之时听闻丁三爷聊起,柴大官人宅邸远在颍州,为何回到那三泉镇去博那玉璧呢?凤阳附近不也是有财源赌坊的吗?”唐天说道。
“柴某常年在外,少有时间住在家中,那时便在这许州城内,也恰好是在这出云间,那是也是恰巧听说了此事,便顺道去了。说起来也是巧,那是向我透露此事之人正是那徐正荣,他也真是不走运,本以为志在必得,却到头来换来一场空。”柴大官人说道。
唐天听到柴大官人这么一说,心中一笑,妥了。
“哎呀,不好。”柴大官人突然叫道。
“怎么了,柴大官人。”丁三爷着急的问道。
“这里是那徐正荣的老家,你说他此刻会不会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呢?”柴大官人心急的说道。
丁三爷说道:“我们奔波一路正是疲倦之时,那徐大官人老家便在此处,他和官府结交又甚密,他若是在此动手,那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尽了,他若是知道我们已到此处,今夜他必定会动手。”
“而且这徐正荣也不是泛泛之辈,他知我秉性,肯定知晓我若到此处必定会在这云龙楼歇息,这么一来,我们岂不是已经羊入虎口。哎呀,疏忽了,大意了。”柴大官人懊恼的说道。
这一语使得座上几人都警惕了起来,唯独小刀和唐天显得镇定自若。
唐天笑着说道:“柴大官人也无需紧张。”
“孟公子有良谋?”柴大官人眼睛一亮,看向唐天。
唐天笑着说道,“他要若来,肯定是冲着玉璧来的,而那玉璧可能在大官人手中,也可能在白姑娘手中,我们一行六人,也有可能在我们任何一人手中,这里既然是他的地盘,我们一入城之时他可能就已经知晓,既然没有明目张胆的抢夺,那必是有些顾及,所以他最有可能的做法便是晚上待众人睡下之后,遣一高手入内偷窃。而要这般做的话,首先讲究一击必中,不然引得众人瞩目便是不能得手了。”
“说的有礼,那我们又该如何?”柴大官人问道。
“柴大官人只需包下楼上整层客房,白姑娘和柴大官人住一间,我与丁三爷住一间,我那家奴小刀住一间,其余几间分派给你另外几名随从,再派几人只守在我那家奴的门外。如此一来,他不明内里,会如何猜想?”唐天说道。
“来人必会寻着去往你那家奴的房内。孟公子,妙计,妙计呀!如此一来便万无一失了。”柴大官人欣喜的说道。
“孟公子真是才智过人呀!小梦敬你一杯。”白小梦举起了酒杯。
“来来来,我们一同敬孟公子一杯。”丁三爷和柴大官人也一同举起了酒杯。
宴席过后,大家酒足饭饱,柴大官人依着唐天的安排包下了三楼的整层住所,原本楼上已是住了些客人,好在大家一听是柴大官人,纷纷知趣的让出了房间,换到别处的客房。
戌时已过,整间云龙楼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柴大官人和白小梦也已经分床睡下。
丁三爷看唐天去到小刀房内后久久未回,也独自一人先上床入睡了。
小刀门外站着两名护卫,另有三人在周围巡视,每过一更天便换一批守卫。
“已经三更天了,你怎么还不回去睡觉。”小刀躺在床上说道。
“我这还不是担心你嘛。”唐天说道。
“你担心我还出这么一个鬼主意,我以为你是要把那刀万同引到自己的房里呢。”小刀说道。
“他的功夫那么诡异,我可以没有胜算,你不是已经和他交手过了嘛,这下肯定有把握了。我看这玉璧还是交于你保管才比较好。”唐天说道。
“别,一个冰玉兰花已经让我很紧张了,再来一块玉璧,我可没有把握。那极刀门的功夫貌似专门克我,霸道非常不说,招式之间连贯极快,难有出手间隙。当时我与那余季州交手之时本就是险胜,想来应该是他多年来为了隐藏身份,不敢过多练习,而那刀万同肯定跟他关系匪浅,不然五年前不会一起失踪,那他也既有可能习得无极刀法的上层武功,加上他这么多年来又一直在保护那嚣张跋扈的徐大官人,你说他的功夫是不是在余季州之上呢?”小刀无奈的说道。
“话是不错,不过你的功夫不也是突飞猛进嘛,独自一人对付万花宫四大花使,这修为足以和他一战了。”唐天虽是如此说,但还是有些心虚,因为小刀并不是会在对战前说如此笑话的人,他若是说很难,那便是真有难处。
“话说这种感觉是不是似曾相识?”小刀问道。
“你是说?”唐天问道。
“不错,他是故意引起我们的注意,让我们加倍小心,等到精力将要耗尽之时,再行出手。”小刀说道。
“可我们是什么人,东西又在我手里,不论是以逸待劳还是声东击西,都讨不了便宜。”唐天说道。
“不对,他的目标若不是我们呢?他既然知道我们非比常人,那么就不会这么着急的出手,让我们陷入紧张的时间越久,便越有胜算。”小刀说道。
“有道理,但若是今夜非要动手,你会选什么时候?”唐天说道。
小刀凝视着唐天,随即两人同时说道:“三四更交替之时。”
“不错,此时人最为虚弱。他若是此时不动手,今夜便不会动手了。”唐天说道。
二人在房内静静等待着时间过去,渐渐的,将要四更天了。
“铛。铛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楼下传来了打更的声音。
“时辰到了。”小刀和唐天悄悄同声说道。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破门而入的声音,“什么人!”小刀门外的护卫大喊了一身,尽数跑了过去。
小刀想着应该是刀万同前来,即便是自己没有必胜把握,但也只有他能与其一战,于是对唐天说道:“你且先呆着这里别动,我过去看看。”随即冲出了房门,几经转折,来到发生巨响的楼道一看,被撞坏的是丁三爷对面的房门,此刻众人已被惊醒,纷纷亮起了灯。
柴大官人披着单衣,也跑了出来问道:“怎么回事,贼人来了?抓到没有。”
小刀和众护卫搜索了一番,看到大官人出来问话,于是小刀上前说道:“回大官人,并没有什么发现,或许是贼人虚张声势,故意而为,想要试探我们。”
“那便好,那便好。东西可还安妥。”柴大官人问道。
小刀刚要问答,却看到四周皆是围过来查探的随从,连丁三爷也从房内走了出来,心中一惊,大叫了一声“不好!!”,于是赶忙朝着自己的房内赶去。
这一层客房本是为了客人安静,三两间错开,转折颇多,而小刀选的住处又是在对面,本来是担心万一打斗起来会波及旁人,所以才选了离着柴大官人等人的住处最远的地方,没想到此刻尽是自己落入了圈套。
等到小刀逼近客房住处,已是听到房内传来打斗之声,突然一阵刀气破墙而出,逼着小刀连退数步,突然又是几枚暗器从房内打出,正打在对面的房门之上。
房内打斗声不绝于耳,突然又传来一声惨叫,“啊。”小刀听得出这是唐天的声音,心急如焚,赶忙一个疾步冲到门口,房内座椅已被打烂,狼藉一片,唐天的折扇也已经破烂的落在门口处。小刀进门一看,正看到刀万同用刀抵在唐天的胸口,逼着唐天交出了玉璧。
刀万同知道身后的便是小刀,一把抓过唐天伸出手的玉璧,转身看了小刀一眼,便立即夺窗而出。
小刀本欲立刻追上去,可是见到唐天右肩衣裳绽开,鲜血直流,便赶忙上前连点他周身几处大血,先止住流血,随即问道:“你如何,伤的要不要紧。”
“中了那刀万同的刀气,还好,暂时死不了。”唐天气虚的说道。
小刀看到唐天嘴角一抹鲜血留下,想来内伤也是不清,埋怨道:“你又何苦和他硬拼。”
“刚才你一走,那刀万同便就现身,他一眼就看到了你床上的那个包袱,比起弄丢冰玉兰花来说,我只能用怀中的玉璧进行勾引,本想和他斗上几个回合,拖到你前来援助,不曾想,他竟果如你所说,厉害非常,一个不留神便中了一刀。”唐天已是越来越虚弱。
“好了,好了,你且不要多说话了,我要立刻追上去再夺回玉璧,丁三爷马上就到。”小刀说完便也立刻从窗户跳出,寻着刚才刀万同跳窗后的方向追去。
整个许州城都沉寂在夜幕下,即便是刚刚发生的战斗,也只有云龙楼附近的少许几户人家亮起了灯火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借着少数几家商户外悬挂的灯笼,小刀勉强看到远处房顶上穿行的黑影。小刀看着那黑影行进的速度并不快,或许是这黑夜对刀万同来说也还是极难快速行进的。可这般情况对小刀来说却是家常便饭,多年阴影下的行动,让他早已不靠眼睛去追踪目标。
城西,有树林,有更为复杂的巷落,刀万同的目标一定是那里,而小刀脚下的速度也已经独步武林,没过多久,那黑影便越来越清晰了,小刀已经能够看清刀万同那随风飘扬而起的衣袖,那横在一侧的单刀。
而这些刀万同似乎也已经有了察觉,突然一个下身,跳到了道路之中,又是一个转弯,便消失在房屋之间。
小刀一个急闪,已是站在了刀万同落地的地方。小刀屏气凝神,尽数感知着周围的的变化。真气游走,弹指一捏,一道气劲弹出,震到墙壁之上,“嗤”的一声轻响,那声音仿佛水面的波纹,慢慢像四周散去。
这一招正是密库中小刀曾经拾起,而后又放下了的无鬼极音。在揽月大战之后,小刀频繁前往密库查阅文书,这一卷秘籍便又被他重新拿起,翻阅之后,发觉这本秘籍里记述的正是如何使用音波探查、追踪、攻击的武功。初学之下可皆有声音变化强化听觉,继续修行便能将内劲凝于招式之中,打入敌人体内,修为越高,残留的时间便越长,借着打入的内劲震动感知敌人的方位。而修行到最高境界,便能随着招式施展乱人心神,隔空封穴,杀人于无形之间。
小刀修行时间善短,粗粗掌握了如何追踪之法。这一指弹出之后便立刻知晓了刀万同的位置。
继续向前追踪了一小段,便发觉前方一阵平静,转出巷口,便看到刀万同横着刀静静的站在道路之中。
这里是一片荒屋,每一座城市都有那么几处这样的地方,人迹罕至,荒废到只有那不惜命的流浪汉才会在这样的地方住。周围没有灯火,唯一让小刀能够看清周围道路,荒屋这些轮廓的只有天上那轮不够圆的月亮。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小刀看着刀万同,警惕的说道。刀万同停在这样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因为月色虽好,但是小刀也只能借着这个月色看到几步外刀万同那模糊的身形,在此处作战实在是不利。
“你既不想见,为何又要追来。”刀万同开口说话,话音还是如他那人一样冷。
“因为你手中的玉璧,你不好对付,但是玉璧我又不能不拿回来。”小刀说道。
“这玉璧与你又没有关系。”刀万同说道。
“哦?如何没有关系。”小刀疑惑了起来,这刀万同不是没有见到那夜在赌坊所发生的事,但是他为何如此说。
“你是揽月阁的人,你们做事又何须玉璧?”刀万同说道。
小刀听到他这么一说,心中便是一惊,一路上他自认已是非常小心,小心到连自己都相信,自己不过是个家奴,而唐天的表现更是毫无破绽,十足一个浪荡公子。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知道。”刀万同说道。
“不错。难道你认得我?”小刀问道。
“我不认得你,但是我认得你的武功,我在与你交手过后,我便知道,你就是前去刺杀余季州的那个杀手。他身上的伤痕,和你那晚使出的招发如出一辙。”刀万同说道。
有趣,实在有趣,仅凭交手的几招,自己的身份便已经暴露,小刀心里不由的佩服这刀万同的眼力,这更加印证了这刀万同的身份,但是小刀依旧明知故问的问道:“你认得余季州?”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我既然能看出你武功的路数,你自然也能看出我的武功出自极刀门。”刀万同依旧是直来直去。
“很好,那我们也都不用绕弯子了,你想做什么?杀了我,替余季州报仇?”小刀问道。
“不错。”刀万同说道。
“但是余季州并不是我杀的,你既然检查了余季州的尸体,那你也应该知道,他身上致命伤并不是我造成的。”小刀说道。
“不错,他的致命伤的确不是刀法,但我如何知道你会不会用暗器。”刀万同说道。
“就凭你的直觉,一个刀客的直觉,你认为我会用暗器吗?”小刀问道。
“那么究竟是谁?”刀万同问道。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把玉璧交还与我”小刀说道。
“玉璧不能给你,你若不告诉我,我便自己去查。”刀万同说道。
“你要这玉璧是否是因为你妹妹在徐大官人手中?你受他要挟所以才。。。”小刀问道。
“不是!”刀万同咬着牙,打断了小刀的话。
不是?小刀愣住了,像刀万同这样的人,若不是受人威胁,又何苦受人摆布?但是他说的是真话,只是这话中似乎还有什么隐情。
“你若是要这玉璧,便只能杀了我。”刀万同已经举起了刀。
夜间的冷风吹过,小刀收起刚刚所想,生死之战,即便那刀万同藏有苦衷,但是自己此刻不能有丝毫怜悯,犹豫便会把自己推向死亡。
忽然一阵疾风呼啸而过,这不再是夜空中的风,而是刀万同那手中单刀所扬起的风,杀人的风!
周围荒屋的传来门柱被刀劲斩断的碎裂之声,已有两道刀劲险险的从小刀耳旁传过,被牵引的气劲已经在小刀脸上、脖子处留下了几道划痕。但是小刀此刻还不能动,生死将在一瞬之间,他必须等,等那刀万同出那必杀一招,而且要在那一招就将击中自己之时才能出手。任何人在杀招就要得手的时候必定会松懈,即使是一等一的高手也难以控制这本能上的松懈。这是小刀唯一想到的此刻能战胜刀万同的方法。
刀万同心中也是一惊,没想到他对面的那人竟然可以顶住那缥缈无常的疾风刀刃,不做任何动作。于是乎一个刀客争胜的本能被彻底挑起,他摆出了一个诡异的架势,反手握刀,身体微躬身。
这姿势!!!是刀横四海!!小刀见过,不止一次的见过,余季州,余冠雄。这一次是那刀万同。
刀万同在架势摆好之后,片刻的静止,突然毫无声息的突然闪到了小刀的面前。这必杀一招尽是如此毫无声息。就像一个平日里滔滔不绝之人突然在你面前不说一字一样让你感到错愕。
刀万同与小刀已经足够近,近到可以看到小刀脸上每一丝表情的变化,这些变化都让刀万同确信,这一刀就是结束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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