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抬头扭动了一下,林玉琪便跟陈美媛两人来到了待客院子里。
“玉琪见过太夫人,太夫人万福。”
“美媛见过太夫人,太夫人万福。”
林玉琪和陈美媛走到华太君跟前,乖巧的行了个礼。
华太君看着跟前两个小丫头,笑了笑,慈祥的道:“又来找四儿?”
陈美媛站在林玉琪后面一点,抬头看了眼华太君,有点拘谨,没说话。
“是呢,我们来找卓四去玩。”林玉琪听到华太君的话,倒是笑着洒脱的说道。
华太君回头看了眼旁边的卓夷葭,卓夷葭也冲着她看着,“祖母,那我去了?”说着冲华太君笑着眨眨眼。
“属你最贪玩儿。”华太君点了点卓夷葭的额头,“陪我坐一会儿都坐不住。”
“哪里坐不住,我可都坐了一下午了。”卓夷葭说着起身,不满的撇撇嘴,“而且家里我才不是最贪玩的,还有二哥二姐她们呢。”
“好了好了,你不是最贪玩的,你是道理最多的。去吧去吧。”华太君嗔怪的看了卓夷葭一眼,冲着她摆摆手。
“嗯。”卓夷葭冲着华太君一笑一弯膝,跟着林玉琪出了院子。
此时本来就已经酉时了,卓夷葭一走,待客院子里的人也渐渐告辞走了。待到黄昏时分,便没了几个剩下的客人。
林玉琪和陈美媛坐在卓夷葭的西厢房里。
卓夷葭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林玉琪站在西厢房侧房的一大堆系着红丝带的礼品前,拆着红丝带。陈美媛跟在林玉琪后头,跟林玉琪一起看着翻出来的东西。
林玉琪一边挑拣,一边拆着礼物。卓夷葭坐在一旁也不管。
“卓四,这玩意儿是谁送的?”林玉琪拿着才从一个木椟里拿出来的珊瑚,转身看着卓夷葭晃了晃。
卓夷葭瞥了一眼,这是通政司参议之子送的。摇摇头,“不晓得。”
“谁送的你都不知道?”林玉琪撇撇嘴,将东西放回椟内。边说边继续翻着,“今儿二皇子和如玉公子都来,对了,还有怀荣王世子。他们送你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卓夷葭想着高氏给她的礼单,孙云舟送的,是套暖玉做的头面,一根簪子和一副耳坠。二皇子送的,是匹的卢马。赵凤曜送的,礼单上好像没他的名字。
“不清楚,我还没看过礼品。”卓夷葭说着摇摇头,悠闲的喝了一口茶。
林玉琪走到卓夷葭旁边,自顾自的坐下,毫不在意的说道:“你礼单在哪儿,我给你瞅瞅,顺便给你分析分析送礼的心思。”
陈美媛瞥了一眼林玉琪,这关系再好也不能看人礼单吧。也算是个人家中的秘事一桩,外人随便看,总归不好。
卓夷葭摇摇头,“礼单还在我祖母那儿。她应该还在看吧。”礼单一看,就知道跟卓家有关系的亲疏远近了。就算她就是卓夷葭本人,也不会轻易将礼单给外人看的。她跟林玉琪关系再好,牵扯到卓家的或是她自己利益的,她暂时也不会给。
“也是,你祖母该要看。对了卓四,你猜我送给你了什么?”林玉琪说着冲卓夷葭眨巴着眼睛,卖着关子。
“我哪儿知道。我去问了祖母了,她说你什么都没送我。”卓夷葭说着佯装翻了一个白眼。礼单里可没有林玉琪的名字。
“我东西都没给,你去问你祖母她当然不知道。”说着林玉琪从怀里掏出一双鞋,“哈,这是给你的。”说着献宝一样将鞋子放到卓夷葭面前。
“怎么样,喜欢吧。”
那是上好的云锦缎做的一双鞋,上面用金丝线绣着精致的棣棠花,一朵一朵,盛开在脚间,每朵花蕊上点缀着小水晶,花瓣上还穿着一颗颗极小的岫玉。
卓夷葭拿过鞋子看了看,这鞋子,一看就是极花心思的。“这一双,得多少钱?”
“你猜。”林玉琪骄傲的看着卓夷葭说道。
卓夷葭放下鞋子,看向林玉琪。没应声。
林玉琪撇撇子,道:“这双鞋,我可是找千金闺做的。我告诉他们,这是我要送给镇国将军府四小姐的生辰礼,他们做的可认真了。啧啧,都说千金闺一金难买一尺布,说的也不尽其然嘛。做的这般好,我去取的那天,将好遇到他们办什么节,当天去买的商客,都可抽礼,抽到礼的,当天买的那个物件儿,免钱。就这么巧,我抽到礼了。”说着林玉琪咯咯咯的笑起来,“不相信吧,这么名贵一双鞋子,竟然不要钱。”
一旁的陈美媛听得目瞪口呆,目光又落在那双精致的不能再好看的鞋子上。她怎么不知道千金闺还有这个事儿?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卓夷葭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鞋子,对着林玉琪道:“真是便宜你了。”说着将鞋子放到一旁,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不待林玉琪说话,便问道:“都过了酉正吧,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你爹是不是忙到已经管不了你了。”卓夷葭说的不甚在意。
陈美媛跟着看了眼屋外的天色,一瞪眼,糟了,都这么晚了!转头连忙对着卓夷葭告了辞,急匆匆往外走去。
第二百六章 蜜糖()
林玉琪看着陈美媛匆匆忙忙出去的背影,叹了声,道:“可不是嘛,我爹最近上邑城。”
“上邑城?那不是在江浙吗,去那么远作何。”卓夷葭看着林玉琪问道,手指摩挲着端着的瓷杯子。声音的散漫让人感觉只是闲聊。
林玉琪往四周瞅了瞅,脖子伸向卓夷葭,压低了声音道:“上邑城出了命案,死的是上邑城县令一家,一家!灭门呢。”说罢缩回脖子坐端了身子,“这事儿呢,一直是江浙总督在管,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牵扯到了京城。然后我爹就大老远从京城赶过去了不是。去了老久了,还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惊动了京官的,还是都察院副都尉。可能的确如林玉琪所说,牵扯到了京城。
“好了,你也该回去了,你爹不在,你娘也该担心你了。”卓夷葭抬头对着林玉琪说道。
“收了我的礼就赶我走。”林玉琪起身,冲着卓夷葭白了一眼,“那我走了。”说着还冲卓夷葭又‘哼’了一声,甩着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林玉琪走后,天色渐暗了下来。知画和红珊端着水进来,服饰卓夷葭洗妆沐浴,便被卓夷葭遣去了外间。
卓夷葭没有睡衣,坐在屋里的桌前,想着林玉琪说的话。上邑县命案,惊动了京城,那就是牵扯到了这边。办案的是林左副都。右副都是何清,之前一直盯着大理寺寺卿之位的何清,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可林副都,值得信吗?
“咚咚~”窗户一阵极轻的响声,打断了卓夷葭的思绪,卓夷葭眼神一凌,站起了身,悄悄走到窗户后面。是谁,能在她和知画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进到这锦华院西厢里?
“咚咚~”敲窗声大了一些。丝毫没有开窗的意思,似乎只是等着里面的人来开。
“何人?”卓夷葭站在窗后,轻声的问道。
窗外恢复了寂静,就在卓夷葭犹豫要不要让暗卫去查探时,窗外又想起了声音。
“我生辰礼还没给你。”洋洋盈耳的声音从窗外传进。
卓夷葭没说话,思虑了一番,才轻轻开了窗。一开窗,便看向了赵凤曜如潭一般深邃的眸子里。
卓夷葭转开了目光,对着赵凤曜盈盈一礼,声音恭顺而疏离,“卓四见过世子爷,世子爷吉祥。”
赵凤曜看着疏离的卓夷葭,眼神一晃,她是对所有男子都这般冷清吧?那还好,不是只对他这般疏离就好。
“起吧。”赵凤曜声音也温和有礼。
卓夷葭起身,看着赵凤曜,赵凤曜也看着她,两人皆未语。晚间的风吹的屋檐下挂着的蒹葭灯,底下的风铎‘叮铃’声清脆入耳。在夜里格外清晰。
卓夷葭偏过头,“世子爷深夜拜访,不知……”
赵凤曜没接话,转头看向屋檐下挂着的风铎,上面亮着的蒹葭灯火光摇曳,映出的蒹葭倒影在壁上。赵凤曜回过头看着卓夷葭,止不住的勾唇一笑。
“我是来送你礼的,白日里太忙,忘了这事儿。”赵凤曜说的自然极了。
卓夷葭瞥了赵凤曜一眼,很快又低下头,你参加我生辰宴,玩了一天,有什么好忙的?
赵凤曜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布绣的荷包大小的小袋,递给卓夷葭。
卓夷葭接过,对着赵凤曜又行了一礼,“卓四谢过世子爷。只是以后这种小事,交由下人便可,何必劳烦世子爷亲自跑一趟。”
赵凤曜看着卓夷葭,笑了声,“不劳烦。”
卓夷葭没应声,赵凤曜给完东西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一时间两人之间又沉默了起来。
十月晚间的风还是冷人的紧,赵凤曜今日只穿了一见看着极好看的长衣,晚间却抵不过这一股股的冷风。吹得他身子一阵哆嗦。然后运着内力暖了些身子,却还是不见要走的意思。
“你打开看看。”赵凤曜出声打破了安静。
卓夷葭看了眼赵凤曜,低头看向自己手里拿着的锦布袋,然后解开了袋子看了一眼。里面装着一粒粒水晶般的珠子,五彩斑斓,一颗颗颜色通体匀称,煞是好看。
卓夷葭看着里面装着的水晶珠子,抬头看着赵凤曜。
“喜欢吗?”赵凤曜看着卓夷葭问道。
卓夷葭低头看了一眼袋子里算不上喜欢的水晶珠子,点点头,“还好。”
“你吃一个试试?”赵凤曜从卓夷葭手里拿过袋子,摊开递到卓夷葭面前。
卓夷葭低头看向赵凤曜手掌里摊开的水晶珠子,犹豫了一下,捻起一颗抿在嘴里。滔婆果子的甜味从舌尖散开,丝丝甜意很快蔓延在嘴里。
“蜜?”卓夷葭抿了抿嘴,带着诧异的声音问道。
“嗯。”赵凤曜看着卓夷葭抿嘴吃蜜的样子,脸色温和的点头。
“好吃吗?”
卓夷葭点点头,“还好。”
赵凤曜将手里摊着的蜜糖收起,递到卓夷葭手里。他想着她年纪不大,年纪不大的孩子都喜欢吃蜜糖。“味儿都不同的。”
卓夷葭接过,点点头。
赵凤曜没说话,两人之间又被寂静席卷包围。
卓夷葭只穿了个里衣站在窗口子,赵凤曜提着内力暖身子,她总不能在赵凤曜面前运内力吧。卓夷葭捏着蜜糖锦袋的手掌紧了紧。看着赵凤曜,轻声道:
“嗯…世子,可还有其他事?”
赵凤曜看着卓夷葭礼貌而又疏离的样子,点点头,“嗯。我走了。”说着看了眼卓夷葭,转身离去。
卓夷葭看着赵凤曜的背影,算了,无声无息的来,无声无息的走。只要没有伤害她,引出她的暗卫,就罢了。卓夷葭拿下窗上撑着的木叉,窗户落下。
赵凤曜走到院子边,旁边一簇簇掉了花瓣的六道木伫立在墙边,一人高的树被风吹得摇摆着。
听到身后窗户落下的声音,赵凤曜驻足,转过身。树上的叶子一下下扫过赵凤曜的脸,他偏了偏头,躲开了叶子的扫佛。看向西厢房外挂着的蒹葭灯,
灯上的火烛摇曳着,将歇未歇。旁边守夜的丫鬟抬来凳子换了只烛。火光又明亮了起来。等下挂着的风铎一声声清脆的‘叮当’声让赵凤曜听得笑了笑。
站了好一会儿,赵凤曜才转身离开。
第二百七章 罢了()
六道木的枝丫挂了赵凤曜的长衣,赵凤曜心情愉悦,拉过长衣衣角,跃墙而出。
卓夷葭回到屋内,随手将手里的锦袋放在桌上,然后又撑着头开始想之前林玉棋的事。想了一会儿,回到了床上。
卓夷葭望着帐子上的花发着呆,又开始想着林玉琪她家的事的,门外的风铎声叮当扰得她没有睡意。想着想着,卓夷葭想到了赵凤曜。
此时赵凤曜在街上,想着卓府锦华苑西厢房檐下的蒹葭灯。那盏灯是湖灯,她却加了线做成了挂灯。上面还有他做的小机关的,也不知她是否知晓。那是先皇教他的机关阵中一种。
赵凤曜想着,手习惯性的摸向腰间,腰间这块玉佩也是当年身为先皇的大叔伯给他的。手里一空,咦,腰间的玉佩呢?
赵凤曜回想着今日的行过的地方,莫不是将才被六道木的枝丫挂了?
此时卓夷葭躺着床上,还想着赵凤曜。她总觉得他有点儿怪异。
今日他深夜贸然前来,就是为了给她一袋子蜜?
这事儿,怎么想都说不过。可是不然呢?莫她身上有他所求?可是她左右不过一个庶女。
还是卓家有他所求?如今办了生辰宴,在外人看来,她就是卓家最受宠的女儿,即使是庶女,也似乎是最得华太君卓太爷欢心的。那在她身上下手,去探卓家的事,似乎也是说的通的。
卓夷葭又想到将才见他的时候,好像没有穿外衣。
里衣,就一个里衣?前世今生,她最多也就活到十五,哪里有穿里衣见男子的时候。脸色突然有些许微红。
“哎。”卓夷葭叹了口气,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子。这太不妥了。下次定要注意。卓夷葭摇摇头,不行,这种事儿,就不能有下次。
被窝里刚睡暖,窗户又想起“咚咚…”的声音。声音很轻,让卓夷葭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咚咚…”的敲窗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开。
又来了?
卓夷葭猛地坐直了身子,目光落在窗上。顿了顿,从床头拿上外套套在身上,走到窗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外衣,确定理好了,才看向窗户。
“还有什么事吗?”卓夷葭站在窗内,对着外面轻声问道。
窗外没有应声。
卓夷葭感觉不到窗外人的气息,但是能隐约看到印在窗上的人影。
过了十几息的时间,门外的声音才想起。
“还有?将才有人来过吗?”依旧是男子的声音,依旧洋洋盈耳。
闻言,卓夷葭瞳孔微张,上前一步将窗户打开,外面站着的男子看着她浅笑着。在烛光的映衬下一眉一眼都显得格外深邃。
“北凉哥哥!”卓夷葭惊呼出声。脚下一提气,跃出窗户扑到北凉的怀里。
院里微风轻轻,拂过花枝的簌簌声掩不绝于耳。
赵凤曜就这样站在墙边的六道木下,手里拿着将才掉在在此处的玉佩。看着西厢房窗外的人影。将身上的气息全数敛了起来。
“娥皇。”北凉轻轻抱着卓夷葭,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几年不见你还学会跳窗户了,这以后可嫁不出去。”
“那就不嫁啊,我赖着你过一辈子好了。”卓夷葭接着北凉的话,轻笑着说道,忽而又想起什么,抬头看向北凉,“你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北凉压低了声音,“你之前让我让我回京城,今日申时末到的,去跟三娘他们处理了一些事情,就过来了。今儿不是你生辰么,我来看看。”
卓夷葭笑了一声,退开了一步,靠着身后的窗柩,眼神擦过北凉,看向别处,“也不是我生辰,还跑这一趟。”声音也压低了些。
六道木被风吹的摇摆着,时不时拂过赵凤曜的脸。他听不清后面的对话了,也不想听。敛着气息,悄无声息的从锦华苑的东厢走去。他离他们太近了,此处提气跃出墙外,会被察觉。
西厢窗外,卓夷葭还同北凉说着话。
北凉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卓夷葭。
卓夷葭看了一眼北凉,接过书,眼睛一亮,“你从哪里找的?”
“江晋的皇宫里。”北凉说的很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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