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的卜占老头吵起来了。”
“好了,祖母到了。”卓夷萍转头看了一眼卓夷韵,食指放在嘴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卓夷韵转头,果然看着一家男丁走进来外院,向着垂花门走来。
卓子恒和卓子华、卓子英走在最前头,后头是由卓夷旭和卓夷裕搀扶着的华太君,后头跟着二房的嫡子卓夷诚和庶子卓夷敏。
淳耳跟在旁边。
卓夷葭站在最前面,看着前来的一行人,带着卓夷萍跟卓夷韵屈身行礼,一一唤声。而后跟卓夷萍跟卓夷韵上前,接过华太君,搀扶着向前走去。
卓夷旭跟卓夷裕站在旁边,不时转头看着女装的卓夷葭。
第五百六十章求我啊()
最是面色怪异的,便是跟着卓子恒走在最前头的卓子华了。
一行人往内院里头走去,高氏并何氏,李氏早已备好了一切,各房换的衣裳,才经历风霜归来的人要用的热水,和一大院子的饭菜。
一大家子回来,院里好不热闹。
卓夷葭一如既往的坐在华太君旁边。这会儿没再将卓夷旭唤来同桌了。
卓夷葭埋着头用着膳,她没讲话也没人敢来找她讲。虽然认了亲,却还是生疏着。
只有坐在卓夷葭旁边的高氏,不停的替她夹着菜,不断叮嘱着多吃些。
用完之后已经过了午时。卓夷葭吃完饭便有些困倦。她打了个哈欠,旁边的高氏便眼尖的发现,她一边端着丫鬟递来的水漱口,一边看着卓夷葭:“是不是困了?要不要回去休息?你西厢房里头没有地龙,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五个炭盆子。”
卓夷葭点头,抬头看着高氏笑道:“知道了大娘,我这就去歇着。”
“我送你罢。”高氏放下擦手的锦帕,起身说道。
卓夷葭点点头,转身向卓顺武和华太君告了退。这才跟着高氏向着西厢房走去。卓夷葭上前一步,挽着高氏的手臂,跟着她走进西厢房。
高氏走进里间,先是双手抚上床面,手伸进杯子里头,按了按床单,又捏了捏被褥。
她转头扫过:“以前你从不用地龙,现在有身子了,冬日里总不能冷着,回头便在屋子里给你装上地龙。”
“不用了大娘,后儿就是册后大典,往后我搬到宫里头,都不会住这里了。”卓夷葭走到桌案旁坐下,摇着头说道。
“万一以后你想回来小住几日呢?”高氏说着,顿了顿,而后走到窗户旁边,打开了窗户,看着外头的挂满雪的枝丫,轻声道:“往后在宫里头好好过日子,还是不要回来小住了。”
窗外枝丫上的雪被打扫的婆子摇下,落了一地。
说着,她关上了窗户,转头看向卓夷葭,叮嘱道:“待会儿我让丫鬟进来放炭盆,你得开着点儿窗透气,不然屋子里会闷着人。”
卓夷葭点点头,乖巧的应声,娇道:“是,一切都听大娘的。”
高氏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这孩子,去了北地一趟,回来跟变了个人似得。”
“北地我是将军,到这儿我是女儿。自然是不同的。”卓夷葭笑着回道,说罢,又打了个哈欠。
“好了好了,你歇着吧。我也要去老祖宗那边服侍了。她才回来,身边肯定不能缺人的。”高氏说着,便往外头走去。
卓夷葭看着高氏走出去的声音,目光温柔。
她又打了个哈欠。回过头,看向身边的青玲和知画,并赵凤曜调来的几个丫鬟:“更衣罢。”
窗外暖阳轻霭,白雪妆树。
沉沉的一觉,睡起来已是申初了。
卓夷葭本想尊者太医的话,出门走走,不想刚出主院,便看到向着君笑院走去的卓子华。
卓夷葭敛着眉眼,屈腿一礼:“爹爹。”
卓子华背着手,脸上是惯常的冷漠和不屑。他看了卓夷葭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讲,便向着君笑院走去。
“爹爹是去君笑院找大伯谈诚哥儿入仕的么?”卓夷葭立着身子,看着卓子华的背影,出声问道。
卓子华的脚步停下,转头,看向卓夷葭,冷着脸没有说话。
卓夷葭敛了敛眉,低头,看着手上拿着的暖炉,摩挲着上面嵌着的珐琅珠子,声音依旧温柔:“爹爹去求大伯带诚哥儿入仕,不如来求我。”
说着,她抬头,看着卓子华。呼吸了一口气,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出一团白雾。
此次逼宫,二叔并没有反抗,所涉的官员几乎没有。但真要说起来,卓子恒这个跟着新皇带兵逼宫的人,仕途肯定是比卓子华要好的。
就从他们兵变之前将二房和三房调出京城就知道,卓子华往后怕是难升了。
卓夷葭站在原地,看着卓子华变得阴郁的脸:“新皇如何决策,我说的话,肯定比大伯有用。求他十句,不如求我一句。”卓夷葭笑着说道。她温柔的时候,好看极了。没有边疆的凌厉,没有厮杀的凶残。盈盈笑着,跟所有闺阁女儿一般,贤淑好看。
第五百六一章 贱人()
大概是卓夷葭的温柔给了卓子华错觉,让他觉得,面前浅笑着的女儿,跟多年前偏院中的没有什么不同。
甚至跟当年粲然俏皮的云朵也没什么区别。
“哼,当年你该死在山上的。”卓子华冷笑一声,便回身往前继续走去。
“你这话说的。”卓夷葭听得哼声一笑。
她连爹都不想叫了。本想着,若是卓子华能抛却心里的恨,看在她的身份上勾销了恩怨,为了卓家和睦她也可以不计前嫌,帮他一帮也行。
如今看着卓子华的样子便晓得,不计前嫌那是不可能的了。
“你去吧,去找大伯。不要说仕途,你的官位要是能保住,我卓夷葭的名字倒着写。”卓夷葭爱说着,转身向着另一条路走去。
她是放下了仇恨,是开始对身边人好,对自己好。
可也不代表她是个傻子。
她要温柔对待的,是对她好的,爱她的。像卓子华这种盼着她死的,对他好?
她脑子抽筋了才会。
卓子华听着卓夷葭的话,早已转过身,看着卓夷葭要远去的身影,怒喝道:“站住!”
卓夷葭手里拿着暖炉,头转着瞧着旁边的景物,当做没听见,依旧向前头缓慢的走去。
卓子华怒着,冲着卓夷葭上前就要抓住她的手。
卓夷葭一躲,往后退开一步。
卓子华没有拉住卓夷葭,上前一步又要拉她。
卓夷葭没有动。面前站着的知画上前一步,拧着卓子华的胳膊一转,将他按在原地。
胳膊剧痛传来,卓子华闷哼一声,而后抬起头,看着卓夷葭,咬牙切齿道:“你这个不孝女,竟敢如此对我!”
“不孝女?为父不尊不慈,你要我做孝女?”卓夷葭站在原地,看着卓子华,又往后退一步,声音不禁带着嫌恶:“说起来,我官位虽跟你一样,但是由先皇亲赐,可比你要大。见着我,怎么也该低身行个礼,叫声‘流光大人’。你这嚣张的样子,怕是坐了皇帝的都没有你张狂。”
“胡说八道!”卓子华被知画按在原地,红着脸怒吼。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知画身手太好,硬是按着他动弹不得。
卓夷葭站在原地,看着卓子华气急败坏,拿着手炉定定的站着。
“你这个贱人,你娘是贱人,你也是个贱人!”卓子华气急败坏的怒斥道,说着,他目光落在卓夷葭的腹前,冷笑一声:“还没入嫁就有了身子,也不知道是哪个的野种。”
“皇上要是晓得你说他还在是野种,不晓得会是个什么脸色。”卓夷葭悠悠的接道。说着,她转头,看向一旁干枯的枝丫,再道:“全家都是贱人,你为何不是?”
说着,她吐了一口气:“云朵是因你而死,你觉得梅如卿是因为云朵才死,所以觉得云朵死的理所应当?”
卓子华倏忽抬头,红着眼眶恶狠狠的看着卓夷葭:“谁告诉你这些的?”
“是你自己负了梅如卿,是你杀死了梅如卿,关云朵什么事?”卓夷葭没有理会卓子华的话,径自道:“说起来,你不是个东西,梅如卿也不是个东西。”
卓夷葭说着,提了提自己的大氅领口:“她要真是当云朵是好姐妹,当年就该跟云朵说清楚。也不至于让云朵陷到最后拔不出来只能赔了命。她要说,以云朵的性子,定然不会跟她抢。”
说着,卓夷葭回过头,看着卓子华,嫌恶的笑了一声:“她却好,一边享受着你的爱恋,一边看着姐妹沉迷你却被你嫌弃,落差之中享受着虚慕。也不讲。”
卓夷葭冷笑一声:“都不是东西。”
“你个贱人!”卓子华忽而大声怒吼,身子便向前冲去,整个人疯了似得连知画都没有拉住。
刚到卓夷葭面前,身子向着卓夷葭的肚子狠狠一撞。
卓夷葭身子一侧,撑着旁边的树干借力,抬脚一踢,将卓子华整个人都踹飞了出去。
“你大概忘了我也会武功吧。”卓夷葭说着,不屑的瞥了卓子华一眼:“其实全家就你一个贱人罢了。”
说罢,也懒得再多讲,向着另一条路走去。
卓子华站在原地,直接被知画抓着。他目眦欲裂的瞪着卓夷葭远去的背影。知画俯身,不知对他讲了什么。他瘫坐在地上,看着卓夷葭走远,再也没有追上来。
卓夷葭回屋之后,拿着青玲递给她的书,躺在软塌上看了起来。
知画回屋,卓夷葭放下书,看着她:“你将才跟他讲了什么?”
知画走到卓夷葭旁边,替她按起了腿,笑道:“我就说,十六之后,主子就是帝后了。想要他如何,甚至何家如何,不过一句话的事。让他悠着点儿。”
卓夷葭听着知画的话,拿起书继续看起来:“就算他悠着点儿,何家和他我也要治。一想到他在朝廷上蹦跶我就不欢喜。”
知画笑着应声:“全凭主子的意思办。”
第五百六二章 去吧()
正月十六,册后大典。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卓氏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选入后庭,誉重椒闱,德光兰掖。芳流彤史,母仪用式于家邦。秉令范以承庥,锡鸿名而正位。咨尔卓氏四女,乃镇国将军卓顺武之孙女,通议大夫卓子华之女,系出高闳,祥钟戚里。宫壶之内,恒自饬躬;夙著懿称,宜膺茂典。兹仰遵慈谕,命以册宝,封淑端文皇后。
尔其祗承景命,善保厥躬。化被蘩苹,益表徽音之嗣。荣昭玺绂,永期繁祉之绥。
钦此。
普天同庆。
淑端文皇后册立不久,便以八字不合,废了长平公主和卓夷旭的婚约。困囿于公主府的长平公主赵映雪自缢。
没死成。
被淳耳先生救活了过来。淑皇后听闻此事,悲痛万分,传旨长平公主与承凤殿中,长谈许久。等长平公主出宫后,将她指给了即将调任山西知州的一位京官的嫡二子。
而后便由皇上亲自指婚昭阳公主与卓家嫡长子卓夷旭为婚。
次年四月,南商终定。皇上封二皇子赵谷翊为康王,赐晋川之地。京城完婚后,便去了晋川。
康王和卓夷萍的婚礼,卓夷葭没有去。不过她送去了一个手炉,她让千金闺做的。极好看。当做是给赵谷翊的新婚礼物。
五月,皇上查办前户部尚书姜国子和南商首富何家。一因养兵谋逆,一因私吞煤矿。
六月初六,淑后临盆,得一麟儿,普天同庆,皇上大赦天下。
小皇子由皇上亲自取名,宁。
九月初,承凤殿。
清晨,卓夷葭坐在殿里头,靠着软垫,看着兵书。不是转头看向殿外的飞鸟与蓝天。
时光尚好,外头鸟儿轻歌曼舞。奶娘在旁边给孩子喂着奶。
赵凤曜下朝后,便直接来了承凤殿里头。
承凤殿里头的人早已习惯,纷纷跪了一地。
卓夷葭手里正拿着兵书,转头看着窗柩外的薄云和蓝天。
听到动静,她转过头,看向走进来的赵凤曜。放下手里的兵书,,起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赵凤曜径直走到卓夷葭旁边,将她扶起来:“说了多少次不用给我行礼。”
卓夷葭顺着赵凤曜的搀扶起了身,她浅笑着回道:“还是那句话,礼不可废。”
赵凤曜叹了口气,而后牵着卓夷葭,走到奶娘旁边,伸手摸了***娘怀里的小奶娃:“宁儿今日哭过没有?”
“今儿安静的很。”旁边的卓夷葭看着奶娘怀里粉雕玉琢的奶娃儿,眼中满是柔情。
赵凤曜一边接过奶娘怀里的孩子,一边道:“你昨儿个夜里说今日下朝后有事跟我讲,什么事?”
卓夷葭看着赵凤曜怀里的宁儿,伸出手指,笑着逗了逗,才道:“想了想,又没什么事儿好讲了。”
赵凤曜没有应声,他只是转头,看向殿中的众人:“你们先下去吧。”
“是。”宫人们鱼贯而出。
一时之间,偌大的承凤殿变得安静起来。
赵凤曜走到软塌上坐下,低头,看着怀里的宁儿,而后抬眼看着卓夷葭,轻声道:“你没事儿跟我讲,将好我有事儿跟你讲。”
“嗯?什么事儿?”卓夷葭抬头,看着赵凤曜。
“南商初定,我还有许多事儿要处理,可是地方官员当政大多伸手不及,所以想着让你出去替我微服私访。”赵凤曜边漫不经心的说着,边低头逗着怀里的孩儿。
逗过,他才抬头,看向卓夷葭:“将好,你也可以出去到处走走。免得终日囿在这深宫,都快忘了一开始你想做的事儿。”
卓夷葭定定的看着赵凤曜,而后敛着眉,又看向他怀里的宁儿。
赵凤曜怀里的宁儿看着卓夷葭咯咯咯的笑着,口水流到嘴角,眼睛弯弯。伸出手就要卓夷葭抱。
卓夷葭接过宁儿,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好走的了。我走了,后宫怎么办。”
“你就是我的后宫,你在哪里,朕的后宫就在哪里。没什么需要办的事儿了。”赵凤曜看着卓夷葭,伸出手替她撩了撩耳发。
“那儿子呢?我走了谁养。”卓夷葭抬头,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不是有儿子我才不敢放你走呢。”赵凤曜看着卓夷葭说道。说罢,俯身将她抱着:“怕你走了就不回来了。”
卓夷葭笑了笑,没有说话。
“马车我已经备好了,知画跟青玲我都交代了。她们陪你上路。我安排了人,跟你一道儿去。”赵凤曜絮絮叨叨的说着,说着说着,声音便小了起来。
而后轻轻一叹。
“你一定要回来呀。”
卓夷葭看着他笑了笑,没讲话,只是伸起食指戳了戳他的额头:“一天就知道胡思乱想。”
说着,卓夷葭转头,看了看窗柩外的薄云:“卓大哥回北地驻守了,北地我不用去,就去各地查政私访。青玲呢,人家有家有子的,也不能带。你安排的人我也不带。就我跟知画两个上路就行。”
“不行,那你要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办?”赵凤曜皱眉,摇头道。
“你忘了我的身手?”卓夷葭看着赵凤曜,白了一眼:“就我跟知画两人,外加一把伏羲琴。答应我就去,不答应我就呆在宫里。”
赵凤曜抿着嘴,看着卓夷葭,好一会儿,又是一叹,将她抱着:“妥协妥协。”
卓夷葭‘噗嗤’一笑,将头放在赵凤曜的肩膀。目光落在怀里手舞足蹈的儿子身上。
淑端皇后离开皇宫的时候,正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