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苏逸倒显得游刃有余的多,将她焦急的模样看在眼里,竟生出几分逗趣,挑起她的外衫,远远扔开。
看着孤零零躺在门边的衣服,怔忪的眨了眨眼,啊呜一声扑到某人身上狠狠咬了一口,明明有齿下留情他却突然叫了一声,而且,跟一般的痛呼有些不同。
压低声音:“你搞什么?”
“换你了。”
“什么?”
“你在青楼偷看过这么多次,应该知道怎么叫。”
“你说的不会是???叫、床?”
他的神色给了我肯定的回答:“如果不想被索格看到这副模样,就赶快叫。”
“???啊???”
“大点儿声。”
“???啊???”
“太僵硬。”
“????”
明知道自己被耍了,更憋屈的是,还由不得自己不做。看着他眼中越聚越多的笑意,恨得牙痒,这笔账,在下记住了。
*
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是“小王子”的贴身侍婢,一大早便被支使出去打洗脸水。路上遇到不少生面孔,都是同她一般伺候人的。只是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一个东西投掷到面前的水桶中,若非即使跳开恐怕免不了水溅满身的下场,尤其现在天寒地冻,身子一沾上水肯定即刻就会被冻伤。
耳边传来几声讥笑,循着声音看到三两聚在一堆的侍女们,有的捂嘴轻笑,有的面无表情,无论哪一种都传达着同样的不友善。
“看什么,长了张狐媚子的脸,竟然把主意打到小王子身上,不过是个卑微的舞妓,即便得了恩宠又能如何,还真以为自己的能飞上枝头做凤凰。”
通俗易懂,主题鲜明,对于我之前的疑问简直是个在完美不过的答案。
无论是中原还是西域,天下女人都一样,对八卦有着天生的执着之情,这一点我深有体会。是以并没有诅咒那位坏我名声的同胞。
我的沉默在她们眼里就成了*裸的漠视与挑衅,无异于火上浇油。
“还有一个时辰主子们就该起身了,在那之前你要把这三缸水烧热,若是怠慢了主子,小心你的小命。”
见我迟迟没有动静,当头一位看起来身份较高的侍女一声令下,其他人蜂拥而上,说要给我帮我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身子被制住,拖着往水缸里按去。
“你们在干什么?”
“大王子。”
身上的束缚散开,适才还趾高气昂的人俯趴着身子满满跪了一地。
咬了咬唇。满是委屈的倒在地上,凉是凉了有些,总比下跪来的好。
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来。迎上那双幽蓝的眼睛,突然红了眼眶,无不委屈:“大王子???”
“你们好大的胆子,母后便是如此教导你们的。”
竟然是西域王后宫里的人,怪不得胆子这么大。还是得到了授权,要给我一个教训,或者干脆斩草除根。
“大王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一个个抖如筛糠,除了求情再没有其他的话,更不敢提及王后二字。王庭中谁人不知得罪了大王子只有死路一条。尤其对王后宫中之人更是心狠手辣。
“按照规矩,每人五十鞭,赶出皇宫。”
哀嚎遍野中。垂着头跟在索格身后走出院子,但凡对我起了杀心之人,从不在我“心慈手软”的范围之内。
“多谢大王子救命之恩。”
索格背着手,继续往前走,并没有回身看一眼。
“经过这件事你该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在没有得到身份之前最好不要随便出来。灭的身边并不差人伺候。”
言外之意,竞争对手很多。要更加上心才行。
“阿塔记住了,多谢大王子教导。”
“嗯,你昨晚做的不错。记住,以后若是再遇到王后私自召见灭,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阻止,直到本宫赶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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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香味在鼻尖飘来飘去,西域饮食以肉食为主,正合我的胃口,尤其当了几天的鸟儿,吃了好几顿的鸟食,急迫需要美食的安慰。
只可惜眼前的一幕离自己期许差距实在太大。
精巧的红木桌上摆满了各色佳肴,西域王后、索格、灭分坐三方,我则站在离灭不远的地方干巴巴看着,偶而还要接受来自首位情绪不明的眼神的洗礼。
“我儿这段时间受苦了,尤其是灭,看看,都瘦了很多,这是你们最爱吃的乳鸽,多吃些。”
“哪里,母后为国事操劳更加辛苦。”
说着,掰开一条鸡腿放在丽王后的盘子里。
忽视掩盖下的风起云涌,还真是一派母慈子孝的和谐景象。
“听说灭收了一位姑娘放在身边,甚是宠爱,可是这位?”
早知道这个女人会将话题引到我身上,时刻注意着,上前行了一礼,无不恭敬谦卑,寻不到一丝过错。
王后看着眼前女子,双眸微动,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姿色倾城,不知大王儿从何处寻得如此佳人。”
意思是她知道此女子是索格为灭安排的,即便远在边域,他们的一举一动依旧逃不过她的耳目。
索格但笑不语。
两双相同颜色的眸子中,情绪各异。
丽王后笑着拍了拍灭的手:“母后的贴身侍女不懂事,被你王兄赶了出去,一时间找不到合心意的,母后觉得这个孩子倒是乖巧,不妨借给母后几日,王儿意下如何?”
☆、040
抬头看了眼笑容完美无缺的女人,自己似乎成了这场母子拉锯战的池鱼。
察觉到我的视线,西域王后抬眸看过来,眼中的锐利一闪而过。
“你可愿意留在我身边伺候?”
垂首行礼,脸上透露出几分惶恐:“是阿塔的福气。”
于我的回答似乎很满意,王后嘴角的笑纹更深,也不再等灭的回答。
“那就这样定了。”
灭瞪着眼睛看了看语笑嫣然的母后,一把抓住身后人的手,可怜巴巴的看着索格。
索格笑了几声:“母后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还就当真了,这个阿塔笨手笨脚的,若是将她留在母后身边本宫还不放心。灭这个家伙素来死心眼儿,母后还是别吓他了。”
视线在两个儿子间徘徊,丽王后突然轻笑出声:“好了好了,跟你开个玩笑而已,阿塔既然是你的宝贝,母后又怎忍心夺人之美,看看,都快哭出来了。”
三道身影相继消失在门外,王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蓝色双眸由浅转深。
从侍女手中接过一杯红色液体轻轻啄着:“本宫的王儿心思更深了,也与本宫越来越离心了。”
侍女不知如何回答,却感觉到话里的不寻常,吓得跪在地上,王后瞥了她一眼,并不叫起。
“那个叫阿塔的姑娘你看到了吗?”
“奴婢看到了。”
“美吗?”
“跟奴婢等人比起自然是美的,只是还不及王后的天人之姿。”
虽然是奉承,却很好的愉悦了丽王后,摇了摇头,蝼蚁一般的人,不过伸伸手指就能碾死,她这是怎么了。竟有闲心跟这样卑微的人计较,摸了摸自己的脸,细腻犹在,只是毕竟基奠了岁月。
“以后这药每个月多加一次。”
*
从王后宫里出来,三个人的脚步似乎都变的轻快许多,默默走在两位王子身后,却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其实对于王后,索格大可不必过于防备,外强中干。她已经是衰败之躯。早在天朝目睹代世明与皇后暗渡陈仓之时,从他们口中得知这种永葆青春的秘药开始我便记在心中,之所以跟着来到西域王庭。少部分原因正是这副秘药。
第一日便将药房拿在手中,的确有驻颜之效,不过是以损耗精气为代价,提前透支生命,就好像是回光返照。
丽王后服药已超过十年。至多也就五年的命。
“王兄还有事,若是有时间去看看你的那些小宠物。”
索格的声音将我的思绪唤回,正好看到他临走前朝我投来的目光,似乎对刚刚的表现十分满意。适才若是有一丝不得体的行为怕是都走不出那道门,自然要长点儿心。
回到寝殿,尚未得安生。苏逸便开始在墙上摸索,敲敲打打,好不烦人。
裹着厚厚的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打了个哈欠:“转一下第三个格子上的花瓶。”
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立即出现在眼前,苏逸并没有立即进去,看着床上昏昏欲睡的人,诚心相邀:
“跟我一起进去。”
摇了摇头:“不要,我最恶心那些黑不溜秋的小虫子。”
“???我也一样。”
只有外面的包装一样。苏逸没有控制虫子的特异功能,这些小东西自然不会给他面子。
斜了某人一眼。不知不觉被人当成了盾牌。
阴暗潮湿,防备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五脏六腑,四肢躯干,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惨绝人寰的景象并没有出现,最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几口大缸,每一口都装着人,完整的人,只是不知是死是活。
指甲盖般大小的虫子从大缸里来来回回,一想到它们可能刚刚从人的身体里爬出来,一股凉意窜上脊背,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仔细看了看那些人的面貌,拽了拽苏逸:“他们看起来并不像西域人。”
“是天朝的战俘。”
无论是哪个民族的人,这种方法有违天道。
“你打算怎么办,就算是毁了这里,难保他们没有第二个第三个密室。”
苏逸没有说话,他原本的打算是杀了灭,既可以将身体换回又能可以除去一个隐患,可是如今,他身上的秘密给了其活命的机会,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
真正的灭被蔻红和天鹤看管在上次落脚的小院子里,那时便已经预料到与这座都城缘分不会轻易结束,索性便将它买了下来,谁知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再度用上。
以防万一,送离军营当夜便在他身上施了法术,他会一直安然的睡下去,直到恢复原貌的那一日,对这个一心一意信赖我的人不是没有抱歉,只是感情有亲疏之分,没有人比阿逸更重要。
得到不少有关和谈的消息,如所料一般,很不顺利,作为战败一方,西域的停战条件却是要求天朝提供支撑其过冬的所有必备物,包括粮食、煤炭、干草。作为回报,待来年春天,万物复苏之时,西域会向天朝缴纳五十万两白银与数百头战马作为战事补偿。
西域的冬日漫长而严寒,每年冬天都要冻死大批人畜,这个时候自保尚不足,更何况是赔偿天朝的损失,从这一方面看,西域提出的条件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只要在他们的军力加以限制,不怕把他们养肥了卷土重来。
问题出在西域使者身上,许是看代世明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清瘦文人,激起了他的狂妄之心,他们在提出这个条件的同时,还撂出一句话,大概意思是,反正他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若是天朝不同意,大不了继续再打,正所谓哀兵必胜,集整个西域之力,只要把战线往前推进五百里,他们面临的所有问题都会解决,以战养战。
代世明何曾被人如此威胁过,尤其他如今代表的是整个天朝。
当即冷笑一声,起身走人,当晚,天朝的军队就向西推进十里,压着分界线,与西域大营之间只隔了一个小山丘,甚至可以闻到对方饭菜的香味。
左冷将将士们起床的时间提前了半个时辰,于是西域士兵每日晨间都在嘹亮的喊杀声中起身,神经告诉紧绷。
听到这个消息,没忍住笑了出来,虽然阴了一些,的确是个好办法。
回到王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寝殿中却空无一人。没有多想,仰身倒在大床上,睡意朦胧之时被重物落地的声音惊醒。
一股血腥之气冲入鼻尖,赶忙将苏逸扶到床上,被他身上的大片血迹吓了一跳。
“别担心,我只伤到了胳膊,帮我包扎一下。”
“这张脸在自己的地盘也会被人追杀?”
外面变得骚乱起来,无数火把从门前晃过。
伤口尚未包好,苏逸却突然站起身,找了件深色衣服迅速换上,一番动作下来伤口再度崩裂却顾不得。
“你去找些酒来,要快。”
*
“大王子。”
“都搜过了吗?”
“除了小王子的寝殿,其他地方都仔细搜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刺客的踪迹。”
“留下一小队人在这里保护,其他人继续搜。”
“是。”
敲门声响起,哑着声音带着被人扰了清梦的不耐。
“谁呀?”
“是我。”
“大王子,请您稍等。”
房门打开的一瞬,索格眉头紧锁:“不要告诉我,你让我弟弟喝了酒。”
“???奴婢只是想???增加一些情趣???”
“下不为例。”
“有没有发现异常之处?”
“没有。”一脸迷惘的向外看了看,“发生什么事了?”
“王庭里进了刺客。”
“哦天,大王子可安好?”
“我没事,只是王妃遇刺身亡。我会派人在这里保护,在此刻没有落网之前,不要让灭离开这里。”
关上门,脸上的惶恐不安尽数收起。
“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去杀人?”
“你知道索格的王妃是何人?”
“???你问哪一个,我只知道正妃好像是哪个小国的公主。”
“楼兰。”
“她跟你有仇?”
“你以为一个弹丸之地的公主为何会成为西域未来的王后?楼兰虽然地方不大,却物产丰富,盛产黄金。每年冬季,西域都会从那里获得大批的银钱粮草。”
“你想让他们失去外援。为和谈增加筹码。”
“你觉得我会如此良善?”
当然不会。
“你还想做什么?”
“剩下的事就要靠你了,在我们离开之前去一趟国库,把里面的东西搬上霾山。”
好吧,蔻红这下有的忙了。
*
和谈有了些进度,这意味着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在西域王庭为非作歹了这么多天,还真有些怀念那些熟面孔。
原打算将灭带回王庭,待他和苏逸换回来之后火速离开,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天不遂人愿,尚未到达灭的宫殿便被人团团围住,当首一人正是索格。
“代小姐来我西域王庭多日,在下还未曾尽到地主之谊。
只是不知,代相会为你这个女儿做出多大的让步。”
☆、041
望向我身旁一人:“苏将军别来无恙。”
蓬乱头发下,一双清澈的眸子忽闪忽闪,想说些什么却奈何发不出声音,瞪着眼睛看着身边的人。
不动声色的压下他欲抬起的手,将灭牢牢制在身边。
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就在刚刚。之前只是有所怀疑,谁能想到二位的胆识竟大到如此地
步,李代桃僵、羊入虎口。”
“我也没有想到堂堂西域王子竟会将如此拙劣的计策用在自己弟弟身上,我的脸可不是什么人都配的上的。”
争锋相对,毫不退让,其实不过是为了防止索格将注意力放在身边的人身上,特征太过明显,单凭那双眼睛,只要熟悉的人多看两眼都会发现异常。
四周高墙上布满了弓箭手,索格是铁了心要将我制住。不过这个时候,即便大开宫门谢客我也不会走。
“明人不说暗话,你想怎么样?”
索格脸上现出几分得意之色,似乎在为这意料之外的收获沾沾自喜。
“并没有恶意,只是想留二位在王庭里多住几天,待双方在停战诸多方面事宜谈拢之后二位想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