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走到他身边,轻轻扬起嘴角,“你的傀魅和这些萎人,谁更厉害一些?”他愣愣看着我。摇了摇头。
“那让他们比一比,好不好?”
“。。。好。”
利用如此纯真的孩子。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儿,不意外在白鹤眼里看到讥诮与嘲讽。
左冷、苏逸带着二十万军队冲出敌军阻碍并没有直接回营,而是选择距肃州较近的一处高地整军,刚刚那场战役给将士们带去太大的冲击,许多背靠在一起坐在地上,直至此刻仍不能回神。
左冷也是心有余悸,并没有像平常那般严厉训斥。
其他三路军陆续汇合,同样遭受不同程度的攻击,随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随代婉留在医棚的冷面小兵,就是不见那个人的身影。
苏逸坐在一旁,身上染血的铠甲被他握在手里细细擦着,脸上不见任何情绪。
“我以为最起码你不会跟我们一起出来?”
“我在那里反而会妨碍到她。”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苏逸将干净的铠甲重新披在身上,握着腰间那个有些不伦不类的璎珞挂饰细细把玩。
“左将军觉得,我有没有领兵作战的能力?”
他不答反问,倒是让左冷有些意外。
“苏监军是个有才能的人,不过领兵打仗跟治理一方土地不同,术业有专攻,何不专注那些得心应手之事。”
“总得试试不是吗?”
“回来了。”
蔻红一句话,两人同时起立,两匹快马正远远驶来。马背上的人一身锈色铠甲,头上不太合适的帽子将脑门上的红色印记遮住大半,隐约可见清秀面孔。
一直紧绷的嘴角终于有了丝笑意,苏逸打量眼前扮相有些滑稽的人:“没有受伤?”
“没有。不过他一定会恼羞成怒使出其他的招数。”
左冷看着语笑嫣然的一人,回身上马:“整军回营。”
玉门城内数十万大军所遭遇的一切根本无法掩盖,左冷的说法是西域人在玉门投掷了瘟疫,玉门城百姓不幸全部感染。
玉门城布局图与周边地势图被放大摆在桌子上,参领以上职位的将领围聚四周,很荣幸,我和蔻红、玉遥三人竟以一介小兵之身参与这场至关重要的会议。躲在角落里打瞌睡,似梦非梦间胳膊被人掐了一下,愤恨的睁开眼却见整个大帐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儿。
拽了拽玉遥的袖子,压低声音:“什么情况你?”
他打着哈欠,双目似睁非睁:“我睡得比你还熟,怎么会知道?”
蔻红沉静冰冷的声音适时传来:“他们问你,对付那些怪家伙有没有什么对策。”
参与玉门之战的将领们因为受过救命之恩并没有说什么的,在其他人眼里三人的态度则是张扬至极,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意味,若不是有左将军压着,怕是早就拔剑砍过去。
“傀魅是由操蛊之人控制虫子发起攻击,不过是些普通的虫子罢了一把火烧掉就好,不过要小心他们濒死之前的挣扎。”
“做什么这么麻烦,我看那个西域小王子倒是挺听你的话,干脆由你出面将他骗出来杀掉不就一了百了。”
凉凉瞥了他一眼,早知道便将他留在白鹤那里,多吃些苦头或许会长些记性。
“用同样的方法对付那些萎人会不会有效。”
“也不是不可能,不过需要的火种不一样,对付他们必须是浮玉山之火,也就是民间流传的三味真火。”
“子虚乌有的东西如何到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反对声顿起,并不生气,无奈耸了耸肩:
“所以我并不建议。”
“还有没有其他方法?”
目光似不经意扫过苏逸:“有,殇离神剑。”
这个答案该是他想要的。
肃穆的气氛有所缓解,殇离神剑就在他们天朝皇帝手中,虽然有些困难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有少数几个对朝廷形势透彻了解的才知道,两件事的难度根本不分上下。
巡防来报朝廷派来的钦差已抵达肃州城外,对朝廷特派官员来边慰问之事众将已有所耳闻,不过此刻似乎并不是个好时候,即便是左冷脸上也不由得露出几分厌倦之意。
议事暂止,本想趁此机会溜回营帐休息,却被苏逸拽住手腕硬是拉了出去。
见到两个意料之外的熟人,微微一怔,不过联想到他们背后的主子,倒也在情理之中。一道散漫的视线落在身上,垂下眼眸没有做更多的掩饰,他在这里不是只待一天两天,反正早晚都会穿帮,也就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夫涿州宁侯之子苏逸才华卓越,文采武功无一不精,实乃当世之贤,朕甚感天意不忍大材小用,特封为扶远大将军,赐殇离神剑。另监军一职暂由钦差风扶远代之。。。”
除了数十车赏赐,钦差大人带来的还有这一道令人匪夷所思的圣旨,在军中颇受排挤的苏逸摇身一变成为与左冷职权不相上下的大将军,再加上陛下亲赐殇离神剑,在地位上还略高一筹。
与众将各异的脸色相比,苏逸倒还平静。瞥了他一眼,敢情这家伙就是让我来欣赏他的风光。
若说最不是滋味的,当属左冷无疑,他并不是在乎名利地位之人,只是想起昨日同他说的那番话,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同时对苏逸此人多了几分警惕,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若真是如此,那可就,太可怕了。
我则对风扶远的身份越发好奇,当今皇帝生性多疑,便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相信,又怎会将一个无甚根基的江湖人引为心腹?
“好久不见。”
早知道瞒不过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了过来。
“没有人教过你,进别人房间之前要敲门?”
(终于上架了,这本书可谓是命运多舛,比上一本整整晚了一个月,等的心都碎了。)
☆、v 002 虐待
他大踏步向后倒了几步,曲起二指,滑稽的朝着那柔若无骨的,正在空中翩飞的帆布帘子敲了两下。
肺差点儿没被他给气炸。
郁闷的瞥了他一眼,究竟是有多无聊。他仿若读懂我的心思,懒散的坐在由几块砖头随意搭成的凳子上,颇有几分潦倒书生的感觉。
“监军这个职位还真不是好的,怪不得你的心上人不喜欢,而且这道圣旨一下,他们已经将我自动归类到苏逸的阵营,既然他已经手握了一半兵权,自然不会再放权与我,所以现在除了‘好好休息以消除旅途疲劳之外’我没什么军务要办,无聊的紧。”
“我不知那人用了什么方法使皇上予他如此权利,不过,确实好手段。”
如果他不那么咬牙切齿,或许我会相信他这番话,真的是赞美。
他在一旁喋喋不休,我只管忙着自己的事情,天知道这段日子打地铺的生活过的有多煎熬,边疆气候本就湿润,被铺潮的一塌糊涂,掀起来还能发现几个灭的好兄弟。军中没有女人,我只得自己动手将被褥拆洗、晒干再装进去,对于一个不事女红的人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考验。好歹是个女人,本想把蔻红叫过来帮忙,可想起她那张千年苦寒脸,再联想她拿针线的模样,果然放弃,简直比拿刀砍人更让人心惊胆颤。
“人生在世真的什么事情都能看到,看来我要活的更久一些。”
风扶远那厮不知何时站在我身边,正抱着手臂说风凉话。
“你这是,夫唱妇随?”
“随你怎么说。公孙仪在哪儿?”
他扶额叹息:“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提及别的男人,每次都是这样,不是苏逸,就是公孙仪。”
“他自然是在落霞山。南流苏死后他心生愧疚,越发醉心武学。临行前我去同他道别,也只得他匆匆见了一面。”
“他素来最忌讳江湖中人与朝廷有染,你就不怕他知道了与你断绝关系。”
“人各有志,我的身家背景决定我不会只是简单的江湖人,这一点他很清楚。而且,我并不是阿远的跟班,自然有自己的选择,你的这句话,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
西域军营。王庭大帐:
灭上身*跪在地上,与白皙稚嫩的面孔不同,身上却是十分结实。蜜色肌肉在烛光下泛着明光,若是代婉在此,定会上前沾两把便宜。可此刻的场景却与想象中有很大出入,那足以令所有女人为之痴迷的好身材上布满伤痕,新旧交错。大部分刚刚结痂。
皮鞭划破空气抽打在身上,闷哼一声,左肩上立即多了出皮开肉绽的伤痕。
见他咬牙硬挺,索格眼中阴霾更盛,握鞭的手越发控制不住力道,便若昨日。直到他筋疲力竭灭仍旧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蹲在他面前,掏出伤药细细涂抹在伤口上,索格叹了口气。似是有所愧疚。
“从小到大我不忍动你一根手指,可知为何这次下了狠手?你心思单纯,极易为人利用,就像这次一样。你要记住,在这个世上。只有大哥是真心待你,只有我一个。”
替他穿好衣服。索格唤来心腹:“代家那个丫头太碍事,立即休书代世明,让他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再有下一次本将便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此事不妥。”
索格见到不经通传便随意进出大帐的大国师,眼底沉色一闪而过,脸上崇敬不改。
“国师有何高见?”
“据本道所知,天朝皇帝已将殇离神剑赐予苏逸,对方军中不乏高人,此时更是如虎添翼。留下她,关键时刻用以牵制。”
“苏逸此人冷清至极,便是自己的结发妻子都未必放在心上,何况涿州苏家与代世明向来面和心不合,辅政期间政见多有冲突,他会为了一个庶女放弃大好的立功机会?国师虽然无所不知,可毕竟是方外之人,对于尘世间男人的想法不甚了解也是情有可原。”
对于他的反驳,白鹤面上并不显愠色。
“王子有所不知,苏逸与此女自小一同长大,相扶相持,情分自是不必其他,若说世间还有一人能令其挂心,必是她无疑。且此女非比寻常,舍弟不谙世事仍不免被其迷惑,只要将她抓到手里,到时候牵制的,相信不只是苏逸一人。”
即便没有爬房顶,白鹤那些小心思又怎会料想不到,唯一在预料之外的是竟会害的灭受伤,之所以那样撺掇他,也是料定索格不会对他动手,还是错估了人性,对此心中着实愧疚。
*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每一件事合心意的。夜凉如水,披了件外衫出门,散步到河边的一处小斜坡,才知道苦恼的不是自己一个。
一处火堆,围了一圈人,竟无一不是熟人。还真是,孽缘不浅。
“既然来了,不妨过来坐坐。”
新上任的将军大人发话,我一个普通小士兵自然不能违抗。
一直没机会同青阳说话,此刻正巧坐在他对面,还是一副阳春白雪的模样,不争不抢,从来不知道他对战事也有所涉猎,怕不只是略懂而已,否则豫王也不会派他过来。
见我看他,回了个如沐春风的微笑,没有错过他眼里闪过的笑意。我就说,对着这样一张脸还客套的起来,原来与风扶远一样,第一眼便已认出。
心思各异,谁都没有说话,耳边只有柴火发出的啪啦声。
一个喷嚏打破寂静。
巡着身影望去,看到一张腼腆的面孔,又是一个出乎预料的人,听说蔻红赶到之前他是第一个想到要用火对付傀魅的人。
察觉到大家的视线,成林竟然红了脸,难得一见的光景其他人自是要打趣一番。
“成参领想必近日忧心过重,身体为邪风所侵,据说用冷水以毒攻毒,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据说一群人中必定会有一个死心眼的人,那人非成林莫属。
他颇为赞同的点点头:“没错,我家旁边就有一条小溪,即便是冬季我也会敲开冰层进去洗澡,从未生过病。”
“。。。”
“。。。”
“。。。”
“。。。成参领果真,与众不同。”这什么怪癖。
未待阻止,他便已手快的脱去外衫,赤膊进到水中。
搓了搓鸡皮疙瘩泛滥的胳膊,正是温度最低的时候,就算是鱼儿也会被冻晕吧?
成林往身上拍了拍凉水,然后一屁股做进去,那一刻明显感觉到身旁职位最高的两位大将军齐齐颤了一下。
水中人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
“左将军、苏将军、钦差大人,你们不下来?水里比岸上还有暖和。”
说着顺手扔了两条鱼上来,我摸了两下,手指头几乎冻掉。
骗人。
无人应承,碍于身份他没办法硬拉,只得将目标放在唯一没有官位的我身上。
“小兄弟,你下来试试。”
“。。。。”
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
索格成心要给他一个教训,将灭与那些战俘关在一起。即便被折磨的半生不死,听闻此人乃西域小王子宁愿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咬掉他一块肉,刚开始他并不设防,真的被咬了一口,伤可见骨。召出狱中虫子在自己身边叠了个圈,他便蜷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我偷偷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不由得心疼。狱中其他人已经被索格拉出去处死,空荡荡只余他一人,身边的防护依旧没有收起来,见我靠近煽动翅膀准备攻击。
忙向后退了几步,轻声细语的安抚:“别激动,别激动。。。”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灭猛的从臂中抬起头,见到真真切切站在眼前的人,眼里闪着晶莹,宛若一只被主人一起的小狗,看得我越发愧疚。
指指地上蓄势待发的东西:“不好意思,能不能先将这些。。。可爱的小家伙们收起来?”
在他面前坐下,油纸里馒头还热乎着,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伸手将他的额发抚到一旁。
“对不起,连累到你了。”
他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朝我露出笑颜,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灿烂的表情,牙很白,很迷人。
“把衣服脱了。”
“。。。额,我的意思是,想看看你伤到了哪里。”
为了证明这话的可信度,从怀中掏出药膏给她看,对上他清澈见底的眼睛,才知道自己的动作有多愚钝,这家伙怕是根本不懂我的意思。
看到他身上的伤口,眉头越皱越紧。血水未干就穿上衣服,伤口与衣服黏在一起,每动一下对他来说都是痛楚,又不能放任不管,索性直接将药膏抹涂在衣服上,待其将与皮肤连接部分浸湿,再慢慢扯下衣服。衣服整个脱了下来,瓶中活肤生肌的药膏也去了大半,若是被玉遥看到,肯定会被埋怨。
“是不是没那么痛了?”
他呆呆看着我,然后呆呆点头,可爱模样惹得我不禁手痒,捏了捏他的脸颊。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看来代姑娘要为舍弟的清白负责了。”
☆、v 003 深陷敌营
眼前出现两双鞋子,再网上是两张不怎么让人愉快的脸,早知道他们将消息放出来是为了引我上钩,我还真就上钩了。察觉到手下的人身子一僵,安抚的拍了几下。
“这话说得好,只是不知索格王子打算如何对这孩子身上的伤负责?”
没想到会被反问,瞧着她不骄不躁的模样,索格生出几分欣赏来,世间女子有几人敢在明知有陷阱的情况下孤身前往敌营,还是说,她手里有足量的筹码?
“姑娘此言差矣,所谓长兄为父,他既然犯了错,自是该罚。阵前抗命,临阵倒戈,若不是因为他是我唯一的弟弟,仅凭其中一条就该按军法处以极刑。”
老可汗生性风流,只儿子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