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也是忍不住冲出了泪水,双手捂住了小嘴,深吸一口气,心中百味陈杂,不知从何说起。
太后聪明无比,都是属老阴比的,叔叔此时的心思哪里瞒得过她,所以她只感觉又好笑又好气,而心底却是真真实实的感动。
“叔叔,你一定会赢。”
仰望着雪夜的天空,太后默默祝福。
154。天不开眼,我替你开()
“华无成,既然你中毒,我让你三剑。”
声音响起,光明磊落,毫无做作。
却是和那下毒的下作,没有半点类似!
狂风逆卷,大雪缱绻,红色灯笼光芒不定,而那君临天下的男人正踏雪而立,侧头看向那屋顶的灰白剑客,淡淡道:“来战。”
华无成倒是没想到这下毒的事儿,还真能给自己占些便宜,所以也是沉默不言,只是高声吼了一句:“那华某来了。”
众人眼里,只见一道灰厉的光芒冲天而起,灰白头发的盟主闭目,剑还未曾拔出,便是气势澎湃,而待到中途,独臂挽着的长剑猛然松开。
那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之上。
剑出了一寸,从鞘中拖出,便是万丈剑气犹如即将爆裂的太阳,刺目耀眼,令人无法看见两人的身形。
剑出了!
一剑穿空,天地轰然如黄钟大吕,威严声起。
巨大的气浪掀的漫天风雪犹若旋涡,地上群雄急忙掩袖遮面,运气沉住下身,去抵抗这狂暴的气浪。
风散去,雪散去,两人已不在天空,而是落在了一处京城的空地之上。
蟒袍的神武王伸出了右手,双指就夹住了那凌厉的一剑。
“第一剑。”
淡然的声音传来,神武王松开双指,随意一丢,那独臂的灰衣剑客便是几番起落,拉远距离。
剑鞘早就没了,也无需在出剑了。
所以那一只略显枯瘦,却沧桑有力的手握着剑,斜斜拖着,缓缓走着,华盟主的眼里,只剩下负手而立的那位天下第一的年轻王爷。
远处侠客们各自施展轻功,纷纷站到了屋顶,更有不少挑着灯笼,很快便是站在了那一块京城广场大小的空地周边,看着这一幕。
黑白的世界里,多了些红光。
华无成围绕着中央那绕着圈子,他越走越快,只是却在感应着那三位苦行僧的踪迹。
他们已经来了,已经走在了黑暗里,在三个不同的方向,三个不同的巷子口的阴影里,他们已经双手合十,准备着击杀。
如此高调的踏雪而来,已经注定了那些禅那再不会低估于他。
只是燃尽五识的佛火究竟毁了他哪一感?
华无成脑海里急速的过了一些必须的东西,第二剑,他准备示弱。
所以便是低喝一声,众人眼中,那位灰发的盟主终于动了,灰色游走的环骤然停顿,那一剑便如抽丝剥茧中射出的一道白芒!
破开风雪,犹若裂帛的尖鸣,一剑归去。
蟒袍的神武王微微眯眼,一指弹开,只听“当”的一声清脆响声,那剑就是侧了侧,从他身边滑了过去。
咳咳咳。。。
华无成扑倒在地,然后缓缓爬起,拿起长剑,半跪在地,背对着神武王却似是用力过度,而气息不调,又或是中毒未曾痊愈,一副沧桑悲凉的模样。
“华盟主,果然中毒未愈。”
“这第三剑看来也没有悬念了。”
“只是可惜了这绝世之战,可惜了英雄之名。”
众人叹息着。
“第二剑。”
神武王声音淡漠,然后提醒道:“你还有一次机会,无需再藏了,否则,你便是连出手都做不到。”
“咳咳咳。。。”病恹恹的灰发男子依然在咳嗽着,然后猛然抬头,嘶哑道,“你的方天画戟呢?”
“风雪为我戟。”
神武王神色淡然,“你出全力,自然会看到,今日之战,你我皆知其意义何在,都已是图穷匕见之刻了,藏着掖着跪着咳着做什么呢?”
他轻蔑一笑,“你呀,不值得我尊重。”
大袖一挥,周身漫天风雪忽然停止,凝滞在他身侧,彷如时间都停了,“来吧,别让我等太久了,御书房的奏折还等我回去批阅呢。”
“好!!”
华无成低沉的咆哮一声,目光转动,看向苦行僧所藏的阴影,然后大喝道:“此时确是图穷匕见,若不出全力,更待何时!!”
声音一停,一顿,这病恹恹似是无以为继的江湖正道盟主,忽然一步踏地,地面轰然炸开,石屑飞溅,逆冲往天,与漫天俯落的大雪糅杂的不分彼此。
他握着剑的独臂,忽然开始变化。
红如血,肌肉虬结,青衫的长袖也不堪这膨胀而爆裂开来,灼热的高温使得空气都扭曲了,整个广场仿是升起了高温的火炉。
华盟主第三剑刺出,但给人感觉却不过是那巨大的手掌,五根已不似人类的爪子才是攻击手段,剑不过是掌心的装饰品。
围观的群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是什么?”
“这手臂,这。。。”
“这是魔!!”
反差的逆卷,几乎令人无法反应,群雄们呆呆看着这一幕,如梦似幻,不辨真假。
华盟主,怎么可能是魔?
怎么可能?
而就在同一刻。
又是巨变突起。
三道金灿无比的光华,从三个巷口的黑暗里爆射而出,梵音四起,神圣之意令人不禁要叩拜,屈膝,趴着去顶礼。
一道佛光,藏着无上大力金刚杵。
一道佛光,却是双鱼缠绕。
一道佛光,竟是常***。
金光,金光,火光,金光!
四面八方,四道光!
光的尽头,是那裹着蟒袍,此时却显得有些萧索的神武王。
他似是没有察觉到这必杀的一击,只是抬头看着苍茫的天空。
天空在落雪。
大雪。
雪如絮。
天未开眼。
神与魔共临!
“快要春天了吧?”
神武王露出了微笑。
抬指,五指压地,周身的雪忽然变得金黄一片,朵朵皆是燃烧五识的涅槃之火,天地之间,风雪一扫而空,似乎是心意影响了天意。
轰然的气势,直破开头顶那灰茫茫的苍穹!
受到无上威压压迫的江湖侠客们屈膝着,此时却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而抬头看向天空。
天空破开了一个狭长的洞,洞窟后是纯白的天,是不再灰茫的色泽。
而淡然、威严的声音,却在他们每一个人耳边升起。
“你若不开眼,我来为你开。
你若无情不问世,我来替你问。”
霸气的声音压过了所有光芒,众人眼里,那火光金光翻涌的尽头,少年神武王抬起了手,风雪变成了他的手。
风雪为戟。
斩!
155。破碎的京华()
针锋!相对!
五道力量撞击在了一起,令人无法睁开眼,不敢去看,不敢去思量,甚至不敢在空地周围多待片刻。
侠客们纷纷转身,运起身法,想要逃离,但却发现一股强大至极的威压,如同大手将他们按压在了覆盖白雪的黑色砖瓦上。
万雄匍匐。
人间,便是皇宫之中,也只见天地如洪钟大吕,长鸣不止,而那金灿的光,火热的光,还有漫天如戟般大开大合的雪。
天空破了一个窟窿,如同狭长的眼睛,漏出一道深井状的光柱,照耀着那厮杀的五名存在。
佛魔人佛佛!
妃子们只觉心中恐惧,娇小的太后捂住了胸口,双手紧扣,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这浩荡的天地之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笑话。
王府二十五护院家丁站在院落里,看着那天空。
凌绝户,牛头也是沉默不言。
小剑仙,林残更是脑中纷乱,此刻,他们都发觉,是自己看的太过肤浅,太过简单,正正邪邪,孰是孰非,谁是人,谁又是魔?
自己从未看清楚。
这两人的想法几乎代表了此刻绝大部分武林中人的想法。
华盟主成了魔。
而那神武王却在以区区人身,在与其争斗。
而佛似乎又联合了那魔,在一并厮杀。
这。。。
这究竟是为何?
意义何在?
那一句“你若不开眼,我来为你开”犹然在脑海里撞击着。
这神武王,究竟背负着什么?
远处。
再远处。
风雪长戟与三佛一魔斗的火热。
冲击,撞击,回身斩出三百道雪影,拉开距离,举戟格挡,连绵不绝若是鼓点狂奏。
佛光,火光,佛光,火光,一重接着一重,比狂风还快,比骤雨还急。
这一次,夏广面临的三个降临的禅那,与一个不顾一切杀伐的阳魔。
每进一步,都是一对四的疯狂交击。
每退一步,都是四对一的阻截,击杀。
禅那已经没了慈悲,阳魔也一心只求杀了这搅局之人。
没有留手。
但,依然还是平手。
五名存在的力量还在攀升,已经越界了,还在继续越界。
三名禅那,加上一阳魔,是越打越惊,本以为可以手到擒来,却没想到战成这副模样,而起这凡人国度的王爷用的究竟是什么力量?
似道而非道。
而且看样子,似乎还游刃有余。
不行,不能再等了。
这一方宇宙的天道已经看过来了。
“阿弥陀佛。”
三道威严的禅音里,三名禅那身上金芒再次暴涨,燃尽无识见本心获得的“法器”也是更为强大。
无上金刚杵,双鱼佩,常***皆是裹着佛光被禅那持在手里,广场虽大,但是周围的空间已经极度不稳,房屋开始出现裂痕,如同一块块玻璃从内部受到了挤压,而开始碎裂。
咔咔咔。。。
地面也碎裂了,以此处战场为中心,那碎裂蔓延向四面八方。
华无成也再不留手,狂吼一声,整个人迅速变大变高,约莫五六米之时已是火焰缭绕,轰然跃起,又是一拳砸下,“死!”
空间不堪重负,天地之间,却是响着那年轻神武王的声音。
“愿上九天斩神魔,愿穷碧落黄泉寻到你。”
怒意!
情意!
之后,是一双沉静的眼睛。
风雪依然,化作万千长戟,一声长啸,神武王已重重斩下了自己托以终极的一击。
这一击之后,当是春暖花开。
最强的碰撞,反倒是没有声音。
群雄们如同解脱了束缚,疯狂的奔行,身后是碎裂的空间如同潮水般袭击追赶,逃不走的平民百姓们已是如同瓷器皲裂,可见血肉,但不见血流。
“逃啊,快逃,这是什么?”
“这空间是在破碎吗?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不,不,救我,救。。。”
哀嚎声,不敢置信声,都被这宁静的碎裂淹没了。
被赶上了,就是一个死字。
凡人,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便是连挣扎都做不到,无论是一流高手,宗师,绝世高手,甚至是留了不少底牌的存在,都无法逃过。
空间,碎裂,无情的收割着每一条人命。
小剑仙银发飞扬,她速度自是极快,但依然如同在巨浪扑击边缘,与死神比着速度的人,她偶一回头,身后已是难以想象的光景。
世界如同一幅被撕碎的画!
那处于崩裂中心的男人,此时会如何?
是死了吗?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忽然浮现过神武王的身影,浓浓的迷惑占据了她的心头,那个男人究竟背负着什么?
这念头一闪而过,她不敢再分神,全神贯注奔踏在一栋一栋的屋顶,踏踏踏。。。两侧皆是雪中夜行奔逃的侠客。
此时,怕也只有他那样的男人,才能与神魔对决吧?
无论恨他,或是爱他。
却都不得不发自内心的敬他。
紫禁皇宫,远远观战的王妃们显然也是看到了如此恐怖的一幕,远处的空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蔓延着崩裂,按照这个速度,怕是半柱香的时间就要到皇宫这里了。
妃子宫女们面色苍白,花容失色,也来不及收拾,便是急忙叫了马车,匆匆叫唤了贴身宫女,又喊了几名侍卫,准备去自家儿女们那里再看看,然后便是火速离开。
皇姐在睡觉,天崩地裂也不会醒,一转身,晶莹的口水垂落下来。
娇小太后却是站立不动,风雪里也顾不得暖和了,只是看着远方,毁灭将至,而毁灭中心的那个男人,究竟如何了?
“叔叔。。。”
太后喃喃着。
混乱开始在整个京城弥漫,恐慌沸腾。
千年京华古都,只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毁灭了小半,而再过一炷香时间,这空间碎裂便会覆盖整个都城。
此时此刻。
空间碎裂的中心,一人三佛一魔,争斗的方式已经变为了纯粹能量的拉扯,谁能更大效率的发挥能量,谁就可以占据上风。
多情的风雪,与无情的金光火光,以崩裂的源头为界,拉开两个半壁。
夏广神色安然,而他对面的敌人,却是越来越急。
穹苍上不知何时,暗紫色雷浆翻涌,那狭长的被神武王撕开的瞳孔,猛然张开!
156。你胜我生,你败我死()
点了一炉香火,几星夜里暗金的红点。
沸腾恐慌之中,太后却反倒是想开了,她不走,哪儿都不去,她就在这里,看着那男人赢得胜利。
拂袖端坐屋檐下,琉璃覆盖的大雪不堪整个京城的震荡,开始簌簌落下。
门外喧闹无比,混乱无比。
很快响起了匆匆踏步的声音,然后是大门被重重推开。
“母后,快走!”
夏政虽然年幼,但此子却是已有了几分雄主的风范,谈吐之间也是颇具威严,见到太后静坐不动,他微微皱起了眉,然后试探着喊了一声,“母后?”
娇小的太后抬起了头,看向自家那与年初纨绔完全不同的儿子,露出了欣慰的淡淡笑容:“政儿,你走吧,快走,不要管我。”
“母后!!”
夏政声音变大,催促着。
“政儿,你一定会成为大周雄主,不要辜负为娘从小对你寄予的厚望。”太后望定门前站着的年幼皇帝,厉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北方异人,南方蛮子,西边犬戎,东海扶桑,吾儿便去一一都夺取下来,流芳千古,建万世之功。
只是,切莫记着一句话。”
大雪里。
太后侃侃而谈,声音缓和而低沉:“天子,从来都不是人。”
然后她摇摇手:“去吧。”
夏政看看左右侍卫,便是挥了挥手,他才不管母后在这生死关头发什么神经,既然不肯走,那么就不要怪自己无礼了。
但是那些侍卫才刚动,太后宫殿的几个柱子后,便是闪身出几名黑衣人,挡在了侍卫的前进路上,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母后,为何不走?为何不走?你是不要政儿了吗?”
皇帝终究还是个孩子,他不解,不明,所以忍不住问。
娇小的太后看着门前院中裹着龙套的天子,“这段时间你做的很好,大臣们也真心把你当做主公看待,你即便离开了京城,也会有无数人继续拥护你,无非重新建都罢了。
但是为娘真的走不了,你看看你,娘才教了你天子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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