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要干嘛?
是礼仪没学好,说完话就走了?
但很快,男孩停了下来,他站在了金狮子前,那金狮子雕刻精细,而黄金厚沉熠熠生辉,高度竟是多过男孩大半个头,以至于后者只能仰望。
皇帝突然明白了他的想法,但却是抚须笑了起来,顾左右妃子道:“朕的弟弟这是要仿效前朝霸王举鼎啊。”
皇后妃子们自然是抱着“皇帝说啥就是啥”的念头,你一言我一语的应和着。
演武场里,还有驻守的侍卫,之前还都目不斜视,此时也忍不住看了过来。
之前那什么孔师舞剑,纯属花架子,这些侍卫根本连看都不愿看,但此时这一幕,他们却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大周仅剩的小王爷五岁举金狮,成功是不可能的,但即便是失败了,也是个可以在宫里流传的故事,或者说是笑话。
但无非落个不自量力、跳梁小丑的谣传。
珍妃素来与夏洁洁夏广姐弟交好,此时倒是有些不忍,于是开口柔声道:“陛下,不若派人唤回小皇叔吧。”
皇帝侧头看了看她,视线再一转,自然也是见到了周围的侍卫们。
心中也是顿时明白,此事若是传了出去,确实有伤皇室尊严。
天子,乃是真龙,而夏广也有皇家之血,若是这般举金狮子失败了,却是不大妥当。
于是他咳嗽一声,肃然道:“夏广,切不可逞。。。”
但他的强字还没有说出来,演武场门前就是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尘土飞扬之间,那幼小的男孩袍袖卷起,右手抓住金狮子脚,低喝一声,便是猛然将重逾三千斤的金狮子举过半腰。
再一爆喝,金狮子已是过了头顶!
夏广那一双惫懒,恹恹欲睡的眼睛此时却是明亮无比,他此时体内那太阴太阳真气融为一体,极其雄浑,但却在神隐的作用下而变得毫无动静,似乎只是他的力气一般。
似乎还不尽兴,托着三千斤的金狮子竟向左而去。
皇帝:。。。
皇后皇妃们:。。。
皇子皇女们:。。。
侍卫们则是激动起来了,他们都是在沙场上死人堆里打过滚的,实力高强,但也佩服好汉。
此时见小王爷单手举起金狮子,只觉胸腔之中热血沸腾,心中无不夸赞一声“真是一条好汉子”!
只是想到这一等一的好汉子今年才五岁,他们神色又变得古怪起来。
夏广并不停留,他一步一步傲然走着,而身子缓缓弯下,装出一声闷哼,然后左手又是提住了另一只金狮子的脚。
“起!”
再次爆喝一声,他那弱小的身躯里,像是藏了龙象的力量,左手右手,一手举着一只三千斤的金狮子,便是大踏步向着演武场走去。
每一步,地面都传来清晰的响声,以及震感!
哒。。。
哒哒。。。
夏广站在演武场中央落定后,上下举提金狮子又是数下。
皇帝,皇后皇妃们以及皇子皇女们,已经是震惊的近乎于痴呆了。
五岁的孩子,两尊三千斤的金狮子。
如此不协调的对比,形成了心灵之中终身难以磨面的画面。
而另一边,便是连侍卫也是真的傻住了。
无论江湖,还是沙场,在史书记载之中,评判一个人强弱的最多用词就是“力量”!
这力量在江湖之上,可以是内力。
而在沙场之上,则是笼统归于膂力。
小王爷。。。
这已经不是怪力了。
而是真正的天生神力啊!
五岁便有此等力量,等到成年上了战场,有哪个是他一回之敌?
东海之外有落日扶桑,北地存在前朝欲孽,西蜀往外则是犬戎鬼方,中原之地正邪佛道相争、世家割据,更毋庸谈海外仙岛、传说秘境、怪异迷宫等等等等。
侍卫们并不知晓这么多,但也知道强敌林立,大周于此之间立足,也是纷争不断,但有了小王爷,怕是真的可以稳如泰山了。
“皇兄,我可以去宗动阁了吗?”
男孩声音虽然稚嫩,但此时却是掷地有声,谁都无法忽视。
夏治这才回过神来,面色之上震惊之意还没退去,深吸一口气才道:“当然可以,朕一言九鼎,皇弟既然力举双狮,那三月之约,自然也变成了六个月!”
他此时心里是近乎狂喜。
卧槽,我老夏家终于出了个这样的传奇人物。
以前总是在史书里听说这个,听说那个,这次总算是见到真的了。
同时他又暗暗留了个心眼。
很简单,夏广可是和他儿子女儿们一样大。
换句话说,他们都可以继承自己的皇位!
有勇无谋,是把神兵,但兵器如果有了自己的思想,那。。。
天子眼里闪过一道隐晦的寒芒。
——
宗动阁观阅,历来作为对功劳甚高的大臣的奖励。
坐落之处,乃是一座碧湖心儿里的岛上,来往不过一浮桥。
众人眼里,五岁的男孩便是缓缓踩踏上了这浮桥上。
初冬北方京城甚凉,已经裹着狐裘的夏令月站在入口处,“母妃,小皇叔他以后不与我们一起去上书房了吗?”
珍妃凝视着那男孩的背影,心里却是暗道:你举起了金狮子,却也卷入了天下风云,人终究无法永远幸运,而风云变幻,世事难测。。。小叔,这就是你自己选的路吗?
湖心岛外自由侍卫常年把守,此时则是带着敬佩的目光,看着那越走越远的小王爷。
这几天,宫里都炸开了。
甚至消息飞速传递,宫外京城的江湖上也是传遍了。
天子皇家出了个怪物。
力拔山兮气盖世!
年方五岁,双手就能力举六千斤金狮子,举若轻重,才刚认识了几个字儿,便是求入宗动阁一观。
14。山雨欲来一封信()
京城北地的绿萝禅院分院,深巷经文阁前,白眉老僧依然在扫着地,尘土静逸,而无丝毫飞扬跋扈,全都笼罩在他的扫帚之下。
挣不脱,逃不了。
这些日,他自然也是听说了那怪物的消息,此时却是抬头,脸上原本的悲苦之色也淡了,颔首道了声“阿弥陀佛”,视线却是看向皇宫方向。
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三年前那小童拈花而笑的姿态。
当初相遇,无花也曾猜测这小童可能是大周皇家子弟,但他并不在意,尽管数年之前,他与大周遣派来截杀的高手正面对过,还虐杀了不少人。
严格来说,他与大周确实是敌对的,而且他的身世和可能的使命,也注定了他与大周绝不可能站在同一阵营。
只是对于那小童,他却没有任何的厌恶。
老僧如是想着。
“也许很快就可以再见了,只是那时我却不再是如此模样了。。。”老僧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苦笑着摇摇头。
顺手摸了摸怀里的那一封信。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但笔画之间却是邪意盎然:邪花兄,一别十年,别来无恙否?
黑天子困于西蜀,生死不知,继承者却是远远不及,我教红莲圣使即可阻挡。
皇失其锋,阴影溃散,而皇子皇女皆幼,此时正是你我行大事之时机!
杀天子!
无人继位!
天下必然大乱,揭竿起义,顺应天时,迎真空家乡,而皇室得诛,岂非你我毕生所愿乎?
半年之后,白莲令会如约而至,想邪花兄必不会令我失望而归。
末尾落款,则是白灵。
这信的意思很简单。
黑天子出了事,后继无人。
皇帝自己杀了所有能继承皇位的兄弟姐妹,他死了,只剩下还没断奶的皇子皇女。
这时出击,杀了皇帝必然天下大乱,然后造反,必然是最好的时机。
而这位名为白灵的人却是谨慎的很,即便如此情形,却依然要花费一年时间去观察,也是去布局。
务求毕其功于一役!
老僧放下扫帚,信中提到了红莲圣使,他也是想起了那个少女的模样。
瓜子脸,低眉顺眼,一举一动,皆有礼仪,像个小宫女似得,但这只是她的一张面具,而疯狂起来,一手火焰焚莲刀便是屠戮的尸山血海。
她与那西蜀余家的仇恨,似乎是早已结下了。
但余家势大,与皇室关系密切,便是她是白莲教里的圣使,也不敢轻易去报仇,也许因此,才将所有的恨糅杂在了武功里吧?
她的名字。。。
似乎叫。。。王九影。
是个真正的神经病。
——
宗动阁。
夏广在看书。
但他看的不是四书五经,不是经纶要义,不是诗词歌赋,而是大周搜刮的江湖功法。
对于夏广来说,甄选辨别出哪本功法厉害是最重要的。
甄选完了,翻一遍,就要再等下个月了。
这些别人也许历时一生,甚至经过生死才能领悟的功法,对于他来说只是翻一遍的功夫,对比下来,真的很气人啊。
宗动阁合计三层。
夏广想也不想,直接跑向最顶楼。
然而二楼三楼之间却是有一扇单独的厚重铁门,门上有锁,而从外观之,一楼二楼皆有窗户,三楼却是封闭式的。
似乎三楼根本不是盛放功法之处,而是个密闭的可以令人窒息的囚笼。
附耳与那冰冷铁壁之上,却是听不到门后又任何声音,最合理的推断就是:这应该是个存放特殊功法的地方,需要帝王之家的恩赐之中的恩赐才能入内一观。
夏广很想开启神隐,然后在静音模式之中轰开这扇门。
但略一沉吟,却是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开始观察二楼。
首先的感觉,就是二楼与一楼的藏书量不同了,与一楼那功法放在一个架子上的做法不同,二楼的功法都是单独存放,甚至有些功法被加锁封存在玉盏之中,外面附以抄本以及历代参悟者所留下的一些笔记,想来是一些古籍。
这些古籍笔法晦涩,对他一个才学习了这个世界文字三年的人来说,有些字甚至需要连蒙带猜。
夏广自然也不会去一一观看,他的想法很简单:先找到最古老的那本再说。
所以很快,一本烂的如被水洗过,再放在搓板上来回了几次的功法出现在了他面前,可惜是存放在玉盏里,加了锁的。
夏广拿起一边的抄本,暂时关闭了“看到就学到最高层”的神武天赋,然后细细看了起来。
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放下了,不是因为不识字,而是因为这抄本全是拓印,所以其中字迹是隐隐约约,模糊至极,甚至像是鬼画符。
按照神武的天赋特质,自己应该是学会功法所描述的最高层次,但是这等连残破都说不上的书,能学会什么?
他又拿起抄本之下的一本笔记。
略作翻阅,却是好奇的眯起了眼,这笔记里的参悟者只写了一句话“异脉真的存在吗”,这句话之后则是打了几个大大的问号。
再拿起一本笔记。
那笔记则是以日记的方式进行描绘,“吾尝立功而得以入宗动二楼,见此古本而心中甚喜,承蒙皇恩而得以一览古籍,籍中描述文字奇异,便是暗自记下,待后在观之”。
再翻过一页。
日记里继续描述:“二十年后,再次入此阁楼,吾已确信书中所载绝非文字,故而此番吾试以真气随之而行。”
再过一页:“走火入魔征兆,但不知为何却应约感到山穷水复之际,未必没有柳暗花明,调息半日,服以小金露丹三枚,当再试之。”
再翻一页:“三日后,终于穿过此屏障,而却感体内渐感焦灼,内力如火,以神为油,焚之生生不息,心神煎熬,运冰心诀,无效!”
再翻一页,却是已到了末尾,章节上之际潦草,显示出当年书写者心里的烦闷:“体内只觉火炎焚烧,无日无夜,唯有散功,才能平息,后来者还望慎之!莫要染指!”
夏广沉吟片刻,将前后连贯起来,大概明白“这个好奇心很重的武痴,也不知是练对了还是练错了,最终练出了个不散功就活不下去的结局”。
但无论如何,这本功法应该是针对内力的,很可能是残缺不完整的,所以他随手放下,丢在一边。
15。将近的蹄声()
第一天,他并没有做出选择。
珮玉特许过来送饭。
夏广匆匆解决后,就是靠在宗动阁,望着上方那星光落下的铁窗。
墙壁上青瓦烛台也突然闪烁起来,环绕成一条如火龙般的蜿蜒,使得一层二层的书籍,全都沐浴在暖色调之下。
夏广并不想翻书,更不想感悟。
但前朔数百年,在后延数百年,有哪个好武之人,来到此处,却不抓紧时间去修习?
除了他。
因为他本不需要翻书,也不需要感悟,他需要的只是挑选。
如此而已。
可是,此时他也不挑选。
他只是在等待,看着午夜降临。
第三层,他一定要去。
而午夜,就是他的时机。
五分钟的时间,他只需要破门,冲入,然后再利用三分钟时间挑选,再然后学会,再出门!
按照午夜时停的规则,一切死物会在时停结束后恢复原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悚然气氛突然弥漫起来,书架蒙上了曾灰色,屋顶似乎在飘落灰色的雪,细细一看,却不过是尘土。
即便没有人变为金色,夏广也知道时间到了!
不仅是世界的色调,心里的感觉,还有声音。
所有声音就在这一刻消失了。
起身,左手太阴而使得煞白之气弥漫,右手太阳而使得五指充涨,足尖一踏,整个地面扩散出圈圈烟纹。
男孩黑发狂舞,露出其后那双明亮而纯净的瞳孔,右拳捏起,左拳低伏,犹如一红一白两团光球。
轰!
刹那之间,雄浑的极阴极阳两团真气轰砸在了铁门上!
卡拉卡拉。。。
拳头与门交壤之处,先是裂开数道,然后则是瞬间攀开了蛛网似的纹,纹理越来越大,越来越密。
男孩站在门前,身子笔直,右手食指轻轻一点,那铁门便是化作浓灰的尘埃,堆砌到地面。
“不对。。。”
夏广心中闪过莫名的悚然。
刚刚自己无论运力踏地,还是双拳破门,居然产生了巨大的响声。
犹如在死气沉沉的深夜,突然有了爆炸一般!
声音远远扩散而去。。。
他之前并无机会在时停时实验功法效果,所以此番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他就发现了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只要超过了某个界限,就会造成巨大响声!!
这响声很快也逐渐平息下来,如一声戛然而止的尖叫,但夏广的心却没有因此平静,因为他听到。。。仿佛千军万马的声音。
或者说是极其密集、极其快速的蹄子声。
那声音起初还在极远之地,但却在耳边越来越清晰,像是死神拿着镰刀在快速跑来。
夏广没有丝毫迟疑,因为他还有目标,脚步轻轻踏地,整个人便是直接冲上阶梯,入了第三层的门后。
他目光迅速掠过。
屋内装饰一场简单,全封闭,没有灯光,身后二层的通明烛火将他背影投射其中,拉长,扭曲!
隐约,夏广看到了三本功法的轮廓,想也不想,他一把抓向中间那本,借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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