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门的那一刻,两名鬼武者四目相对,他们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滑稽,以及眼中的恐惧。
他们完全难以自已。
就好像是有“无形的线”操纵着他们的躯体,使得他们根本无法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两人如同小学生罚站一般,在屋门外站了一整夜,始终维持着滑稽脸,直到黑夜过去,黎明降临时,那股控制他们的力量才消失了。
两人哪里敢再进别墅,急忙跑开了。
赛巴斯的死亡并没有被发现,因为鬼武者中有人将他的尸体进行了处理。
文莉昨日和夫君早早睡了,所以并不知道什么,见到自己管家消失,就自然而然地想到去调监控。
然而监控里什么都没有,甚至显示赛巴斯根本没有离开过别墅。
新年需要拜访之处很多。
时间紧迫,文莉就暂时没管这事儿,齐素素开车,副驾驶做着夏广,而还有半学期高考的小姑娘就和她嫂嫂坐在后排。
豪车很快驶离了小区。
然而此刻,在某个大楼的最高处。
两名鬼武者正羞愧地进行着汇报。
被他们汇报的男人,穿着黑衣。
衣服背后以古梦创文书写着一个“七”字。
这是鬼武者仿照红术士,而制定出来的一种制度。
红术士从一到九。
那么,鬼武者自然也可以从一到九。
只不过前者是有红决定。
后者却是有人决定。
然而,不管如何,这高楼顶层,背对两人、静静眺望窗外的男人,正是鬼武者第七席!
47。油画()
新年,一行人先来到了文家家族。
家族在四海城核心地域,占地并不算特别夸张,然而所占位置确是极好的。
登临高楼,可眺望远处奔腾的白昼江,江面时不时有些钢铁船只安静的穿过,岗亭严密,在很远处就设置下了,外人无法入内,甚至无法窥探其中。
白昼江对岸则是高楼林立,显出钢铁森林的意味。
这真的是四海城最好的地段了。
而这样的地段居然没有任何商品楼的存在,仿是预示着在此处所住之人地位是何等崇高。
城主,副城主,然后便是与超凡有关的家族了。
夏广一行人就是来此与文家家主拜年。
时间冗长,需要在文家吃午饭。
而苏莲受不了,和夏广说了下,直接让齐素素送她回别墅。
夏广知道后也只是点了点头。
此时,他和文莉正在等着文家家主,家主正和文莉父母在商谈些事情。
文家的人看着这家族的新姑爷。
纷纷露出鄙视之色不至于,但却也要么疑惑,要么皱眉。
这种全身毫无贵族气息的少年是如何能骗得文莉的亲睐的?
文莉,在文家也是天之骄女级别的,在年轻一辈中算是出了不少风头,简而言之,她今日就算是穿一身长风大学的校服来拜年,只要她愿意,气场完全可以碾压在做近乎所有人。
当然,也存在不少毫无城府,面带不屑的少年少女,甚至是嫁入或入赘豪门、却不受待见、地位不高、熬又熬不出头的人对这位姑爷充满敌意。
但夏广根本无视他们。
他在看着厅内的一副油画。
事实上,厅内油画非常之多,但他一眼就看中了这副。
穿着红色长袍的老者正匍匐在一片麦田之上,回头看着天空,面带微笑,然后他双手却捧着一颗人头。
左手捂着那人头的眼睛,右手则是持着一把漆黑的小弯刀。
树旁有一条燃烧的猎犬正注视着这一幕,而距离两人不远更是有一个黑色窟窿,窟窿里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斑斓,让人联想起“瞳孔”“小花园”之类的字眼。
篝火升腾。
这红袍老者之下的黑土地里,不少人正在劳作,然而田里并没有麦子,反倒是长着一串一串漆黑的花。
这幅画通体颜色偏暗淡,如果一眼扫过,甚至无法注意到它的存在,想来是画家刻意为之。
“这是五百年前的圣像之画,画家白石子描绘的是三万年前的圣人之像,真品现藏在国都的圣墓,我文家挂着的是一副高仿的赝品。”
文莉走到夫君身侧,轻声解释着。
夏广一愣:“三万年前?”
“白石子说是他梦到的,所以醒来之后三日三夜不睡不眠,一气呵成,然后才如释重负。”
这也太富神话色彩了吧?
不过历史流传的这种事,大多是带了些夸张色彩。
夏广随口问:“这幅画整体带着一种可怖的氛围,为何要叫圣人之像?还有…这里面谁是圣人?”
文莉指了指那颗被割的头颅:“呐,就是他了。”
“…”
“至于为何叫圣像,说来和你也有关系。”
夏广惊了:“我和这幅画有什么关系?”
文莉小声道:“看到拿小黑刀那个红袍老者了没有?他是超凡历史上记载的第一任第三红术士,换句话说,他是三万年前的第三术士,而你是三万年后的第三术士。”
“他是第一任的第三术士?”
文莉摇摇头:“不清楚,但他是所有可考究的历史上记载的第三术士。”
“那圣人和第三术士有什么关系,他也是红术士么?”
这位普通的大一学生,此刻生出一种被卷入了人类历史洪流的感觉。
他站在此处,可是却仿佛自己与那“卑鄙的割下了圣人人头的第三术士”产生了奇妙的联系。
虽然知道那不是三万年前的自己,但却生出了一种自己也参与其中的错觉。
文莉说:“《末日审判》里写了一句似是诅咒的话,杀了你们的主,从此你们有罪了。
只是没有对象,也没有说是对谁下的这诅咒。
可超凡之中的史学家与神学家却根据种种迹象猜测,这诅咒正是针对的“红杀圣人”这一神话事件。
因为,圣人极可能是红的源头,但是实力却远远不及红强大,红不甘心自己背负着被圣人这种弱小生物创出的身份,所以杀戮了圣人。
创造者,未必比创造物强大,这一点显而易见。”
文莉又压低声音,附耳过去小声道:“老公,你看到那条燃烧的狗没有?据说…那是第二扭曲术士大人三万年前的样子。”
两人正聊着的时候,厅后传来脚步声。
露面后显出贵妇人的模样,不穿金戴银,但自有一股优雅的气质,那是由内而外的贵族气质,这贵妇人正是文莉的母亲。
她看向自家未来女婿的神色和家族其他人自然不同。
因为她知道自己这未来女婿的身份,所以越看越满意,“凡儿,家主在书房等你,文莉你留在这里。”
文莉神色不变,点头坐下,搅拌棒摇匀了咖啡的奶末。
贵妇人又温和地看着夏广,“凡儿,晚上来我家吃饭,听说你妹妹又回别墅了,她呀,怕是嫌人多,但是晚上只是小范围聚餐,到时候我让人去接她来一起用餐。”
虽未曾订婚,但贵妇人已将少年当做了自己女婿。
夏广应了声,大步走向了后堂。
文家家主是个慈祥,但双目有神的老者,他没穿唐装,而是一身刻板的古式术士袍,显然他也是红术士。
看到门前走入的少年,他有些难以抑制的颤抖。
事实上,他从未想过能将第三术士绑在自己家族的战车上。
尽管,这第三术士还没有能充分成长,但无妨,他文家会竭尽所能,扶持着这位未来的大人,务必使得他一路坦途。
也许数百年后,他文家也会因此出现在史书上。
他看到夏广的第一句话是:“请坐。”
第二句话直接切入主题:“昨天文莉别墅的管家失踪之事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是鬼武者动的手。
赛巴斯,已经死了。”
48。使命()
又是鬼武者动的手?
夏广的皱眉被文家家主看到了。
“我知道你的心性还未曾适应这战争,你也许是个好孩子,但却没有能够背负起自己的使命。”
“我的使命?”
“你身为第三术士,理当带着红术士,去开拓历史。”
文家家主很慈祥,每一句都不会带着强迫,只似是朋友在聊天。
夏广舒了口气“可是我不想引起战争,这距离我太遥远了,我大概四个月之前才知道红术士,现在就要我来引领这超凡,去奴役人类,去作为战争的大将。不觉得好笑嘛?”
文家家主也不恼怒,静静看着面前的少年“你是个好孩子,可是无论你愿不愿意,战争已经发动了,你如果不能背负起自己的使命,那么你可曾想过我们这些同族?
这些和你同样拥有着红的力量的同族?
弱肉强食,本就是人间的铁律,也是生物界的规则,即便我们红术士不去做,你以为鬼武者中的那些人就没有野心嘛?
换句话说,没有鬼武者,没有红术士,人类里的强者就没有野心么?
和平,不过是平衡,而一旦超越这平衡的力量出现了,那么就会形成新的平衡。
无论你是否愿意,这都不会有所不同。
孩子,如果你不喜欢,那就去改变啊。
改变这一切。
改到这个世界如你所愿。
如果你觉得奴役不好,也许你可以当做自己是在为凡人们争取幸福。
要知道,无论红术士亦或鬼武者中,如你这般的人几乎没有。
你如果成了最终胜利的那一方,你如果拥有着超强的武力,那么你善的意志就会被贯彻。
我说的不对么?”
夏广沉默着。
文家家主淡淡道“你的身份决定了你只会在红术士阵营,或者,你愿意去鬼武者阵营作为武器?或者成为人类的走狗?只有在这个阵营,你才真正如鱼得水。
许多人都想着世界能成为自己想象中的样子,但他们都不具备能力。
可是你不同。
你是幸运的。
你拥有着这样的力量,去改变,去为我们改变,去带着我们改变,你为什么要说不呢?”
夏广还要说什么。
文家家主却是抬手道“时间会让你明白的,我不逼你,没有人可以逼你,你是未来伟大的第三术士。”
夏广自嘲的笑了笑,“给我七天时间。”
从文家出来后。
夏广坐车返回别墅。
别墅前,齐素素和一个穿着灰衣的高挑少女僵持在屋门前。
听到动静,两人侧头看了看来人。
少女夏广也认识,是长风学院外事部部长龙雪。
龙雪露出嫌弃之色,冷哼一身便转身离开了。
“苏凡,她说她是我妹妹,而我是龙家的人我本名也不是齐素素,而叫做龙月。”
夏广愣了愣道“那你回家吧,你自由了。”
龙月抿唇,然后笑道“我拒绝了她。”
两人沉默。
“我看得出来,她是为了让我提前离开,所以才来摊牌,之后怕是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
龙月指了指自己的心,“这是我的预感。”
夏广联想到赛巴斯的死,哪里不知道那一天自己的别墅已经遭遇了攻击。
“小莲呢?”
“屋子里看电视呢,说是快高考了,紧张。”
“行,我知道了。只是,齐不,我该称你龙月了。”夏广看着面前女子,她的实力显然又有了突破,虽然未曾恢复到古武宗师,却也不远了。
“那么龙月,你为什么选择站在我这边呢?”
有些野性的古武者抛出一句中二的话“你可是我的搭档,在你成长到足以令万人仰望的之前,我自然要守在你身边。
行了,别啰嗦了,我有我的决断。”
夏广推门。
自己的便宜妹妹裹着睡衣,邋里邋遢地趴在沙发上飞快按着遥控器,那模样,似乎要用调台的速度来毁灭电视。
“晚上一起去吃饭。”
“不高兴。”
“去你嫂子家。”
“还是不高兴。”
“苏莲,我问你,昨晚上,你在一楼真的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没。”
高三小姑娘就是隐瞒了,就是不告诉你。
何况在她看来,那真算不上奇怪的事。
夏广静静站在自家妹子身侧,看了看那死亡小学生刚刚播放小半,估计全部刷完,这个寒假也差不多过去了。
两人四目相对。
苏莲笑了笑“你想的没错,我要刷完,这个寒假谁都别想打扰我看电视。这个别墅储粮很多,足够我过冬了。”
夏广想起赛巴斯的死,以及龙月所说的不祥预感,看着面前妹子道“我们换个地方看。”
“不,就在这里,我哪儿都不去。”
“可能会有坏人,那一天的黑手套管家是被人杀了。”
夏广抛出重磅炸弹,企图吓一吓自家妹子。
苏莲鄙夷地瞄了他一眼“哦。”
夏广
这什么反应?
“行了,那你看电视吧。”
临走之前,夏广凑到龙月面前,压低声音道“一会你点了苏莲的穴道,直接来文莉父母的别墅找我,地方你认识的。”
龙月笑了笑“怎么,兄长管不住妹妹了么?”
夏广道“我是懒得和她计较。”
龙月道“行了行了,稍晚我带着她来找你。”
夏广这才放心的离开了,与龙月相处,搭档也有一段时间了,她做事还是很可靠的。
天色渐暮。
别墅里显出一种古怪的气氛。
穿着睡袍的小姑娘已经拆了第七包辣条,瓜子壳到处都是。
前来点她穴道,带她去用餐的龙月居然站在沙发后面,也认真地看着电视。
只是她面色充满了无比的诡异。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窗外。
光明终于全部被吞没了。
月色暗淡,昏沉,寒风呼啸,从枯萎的枝桠之间流窜,衬托的这夜并不祥和。
哒哒哒
龙雪忽的察觉到别墅外传来脚步声。
她想要开口说话,提示,可是完全说不了。
很快,门外又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小姑娘甩甩手“去开门。”
龙雪的身子自动动了起来,她似是很自然的走过去。
站在门后,感受着门前传来一种恐怖的气势。
那气势即便自己是古武宗师,怕是也无法敌对
她想摆出防御姿势,可是却抬手开了门。
门后的黑暗里走出一个穿着黑衣的人,他掀开自己的高帽,露出一张邪气无比的脸庞,正要说什么。
苏莲招了招手“看电视。”
片刻后。
她身后站了两个人,一动不动,认认真真看着小姑娘开始调台。
49。战争()
清晨时,院子里树影映屋内的窗帘,在阳光里随风微微晃着,气氛显得很是安宁。
苏莲打了个哈欠,将电视关闭。
而不知何时,她身后竟然已经站了一排人。
或高大、满脸横肉,扛着巨锤之类的古代重兵器;或身型如侏儒,蹲在那高个子肩头,比自身还长的利爪来回晃着;或是紧裹在神秘斗篷里,相貌不为外人所见;或是全身如是彩绘着奇妙的纹理
反正五一善类。
苏莲倒了一杯牛奶,没热便直接喝的冷的,再拿出三片冷奶油夹心酥饼。
目光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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