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熟悉的感觉从他心头生出。
他对着这盗寇猛然正色道:“我有名刀十六把。”
张亡命回过神来,像是愣住了,沉声问道:“第三把屠龙,第八把是什么?”
老黄并不放松警惕,一字一顿道:“第八把帝邪,第一把是什么?”
张亡命露出激动之色,“第一把大蛇,第十六把是什么?”
两人快速,如绕口令一般的,你一言我一语,进行着莫名其妙的对话。
这是原大周顶级秘令“名刀十六把”。
其中蕴藏着三条密码,每一条由顺序固定的九把刀构成,切口者必须完整的按照顺序来提问,并且说出对应的刀名。
这秘令,一般只有原大周顶层的一些人物才会知晓,因为影子皇庭,及暗卫的存在,这种秘令是很重要的。
影子皇庭,暗卫的高手们出发执行任务时,若是想要获得军方,或是某些大员的帮忙,就可以以此切口,获得信任。
像老黄,与这张亡命如今的切口,是按照顺序“三,八,一,十六,七,九,十三,二,四”进行的。
如果中间错了一个,那么就是敌人,而不是朋友。
可是,老黄说完了,张亡命也说完了,两人相视露出了笑。
显然,一个切口都没对错。
至于,为何这秘令是用“名刀十六把”作为切口,却不是他们所能知道的。
老黄确认完了,就侧身对着身旁少年说了句:“是一家人。”
张亡命双手一挥,直接把砍头大刀丢在一边,高呼:“是朋友!!”
高处原本严阵以待的盗寇们都是放下了警惕。
倒地的单飞雄,心里暗暗骂了声:草!!!
大当家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这架自然是不打了,也打不下去了,估摸着单挑也打不过。
他伏在地上,胸膛里的五脏六腑还没回位,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那散乱黑发的白衣少年,明明那么单薄的小身子骨,只有这些看起来也没多少的肌肉,怎么会有那如巨象般的力量?
你娘的,大当家的朋友,肯定是要上山喝酒的。
那就在酒场上报仇好了。
这凶煞的壮汉也是想得开,他脸庞上那一道从额头直划到唇边的伤口,却在微微咧开的笑容里,变得更加煞气。
“是朋友!”张亡命向着空着舞了舞手掌,然后紧紧捏成拳头。
随即,山谷另一边跑出两个小喽啰,把那二品武者的单飞雄抬了回去。
空旷,而崎岖的山道,五虎山最凶险的一道关卡里,只剩下少年,老仆,盗寇,三人。
夏广奇道:“老黄,这是怎么回事?!解释解释。你还有这样的朋友,莫不是以前也是做土匪的吧?”
老仆轻叹一声,到口边的“此事说来话长,公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硬生生被他咽了下去,他若是这么说,公子一定会追问到底,所以他只是道:“公子有所不知,大当家的以前是个好人,老仆也是行走江湖历练时,认识的。”
“那一连串的切口是怎么回事?”夏广不依不饶。
老黄讪笑着:“这切口啊。。。是当时一起历练的几个朋友闲得无聊,弄着玩的,说是江湖凶险,功法奇异,说不定哪天变了个模样,见了面,连人都不敢认了。”
说完,他就很紧张。
可是他现在真的不能把真相告诉小公子。
他的肩膀,还没有能够宽广到挑起一个王朝的兴衰,也还没有能够面对他真正敌人。
所以,他不能说。
夏广摇摇头:“老黄,你真的不会撒谎,你明不明白?”
老仆低下了头,心里想着,自己确实没怎么撒过谎,以前都是直接用剑杀人的,小公子直接点破,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但夏广却是笑了笑,拍拍他肩膀,“没事,愁什么,我又不追着问,谁没有个秘密,你怎么跟黄花大闺女似的。”
老仆哭笑不得。
一旁的张亡命也是瞧出了端倪,他摸了摸被扯下胡须的一边,岔开话题,豪爽大笑起来:“公子神力啊,我老张就一个字服!”
然后正色看着那老仆道:“老朋友了,来我这地界做什么?算了,先不多说,上山去,我让兄弟们宰一头牛,把地窖里的藏酒拿出来,先喝两杯!”
老仆询问意见:“公子,可好?”
夏广对着张亡命,开门见山道:“我是来救皇莆香的?你放不放?”
张亡命愣了愣,他面粗,人暴躁,但是心眼还是有的,他眼角撇了撇老仆,那老仆直接点了点头。
这位看似盗寇的粗人,一时摸不清虚实,但既然都是一个道儿上的,这老仆肯定不会坑自己,何况皇莆香放不放,也不是这会说了算的,先给个口头承诺,也无妨。
于是,张亡命拍了拍胸脯:“放!!别人来救,老子一本四品功法都不肯放人,既然是老朋友来了,这面子肯定给!不就是个娘们吗?放!!”
夏广点点头,老仆既然如此,他也知道这人确实可信,于是礼貌道:“那就劳烦当家的了。”
张亡命豪爽的大笑起来,“小兄弟啊,不是我说,你这力气是要上天了啊。。。”
老仆轻声提醒:“叫公子。”
张亡命:。。。。。。
——
五虎山头上。
文士张达,坐在一块巨石上,身旁围绕着一群盗寇。
黑壮的大汉范疆乃是二品顶级武者,拿了把剑,拄着站在一旁。
“大家都想好了吧?”
张达面色阴冷。
还没待众人开口,那范疆直接道:“早想好了,大当家的为人豪爽,身先士卒,但是这脾气太躁了,除了他那些个心腹,在座的,哪个没被他打过?骂过?
而且,平心而论,这次绑架皇莆家大小姐,就算最后得了好处,拿了四品功法,兄弟们有几个人能有好处?
我们做贼的,就是想吃口饱饭,穿身好褂子,有大房子住,还有女人能玩。
但大当家呢,他要四品功法!
皇莆家,官府的态度也说明了这个女人确实很重要,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要去要个几万两白银呢?
到时候大伙平分,再换个地界,隐姓埋名也好,继续干几票也好。
总比这一直吧头颅挂在腰间,过得提心吊胆要好的多吧?”
他所说的话,皆是张达授意,显然效果明显。
原本这群没跟着张亡命去的盗寇,就是心里多少存了芥蒂的,也属于非心腹那一类,此时听了这话,却依然有些迟疑。
那文士张达,这时却是开口道:“只要那皇莆香在我们手里,几万两白银肯定是没跑的,也许为了四品功法,世家官府会和我们拼命,但几万两白银却是小意思。
我们人多,也刚缴获了一批连弩,到时候只要大当家的回来了,我们埋伏一下,这事儿就解决了。
干一票,一辈子无忧,兄弟们肯不肯干!”
短暂的停顿。
终于有第一个人应了“干了,这姓张的太暴躁,对我们也没那么好”。
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
“不错,这不怪我们,我们就是要吃口饱饭,有好日子过,谁来做贼?”
很快,这山门后的盗寇,便是接二连三的表态。
文士张达与那黑壮大汉范疆相视一眼,露出了笑。
范疆又回头看了看矮屋里,那被绑着的皇莆香,舔了舔嘴唇,心中躁动无比。
14。杀人要趁早(第三更…求订阅)()
“就姓张的是三品武者,而且上次和皇莆世家大长老对战,受了点伤,实力大减。”
“三品武者无法应对这么多连弩的近距离射击。”
“到时候我上前,你们看我手势,只要我说一声“都怪我”,你们就放箭。”
文士张达一再关照着。
“你们,都装着没事的模样,该喝酒喝酒,该怎么怎么,别让他看出端倪来。”
范疆道:“军师,你就别说了,那姓张的,没你这么多心眼。”
文士笑了笑:“也对,我倒是把他当做谋士了,紧张,有点紧张,哈哈哈。”
“说起谋士啊,那可不得了,别以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厉害着呢。。。”
这张达露出向往之色,还准备继续说。
范疆拱了拱他手背,“军师,别说了,人快来了。”
他心中燥热,又侧头看了看那帘子里的少女,一双羊羔般白嫩的腿子还能隐约看到。
当盗寇的就这点好。
只要胆子大,什么样的女人不能上?
“快快快,拿着弩的兄弟都找地方藏好了,听我暗号啊,听清楚啊。”
“范疆,你快把自己绑起来。”
片刻后。
远处传来豪爽的大笑声。
“公子啊,不是我说,我这山头虽然小,但肉管饱,酒管足。”
“这绿林好汉,也有绿林的好啊。”
“舒坦,日子过得逍遥。”
张亡命不停的说着。
当然,正如老黄不是老黄,是凌绝户一般。
这张亡命自然也是个假名。
说来,夏广前世也见过,虽然开始因为面容被毁看不真切。
但听这莽汉扯着破锣嗓子喊了一路,也知道是哪位了。
前世“五虎”之一的黑虎张燕人,那携带着西军,护着夏桦来攻打京城的猛将。
他该用的不是斩头大刀,而是黑蛇矛才对。
亡国大将落草为寇,与自己这老仆靠着暗号勾搭上,也不足为奇。
眼看着就顺着石阶,走到了山顶。
一座朱红的山门,油漆斑驳,远处飘着面大旗,上面写着“五虎山”三个大字。
约莫数十人,便是走到了门前。
张亡命才踏前一步,就看到远处一个文士跑来,哀嚎着“大当家的,不好了,你快过来啊!”
虬髯大汉觉得在贵客面前丢了脸,呵斥道:“张达,嚎什么嚎!有客人!”
文士忙道:“你不在的时候,范疆把那位香小姐给。。。哎!”
张亡命粗眉竖起,“什么!狗娘养的!”
再一抬头,却见到范疆正被粗绳绑着,低着头不说话。
他正要冲上前。
却直接被一只手拉住了。
声后传来冷冷的声音,“我杀了没事吧?”
远处,范疆忽的“扑通”一声跪下,“大当家的,我鬼迷心窍,色胆包天,你杀了我吧!这样就不会受到世家的迁怒了!”
他知道这位大当家的性格,只要这么服软了,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但他低着的脸上,却是带着冷笑。
一时间,张燕人真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好,就像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他最吃这套了。
张达哀嚎道:“大当家的,这事怪我,都怪我!”
“我杀了没事吧?”
少年声音越来越冰冷。
张燕人有些犹豫,转过了头,刚想说什么。
忽的,耳边传来密集机括声。
“伏倒!!”
张燕人对这声音不要太熟悉。
声音才喊出,就是无数凶厉尖锐、撕破空气的“嗖嗖”声。
带着杀气,如大网包来!
视线余光一扫,却见诸多掩体后跑出了许多持弩的盗寇。
而那范疆也是带着得意的笑站了起来。
张燕人只觉全身汗毛倒竖,正要舞刀格挡。
但那砍头大刀,却是忽的被人夺去了。
再一看,却见那公子,抢过自己的斩头大刀,身子一斜,手一抖,刀就化作寒芒,飞射出去。
山顶,箭如雨,从四面而来,凶悍的盗寇伏倒的身子还倾斜着。
旁人避之还来不及。
但那少年,却是带着冷冽的表情,抢过张燕人手里的大刀,进行了反击。
同时高喊了声:“崩射!”
张燕人第一反应,是这小子疯了,第二反应是,你这是喊的招式名字么?
打架还要报名字?
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娘的!”
他喊出声音时,却感到有人拉着自己往后急退。
两边的随行兄弟,飞快倒退。
只有那少年和自己并行。
是老黄。
老黄速度快到极点,几乎是在脚步声响起时,就动了身,机括按下时,就拉住了两人,然后急退,双手深白如浓雾,一拉,一扯,再往后甩去,随后便是噌然拔出了剑。
剑舞成了银盘。
只听,当当当的清脆金属响声,连绵不绝。
一道道箭矢拖着白芒,撞在银盘上,却是乱飞四溅!
老仆佝偻的声音不弯下了,拿着剑时,气势骤起,那阴柔的脸上带上了令人不寒而瑟的笑容。
在箭雨里,他没有丝毫畏惧,倒像是有点儿兴奋。
这一瞬间。
少年抢刀,投刀。
老仆抓人,甩人,出剑。
盗寇们伏下的伏下,中箭的中箭,埋伏的人,则带着狰狞,扭曲,死命按着机括。
画面短短定格。
下一刻。
投出的刀直接贯穿了那文士张达的胸口,力道未尽,带着那文士的躯体,凌空而起!
“扑”地一声,再从那刚刚起身的范疆头颅下侧斩过。
力道依然还在。
在少年还冷笑着的神色里,直接带着两句惊惧无比的尸体,撞在了远处的一根木柱上。
嘭!!
大刀没入柱身,将张达,和范疆两人串成了一串,挂在半空。
连弩十多只箭,在几个呼吸之间,就已射空,新的箭匣还未来得及装上,随行的张亡命心腹不少都成了刺猬,怕是除了几个运气好的,几个站位靠后的,其余的都是凶多吉少了。
军械之威,可见一斑!
就在这短暂的空当里,老黄消失了。
或者说,他的身法太快,快到让人看不清楚,像是一阵风。
他拖着单锋剑,几个踏步就是钻入了侧边儿的阴影,剑舞动,就是飙起几簇鲜血。
夏广和张亡命两人就伏在山道的石阶下,抬头看着那鬼影,借着掩体,进行着效率极高的杀戮。
无数的红,无数的恐惧,还有哀嚎,环绕在那鬼影周围。
渐渐的,第一个盗寇崩溃了,丢下了兵器。
张达,范疆第一时间就挂了。
这里又冲来了魔鬼,杀不死,打不过,便是眼见着同伴冲上去,武器还没拔,头颅就没了。
一颗颗头颅,一道道鲜血。
越来越多的盗寇丢下了武器,“我们投降,投降!”
“大当家的,使我们不对。”
“我们投降,不打了,真的不打了。”
“救命,救命,救。。。”
但是,那鬼影却没有因为敌人投降,而停手,他速度极快,甚至是因为敌人停手了,效率翻倍。
“老黄,停手吧,他们都跪下了!”
张亡命很快从震撼里恢复过来。
老仆身子稍顿,淡淡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公子以为如何?”
夏广眯着眼,吐出两个字:“继续。”
老仆笑了起来,笑得比花儿都甜,可是在敌人眼里,却是比恶鬼还恐怖,下一刻,他再次化成了无人能追上的影子,出剑,割头,再出。
从这里可以看出,这凌绝户真不愧是专注灭门二十多年的高手。
效率高的令人发指。
尤其是面对比他弱小的人时,那杀人效率,简直是快的飞起。
虽然一次只是一剑,但是通过身法,却是划出极长的弧度,以至于少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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