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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搞什么?”闵子骞愤怒的声音真不能入耳,耳膜到现在还在震动中。
“你别管,要不立刻走,要不就乖乖看着。”
“这已经完成任务了,主上叫你立刻回去,你敢违背主上的命令?你还把名字告诉宇文皓!我去杀了他!”
“不用,我既然告诉他,便是不担心他说出去,你不用多此一举,月夜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冷淡的回绝,不顾闵子骞眼里片刻的失神与不甘,转身送客。
闵子骞离开后,已经接近中午了,我抬头看了看灿烂的太阳。今日我需要你指路,你可不能敷衍我啊!
几个与我身形相仿年龄相近的女子被叫到了清风山庄的会客大堂。
我们被要求穿上一套白色的衣裙,我苦笑,那套衣裙不是临时做出来的,而是从我房里搜出来的,我前脚离开天鹰居,后脚便有人来搜屋子了,我也没怎么藏,放在了衣柜的最底层而已,很好找。
“不用试了,这是我的衣服,你们拿出我的衣服来让大家试,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了?”
武当的王歧峰作为代表审问我,宇文皓神色复杂的退居一边。
“姑娘说这件衣服是你的?”
“是我的,衣角绣着白兰,不仔细看是看不到的。”我坦然承认。
“姑娘能否穿起来让我们看看?”
“爹!”王静华不满道:“这样对一个姑娘太不礼貌了吧?”
“无妨。”我含笑着进来隔壁的屋子,穿好了衣服。屋外有人守着,窗外也有人盯着,很好,就是我要的情况。时间越来越接近午时了。
屋外传来了骚动声,呵呵,是候宏释来了,我们约定的时间到了,他找不到我,便找到大堂来了。
我蒙上面纱,从窗户飞出。
盯梢的人马上大呼小叫的喊着:“人跑了~快来人啊~”
于是闹哄哄的那边追这边追,不过候宏释看到了我,追了过来。
他明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我立刻跟了过来,于是乎,我身后跟着候宏释,候宏释身后又跟着诸豪。我回头一看,正对上候宏释不可置信的眼睛,没想到我轻功如此好?
“你要干什么?回答我!”
“我身份泄露,只好逃跑了。”我干净利落的回答。
“跟着我便好。”
“不好。”再次干净利落的回绝,我这一世,是不是回绝了太多?
我飞身到了天宜阁后的水潭旁,“别过来,站那里就好。”我随手一洒,白色粉末落在地上,成一个半圆包围住我。
“大家别动,这妖女会使毒!”不知什么人一喊,众人都停在了白线以外。
候宏释要进来,我掏出蝉翼刀对准自己的脖子,“你最好别动。”他果真不动了,原来这招还不错。
“你究竟要干什么?”候宏释怒瞪着我,“你忘记你我的约定了吗?”
“你也看到了,我身份泄露,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你究竟什么身份?”候宏释收起怒火,眼睛也不眨的盯着我,仿佛一眨眼我就会消失不见了。
众人也有些好奇的看着我们,倒不急着动手了。
“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那十一个门派的人都是我杀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我便是。”
“这小姑娘该不会为了替清风山庄脱罪,故意担这罪名吧?”不知什么一喊,众人哗人,宇文皓脸色很难看,宇文翌和徐殊担心的看着我,我噗哧笑了出来,“你们的想像力还真是丰富,不过要证明我不是凶手难,要证明我是凶手还困难吗?”
我一挥手,一人应声而倒。他身边的人围了上去,“毒针!”“正中心脏!”“果然是这个妖女。”
“姑娘为何如此用人命来证明!”王歧峰怒喝,“我们并未得罪过姑娘,姑娘要试,也不必拿一个活生生的人命来试吧?”
“那又如何?又不是我的命。”我不屑道,“我既然身份泄露,便不打算活着,能多找几个垫背的,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
“你到底要做什么!”候宏释的眼里喷火。
“阿华姐姐你到底在干嘛!”小白眼泪汪汪,霎时可怜,“阿华别丢下我。”
“小白,你待我不错,我不会拉你垫背的。”我对他灿烂一笑,“我杀人不是寻仇不是为钱,那不过是我的任务,至于我受命于谁,你们自己去猜好了,我恕不奉陪了。”
我仰起头,正午的太阳十分刺眼,我突然有种想要拥抱它的想法,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生活在黑暗中,现在面临生死,忽然觉得,其实阳光一直都照耀着我,却一直都被自己心里的黑暗遮盖,蓦然发现后,我开怀一笑,天地如此宽广,不将它走一遭,岂不亏大?
候宏释突然出手,我看在眼里,毫不含糊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扫,粉末四溅,候宏释不挡不避的直向我冲来,我一惊,噗通一声跳入水潭,“候宏释,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
后记一(候宏释)
她是一个谜一样的女孩,第一天看到她,她如妖精般迷惑了我。久经人事的我也不禁被她迷惑了,她是纯真少女与魔鬼妖女的结合,我败给了她,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她。
再次见面,我躲了起来,她找不到我,竟然躺在床上开始睡觉了。她真的很精明吗?竟然这么傻的等着我这匹狼的接近。我不顾她的诱惑性语言,我知道她是在拖延,也许她会有什么吸引人的条件给我,但我不能犹豫,看她那自信的样子,我也怀疑若是听了,就会犹豫,就会让她得逞,我唯一可以做的,只有快速,我肆意要了她,不能再有什么变故,她很狡猾,再被她说几句话,我可能就要缴械投降了,我在她还没准备好之前进入了她,我知道这样不好,但面对她,我开始变得急躁。她终于服软的缩进了我的怀里,那一刻,我竟然觉得幸福。
她给我吃药,我毫不犹豫的吃了,即使是毒药,我也义无反顾。但是不会,她给我吃的竟然是软骨散的解药,我不知道她哪里弄来的解药,总之她不简单,直到她拿出银针往我身上扎来时,脸上还带着坏坏的笑,我明白了,她是夜昧派来的。她打通了我经脉,我全身被束缚多时,好不容易松开,心里无比舒畅。
她与我约定,只要活着离开清风山庄,她便嫁给我,以后的日子便是两人携手天涯。我很开心,并傻傻的相信了她,却不知道掉进了她设下的圈套,我答应她,如果她死了,我会娶宇文瑛,并善待她。
她就这样欺骗了我,我本可以在那天挟持他离开,但我还是遵从了她,让她再在清风山庄里待三天,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我留下了她,带着唐门的毒逃离。唐门的毒真是不简单,我这三天一直用内力压制着,但耗力过多,实在精疲力竭。按约定的时间,我到了山庄,却找不到她。
武林那些人没有走,都聚集在大堂,我追了过去,我现在功力全用在了压制毒药,被发现了,我正自着急,忽见一团白影从一个偏屋里飞出,我捕捉到了那双灵动眼睛,是她,我追了上去,她轻功很好,以我现在的状况追不到她。我很害怕,害怕她就这样消失了,我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我,一定要追上她,否则我便永远失去她了。
她拿刀对准自己的脖子,我无法靠近,她说她身份泄露,已经不打算活了,我心里惊骇,不管她洒来的毒粉,一定要抱住她。她那灿烂的笑容我从未见过,顿时让我响起昙花一现,那么美,却又那么短暂。
她跃进水潭,我跟着跳了进去,真气的冲动让我毒发,我好痛,五脏六腑都很痛,但我还是想要抓住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水很冷,我有些神智不清。
嘴上凉凉的,是她的唇,我认得,温暖的舌,舔拭过我的舌,舌尖一颤,她往我嘴里塞了什么,我咽下,感觉好了很多,没那么痛了,却是无力,“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只剩下了她的声音还在我耳边回荡。她汇集力量在我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脚,我被踢飞,撞在了几个人身上,飞出了水潭。
我明白了,我已经永远失去她了。
宇文翌跪倒在地,眼里满是惊惧,仿佛沉浸在了过去的阴影里,嘴里喃喃着,“没救了……又是这样,为什么都要这样……”
有很多关心她的男人,都跳下水去,但都无果。
我醒过来的时候,在一个破茅屋里,进来一个女孩,难道是她?我一阵兴奋,穿着一身麻衣的女孩,带着欣喜的笑脸,却不是她。
我叹了口气,我最终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她早就料好了这样的结局,早就替我做好了打算。她跳下去的时候就知道我会跟下去吧?否则她怎么给我喂唐门的解药?
我抚摸着唇,嘴巴还残留着她的香味,她最后的吻,是给我的,我是不是该很幸福?
女孩喂我吃药,告诉我那个水潭的事。水潭深不可测,曾有人在那里自杀过。她是想好了要死在那里的吧?
第二卷 清风之旅
后记三(宇文皓)
那个扰人心的女子就这样死了?
自从她到了清风山庄,便成了我们关注的焦点。我们误以为她就是王静华,我本来是很讨厌王静华那种深闺小姐的,我们是武林中人,怎么会要这种女子做妻子?她很令我满意,有时候傻,有时候精明,可爱又妖媚,完全占据了我的心。
可是为什么,我彻底将她当作我未来的妻子时,却要告诉我她不是王静华。看到王歧峰与王静华相认的场面,我的牙齿在打架,好恨,我虚与尾蛇,希望还有转机,但她,她怎么能,爬上了候宏释的床?
我心灰意冷,却又无可奈何。
当我看到那个白色身影时,我立刻便知道了她的身份。她究竟要干什么?
我问她,她告诉我她就是那个凶手,我不信,有人来找她,她将我塞进了衣柜。
那个叫暄的男人,我好嫉妒他,至少他曾经拥有过她,还曾令她怀孕。
我知道了她叫月夜,是夜空的杀手。怪不得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但她这三天来究竟在干什么?我失望的离开,我知道,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是我的了。
她当众承认了她是凶手,并当众杀人来证明,她真的视生命如草芥!
她那灿烂的笑容,我第一次见,如此的毫无顾忌,如此的纯真迷人,却不属于任何一人。
她跳了下去,埋葬了我最后的希望。候宏释被她踢了出来,撞在了我身上,妹妹扑过来接住了他,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瞧瞧带着候宏释走了,瑛,我唯一的妹妹,连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后记四(宇文翌)
她走了两天了,这两天有很多人无数次的跳下去找她,都着凉、发烧、昏迷,还有一个人在水里待了太久,差点淹死,被人救了上来,那个人好像叫闵子骞的,与她很是要好。
他哭的很伤心,很绝望,我又何尝不绝望?
她就和母亲那样,当着我的面,笑着跳进去了,那么决绝。我再没有下水去寻,那水很冷,待久了不淹死也能冻死。
只记得她那最后一个笑容,与母亲当年惊人的相似,似解脱般,无悔。
她走了两天,还是没找到尸体,和母亲一样。
我好后悔,我不该带她去那水潭,不该告诉她母亲死在那里。
再次响起那个曲子,她说是“沧海一声笑”,她吹过一次,我早就不记得曲调了。
众人在救她,恨她,惋惜她,唾弃她的时候,琴掌门悠扬的琴声响起,不是往日的往生曲,而是那首沧海一声笑,琴音不似她的豪迈,带着低低的惆怅、惋惜、悼念,琴掌门真是个懂人心的女子啊!
两天了,该走的走了,病的也好了,清风山庄又开始冷清了。
我又到了水潭旁,看看她死去那一方水潭,也是好的。
我一怔,那是谁?红衣飘飞的男子,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眼神却显得苍老。
我以为候宏释是最漂亮的男人了,见到这个男人,我才知道,除了候宏释,还有这样漂亮的男人。他也是为了她而来吗?
水里冒出一个湿漉漉的少年,爬上岸,递给红衣男子一个卷轴。
“星夜,下去过,才能死心,我没说错吧?”
“下面的确别有洞天,我只找到了这个。”少年哀伤的眼神带动了我的哀伤,那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他的死,有这么多人为她伤心难过!
“你们是谁?”作为二庄主,我有义务询问这两个陌生人,尽管知道他们的目的,也是两个不死心的人吧?
“我叫夜昧,是那个孩子的养父。他是星夜,算是她的弟弟吧!”红衣男子开口,他的声音很好听,我的直觉告诉我,不只养父这么简单,但现在追究他们的关系也毫无意义了,而且我也没有这么资格。
夜昧,他将手中的卷轴递给我,“是一幅画,二庄主可见过?”
我接过,画已经看不出原样,还被撕破了,在水里泡了很久的样子。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丢失的那副画,前几天,我母亲的画像不见了。”
“你母亲叫什么?现下如何?”
“她叫林清纤,已经死了,十八年前便死了。”
夜昧眉毛动了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怎么死的?”
“投水自杀,就是在这儿。”我回答。
夜昧眼里精光一闪,似有所悟,向我道了声谢便带着星夜离开了。
我知道她的名字叫月夜。月夜,星夜,夜昧,他们是一家人吧?
后记五(夜未央)
冰冷的水,我不断下沉,下沉,果然是没有底的,我苦笑,空气再无法供应,我渐渐感到窒息。我要死了吗?不,母亲的字条,我相信,母亲不会骗我,母亲说九阴之体能避过灾难,我一定能活着离开。
小和尚说九阴之体不会遗传,但我母亲从这里逃生,一定也是九阴之体,我们母子都是九阴之体,还都被发现,是不是概率约等于零?约等于也只是约等于,并不等于零。
憋闷,窒息,意识开始迷离,我仍然用最后一丝力气滑水,不是上浮,是往下,好痛苦,溺水就是这么痛苦的啊!
被一丝淡淡的阳光照着,有些暖,我睁开眼睛,身处哪里?我仔细回想了昏迷前的情况,哦,想起来了,我跳水,溺水,我还活着?是的,我活着,只是不再窒息,仿佛皮肤也可以呼吸了。头顶一束光线直射下来,我顺着光线下游,光线照在一个洞穴里,附近还有几个洞穴,我记得字条上的话,游进了那个洞穴,进了洞穴,仍然往下,水压的我难受,但我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前进,没有了光线的指引,我顺着水流往前游,水压越来越重,我还在往下。水流冲着我往下,我无须再用力了,静静的放松自己,感觉着冰冷的水。
这个一人宽的洞穴似乎永远没有底,冰冷,黑暗,寂寞,伴随周身,时间静止了,所有感官只剩下了寒冷。母亲,你也曾经从这里过吗?你尝尽这种苦吗?你可曾想过,十八年后,你十六岁的女儿也尝试了这种滋味?
意识再次迷离,我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了,亦或是昏迷,顺着水流,前进,那难受的水压渐渐轻了,是上升了?我得救了?心里开始欣喜,我重新恢复意识,感到水流是往上的,开始从黑暗中解脱,周围有了一些光亮,尽管还看不清,但总算有鱼了,水也没那么冰了,我终于熬过来了,母亲,你女儿没有让你失望吧?
第二卷完
第三卷 边疆莫风
第一章 毁容
意识再次迷离,我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了,亦或是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