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如果不能放下一切立刻天涯海角追上去,就只能老老实实在这里做一块望眼欲穿的长石了。
他的心罗,不肯再当贤良德淑的小女人,她要当那个游走的人,换成他眼巴巴等心爱的人回来。
呵呵,这算不算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呢?
想到这里,他又轻轻笑了起来。
“全叔,二爷疯了。”任七皱眉。
“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全叔满眼都是笑意。多少年没见过二爷发自内心的笑容了。
“咦?什么事令二爷笑得这么开心?”东朕自门外踱了进来,问众人。
海啸收起笑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嘻嘻,你的反应个心罗宝贝估计的不差分毫呢。”东朕十分三八地低笑,根本不怕他的举动无益是老虎嘴上拔毛。
“东朕——”海啸冷飕飕的声音异常轻柔地响起。“心罗大概忘记告诉你,如果你知情不报,还跑来看我的笑话,我会剥了你的皮罢?”
别出苗头,东朕身手敏捷地向后逸。
“为了将功补过,我就免费送二爷你一个消息罢。心罗姑娘此行的最后一站,应该是西班牙。”
笑眯眯地走出门去,他懒洋洋的声音复又飘了进来。
“任海吟,你若果不想余生都不得安宁的话,今晚九点,就到东堂来见我。如果你做了缩头乌龟,爽我的约,哼哼——”
极具威胁意味的话音,令任七听得蹙起了眉头。“东少发什么神经?”
“呵呵。”全叔笑着离开了,希望在他有生之年,能看见这一班孩子都觅到自己的幸福。
海啸拍了拍任七的肩膀,示意他好自为之。他自己有心罗的事要操心,任七的烦恼,他是爱莫能助的了。
他一边走开,一边考虑要怎么同儿子说他的心姨丢下他们两父子,自己开心快活去了。
留下任七在客厅里,想破头也不明白东朕哪根神经搭错了。
第十章 真爱
心罗的西班牙之旅是愉快的。在巴塞罗纳的一个广场,她甚至还遇到了正在当地拍摄外景的Chuy。穿一身色彩明亮的传统弗拉明戈舞衣的Chuy依在一为英俊的斗牛士身边,看起来明艳性感又狂野,吸引得许多路人纷纷驻足观看,连心罗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当个好奇的观光客。
Chuy一眼已经认出了她,在摄影师宣布稍做歇息的空隙,撩起裙摆向她走了过来。
“宓心罗。”
“Chuy。”
两个女人相视而笑,这算不算万里他乡遇故知呢?
Chuy没有问心罗为什么会孤身一人来西班牙,只是问她可以在巴塞罗纳停留多久。
“我也不知道,没有明确的目的地,自然,也没有确切的泛程日期,一切随缘罢。”
“真的?”Chuy明媚的杏眼一转露出一个灿烂微笑。“等我收工好不好?我也还没空游览巴塞罗纳,不如等一下我们结伴,叫胡里奥给我们当导游。”
胡里奥?心罗挑眉询问。
“就是和我搭档的拉丁美男斗牛士,他约我约得正勤快。”Chuy向正在休息的美男子飞了一个媚眼。
心罗看见了,忍不住笑出声,引得斗牛士看多她两眼。
“好,我等你。”她十分喜欢Chuy鲜明的个性,那是她一贯缺少的。
傍晚时,Chuy收了工,换上一袭古奇黑色连身裙,挽着胡里奥走向等在化妆车旁的心罗。
“宓,胡里奥。”Chuy替两人做简单介绍。
“蜜?”拉丁美男笑眯眯地问,显然是略懂一点中文的,就不晓得是为谁而学了。
“是,蜜。”Chuy也不纠正他,反而故意误导。
胡里奥明知Chuy耍滑头,却只是笑笑,也不去拆穿她,很礼貌地征询下女士们的意见。
“小姐们想去哪里晚餐?”
“客随主便,有本地特色就好。”心罗打定主意做个好游客。
胡里奥将她们领至一间位于街角的小小餐馆里。里面布置得极其简单,数张方桌之中围着一个方台,上面有四人乐队现场演奏音乐,还有舞者表演传统舞蹈。
他们一边吃一种叫巴爱雅的传统西班牙美食,一边看台上的表演。
突然,乐声一转,热情的拉丁音乐隐去,弗拉明戈的旋律缓缓响起,一个穿传统服饰的黑发男子走上台来。他徐缓地踏足,悠悠地摇摆身体,挥扬上肢,有节奏地击掌,以一种柔和中带着力与美的方式扭动腰肢。然后,随着音乐节奏的加快,他的动作速度工幅度,都强烈了起来。他裸露在衣襟间的结实胸膛上,有汗珠闪闪发亮,象是蜜色丝缎上缀满宝石般诱人。
有女客忍不住吹响口哨。
胡里奥发出低沉性感的笑声。
“等一下会有美丽女郎上台表演,换成男客吹口哨、喷鼻血,这是西班牙最大的特色。”
才说着,男舞者无比优雅性感地自台上步了下来,在他们桌前舞了起来,以一种煽动情欲的狂野张力,勾引着女性最原始的心动。
Chuy一 手抚胸,一手托腮,看得津津有味。心罗却突然怀念起远在国内的海啸,他也有这样一副健美强壮性感的身躯,摸起来结实而温暖。她不自觉地叹息,算不算是自讨苦吃呢?海啸也许忙到根本忘记想她,她却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独饮相思。唉,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啊。
“想那个人了?”Chuy用中文问。
心罗转头看她,不意竟对上一双洞悉世事的明眸。她笑了笑,没有否认。
“我想也是。来到西班牙,对住性感男人,没有兴奋地垂涎三尺的表情便也罢了,竟然还摆出一副魂不守舍的鬼样子,可见是心有所系。”Chuy了然地笑。“既然想他,不如归去。”
归去?心罗摇头,已经到了西班牙,就让她纵情玩上一回罢,这样归去之后,她边没什么遗憾了。
“那就暂时忘了那人,让我们狂欢去。免得将来老了后悔,一生将重心全数摆在一个臭男人身上,结婚生子,洗手做羹汤,没了自由,亦没机会享受人生。一转眼,便人老珠黄,发疏齿落。”Chuy一语道破决大多数女子一生的经历。
心罗再次笑了,这就是她喜欢Chuy的原因了,作人要似她一般没有心肝,实在不容易。只是,她会这般没心肝,是经历过什么事罢?
“在你身上,一定没机会上演七年之痒。”她衷心地祝福Chuy一辈子都似现在这样开心快活。
这一顿饭,他们吃足三个小时,走出餐馆时,外面已经月上中天了。三人带着薄醺,沿着窄窄的小街前行,一边回味早先看地的俊男美女性感的表演。
走了没有多远,Chuy停下脚步,蹲下身去系鞋带,然后站起身向心罗和胡里奥小声说:“有人跟在我们后面。”
“别回头。”心罗提醒。
可是,仍迟了一步,胡里奥已经下意识地回过头张望。
Chuy哀叹一声,捂住眼睛,胡里奥则跨前一步,挡在两位小姐身前。
“被你们发现了。啧啧,兄弟,你的艳福不浅啊,两位这么美丽的小姐陪在你左右。”三个彪形大汉以半圆形趋近他们,将他们困在街边。
“你们想做什么?如果你们要钱,我们可以全都给你们,但请不要伤害我们。”胡里奥试图同他们交涉。他没把握在三人夹击下保护女士门的周全。
“钱?”大汉之一不屑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罕见的洁白整齐的牙齿。“钱哪里比得上人?”
人?心罗看了眼神色淡然的Chuy,以及挡在她们前面强自镇定的胡里奥,不确定他们之中谁是目标。不过,艳光照人又视这种场面为日常琐事的Chuy,似乎更符合捋人的标准美丽、冷艳。
“动手!”大汉不再让他们拖延时间,下令掳人。
同一时间,心罗也有了决定。她挺身而出,迎战三个明显身手了得的男人。
“胡里奥,你带Chuy走,这里交给我。”她摆出保守的自卫姿势。
为首的壮汉向同伴使眼色,其他两人迅速欺近胡里奥和Chuy,伸手就往两人颈后砍去。心罗一见胡里奥无法保护Chuy脱身,立刻转身试图让Chuy可以安然脱险。然后,她发现了事情的蹊跷。
三个壮汉竟然不约而同地放弃攻击明显无力还手的Chuy,避开略有杀伤力的胡里奥,而锁定她位目标。她皱眉。他们想先解决有还手能力的她,再对付Chuy他们?可是,他们总是在要击中她的要害时险险避过,做什么?手下留情、消耗她的体力乎?莫非,由始至终她都估计错了?他们的目的根本不在伤人或者劫财劫色喽?
“住手!”她喝。“否则,我就尖叫得让所有人都从屋子里冲出来。”
果然,大汉们住了手,但仍就围住他们。
“不要再演戏了。你们的目标是我,不用攻击我的朋友,只要让他们安全离开,我会乖乖跟你们走。”心罗丢给Chuy和胡里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微笑着向大汉们说。
为首的壮汉听了,眸光一闪,敛去游戏似的态度,招了招手,马上有一辆黑色休旅车驶过来,可见他们是早有预谋的。车门随之打开,他做一个“请”的手势。
上车前,心罗向Chuy和胡里奥轻声交代。“你们放心回去罢,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说完,她低头上车。
三个大汉也随后上了车,车门一拉,车子即时驶开,将Chuy和胡里奥远远地抛在了夜色里。
车厢内一片沉默,三个男人没有任何对心罗不利的举动,只是静静坐在她对面,眼神是研审的,仿佛她是一个充满未知的天外来客。
“我是宓心罗,希望三位没有‘请’错人。”心罗淡淡地开口,不愠不火。
三人继续沉默,矢志效法不动明王。
“不准备自我介绍一下吗,各位?”心罗笑问。“肉票最起码有权利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绑架罢?”
“你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壮汉之一问,用带着口音的中文。
“有必要吗?”她看了他们一眼。“如果要伤害我,刚才在街角你们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有什么疑问,到了目的地你就可以得到答案了。”三人之首以标准的中文丢下一句,便再不肯多说什么,其他人也一齐扮锯嘴葫芦。
“二爷,电话。”全叔将电话交到正在用餐的海啸手里。“公司总机转过来的,一位Chuy小姐从西班牙来电。”
西班牙?海啸挑眉,接过电话。心罗去了西班牙,不过五日,他却已经相思成狂了。现在听到“西班牙”三个字,他立刻联想到心罗。
“喂?我是任海啸。”他接过电话。越听,脸色越凝重,眼神越凌厉狠绝。半晌之后,他眯起眼。“谢谢你,我知道了。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需要的时候,海燃园会提供帮助。”
挂断电话,他扯下颈间的餐巾,抛在桌上,起身向外走。
“海啸,怎么了?”若叶扬声问。许久没有见过这样浑身散发冷冽杀机的他了。就算当年他得知她爱的人不是他而是海喑时,也不曾这样过。
“心罗在西班牙被绑架了。”他冷冷扔下一句,心脏抽紧。
“不!”若叶骇然地掩住脱口而出的惊呼,立刻联想到自己为了权势而无所不用其极的父亲。且,宓心罗留书出走,她不能不说自己是原因之一。倘使宓心罗真有一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儿子。儿子是那么喜欢她。
“任七,跟我去书房。”海啸沉声说。
“爸爸,我也去。”英一童稚却一样冷静的声音响起。
海啸顿住脚步,回首扫了儿子一眼,又继续向外走。
“去边,你爸爸已经默许了。”全叔慈祥地向英一微笑。
小男孩立刻大步跟了上去,身形已经隐隐有沉稳冷静的大将之风。
书房里,海啸神色冷冽肃杀。心罗不是独自去西班牙的。虽然他没有正式对外界公布心罗的身份,但派了云潜做她的近身侍卫,已经等用于向任氏内部的人召告了心罗的地位她已经是他的人,未来的当家主母。而云潜除非死亡,否则他不会放任心罗处在危险之中。可是,他刚刚试图联系云潜,但怎样也联系不上。
这让他不安。云潜是云字辈里与云深、云泽不相上下的高手,而且心罗本人亦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令他们丧失抵抗的人,绝对不是一般角色。
“我立刻动身去巴塞罗纳,海吟,这里的一切就都交给你同全叔了,公司里有云澜风间他们,我很放心。万一有什么那么处理不了的问题,我建议你们不妨去请教东朕。”他冷静地交代,然后转向儿子。“英一,我知道你很担心心姨的安危,但是,你妈妈也很不安。你必须象个男子汉,陪着她,不让她胡思乱想,你做得到吗?”
“是,我保证。”英一挺起胸。他不可以再当一个令大人担心的孩子了,他答应过心姨,要运用自己的智慧解决自己所面对的难题。
书房里的短暂谈话结束,全叔心领神会地已经把海啸的行李准备好了。
“若叶。”走出书房,海啸向等在一边的若叶招手。
她忐忑不安地走向他,当年海啸自以为爱她的时候,都可以对她冷冽狠绝了,现在他最爱的女人陷入了险境,不知他会怎样迁怒。
“你是英一的母亲,所以你有权利了探视自己的儿子。但想要赢回他的信任与依赖,没人能帮你,亦没有捷径可以走。就算心罗离开也不能。我不管你和心罗说了什么,那些我都不追究。可是,如果你不能接受心罗会成为我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会成为英一的继母这一事实,那么,请你离开海燃园。不过我仍欢迎你来看英一。”海啸的锐眼冷睇了她一会儿。“别再自心罗身上动脑筋。”
说完,他出门上车,赶赴机场。
若叶呆呆站在门口,良久,她问身边的全叔。
“我错了吗?”
“你太过在意自己的感受了,一直忘记身边的人。”全叔低语。
心罗被带到一处巴洛克风格的别墅里。她甚至不能算是被绑架,顶多只能算是被软禁。她可以自由活动,唯一的限制是她可以同外界联系。“绑匪”好吃好喝好招待,他们还设想周到地替她把酒店的帐结了,行李衣物都取了回来,可以说是做足了工夫。
四十八小时后,她终于见到了主使者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看上去精神矍铄,眼睛炯炯有神,气色极佳,是鹤发童颜的最好写照。
“宓小姐,住得还习惯吗?”老人笑呵呵问。
心罗也笑,伸手不打笑脸的道理她还晓得。
“很好,不比星级酒店逊色。”
“是吗?那就多住一阵子罢。”老人顺势邀请。
“无缘无故地打扰府上,不妥罢?”心罗四两拨千钧地拒绝,顺便探对方的来意。
“呵,宓小姐是任海啸心爱之人,这不就是个绝佳的理由么?”老人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假如他爱你,他就一定会漏夜赶来救你。”
救?她不以为然。“又没人伤害我,哪里用得到他来救?”
“是吗?你真这么认为?你有这个自信?”老人突然扬眉。
就在他扬眉的同时,一柄锋利的薄刃,已经悄无声息地抵在了心罗的颈动脉上,只要稍一用力,她就要血溅当场了。
“如果要用伤害我的方式来打击海啸,不必等到现在。如果海啸会因为我被伤害了而放弃他固有的东西,那他也不值得我去爱。”心罗面不改色地淡然以对。
“你很爱他,恩?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