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声调一转，却听得司青头皮发麻，本能地就反驳道：“我哪儿有？是你们族内那个圣女太不讲道理！”
“讲道理？你在跟我开玩笑？妖界什么时候需要讲道理了？！你是在逗我吗？”
女童的声音说到这里很玩味，随后，娇小的身影便再次清晰地展露在了司青的眼前，同时手里一根钢鞭拖在地上，随着她每走一步，就发出让人汗毛直立的摩擦声。
“你这是……这是要做什么？”
真正看见这根长鞭的长度和模样，司青再顾不上嘴硬，浑身都有些颤抖——多少年了，他都没有受过这种鞭刑了！
从前受到的痛苦大多都是精神层面的，就算被雷劈，也是从天而降的威压，如今面对这样一根金属钢鞭，耳中听着这长鞭和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这种威慑丝毫不弱于天地发怒。
这……钢鞭，是要打在自己的身上？！
幸而，女童并没有在想象力上折磨他很久，她歪着头一脸天真严肃地看着司青：“我说了，要测试一下你的抗击打能力和疼痛忍受能力，这一根鞭子都可以测试到，省事。”
她的话平铺直叙，随后手腕一抖，钢鞭发出一阵金属的鸣响，司青眼见着带刺的钢鞭袭来，瞳孔逐渐放大……
第1212章 宴饮机锋（）
司墨端坐在宴客厅的上座，看着水镜里因为“行刑”已经晕过去的司青，嘴角无奈地撇了撇，再看向对面噙着笑意的肥遗族两位长老，以及一脸不屑的圣女九九，最终只是笑道：
“长老这幻术用起来，还真是驾轻就熟。”
“不过雕虫小技罢了。”先前司墨遇见的女长老闻言一笑，说的虽然是谦逊的话，但是语调里却充满了自得。
“不知道这幻术里的女童，是真有其人，还是长老杜撰？”
司墨抚了抚手中的酒樽，眼睛似乎被酒樽上雕刻的肥遗姿态吸引，说话的神情略带了一些漫不经心，仿佛这个问题不过是她随口一问。
但是施展幻术的女长老脸色却是一变，包括之前俘虏了司青的那长老面色也有点儿不好看，这轮回妖眼睛倒是毒的很……能够看出这女童的真假来……
倒是圣女九九，并不知道那幻术的虚实，也就依旧一副看不上司青的模样：
“墨大妖，轮回族的男人们都是这么孬吗？”
九九一张嘴，就满是火药味儿，她之前打不过司青，但是长期作为准圣女而养成的骄傲又决定了她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愿赌服输。
“九九！”
“圣女！”
九九这话一出，顿时就令两个长老的脸色更加难看。司墨可不是司青，这司墨的修为在自己两人之上，虽然并不多，但是却绝对不是可以轻易得罪的大妖。
更何况，她的身上有祖婆婆的气息，说不得就和祖婆婆的关系匪浅。祖婆婆可是肥遗一族多年来的传奇，他们都只在晋级的时候有幸见过一面……
“嗯……也不是都这样，至少愿赌服输这件事情，还是会做的很好的。”
司墨摩挲着手里的酒樽，对于两位长老的呵斥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只是悠哉悠哉地饮了一口酒水才慢悠悠地笑道。
可是说出的话却令九九的脸色倏然涨红，她不管不顾地站了起来，开口就是质问：“墨大妖这话是在说九九没有愿赌服输的勇气吗？”
“肥遗族的孩子们，确实要比我们轮回族的孩子们有血性多了啊。”
司墨没多看站起来的九九，只是笑着对主位的两个长老“夸赞”了一句。这一次，两位长老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了。
九九站起来的身子“砰”地坐了回去，看她脸上呲牙咧嘴的面部表情，显然这个动作是受到了外力的作用，强行做出来的，而并非她自己的本意。
“让尊使见笑了。这孩子从小心高气傲，在同辈中做佼佼者做习惯了……”
出面解释的是肥遗男长老，这肥遗族一直有雄掌内，雌长外的习惯。族内的小辈教养，通常还是交给了雄肥遗们，所以在教育上，他确实要比另外一位长老有发言权。
“没什么，墨只是今天才明白，为什么肥遗族的圣女要有那么多的候选人，而且早早就定下了准圣女的人选，原来是性情所致。”
司墨却摇了摇头，丝毫没给九九面子，就差红果果的说，对方这种性子在妖界活不长了。
而这，对于从小没有受过什么磋磨的九九来说，不啻于奇耻大辱，看此时她眼里冒出的火光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现在被族内长老制住，司墨觉得，对方是想要和自己同归于尽的。
“不过，准圣女这性子按说，和司青倒是颇有相似之处啊……”
第1213章 两难（）
“谁和那个懦夫相似？！”
被制住了身体，但是她的嘴上还有自由。听到司墨竟然拿自己和司青类比，九九顿时愈加气愤。
“懦夫？唔……我会事后和司青说一说他新得到的这个评语的，也不知道他听后会是怎样的神情？”
想到那个即使在长老面前依旧讨价还价的男子，九九被司墨这话顿时一噎，对方会怎样的神情？肯定是一脸不屑不耐烦，甚至还会冷嘲自己一个手下败将何以言勇……
“唔，这肥遗族的美酒果然不愧是在高温之下酿造的，味道还真是独特。两位长老，我轮回一族的隐秘，恐怕贵族此次是没有办法得到了。”
前半句还在夸酒，后半句却直接进入了正题，两位肥遗族的长老被司墨这种不按道理出牌的说话方式弄的一愣，随即皱了眉头：
“尊使，贵族的这位司青冒犯了我族的领地以及族人，这刑罚是不能被免的。即使今日看在尊使的面子上，不对其施行酷刑，但是心头血我们却是一定要取的。
这事关我们肥遗一族的尊严和荣耀，并不能因为尊使到来，就网开一面。”
对上两个长老骤然严肃的面容，司墨却是微微一笑：“倒不是墨某要难为两位长老，只不过，我轮回一族的体质特殊，两位若想取血来获取我族的信息……还不如直接来问墨某。”
她说的坦诚，但是对方却明显一副“你当我们傻”的表情，看得她不禁摇头失笑：“我轮回一族还没没落到要打这份诳语。
我与贵族的肥遗婆婆有过一面之缘，也做过一笔交易，婆婆更是助我度过晋级的雷劫，所以对于我族隐秘，司墨可以在此回答两位三个。
两位若是不信，倒是可以在司青身上取血来看，只不过若是伤了他的妖体，墨某可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
到时候问题没有，两族交恶，墨某也只能告之母石，至于母石是个怎么样的反应……呵呵……”
说到这里，她只是又摇了摇头，一脸的兴味令肥遗族的两位长老心头有些不安。
轮回一族在妖界可谓是最神秘的一族，传闻中他们个体无比强大，母石更是能够叱咤多界的存在，多年来轮回族神出鬼没，不光是肥遗族，就连龙族对他们都是忌惮无比。
祖婆婆曾经有过训示，肥遗一族不得招惹的种族里，既不是武力见长的兽族，也不是法术见长的羽族，更不是他们的本家鳞族。相反，正是这个最神秘的轮回族！
若能交好，不可交恶。
这八个字便是祖婆婆的原话。当然，如果对方犯到了自己本族的底线，也没必要去阿谀讨好。
这一次这司青犯得事情，充其量只能算是小辈之间的口角，如果眼前这司墨没来，他们怎么处置司青都没有问题。
但是如今这大妖级别的轮回妖就坐在自己两人面前，笑语晏晏地说出来这两族交恶的话，直接就将他们陷入了两难。
若是放过司青，他们肥遗一族的面子何存？九九的颜面何存？大事若不放过司青……万一真的两族交恶……他们担当不起啊……
最要命的是，他们的准圣女此时冷哼了一声：“哼！轮回族这是打算对我们肥遗一族施加压力，以大欺小吗？真的当我们肥遗一族是软柿子了？！”
第1214章 生存法则（）
“我看两位长老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定主意。这倒是没关系，我倒是可以等一等。只不过，今天这种幻术的皮肉伤，我还希望不要在司青的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不怕告诉两位，司青可是因果司司主的爱徒，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干扰了修炼的心境和进度，墨某也不敢保证，这因果司的司主会不会一怒为徒儿……”
话说到这里，司墨便起了身，抚了抚并不存在的褶皱，扭头大步就除了肥遗的宴客厅，转眼就消失在了屋内三只肥遗的眼前。
她的消失令屋内的两位长老心下都是一惊，他们都没有看清司墨到底是怎么消失的，甚至于对方使用法术的痕迹他们都没有摸到。
通常这种隐身之术，对于同级的妖族都是没有作用的，更不要提这施术者在施术时候竟然连周边的妖力波动都没有外泄……
而这隐身之术，说到底也是幻术的一种，迷惑的是所有感官，才令人看不见，听不到，闻不着……这是……对方在告诉自己，她的幻术造诣已经超过了自己两人吗？
这种隐晦的打脸，令两位长老脸上很是挂不住。彼此看了对方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难堪——之前对方夸赞自己幻术高明的话语言犹在耳，眼前的事实就越发尴尬……
偏偏，作为准圣女的九九并不了解上位两位长老的尴尬，撇了撇嘴：“叔祖父！叔祖母！你们赶紧放开九九了啦！刚刚那个轮回族的妖精太过分了！竟然无视九九！”
原来，这两位长老正是一对肥遗伴侣，九九便是他们的直系血裔后辈。有这样两个大妖的长辈，也不怪九九会成为准圣女之一。
平日里九九和这两位长老的关系极其亲近，他们这一支的后背里，只有九九最有出息，所以也最得两个长老的器重，然而今日，她无往而不利的撒娇竟然引来了一顿训斥：
“九九！什么时候，你竟然变得这么没有规矩？目无尊长？！那司墨尊使即使不是我肥遗一族，却也是名副其实的大妖，其修为甚至还在你叔祖父与我之上！
你怎么敢如此放肆？！看来平日你叔祖父对你太过宠溺，使得你完全没有了对于实力的敬畏之心！今日起，你给我到山底闭关二百年！直到你领悟了什么叫做敬畏之心再出来！”
肥遗女长老一双蛇眼里面满是怒火和失望。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后辈，今天在外族面前狠狠打了自己的脸，对方虽然并没有计较太多，但是言语之间对于肥遗一族家教的轻蔑却已经表现无疑。
九九被她突然间的发怒弄得懵在了原地，身上的束缚虽然已解，但是却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往日里对着自己慈爱和蔼微笑的叔祖母，再看向自己的叔祖父，眼圈就红了，再出口的话都带了几丝委屈：
“叔祖父……”
“九九，你今天确实让叔祖父太失望了。”
就连男长老此时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于九九这个自己精心培育的孩子，心里也是失望得紧，并且暗自反省，自己是不是平日里太过注重孩子们的实力，而忘了教他们最基本的妖界生存法则？
妖界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没有本事的时候就要夹起尾巴做妖……
这个基本的生存法则，不禁在肥遗长老的脑子里回响，此时此刻，也在司青的脑子里不断地循环播放了起来……
第1215章 领悟（）
“妖界就是弱肉强食，我比你境界高一层，你就要对我尊崇有加！收起来你那眼神儿！你现在还没资格正视我！”
“你这样不分尊卑，以后是要吃亏的。”
“讲道理？这妖界不是只有弱肉强食这一条道理吗？你在逗我？”
不一样的声音，一样的意思犹如高山流水，不停地从司青的记忆里灌下，不停洗刷着他以往对于礼义廉耻等等道德规范的认知。
“这是妖界！不是你所经历的小世界！是妖界！妖界！妖界……”
那个冷漠的女声幽幽地说着，司青就只觉得自己的头钝钝地疼着，有一些他从前没有注意过的画面，一一清晰的浮现在他的眼前：
最初见到自己时候皱眉将自己轻易压制的一幕……
在带着自己赶路时候，虽然冷漠但是依旧没有放任自己掉下刀柄的一幕……
那一次她在丹熏山上，激战的小妖们因为她的到来而停下行礼的一幕……
即使是被六个大妖围住，依旧谈笑风生的一幕……
最后画面定格在河边篝火旁已经被开膛剖腹的一尾鲜鱼身上……
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直到最后，那个女子还给自己一个提问题的机会，好像……就是为了让自己再一次谨记妖界的法则……
“这妖界……是以实力为尊，不讲道理的……”
司青缓缓从冗长的梦境里醒来，浑身仿佛被灌了铅一样沉重，甚至连抬一抬眼皮都觉得吃力得很。
可是他脑子里却无比的清楚，从来没有过的清楚，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到底犯了一个什么样的错误——这里是妖界啊！！是他没有遵守规矩……
所以，才会在离开司墨之后，一直处在被欺辱的境地；而他自己的不改变，更令自己的处境越发难堪，直到要被人家取心头血的地步……
心头血……是啊！要被取心头血了！
司青猝然清醒，却又苦笑一番，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企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一盆凉水恰在此时直接泼到了他的脸上，清脆的童声响起：
“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就这么死了，那也太没用了。”
被冷水当头浇下，司青这次的所有感知全部都醒了过来，浑身酸痛乏力，之前以为是自己不清醒而无法动弹的胳膊腿，此时却依旧不听自己的使唤。
这种无力的感觉令司青骤然有些害怕，难道，这就是被取了心头血之后的症状？浑身无力，肢体不受控制，这样的情况要维持七天？！
那七天以后呢？！自己还会活着吗？
又或者，对方根本就没想过要让自己活下去，现在他只有自己一个人，如果这样就死在了浑夕山，等到司墨回族内再发现自己没回去，他的尸骨都已经寒了好几轮了吧？
“你对我到底做了什么？”
他最终睁大双眼，直接发问，语调里带了自己都没察觉的不安。
“没什么，测试了一下你的各种抗性，发现……”
女童这一次并没有痛快的给一个答案，反而一边笑着一边上下打量起司青，那眼神很像司青记忆里青楼老鸨看货物的模样，而他自己在这种调笑挑剔的眼光下仿佛被剥了个精光……
第1216章 为难（）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即使领悟了自己的处境，司青依旧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毕竟领悟到和做到是两件事，至少在对方这种轻佻的眼神里，司青自认自己的自制力还做不到瓦全控制住。
想当初自己是老祖，随心所欲多年，现在竟然憋屈的被一个女童这样打量……想到这里，他便觉得自己胸口被一口血卡住，上不去，也下不来。
“发现……你们这些外族的雄性果然没有我们肥遗族的雄性抗性高！”
那女童仿佛欣赏够了司青狼狈的模样，心情颇好的将话完整说清，结果司青这口老血就真的吐了出来。
他这副模样却反而取悦了女童：“好了，看在你主动吐血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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