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这根本不对。赵曼性格大变,如果一开始她就是个性情反复的女人的话,也不至于在我身边三个月,我都没发现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看来,我还是要麻烦他了。
我拿定主意,立马打了车赶往精神病院。走进病院,前台的护士看了我一眼,神色古怪,又低下头去。她一定觉得,我这个很久没来的人,现在又来了,估计是精神病又犯了。
我走到第九号病房,正要敲门,门自己就开了。
我走了进去,还是那样简单阴森的摆设,四周黑乎乎的,正中间天窗透来的亮光下,张天生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双手抱头,肚子上放着一碟花生米。他每次呼吸之间,碟子里的花生米就会跳跃出来,稳稳落入他的口袋里。
我也顾不上这是什么鬼把戏了,直接走到床边,说:“老张,我,我遇到点事儿,你,你能帮帮我么?”
张天生眼也不睁开,慢条斯理地说:“哟呵,这不是安警官吗,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地方坐坐了,不好意思,我这里只有花生米,连个酒都没办法给你招呼招呼,抱歉啊。”
我急道:“张天生,我真的,我真的有急事找你帮忙,你能别这个样子么,我真的有急事,我女朋友,我女朋友出了些问题,发生大事了,你,你能帮帮我么?”
“哎呀,这是在跟我秀恩爱么?”张天生拿起花生米,然后侧了个身,背对着我。他懒洋洋地说:“你来求我帮什么忙呀,不是有困难,应该找警察的么,再说了,我是一个没有正义感,没有公平心的人,我能帮什么忙?这可都是你说的啊。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顿时急了,叫道:“张天生,你个狗日的,你是见死不救了,是吧?”
“对咯,我就是见死不救了,怎么的,你能把我怎么的?”张天生头也不回。我咬了咬牙,说:“我本来跟我女朋友好好的,结果,那天,那天晚上,我女朋友忽然就变了性格,第二天,打扮得跟平时完全不一样,去那种不三不四的酒吧里面跳舞,还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这本来都是,都是不可能的事情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你一定知道,会不会是被鬼附身了?”
一说到这个,我忍不住浑身一哆嗦。毕竟被鬼附身这种事情,我之前也是经历过的。要是真的被鬼附身的话,那我就只能靠着张天生了。
一想到这个,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我望着张天生,张天生嘿嘿一笑,回头看看我,眉毛挑起,说:“性情大变,那是大姨妈来的意思呀,这都不懂,谈什么恋爱?”
我怒道:“你才是大姨妈来了啊,我不知道是不是大姨妈么,我告诉你,不是这个原因,你赶紧跟我去看看,她忽然就成了那样,我也没办法。简直就是,忽然之间,性情大变的。那天晚上,我们本来还好好的在一起聊天呢,结果,买了一朵花给她,她带上之后,然后跟我回家,到了家门口,就跟我撕破脸了,简直是要把我给杀了一样。”
“等等,你说什么?”张天生忽然做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一愣,说:“买了一朵花,然后就跟我翻脸了。估计是觉得那花很难看。”
“那花是不是很难看,但是闻起来却香喷喷的?”张天生皱着眉头说:“而且,香味浓烈,让人舍不得放弃。”
我一愣,赶紧点头,说:“对对对,你怎么知道?”
“你女朋友身上,有什么变化么,比如,在脚上,有没有什么图案?”张天生看着我问。
24、迷途花()
张天生话一出口,我就知道不对劲了。赵曼,果然出了问题,而且还跟神神鬼鬼的事情有关。
张天生看着我说:“你想一下,在她的脚踝附近,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我赶紧点头,说:“对对,我今天看到她小腿那里,有一个花的纹身,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纹的,我记得之前,她没有纹身的,就是,奇怪得很。”
张天生盘腿坐起,挑了挑眉毛,一脸严肃,看着我说:“那花是不是深蓝色的,而且纹路繁杂,密密麻麻,看得人眼花缭乱?”
我吃了一惊,连连点头:“对对,对对对,你怎么知道,你又跟着我了?”
张天生忽的抬起头来看看头顶天窗,然后轻轻一叹,说:“还是来了,没想到这次来得这么快。安太平呀安太平,我虽然不想让你卷入这些纷争之中,但现在看来,也由不得你了。”
我从未见过这个神经病如此正经地喟叹,一时间紧张无比,只觉这件事难得厉害。张天生低头一看我,继而嘿嘿一笑,又是仰面躺下,哼着小调儿睡觉了。
我一呆,急道:“说话别说一半啊老张,你倒是快说,我女朋友这是怎么了,赶紧的,他现在还在一群混混中间呢!”
张天生笑道:“在混混中间,那你是警察啊,混混还能跟警察比了?你带着真枪实弹的,直接去把那些混混抓起来,不就行了嘛。”
我又急又气,伸手指着张天生就骂:“行,行,你个神经病,我算看错你了,好歹也是一起经历过事情的,我把你当朋友,一有问题就来找你,你却跟我在这里扯淡,行,咱们以后就真别联系了!”
我说着转身就走,张天生笑道:“这话说的,一个多月前你不就跟我说再见了,再也不见我了吗,现在有事儿了你才来联系我,真把我当朋友,这么长时间里,也没见你来找我聊个天啊。”
我愤怒难平,也不理他,径直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张天生又笑:“还有脾气了是不?你要是想当个单身狗,那你就出去,来,来,继续往前走。”
我顿时停下,回头瞪着他。张天生晃悠悠坐起来,笑呵呵地说:“又到我出马了,不过,我还要换身衣服啊。来,乖儿子,把那边挂着的外套给我递过来。”
我心头一喜,但脸上还是装作不情愿,走过去拿起外套给他。他又说:“这边,挂着的裤子给我拿过来。”
我拿了过去。
他又说:“还有还有,把那边挂着的裤衩子给我拿过来,哎呀不是那个四角的,三角裤衩,对对,就是这个。”
我站在旁边,感觉自己像是个侍奉老佛爷的小太监。张天生脱了个精光,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我就喜欢三角裤衩,这样才能显出体型,上次在院里举办的内衣秀,我就是靠这条三角内裤一举夺魁,精神病院张还给我颁了奖状呢,从那以后,我就一直都穿着条裤衩,都一年多了。”
我眼睛睁大,结巴道:“一年多都没洗过?”
“这是荣誉,怎么能洗?”张天生穿好裤子,跳下床来。
我拼命搓着手,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给剁下来。妈的,刚才拿他的内裤,手会不会传染性病?
我狠狠瞪了一眼张天生,他拿着衣服正要穿上,背对着我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精壮的后背上,一条紫色的,手臂粗细的纹身,旁枝错节,散布在后背,好似枝繁叶茂的大树一样。
我皱了皱眉,哼了一声说:“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纹身?”
张天生穿好衣服,转过身来,笑道:“纹身嘛,是个男人都该有,这才显得霸气啊。你有吗?”
“赶紧走!”我有些不耐烦:“我女朋友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不是鬼,而是鬼物。”张天生一边走一边说:“你还记得在游乐场那一次,你被野鬼控制,鼻子上飞来的那个白色蝴蝶么?”
我赶紧点头:“记得记得,那不是叫什么吸魂蝶么?”
张天生嗯了一声,说:“对啊,就是吸魂蝶。吸魂蝶就是鬼物中的一种。而这一次,让你女朋友性情大变的,是另外一种鬼物,叫迷途花。”
“迷途花?”我一头雾水,想了想,说:“会不会是,那老奶奶,老奶奶卖给我的那朵花?”
“什么老奶奶,那分明是害了你女朋友的元凶。”张天生冷笑道:“迷途花也是鬼物中的一种,这种花长得虽凋敝,但香味诱人,一旦被人摘取佩戴,几分钟之内,就会让人性情发生翻天覆地变化。比如本来温顺善良,就会变得凶残暴怒,本来静若处子,就会变得狡黠如兔。而且,受害者,心里却是讨厌什么性格,约会被迷途花控制,变成这种性格。”
他说到这里,忽的哈哈大笑,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恭喜你呀,恭喜你。”
我推开他手臂,不耐烦地说:“你又犯病了?”
张天生笑道:“恭喜你找了个不错的女朋友呀。你想,中了迷途花的人,都是变成跟自己性格相反的人。你女朋友此刻跟一群小混混在一起乱搞,说明她本性是个很好的姑娘,不错不错。”
一听到“乱搞”这个词,我更觉难受,赶紧推着张天生往外跑。我们打了个车,赶回酒吧门口,我带着张天生就要往里闯,几个大汉拦住去路,其中一个认识我,自然不会让我往里去。
我又急又气,张天生站在一边,正吃着刚才路上买的煎饼果子。我来回走了两步,正考虑要不要报警进去,忽的看到酒吧拐角那里,有个人在挥手。我仔细一看,却是赵小妮。
我皱了皱眉,走了过去。赵小妮站在酒吧后面的垃圾堆边,看了看我,说:“你是不是来找赵曼的?”
我说:“对,我女朋友在哪里?”
“你女朋友?呵呵,再迟一会儿,我看就是张涛的女朋友了。”赵小妮冷笑一声。我眉毛一挑,怒气冲起。
赵小妮说:“你是来救她的,怎么不多叫一些人,你不是警察么,枪呢?”
我顿时哭笑不得,张天生走了出来,笑呵呵地说:“我就是请来的帮手。小姐,他女朋友呢,在里面吗,我们进不去啊。”
赵小妮皱着眉看了看张天生,然后对我说:“张涛正跟赵曼在一起喝酒,喝了这么久,赵曼都没醉。不过,等现在这瓶酒喝完,张涛就要拿出下了药的酒了,呵呵,到时候,你那女朋友,可就不是你的了。”
我听得怒气冲冲,一把抓住赵小妮,怒道:“你们敢做这种下做事?”
赵小妮怒道:“又不是我,你对我叫什么?哼,你真有本事,现在就去救她啊,她还抢了我男朋友呢!”
“她在哪儿?”我急道。
赵小妮抬起手来一指,说:“从这个围墙翻过去,正对着的二楼窗户,就是他们的包间。你自己去救人吧。”
我抬起头来看看,这围墙起码有两米高,那窗户离围墙也不低,没个梯子怎么上去?我左右一找,还真从垃圾堆里发现一个木头梯子。
我一阵欣喜,跑过去抬起梯子,正要架在墙壁上,头顶一道影子飞过,紧跟着背后传来赵小妮的尖叫声。
我抬起头来,只见张天生稳稳站在围墙上,正低头看着我。我抬头的位置,正对着他双腿之间。
我睁大眼睛,结巴道:“你,怎么上去的?”
“跳上来的啊,这个不高的吧?”张天生转过身来,纵身一跃,直接落在那窗户阳台里,然后回头对我招招手。我咽了口唾沫,回头看看,赵小妮眼睛睁圆,捂着嘴巴,满脸不可思议。
我的天,这家伙,还真不是个人啊。
我哼哧哼哧爬上梯子,然后再把梯子拉上来,再爬进阳台,从窗户里走进去,正听到张涛的怒喝声:“你,你干什么?”
我走了进去,张涛坐在包间沙发上,衬衣全都解开,露出胸膛。在他旁边躺着赵曼,已经晕过去,脸色潮红,肩带已经被摘下,胸口一片雪白。
张天生站在我身前,笑道:“还行,来的正及时,再晚一步,你女朋友就不是你的了。”
“草你妈的死人渣!”我勃然大怒,没了理智,冲过去抓着张涛就打,一顿狂风暴雨地乱揍,打得张涛屁滚尿流。
张天生走了过来,笑着说:“够了够了,先救人吧。你女朋友被下了迷药,要赶紧去医院洗胃,快带她去。”
我一点头,转过身抱起赵曼,张天生伸手拨开她的小腿,看了一眼那纹身,皱了皱眉,然后带着我出门。
赶到医院送赵曼洗胃,然后留院观察,整个过程她都是昏睡的。我守在身边,一阵心疼。
晚上,张天生从外面赶回来,提着一个小木盒,走到赵曼身边,拿了个小勺子,从木盒里舀出一些黏糊糊的液体,抹在赵曼小腿。那纹身渐渐消失不见。
25、大水蛭()
张天生吐出一口气,笑道:“老法子还是管用。”
旁边的护士眉头大皱,叫道:“你干嘛呢,你这是什么东西啊,臭烘烘的,赶紧拿走,病人需要静养,静养,你懂不懂?”
我挥挥手说:“走吧走吧,我这边不需要你来帮忙,谢谢了。”
护士急道:“你们,你们都是在乱搞,我要去叫主治医生过来!”她说着就跑出去了,我回头说:“老张,这是什么东西,专门破这个迷途花的么?”
张天生说:“对,一物降一物。”
“这是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我就不说了。”张天生说:“我要是说了,你会觉得恶心的不行。”
我翻了翻白眼,就在这时,赵曼轻哼一声,张开嘴来。嘴巴里冒出一股黑色气息,刚一出现,就飞出窗户。张天生抬手一指,一道紫光闪过,在半空中扭转一圈,化作一只晶莹剔透的小鸟来,也跟着飞出了窗户。
我惊道:“那是什么东西?”
张天生笑道:“那就是迷途花的本源之气。迷途花被我破了,现在要飞回圈养炼制的人手里。我要去会会这个家伙了。”
我跟上一步,沉声说:“我跟你一起去。”
张天生笑道:“你女朋友已经没了危险,随时都会醒过来,你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不行!”我咬了咬牙,沉声说:“我要去看看是谁在害我女朋友。我跟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对我女朋友下毒手?如果我今天晚到一步,小曼就要被那种人渣侮辱了!这件事说什么都要好好算账!”
我出了门,拜托医生好好照顾小曼,然后就随张天生走出医院。张天生伸出手来,手指上紫气缭绕,然后朝着北面飘了飘。
他朝着北面忽的一阵狂奔,速度之快,简直超乎想象。我拼了命跟在后面,一条街很快跑完,我跟他的距离竟然越来越远,要不是我视力还不错,几乎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我们一前一后,一直跑到跨河大桥下才停住。夜风冰凉,潮水时快时慢拍打两岸。张天生站在河水边,我气喘吁吁地说:“到,到,到了吗?”
张天生笑呵呵地说:“这家伙倒是找了个好地方,嗯,到了,就在这里。”
我顿时绷紧神经,也顾不上喘气,缩在张天生背后。他笑着说:“你既然这么怕,还来干什么?回去吧,别给我帮倒忙。”
我咽了口唾沫,仔细观察着周围,说:“我要是有你这个身手的话,我也不怕了。我说老张啊,你,你一把年纪的,怎么跑得这么快,还有,你,你今天怎么一跳就上了围墙,这弹跳力,比职业运动员都厉害吧?”
张天生回头看看我,笑道:“怎么,想不想学?你也想的话,我可以教你。不过你要叫我一声师傅。”
我嗤之以鼻:“算了吧,我可不想学,肯定又是一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不学不学。”
“嘿,肤浅,”张天生哼了一声,正要开口,忽的细眉扬起,笑道:“水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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