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听罢,一拍桌子,怒道:“它小小一个倭国竟也敢在我大唐边上动土,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不可饶恕。”
武将出身的任雅相立刻道:“陛下,臣建议立刻出兵,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想那东突厥、契丹族还就在中原的边上,都是邻居来的,可是在中原人看来,都将他们归于蛮夷一类,如豺狼野兽一般,茹毛饮血,不可教化。可想而知,那倭人都在海外去了,如今可不是后世,这洋中之人就是高高在上的,在如今中原人看来,这倭人可能真的就连人都谈不上,最多也就是一只猴子,披着布的猴子。
那边吐蕃弄点阴谋诡计,也就罢了,毕竟人家站在高处,打上去很费力,又没啥可图的,原本你倭国在海外,打你不到,也没想过去打你,那岛上谁愿意去呀,那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呗,你还想来大陆上伸伸手,这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李治是非常气愤呀,没有什么比这更侮辱人的了。
许敬宗一看李治这么气愤,赶紧出来道:“陛下,此消息来到突然,究竟倭人是何意图,还未完全查明白,臣建议还是先派人去侦查一番,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他刚刚得势,都还没有怎么耀武扬威,结果你就要打仗,那真是太伤了。
许圉师也站出来道:“陛下,高句丽和倭国虽然都只是弹丸之地,但是那边可都是穷山恶水,我朝几番征讨,虽然接连得胜,但最终都是受困于那穷山恶水之中,始终未能彻底消灭高句丽,如今高句丽又得倭国相助,臣以为陛下更应该慎重考虑,切不可意气用事。”
卢承庆也站出来补充道:“如今我国发展良好,而那高句丽已经是强弩之末,倭人更是岛民,无法发展,如果我们此时去攻打它,可能会阻碍国家的发展,这无异于以瓷撞瓦,舍本逐末。”
李治都还没有说征讨高句丽,结果这些文臣就立刻站出来泼冷水,但是卢承庆、许圉师他们不是说怕打仗,此时的唐朝任何方面都出于巅峰时期,不可能会怕谁,只是他们认为如今国家发展的这么好,他们对咱们又不具备威胁,就不要大动干戈,还以社稷为重,这是有一定道理的。
李治也稍稍点了下头,又向李绩问道:“司空,你以为呢?”
李绩还真不太好开口,因为上回嚷得凶,结果无功而返,这回来还被人嘲讽,这事大家都还记着的,他知道可定有人会拿这事反驳他的,于是瞟了瞟韩艺,咱们商量好的,你要支持我的,可是韩艺全然没有在听似得,垂首站在一旁打着瞌睡,心里暗骂,这小子不会是糊弄老夫的吧。看了几眼,都没有反应,也只能硬着披头道:“臣以为我国未与倭国交过手,就连历史上中原与倭国也未交过手,对于倭国的情况不是很了解,还得打探清楚一些,但是朝廷也不能忽视,既然倭国敢来挑战我大唐,肯定还是有些实力的,我们必须得做好准备才是。”
这话说得就非常委婉,而且基本上跟许敬宗说得也没有什么两样。
李治瞧了瞧他们,点点头道:“几位爱卿言之有理,任尚书,你立刻命令莱州的独孤校尉将此事调查清楚,另外,密切观察高句丽、百济它们的一举一动。”
任雅相道:“微臣遵命。”但脸上满是不甘,他当兵部尚书以来,干得最大的一件事就是照顾军籍户,故此他很郁闷。
这一场会议是虎头蛇尾,阵容虽然庞大,却草草结束。
出得两仪殿,李绩就一把拉住韩艺,待其余枢要大臣离去之后,他登时一脸愠色道:“你小子说过在此事上面支持老夫的。”
韩艺笑道:“我说司空,你跟那些书呆子争个什么劲,人家那都是靠嘴吃饭的,咱们争也争不过他们呀!”
李绩道:“老夫知道自己争不过他们,故此才需要你的支持,以你的口才,是不会输给他们的。”
“哇!原来司空你这么看得起我啊!”韩艺受宠若惊道。
李绩道:“你休要废话,这是你答应老夫的,你没有信守承若,你叫老夫如何还相信你。”
韩艺微微一笑,道:“司空,你想想看,以往关于高句丽的事,陛下首先是单独询问你的建议,而这一回陛下看到你的奏章,那是立刻召开枢要会议,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李绩一愣,道:“为什么?”
韩艺道:“就是因为陛下此时此刻也想打,如今国舅谋反案一事闹得是沸沸扬扬,可是此时此刻,陛下可不想让百姓的目光都还关注在此事上面,故此得有事转移国内的注意力呀!而且,打这一仗,也能为陛下聚集人心,让大家都团结在陛下的周边,这个时机来得真是恰到好处,所以司空,你尽可放心,这一战是非打不可,你想不打都不行。”
如今李治已经获得了利益,再纠缠这事,对于他也没有好处,再加上如今大清洗,这人心都是散的,得有事将他们重新凝聚在一起。
李绩听得很有道理,却更加不理解,道:“既然如此,方才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要开口的话,陛下就有机会表态,这大家都不赞成,陛下也不好开口啊!”
韩艺笑道:“我方才不是说了么,我是懒得跟许敬宗他们去争,因为这纯粹就是浪费时间。其实这事跟他们压根就没有关系,只要陛下点头,我出粮草,司空你领兵,那就可以了呀,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能够影响什么,他们什么都不能影响,也就是瞎嚷嚷几句而已,他们要嚷嚷,就让他们去一边嚷嚷呗,咱们不需要理会。司空,咱们慢点走,说不定陛下等会就派人来找我们了。”
果不其然,过得一会儿,张德胜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将他们两个给请了回去。
李治见得他们二人,不禁有些诧异道:“你们没有走么?”
他还特意等了一下,才让张德胜去请李绩和韩艺,所以不可能这么快就来了。
韩艺立刻道:“是司空说有事忘记跟陛下禀报,于是叫上臣陪着他一块,正好半道上遇到了张少监。”
李绩顿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李治立刻问道:“不知司空有何事要想朕禀报?”
李绩是骑虎难下,但是他也没有退路,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于是道:“陛下,这事情还是关于高句丽的,臣建议陛下出兵高句丽,完成先帝未完成的意志。”
李治听着立刻一拍桌子,挥着手,激动指着李绩道:“司空,朕可方才就等着你这句话,你为何方才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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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五十五章 算到了开始,没有算到结尾()
李绩当场就愣住了,因为李治一直以来对于出兵高句丽就躲躲闪闪的,今日怎么这么直接,这心里突然想到韩艺前面说的那些话,不禁全然明白过来,暗道,这小子能有今日,绝非是运气啊!不管原因是什么,既然李治开了这口,那这话就好说多了,于是道:“陛下,方才臣是想这么说的,可是许侍中、卢尚书他们也说得不无道理,臣也害怕耽误到国家的发展,故此才………将韩尚书找来,老臣认为国家发展一直都排在第一,但是目前国家的发展,韩尚书最了解不过了。”
你这老狐狸还真是小心眼,想尽办法扯上我。韩艺听得一阵郁闷。
李治笑道:“朕找韩艺来,也是想问问他这事的。”说着,他转目看向韩艺,道:“韩艺,你装睡也应该装过瘾了,如今总可以说了吧。”
他太了解韩艺,韩艺只要垂头装睡,就肯定有话要说,反倒是他站出来说上两句,兴许也就这两句。
韩艺讪讪笑道:“陛下,臣真没有装睡,只是………臣方才在思考这事,一下子没有注意,哪知会议就结束了。”
“收起你这一套,快说,这仗究竟能不能打?”李治轻轻哼道。
韩艺神情凝重道:“经过微臣多番思考,光凭国库去打这一仗,也不是不可以,但肯定会耽误国家发展的,因为那些钱本来是准备用于国家发展的,这不可能不影响。”
李绩真的很想捶死这小子,太不讲信用了,但这是两仪殿,他只能隐忍不发,但是他的出气声,已经非常明确的告诉韩艺,大爷如今很生气。
你出气要这么大声么?好吓人呀,你别着急呀,我还得为我争取一点好处,我不可能光帮忙,不拿好处呀,这不是我的作风。韩艺听得也有些虚,武将吗,没读过书,稍稍挪了一下身子。
李治瞧了眼韩艺,道:“朕记得你说有办法从商人那里凑得粮草,为国库分担的。”
“回禀陛下,光凭商人只怕还不能够,还要那些地主的支持。臣当时就说过,百姓手中没有多少粮食,只能自给自足,粮食都是掌握在商人、地主和国库三者手中,这国库的粮食当然是最多的,但是消耗也大,而且肩负着社稷,商人和地主家的粮食都是屯在那里的,他们是吃不完这么多粮食的,其实历朝历代,再困难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粮食,而是粮食都在地主手里,他们不愿意拿出来罢了,故此首先得想办法,让他们将粮食拿出来。”
“你有何办法?”李治淡淡的问道,他知道韩艺肯定有办法,没有办法,他就不会说这么多。
韩艺道:“抢是不行,毕竟国家是有法度的,只能与他们交易。那么这就是一笔买卖,如果拿国库的东西去跟他们交易,那就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国库出钱,更加省心一些,这钱是用于战争,那么就得拿着战争中获取的东西,去跟他们交易。这战争获得的东西,无非也就三样,人、地、资源。
跟根据目前他们所需求的,这人才是最关键的,因为随着劳工法案,国内的人力是越来越贵,那么奴婢就能够减少许多的成本。既然这是一笔买卖,那么我们就要从买卖的角度来看,朝廷首先得提高自己手中货物的价值,如果朝廷能够限制国内奴婢数量,那么奴婢的价格就会增高,他们就更加需求奴婢,那些俘虏的价值就会得到极大的提升,会引起哄抢,那么我们就能够待价而沽,令他们拿出他们家中的粮食来。”
李治道:“可是该如何限制国内奴婢的数量呢?”
韩艺道:“这很简单,可以从三方面着手,首先一点,增加良人转为贱人的成本,就是直接对此征税,良人转贱人,需要缴纳高额的税收。其次,就是迫使官员这监督方面,可以以良贱的比例,视作地方官员的政绩之一。最后,贱人所生之子,一律都给予良人身份,如此便能减少国内奴婢的数量,可只限于拥有大唐户籍的百姓。
这么做的话,朝廷并未没有剥夺那些地主、商人的既有权益,他们的奴婢是一个没有多,一个也没有少,但是也很难再增多了,这就会慢慢的减少国内奴婢的数量,增加地主、商人对于外国奴婢的追求。
而且,这么做对于陛下也是非常有利的。因为那些奴婢的日子肯定都不好过,那他们心里会跟寻常百姓一样,发自内心的感激陛下的恩德,这个还真不好说,但是如果陛下稍微对他们好一点,他们绝对会比任何人都拥护陛下,因为很少有君王在乎他们。
这外国人就无所谓了,而且俘虏本来也是充当奴役,现实一点的说,咱们把他们弄得家破人亡,他们是不可能还会感激咱们的,既然如此的话,那何必对他们好。尤其是高句丽,当初十万关中子弟死伤大半,但也存活不少人,可是高句丽却不肯归还,并且还奴役他们,直到他们死去,咱们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故此大唐百姓也不会说什么的。可谓是各有所得。”
李治听后,思索半响,问道:“你准备这一番话,准备了多久?”
韩艺道:“回禀陛下,这多久臣还真没有算过,但是臣每回给予陛下的建议,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李治道:“这样就能令他们将粮食拿出来?”
韩艺道:“那当然还有一些资源、土地,反正商人拿了这些东西,也会运回国内来,在那里能卖给谁,等于还促进了国家发展。”
这一点,李治已经听他说过了,向李绩问道:“司空,你以为呢?”
李绩立刻道:“老臣愿意以身作则,将家中奴婢尽数还良。”
他一把年纪,什么不求,唯一的追求,就是消灭高句丽,区区奴婢,他岂会在乎。
韩艺也立刻道:“臣也愿意。”
反正他北巷也一个奴婢都没有。
李治皱了皱眉,他没有想到韩艺会打这么一个主意,这摆明就是坐地起价,当初对此只字不提,偏偏又在这档口上提起,他要不答应的话,韩艺就不给保证,韩艺不保证,这仗打得谁都虚,打仗是打钱呀,李世民打仗,他也得先问户部有不有钱,户部尚书说没钱,那朝中大臣更加会反对了。
如今韩艺的意思非常明显,户部是有钱的,要打也打得起,但肯定会阻碍国家发展,你就看着办吧。
“朕倒是不反对,只是朝中大臣肯定会反对。”李治看着韩艺说道。
这么做可以呀,你得帮我摆平那些人。
要是摆不平那些人,韩艺岂会开这口,笑道:“陛下此举乃是为百姓着想,无可挑剔的仁政也,只要陛下你下令,臣觉得朝中大多数大臣是肯定不会反对的,而枢要大臣中,臣和司空都支持,卢尚书、许侍郎、刘侍郎,韦中丞,他们也会答应的,唯有许侍中会反对,可他一个人反对有什么用。”
李治纳闷道:“你凭什么笃定这朝中大臣不会反对?”
这蓄养奴婢最多就是大臣和地方豪绅,奴婢生奴婢,连绵不绝,这奴婢生良人,这要是断人家的根呀,怎么可能不反对。
韩艺嘿嘿道:“只要陛下你早点下令,就决计不会有太多大臣反对的,也就许侍中那些人可能会反对,将他们摆平就行了。”
李绩听得也糊涂,这是不可能的事啊!
李治思忖半响,突然明白过来,刚刚清洗完关陇集团,他的皇威已经到达了临界点,就连当朝国舅都直接贬到那贫瘠之地去了,那还有谁?这时候谁敢反对他,那顺便清洗出去就是了,反正这事还没有正式结束,而且此举在道德上,是李治占据着制高点,皇权是空前的,军方代表又支持,这算来算去,还真就许敬宗那派人敢跳一下。
但是许敬宗的权力是李治给的,李治让他趴着,他就得趴着。
想到这里,李治也想试一试这皇权至上的感觉,这要以前,他这么说,那会被大臣喷死的,如今可不一定了,可一看到韩艺那张嘴脸,又觉得莫名的生气,咬着牙道:“你真是算计到骨子里面去了。”
韩艺呵呵道:“若臣连这本事都没有,陛下也不会让臣当这户部尚书。”
“行,此事朕答应你。”李治又道:“可是你什么时候能够将粮草集结好?”
韩艺道:“半年足以。保证供应十万精兵,为期两年,两年若不胜,那就必须撤兵。”
李绩诧异道:“这是如何算出来的?”
“司空,我整天就在算账,要是这都算不出来,那我还算什么账。”韩艺道。
李治对于韩艺这个技能,是深信不疑,又向李绩问道:“司空,你可有把握?”
李绩道:“足够了。”
这唐朝打高句丽从来就没有超过一年的,冬天就得回家了,要是两年还打不下来,这人也死完了。
正如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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