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屋里待了大半个时辰出来,正准备去大厅找小胖他们喝酒打屁,忽见廊道的转角处站着一位美女,正是顾倾城,此时她正看着墙角的鲜花,怔怔出神。
“大美女,春季已过,你怎么还在多愁善感。”
韩艺走了过去,笑吟吟道。
顾倾城身子微微一颤,回过头去,黛眉一犟,嗔道:“你这人走路怎么没声呀!”
“是你想得太入迷了好不。”韩艺一屁股坐在廊道的护栏上,又问道:“哎!在想什么呢?”
顾倾城道:“你猜!”
韩艺沉吟片刻,笑道:“莫不是那………旧情郎?”
“呸!”
顾倾城佯装生气,道:“我一心只钟情于你,哪来旧情郎。”
韩艺一翻白眼,道:“那就换个说法吧,你在想李洋,对不对?”
“不对!”
“不可能吧,我的观颜测心大法也会出错?”韩艺似乎不太相信,道:“那你在想什么?”
顾倾城道:“我在想我的终身大事。”
“你又来了!”韩艺一脸无奈。
“是真的。”顾倾城道:“如今李洋侥幸逃过一劫,而李义府也只是被贬,这官场浮浮沉沉,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再回来,我很了解的李洋的为人,如果他回到长安,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韩艺道:“且不说李义府他回不回得来,就算回得来,不是还有我么?你当初可也将我设计进去了。”
顾倾城轻轻叹道:“就算你能保我一时,但无法保我一世,虽然我心已属你,但我终归还是嫁人的,可到时谁还敢娶我,难道我不应该为此犯愁么。”
韩艺眨了眨眼,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身边空着的小妾一职,是非你莫属啊!”
顾倾城啐道:“我才不做小妾。”
韩艺道:“那你想做什么?”
顾倾城妩媚的瞧了他一眼,道:“红颜知己。”
韩艺突然双手合十,“佛祖保佑,李义府半道上被大虫叼去,永远别再回来了。”
顾倾城嗔道:“我就有这么不堪么?”
韩艺也纳闷道:“我就有这么帅么?”
“有。”
“那我考虑考虑。”
顾倾城噗嗤一笑,但随即又幽幽一叹,道:“不过说真的,自从我知道李洋免除死刑后,我这一直都心绪不宁。”
韩艺点点头,正色道:“这我能理解,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着。不过以你的智商,再加上我的颜值,我真的想不出什么理由去害怕一个落魄的公子哥。”
“言之有理!”顾倾城急急点了几下头,又楚楚可怜道:“既然二者缺一不可,那我这辈子可跟定你了。”
。。。。。。。。
但是相比起顾倾城而言,还有一个人更为的生气,这个人就是裴清风的父亲,裴严师。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陛下他怎么能这么做,这杀人偿命,而且李义府还是因罪被贬,凭什么减免那畜生的死刑。不行,这我决不答应。”
“兄长说得是,这事决不能轻易算了,我们要上书陛下,倘若就这么放过那畜生,我们裴家还有何颜面留在长安。”
“哎!”
但见一个与裴严师有几分像似的中年男人笑呵呵道:“大家无须为此愤怒,我倒以为这是一件好事。”
此人名叫裴严复,乃是裴严师的胞弟。
裴严师皱眉道:“严复,你这是什么话?”
裴严复笑道:“兄长莫急,且听愚弟一言。其实我一直都认为若是让李洋就那么轻易的死了,反倒是便宜了他,他什么出身,他的贱命岂能与清风的命交换,我们必须要他们李家十倍奉还,方可解着心头只恨。而如今可正是一个大好时机,你们想想看,陛下名义上是将杜正伦贬去魏州,可魏州乃是杜正伦的老家,不就是送杜正伦回老家去颐养天年了,而却将李义府贬去黔州那蛮夷之地,这说明什么,说明陛下已经彻底放弃了李义府,我看李义府这一回是很难再翻身了。没有了陛下的庇佑,就他李义府那卑微的出身,又岂是咱们裴家的对手。”
长安、洛阳是权贵最牛,但是到了地方上,这贵族的优势就能够体现的淋漓尽致。
裴严师皱眉沉吟半响,道:“那依你之意,咱们该如何做?”
裴严复笑道:“据我所知,这几年唐临一直受到李义府的打压,对李义府也是恨之入骨,再加上唐家与我们裴家的关系,我相信让唐临将我们裴家的人安排去那边,应该不是很大的问题,而黔州又是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咱们想怎么报复他们都可以。”
裴严师稍稍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不能这么便宜李义府了,这事你去跟唐临说说。”
裴严复点点头。
又有一人道:“不但如此,那李崇德一家人,咱们也不能放过,他不是将李义府归入他赵郡李氏的家谱么,咱们裴家也得给赵郡李氏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咱们裴家的厉害。”
俗语说得好,这人走茶凉,可李义府都还在收拾行李,就已经有许多人按耐不住,开始针对平时与李义府亲近的人,展开了一系列的报复。
因为李治只是表明,不要在朝中争斗,至于朝廷以外的事情,他是管不着的。
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李崇德、李崇江两兄弟。
裴家联合韦家、柳家、薛家,等一些关陇贵族,开始在关中地区针对赵郡李氏发动报复的行为,他们这些贵族,主要势力是士绅阶级,朝中那是另外一回事,而士绅的名望是尤为的重要。
韦、裴、柳、薛乃是关中四大贵族,在这里他们的势力是最大,名望最高,赵郡李氏一家面对四家,明显不是对手,这消息传出的第二日,就有三家与赵郡李氏取消了婚事。
贵族之间通婚,求得不是爱情,而是一种势力的结合,如今这么多贵族针对赵郡李氏,谁还想跟他们联姻。
赵郡李氏是真的吓坏了,家族中的长辈赶紧让李崇德和李崇江立刻将解决此事,否则的话,就将他们两家人都逐出家门,甚至从族谱中除名。
这逼着他们兄弟没有办法,只能来裴家求情。
“裴兄,我们兄弟当时真得是被李义府逼的,我们这就将李义府从家谱中除名,还请裴兄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李崇德都快给裴严师跪下了,要知道他可是朝廷命官,但是他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
还是那句话,这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
裴严师只是冷哼一声,都懒得搭理他。
李崇江眼珠一转,突然道:“裴兄,害死贤侄的,可是李洋,不是咱们兄弟两,你报复咱们,也出不了这口恶气,我倒是有一策,可帮裴兄出这口恶气。”
裴严师皱了下眉头,用带有询问的目光看向李崇江。
李崇江立刻道:“这李义府当初逼着咱们兄弟将他写入咱赵郡李氏的家谱,图得是咱们赵郡李氏的名望。如今我们也可以用此事,让他李义府颜面尽失,声名狼藉。我们可以将李义府是如何逼迫我们将他写入咱们家家谱的事,全都给抖出来,并且张贴告示,告诉所有人我们已经将李义府从家谱中除名。不知裴兄以为小弟此策如何?”
裴严师沉吟半响,道:“不需要张贴告示,如今咱们长安不但有大唐日报,还有关报与士族报么。”
这关报和士族报,就是关中集团和山东集团旗下的印刷坊弄的。
李崇德、李崇江见裴严师终于松口了,于是赶紧回去,拟写文章,然后花钱,在关报上面刊登。
这关报的销量原本还比不上士族报,毕竟士族报是山东士族弄的,山东士族的那群老东西,如今天天琢磨着写文章,写自己一些对于经文的注解,学术性非常强,有很稳定的读者,更别提大唐日报了,大唐日报人人都看,可李崇德这一片文章刊登出去之后,哇!那真是直接卖得脱销啊。
没有什么比内幕更加吸引人眼球了。
李崇德本来就是玩笔杆子,文章写得那叫一个犀利,他没有明说,因为李义府毕竟还是个官员,但是行文中,处处暗示当初李义府是如何如何逼迫他的,绝非他自愿的,甚至还暗示李义府一直对于自己是寒门出身深以为耻,总想跻身于贵族阶级,奈何品性太差,纵使加入了贵族族谱,其实也没有将他视作贵族,反而令赵郡李氏蒙羞。
由此还论证了一番,这士庶之别,不仅仅是姓氏家谱的问题,这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得打地洞。
不管怎么样,李崇德说得是家事,谁说这家丑就不能外扬了,这跟你朝廷没有关系,朝廷当然也管不着。
这百姓看了,纷纷嘲笑李义府真是太不要脸,太没有人性了,竟然逼着人家去改族谱。
寒门人士看了,也是大骂李义府,将李义府视作寒门的耻辱和叛徒,不承认李义府是寒门出身。
就连寒门都嫌弃李义府了,那贵族就更加不用说了,当然是不屑一顾,最多也就是借此嘲笑寒门一番。
总之,不管哪个阶级,都在嘲笑李义府,李义府是祖宗也找不到了,就连个出身都不知道该算哪个阶级了,真可谓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三无人士。
怎一个惨字了得!
这真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啊!
如今在长安,谁都不敢说自己跟李义府曾有过来往,李义府好歹还是一个刺史,但是名声比狗屎还臭了,虽然李义府以前的名声也就那样,但是这篇文章的杀伤力不在于自身,主要是起了一个引爆点的作用。
李义府虽然被贬,可是由于李治威慑群臣,不准他们再争了,大家都不敢开口去讨论这事,可是这篇文章出来之后,李义府立刻成为了焦点,大家开始挖,将李义府的丑事都给抖了出来,当然,有许多都是编的,但也有鼻子有眼。这人人都在议论,那当然就随便议论,毕竟法不责众,而且这也不是关乎什么权力之争,大家只是在谈论八卦而已。
不过李崇德他们不太厚道,当初可不是李义府主动要求的,是他们主动去拿这事讨好李义府,但是他们却说是李义府逼迫他们的,不过鉴于李义府的人品,大家都愿意相信这个谎言,没有一个人提出质疑,因为这完全符合李义府的作风,但这也就算了,关键人家李义府还没有走,这么大一家子人,又不是被发配,总得准备行李吧,这不是成心要气死李义府么。
其实李义府已经气病了,就他针眼的心眼,如何想得通,这越想越气,结果就病倒了,当他看到这一份报纸时,差点没有吐血,这宰相不当了,结果连祖宗都没有了,变成一个三无人士,不待这么欺负人的,而且,连府中下人都不敢出门卖菜,上街就被其它府中的下人嘲笑,要知道以前这些个下人狗仗人势,也是非常嚣张的,说不好还会被人打的,当场就将报纸撕得粉碎,咬牙切齿,充满怨恨道:“这两个忘恩负义的畜生,若有朝一日,我还能够回来,我一定让你们个个都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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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一十九章 下马问前程()
清晨时分!
韩艺与萧无衣一如既往的陪着萧锐坐在厅内吃早餐。
“惨!惨!惨!”
韩艺放下手中的关报来,摇头感叹道:“怎一个惨字了得!”
如今关于李义府的内幕是层出不穷,各种劲爆的消息,相继曝出,都能编成小说了。
他身旁的萧无衣哼道:“什么惨?这分明就是李义府咎由自取,我看他是死有余辜。”
她嫉恶如仇,就算李义府被凌迟,她也会拍手叫好的,绝不会有半点怜悯之心的。
萧锐听得却是眉头一皱。
韩艺道:“夫人,这得饶人处且饶人,冤冤相报何时了,如今李义府已经落得如此境地,咱们又何必落井下石呢。”
萧锐听得抚须一笑,稍稍点了下头。
萧无衣一看这情形,知道再说下去,定又是那翁婿互吹的节奏,这决计不能让韩艺得逞,索性就不作声了。直到萧锐吃完离开之后,她才道:“也就是说,待会你不会去看热闹呢?”
韩艺忙道:“话可不是这么说,若是夫人想去的话,我当然愿意陪同。”
“不必了!”
萧无衣轻轻哼道:“我可是专门去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等会有你在边上唠叨着慈悲为怀,那多扫兴致呀!”
韩艺啧了一声,道:“夫人,你还不了解我么,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陪你一块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保管你能看得是更加痛快,这点点演技,咱还是有得。”
萧无衣抿唇一笑,白了他一眼,道:“那多勉强,算了,我已经约了裴三娘她们一块去。”
“裴三娘?”
韩艺大概明白了,她们就是去痛骂李义府的,打算好好出一口恶气。
这李义府本来还打算死皮赖脸的在长安多待一阵子,万一峰回路转了,这真不好说。可是如今这情况,要是再待下去,真的会被口水沫子给活活淹死,于是李义府打算今日动身,不过他原本打算悄悄离开的,可是如今人人都在关注他,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长安。
此时在南城城门内外,哇!那真是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大家纷纷是翘首以盼,两旁还停着不少马车,总之,各个的阶级的人士都有。另外,还有不少皇家警察维护治安,好歹李义府也是一个刺史,民怨这么大,朝廷也怕闹出事端来,于是下命让民安局调派一百名皇家警察前来护送李义府出城。
“来了!来了!”
忽闻一阵高喊声。
只见南城的主干道上,行来一支车队。
“无耻小人!”
“我呸!”
。。。。。。。
顿时就听得一阵恨恨叫骂声。
“哎呦!你们看看他家的下人,个个都是尖嘴猴腮,一脸恶相,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说得对,连下人都如此,可想而知,那李义府是什么人。”
“豪哥,你们皇家警察怎么会保护这种人。”
“呃。。。。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劳烦你们退后一点。”
李义府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最为风光的时候,竟然是被贬之时,不过这种风光,他宁可不要啊!
百姓们指着李义府的马车,是窃窃私语,是拍手叫好,欢呼声更是不绝于耳。
李义府躲在马车里面,听得外面的讽刺、嘲笑声,恨得是咬牙切齿,但他也只能催促马车快点赶车,连面都不敢露。
城墙上,但见以俊雅公子捧着一只小乌龟,注视着下面行来的马车,忽闻边上有人笑道:“就知道你会来此相送你的恩人。”
他转头一看,只见崔戢刃和卢师卦走来,淡淡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如今我平白无故当上这中书舍人,不见得就是好事。”
崔戢刃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成功在于天时地利人和,运气也是成功的关键所在,古往今来,许多名臣皆是因为一时运气,然后便一飞冲天,名留青史。”
卢师卦摇摇头道:“这世上之事,有得必有失,没有不劳而获的,凡事还得平常心对待得好。李义府沦落到今日这地步,不就是因为他太贪婪了。”
王玄道点点头道:“卢兄言之有理。”
崔戢刃一笑,也不在争。
卢师卦看着城下,道:“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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