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走她们之前,我笑着请雏森转告蓝染,他的礼我感激万分地收了,身子初愈之日定当登门道谢。
看着她们走出了席官的队舍,我关上房门靠在门边终于忍不住笑得直不起腰。
忽然有种冲动要去五番队的窗户底下偷看一下,但是终于还是忍住了。以我现在的身手去蹲蓝染的窗户,被逮率是很高的。而被逮到是很丢面子的。所以,丢面子的事情留给别人去丢吧,我还是等病好了大大方方地登门好了。
还礼
宿醉惹来的急病半月后,终于见好了。
我在房里闷久了,早已想出门去透透气。此时正值夏季,空气有些热,瀞灵廷巍峨矗立的代表各番的白色楼宇在明媚的阳光下反着刺目的光,明亮地让人有些睁不开眼。我慢悠悠地散步于宽阔洁净的石路,有些不明白为何剑八的路痴严重至此。护廷十三番的住宿膳食等地皆设于瀞灵廷中央,分有办公室、队长休息室、队舍等等,虽然每队的建址或依山或傍水,或连接大街,或于僻静之地,皆有不同。
却有一处是相同的。那是瀞灵廷护廷十三番的标志建筑,白色的圆塔楼。塔楼矗立在各番队中央,足以仰视的高度上书着各番队的数字。
我顺着这些路标先去了浮竹那里,十三番队的队舍在瀞灵廷里算远的,建在郊外。雨乾堂立在秀丽的河中,河堤上竹草花树,小园林似的清幽静逸,夏日的初晨里亭亭静好。
这里是浮竹静养之地,我却来得不是时候,他的病正值发作,见我来了很是高兴。我的针包今日不巧没带在身上,便答应他明日会来帮他施针看看。他的病昨天夜里突然发作,清音等人忙了一夜,今早刚刚有所好转。我不敢多呆,怕影响他休息,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路过八番队,便进去向京乐道谢,京乐“嘿嘿”地迎了出来,我对他说了浮竹的事,他褪了不正经的调笑,叹气道:“几百年了,一直这样,已是痼疾了,卯之花队长的意思是,只能慢慢调养。倘若美人儿真有办法能治好他,我在这里先郑重地谢你了!”
我连忙摆手,实话实说,“针灸只是活血通脉的一种法子,十四叔的病毕竟顽固已久,别说根治,便是想要有所成效也是需要时日的。我只能说,我尽力而为。”
京乐却没表露失望之意,反倒深看了我一眼,随即恢复原样笑着拉我进去,说是中午要预备一桌好菜招待,和我一起把酒言欢。
我一听酒字顿时谢绝,推说还要去别处,日后闲时再来,便撒腿溜了。当时就决定以后来时要挑时间,离吃饭很近的时间绝对不能来京乐这里。
待我站在五番队门口时,抬头望了望快照到头顶的日头,已是近午时了。
五番队位于水上,房屋由曲廊连着,传统日式的风格。看到雏森桃时,我毫不意外地在她脸上看到些尴尬的神色。三天前让她吟诵给蓝染的那首诗,竟回去回复了我,那时,脸红得比番茄还厉害。
我跟着雏森桃站在蓝染的队长室外,嘴上噙着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意,见她敲了敲门。
“啊,雏森君啊,请进!”门里传来蓝染温和的声音。
雏森桃这才开了门,带着我走到里面,恭敬地行了跪礼道:“报告队长,三番队三席莫无颜小姐前来拜见。”
啧啧!跪礼啊!她就这么崇拜蓝染哪?我借着站在雏森身后的优势,咋舌地摇了摇头。许是我身为现代人的思想,鞠躬还可以接受,跪礼?见鬼去吧!
正在我悲哀着小桃的跪礼时,却听到蓝染温和的声音说道:“啊,真是稀客啊。”我这才向蓝染看去,见他果真一副好队长的模样,坐在堆着大堆公文的桌前,温雅依旧。
我嫌恶地看了蓝染一眼,便将视线移开,说了讨厌他那种表情。我听蓝染呵呵一笑,对着雏森桃说道:“我知道了,辛苦雏森君了。没有别的事就请继续去做自己的工作吧。”
雏森桃恭敬地应了一声,起身泡了两杯热茶,便头也没敢抬地退了出去。
我见她出去关了门,终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都三天了,她还是不好意思看蓝染啊!唉!好纯情的小女生啊。
“笑够了?”蓝染的声音在队长室里响了起来,退了温和,带了些慵懒。
我回头见他身子往后一倚,双手环胸地看着我,心里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我看他一眼,笑得更欢,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在他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哎呀,笑一下又怎么样嘛,大叔果然小气!”我撅着嘴瞥他一眼,取笑道,“大叔的副队,果真可爱啊,背首《凰求凤》就能羞成那样,呵呵。”
蓝染听到我说凰求凤时,只是低头一笑,不在这个事件上纠缠,但抬眼看我的眼神却深了起来,缓缓道:“雏森君是我的三席。”
我心头一震,直觉得不妙,暗骂自己,在蓝染面前说话居然忘记先过大脑。以前习惯了雏森桃是蓝染副队的事情,忘了现在还没到那时候。
我心思急转,迎上蓝染犀利的目光,无奈地笑嗔:“哎呀,忘了嘛!谁叫大叔没有副队来着!那三席和副队还有什么区别?”
蓝染定定地看着我,神情莫测,半饷似是终于放我一马,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问:“病好了?”
“好啦,这不是感谢大叔来了么?”我笑,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染个风热都能病上半月,你这丫头身子倒弱。”口气依旧淡淡的,眼神也懒懒的。
“哪有,我身子从来没这么弱过!这次病这么久可是有原因的。要不是酒醉次日便跑去出任务,也断不会导致外邪犯表,一病就是半月了。”我无奈地笑,但言下之意,这次的病也是拜他所赐。
蓝染闻言嘴角噙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冷不丁地问道:“听说,我送去的东西,你还特意指点了下?”
我知道他说的指点是何意思,笑道:“哪里哪里,您的东西谁敢指点?我只是好奇而已。大叔一片好心送来的东西,我哪儿能看都不看就放起来?这也不合礼数呀。”
“哦?”蓝染看着我,眼中带起一抹笑意,“那京乐、浮竹、卯之花、八千流还有其他席官和队员送去的东西,你怎么就忘了礼数?”
呃?我微愣。这些是雏森桃告诉他的?
不,不可能。雏森的性格不会对他说这些八卦,而蓝染在雏森面前的形象又决定了他不会问出“其他人送的东西她有没有动过”这样的问题。那他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是银?银倒是有可能,毕竟他每天都往我屋里跑,而且他也的确像是个八卦的人!
蓝染见我的样子,低声笑了起来,看那样子也不太想要我回答他刚才的问题,只是淡笑着说道:“你这丫头人缘儿倒是不错,听说那日,连松本乱菊也去看你了?呵,你的艳名儿哪,在瀞灵廷算是传开了。”
“艳名儿?”我瞪了蓝染一眼,“哪里来的艳名儿?大叔这不是埋汰我么,我这名出的可真是莫名其妙。入队半月来,不是醉酒就是生病,就算是出名也不会是艳名儿啊。总之,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一个在屋子里躺了半个月的人,怎么会传遍瀞灵廷的大街小巷的?这真是始料未及,让人哭笑不得的结果,至少,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蓝染听我这样说,嘴角的笑意又开始变得意味不明,“哦?你不想要出名?”
“当然不想!”我严正声明道,“如果蓝染大叔是女子的话,你会想要看到自己屋外每日都人头攒动,到了夜间还要担心会不会有采花贼,完全就睡不安稳。就算出了门身后还跟着一群狗仔队?这种毫无隐私的生活,就算是做了鬼也不想要啊。”
蓝染脸上原本噙着笑意,听我说完却一怔,“采花贼?狗仔队?”
这次换我愣了,“大叔你……不知道采花贼?”,不知道狗仔队我还相信,不知道采花贼就太扯了吧?
蓝染看着我,神情慵懒,眼里却带起一丝笑意,端起桌上的茶浅饮了一口,懒懒地道:“听你的意思,倒是能猜出是什么,只是词儿倒新鲜。”
“……哦。”我这才明白过来,采花贼是中国古代的诟病式人物,这种人我想日本古代应该也有,只是可能叫法不太一样,但是蓝染既然已经会意,我也不想再解释,便道:“既然大叔能猜出来那我就不说这‘采花贼’了。至于‘狗仔队’嘛,是现世的一种说法。指那些专门跟踪偷拍知名人士隐私的人。”我想了想,要怎么才能跟蓝染说得更明白点,“啊,对了!瀞灵廷里好像也有出版社吧?蓝染大叔既然是队长的话,想必也多少遇到过被人偷拍的事情,总之,那些偷拍的人,在现世就被称为‘狗仔队’。”
“这样啊。”
蓝染笑着放下茶盏,继续回到原来的问题,“如此说来,名声大炽的确有些麻烦,但是,也总有些好处的。”他抬眼瞥我,笑了起来,“比如,在瀞灵廷里走动,路远些便有人自愿带路,甚至三五成群,簇拥而行。人多时情报的获取也容易许多。例如,某位队长具体身在何处,不想见时则可绕道而行;只要说不认得路,便有人不辞劳苦甘愿陪同,不是么?”
我心中顿时一寒!
我从十三番回来时,浮竹坚持要人送我,我拒绝不得,便让那人将我送出郊区才让他回去,后来去八番队的路上,因为要经过十一番队和十二番队,不想遇到被拦路要求打架或者碰上变态科学家,便随手抓来一名队员,谎称不认得路,那队员是个热心过了头的,招招呼呼地拉了一群人来。路上,我趁人多信息搜集也方便,就向那些队员打听了剑八的所在,故意让他们带着我绕道去了八番队。
这只是一段小到不值一提的插曲,可是,蓝染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审视着蓝染,心底有些迷惑。蓝染是个目的性很强的男人,做事可谓机关算尽,步步为营,他不会无端去做没有意义的事。那么,他花心思掌握我这些行踪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我这两天风头太盛,太惹他的眼了?莫非他想要知道我是危险还是助力,才做了这么大动作?
只是,我从未想过立场问题,我不想掺和进尸魂界未来的那一场大战,也不想站在任何一方。不知为何,我来这里一年多,总是对这里没什么归属感,心里沉沉地孤寂始终不散,我似乎真的把自己看成了一抹异世孤魂,只是冷眼看着别人的世界,却不想融入其中。
我怔怔地看着蓝染,见他一边慵懒地饮着茶,一边抬眼笑意不明地看着我,不知为何我有种被戏弄的感觉,若非现在还清楚坐在对面的人是蓝染,我想我可能会一拳挥过去。我摇了摇头,勾起嘴角笑得有些嘲讽:“大叔,有时我真的觉得大叔你……你根本就是……”
蓝染闻言挑眉,示意我说下去。
我看了他一样,心一横,没好气地说道:“我觉得,大叔你根本就是个混账!”
说完我瞪着蓝染,却见他险些被一口茶呛到,神色少见地闪过一丝波澜,随后沉着眸,定定地看我。
看着蓝染的样子,我心情忽的大好,抿嘴一笑,接着道:“我一直在想,大叔你整日坐在这队长室里批阅公文,也真得亏你能对这瀞灵廷里的大小事务都了若指掌!呵呵,所以说,若非大叔你手眼通天,就是你在这瀞灵廷的各个角落里都安排了粽子?”
“粽子?”蓝染怔了怔,眼神依旧深邃。
我又抿嘴一笑,“大叔没听过这个笑话么?包子家族跟米饭家族打群架,米饭家族把包子家族打得落花流水,蛋炒饭把粽子逼到一个墙角,粽子把外衣一脱,对蛋炒饭说道:‘我是内应!’。从此以后呀,粽子就变成了奸细和内应的别名儿了。”
“……你这丫头,新鲜的词儿倒多。”蓝染放下茶盏,又换上慵懒的神色,唇边噙着一抹浅笑,看了我一会儿,刚要说话,却听队长室的门又被敲响了。我和蓝染同时将视线转了过去,那门外的身影是雏森桃。
“什么事,雏森君?”蓝染的声音又换成了温雅的那种。
“是。”门被拉开,雏森桃在门外行礼道,“队长,该用午膳了。”
“呵呵,和颜儿聊的兴起,连时间都忘了。”蓝染温雅地一笑,“雏森君,劳烦你吩咐下去,午膳再加一份,今天中午颜儿要留在这里。”
……颜儿!
我突然一个战栗,僵在椅子上。这爱称,前生我只许那人唤。那是我心中曾经最柔软的地方。我曾经以为,永远都不会再听到,也没有打算再让任何人碰触……
“怎么了?颜儿?”
蓦然回神时,蓝染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我身边,而雏森早就不在门口了,想是已经退下去吩咐蓝染交给她的事了。我仰头看着蓝染,他正对着队长室的窗户,镜片起了反光,我看不到他的眼睛。
“没什么。”我忽的笑了起来,坐在椅子上仰头看他,“大叔对人的称呼转变得可真快啊,半个月前还是莫三席,现在就变成颜儿了。”我不无嘲讽地道,“叫得可真亲热!而且,我没说今天中午要留在五番队吃饭吧?”
“怎么?不喜欢?”蓝染低头看我,伸手挑起一缕我随意垂在肩头的白发,绕在指间把玩。
“怎么会?我把惣右介你叫成大叔,你都能接受了,我为何不能接受‘颜儿’这个再正常不过的称呼?”我佯装无所谓地调侃,“怎么?你还敢留我在这里吃饭?就不怕万一我喝醉了,再对着你发酒疯?”
蓝染沉雅一笑:“今天中午不喝酒。”
我斜蔑他一眼,拍掉他的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叹道:“大叔是不是太过独裁霸道了些?连吃饭喝酒这种事情我都不能自己做主。你为别人做决定的时候也不问问别人的意见。”我摆了摆手,“也罢,有道是客随主便,无论如何,现在踩在你的地盘儿上,我就姑且听你一回。走吧!”语毕,我便绕过蓝染,兀自走了出去。
背对着蓝染的瞬间,我暗自调整了呼吸。
蓝染实在太精了,我只能由着他唤我,在他面前,我在乎的人,在乎的事,甚至是称呼都不能表露太多,否则我无法保证这些将来不会成为他利用的优势,我越表现得在乎一样东西,这样东西就越是可能成为蓝染将来牵制我的牌码,没有办法,蓝染太善于攻心了。
不过,是人就有在乎的事,就算是蓝染也不例外。只是要发现,需要时间与契机。不过,刚才我就发现了一点,我叫他惣右介的时候,他把玩我头发的手指有瞬间地停顿。虽然转瞬即逝,虽然他掩饰地很好,可还是被我发现了。就像我在乎“颜儿”这个称呼一样,也许蓝染也在乎“惣右介”这个称呼。虽然我不能说,他在乎的程度就一定像我这样深,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这称呼对他来说,绝不是随便可以叫的。
呵,我从来就不会任由自己处于被动的位置。蓝染既然想要探究我,那我何不也主动些,去掌握他的喜恶?这样也许在做一些事情时,可以更加地保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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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我今日还是头一回在队里用餐,前段时间饭菜都是被送到房里的。
瀞灵廷里平日用餐也是有规定的。普通队员在一间宽厅中集体用餐,副队长和席官们另有一间宽厅,队长则是单独用餐的,而且在一处独立的小院儿中。
我随蓝染绕过曲曲折折的曲廊,进了院儿中,随眼看去,不由一叹。
好一处和静清寂之所!脚下是步石铺的小路,拐了个弯儿通向前处的和室。石路间渗着深绿青草,两边丛生着十几株刚柔兼具、苍劲古朴的弯木,左旁一处石清潭,潭里立着竹篱小泉,右旁一樽石龛。抬眼看去,那和室的纸格子拉门开了半边,垂了片竹帘。此时正直夏季,院中一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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