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眼前的景象渐渐空旷,深秋里枯黄的草地,眼前一条宽阔的河水,斜坡上种着几棵樱树。我忍不住流下泪来,这里是去年冬天蓝染陪着我看焰火的地方,那时他陪着我在这河堤上玩过小孩子才会玩的追逐游戏……
去年冬天,现在想来为何我会有种许久之前的感觉?
不过,能在离开之前看一眼这里,真好。
“春水大叔,谢谢你。”
“哦呀,你怎么知道我是要放了你?”京乐将帽檐往上扶了扶,露出久历世事沧桑却依旧清明的眸。
“如果你不是要放我走,何必要费力带我来这里?”
“呵呵,”京乐低头一笑,“这是我和浮竹的决定。我与他自小就相识,我从来没见过他的身体像这两年这么见好,其实,该说谢的人是我。”
原来是因为这样……我垂眸淡淡一笑,真没想到,当初只是不忍心看着浮竹整日卧床而持续不断地为他诊治调养,竟能换来今天生死一线的相救。人生之事,果然还报有时,就算那时我并未想过要什么回报,现在却依旧救了我一命。如果刚刚不是京乐出来解围,我可能现在已经拼上了灵力召唤敕天了。
“美人儿啊,我好久没这么叫你了吧?”京乐突来的称呼让我一身鸡皮疙瘩,抬眼正要像以前那般笑骂,却见他眸底掩不住的落寞,“两年的时间对于死神来说实在是太短了,好久没有见到有活力的年轻人,那时我可真是高兴呢。如今就要分开了,当年浦原队长走时至今,已有百年未见了,不知你这一走,何时才能相见。你跟他不一样,他是被流放,而你……”
京乐挠了挠下巴上的胡渣,突然笑了起来,“都说年纪大了容易伤感,我果然是老了啊。”
说话间,他指了指前方:“顺着河堤往前走,那里是瀞灵廷最偏僻的北门,离浮竹的雨乾堂最近,他已经在那里等了,守卫什么的不需要你们担心,只管离开就行了。”
离别来得如此突然,也确实止不住地伤感,可是我明白他们今晚放我走冒了多大的危险,瀞灵廷这种地方,资历再久,做出放走逃犯这种事,就算队长也会很麻烦的。我不想糟蹋京乐和浮竹的心意,当下拜别,甚至到了北门那里都没太敢看浮竹的脸,我怕我会忍不住痛哭出来。
当修兵打开了通往现世的门,我头也不回地踏进那道光亮的隧道。
惣右介,虽然知道你不久之后就会离开,可是我还是想说,我走了,带着我们的宝宝和对那些伤害我或者救护我的人的记忆,我会在现世找个地方好好地活下去,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再相见,那时或许你会看到可爱的宝宝……
补偿
我与修兵艰难地找到浦原商店时,天已经快亮了。
浦原似乎算准了我会来找他,事实上,我们什么都没带地逃来现世,除了找他帮忙就再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店门并没有关,浦原直直地立在门外,深秋的凌晨是最冷的时候,店里的灯光透到院子里,依稀能看到他呼出的气,看样子,他在外面等了很久。
见到他的一刻,我的身体动作已经超越了思维,回过神来的时候,拳头已经砸上了浦原的脸,他的身体狂力地被击飞,砸向屋中墙壁的过程在我的眼里竟如此地缓慢,我看着他狠狠地被甩进墙里,沉闷地撞击带着墙壁碎裂的声响并没有减轻心中丝毫的愤恨,反而想上前将他彻底踹进墙里,就这么一直踹下去……
可是,我却没有再动。我的伤口在刚刚全力出拳的时候被扯开了,钻心地疼,我不想再做什么伤害身体的事,为了这个奸商伤害到腹中的宝宝并不值得。而且,我觉得就算将他踹扁踹烂,也依旧挽回不了这段时间我所受的苦。
所以,我将会用另外的方式找回来。
浦原慢慢地从掉落的墙皮里直起身来,却并没有站起来,而是缓缓地跪在了地上,灰白的墙土洒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出过去技术开发局初代局长风光无限的样子。他将帽子摘下按在胸口,低头道:“莫队长,我为我做的事向你道歉。”
“呵,拜浦原店长您的恩赐,队长这个词对我来说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修兵静静地看着我和浦原间的怪异气氛,却并没有开口,只是安静地立在一旁。
浦原按着帽子的指节紧了紧,并没有说话。我看着他低着头的样子,嘲弄地扯动唇角,我不是一护与露琪亚,没有办法那么容易原谅伤害自己的人。在这世上,能伤害了我还不被我怨恨的人,只有蓝染。
前世也有一个男人能让我为了救他心爱的女人不惜性命,这一世,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感慨,我竟丝毫不曾怨过蓝染。自从那夜伤了他,我总似乎能闻到那样举刀划过他胸膛的血腥气息,那种刀柄上传来的割裂皮肉的感觉似乎永远的地停留在了手心。这种强烈的感觉超越了他给我的身体带来的伤害,虽然我是被丰臣凄木暗害的,可是依旧改变不了我亲手伤害了他的事实……
我曾经发誓要守护他,为他斩开一切想要伤害他的人,如今……最先伤到他的竟然是我……
我兀自沉浸在感伤中,被修兵唤醒时才发现已经立在玄关太久,而浦原依旧跪在地上。我淡淡地扯动嘴角,拉着修兵熟门熟路地往里屋走,经过浦原身边时,冷哼道:“浦原店长与其做这种无聊地下跪把戏,不如做些实际的补偿吧。我和修兵都受了重伤,我们需要养伤,这段时间的麻烦事就要请店长帮忙料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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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和修兵来到浦原商店的第二天,我听说了蓝染杀掉中央四十六室,并在地下议事堂的高塔顶端前往虚圈的事。浦原告知这件事时,神情异常地凝重,修兵却显然震惊了,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蓝染和东仙会做出这种事。
之后的一个月,我以养伤为名,无论是外面的事还是浦原几番想要解释道歉的事都没有再理会过,只是吃了睡睡了吃,想要把这段时间委屈宝宝的都补回来。
宝宝已经四个多月了,我的小腹已微微隆起,只是季节转入初冬,我添上了宽大厚实的衣服,从外表很难看得出来。
这段时间我看着修兵与敕天的伤越发见好,却只有我的伤好得很慢。也不知是不是丰臣凄木留下来的毒香作祟,胸口的伤虽然在渐渐愈合,疼痛却从来没有停止过,手腕的伤也同样如此,骨头在一天天地长好,筋骨却总是疼痛难忍。
如果这就是丰臣凄木留给我的诅咒,那么,我并不在意。疼痛这种事我早在前世就已经学会了忍耐。只是这段时间细细回想起那夜丰臣凄木的死,慢慢琢磨之下越来越觉得有些在意,以丰臣凄木的性子,他该知道暗害我必定会遭到报复,那么为何还要冒险呢?而且那晚他暗害我之后为何不像深香那样逃走,反而要在原处等我回去?且不说那时他遭到了反噬,就算他状态好,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既是死局,又为何要留下呢?
我记起浦原和丰臣凄木有些交情,便终于打开了他房间的门。
我隐去了和蓝染之间的感情纠葛,对浦原讲了那晚的事情经过,当他听完,微微地垂眸,似乎隐了眸底一些暗涌。
“是么?莫小姐杀了丰臣君啊……他的毒香很厉害啊,只怕莫小姐日后要受些苦了。灵力还是尽量不要再用为好,否则毒香发作时会很痛苦,严重的情况,会死的。”
“是么?”我冷冷地扯动唇角,“我受的这些苦究其原因可是拜浦原店长所赐啊。而且你的诚意真的不够好,到现在了还在对我隐瞒什么吧?”
“莫小姐多心了。”浦原笑了起来,却垂下眼去,“毕竟丰臣家族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离开尸魂界以前,两家的之间只是有些浅淡的来往罢了。只是莫小姐今后要小心了,如果被瀞灵廷发现抓捕回去,只怕会有些祸端了。”
“是么……”我缓缓笑了起来。不太清楚还要提醒我不要再踏足尸魂界,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不过,浦原不想说的事我想就算问了也是徒劳,有这点提示已经够了。只要不再踏入尸魂界就不会有事了吧?哼!好不容易逃出来,谁会再想回去?
“既然如此,浦原店长,我们来谈谈补偿的事吧。说实话,我在你这家店里已经呆烦了。毕竟住在将自己害得这么惨的人家里,心里会有很深的疙瘩呢。”这两天我想了很多,虽然直到现在我依旧很想痛扁他,可是以我目前的处境,只是单纯地解解气并不明智,倒不如让这家伙物尽其用!
浦原将帽子摘下来放到一旁,很痛快地应道:“好吧,毕竟是我想以莫小姐高深的灵压掩藏崩玉,并造成了你今日之祸。如果有我能够提供的补偿,我一定不会推辞。”
“是么,”我正中下怀地一笑,起身从他的桌上拿来纸笔,开始了一长串的罗列,“首先,感谢你将崩玉放在我身上,让我体验了一回被当做容器的极致快感。所以,请你支付存放崩玉的房租费;由此对我的身体造成的伤害,也请你提供伤害赔偿;另外,由此产生的精神赔偿、日后在现世生活的衣食住行所需要的费用、以及为了救我不惜叛逃的修兵的生活费用,还有如果没有你的暗算,以我的能力在瀞灵廷做队长直到殉职或者自然死亡之前所能领到的薪水总额,以及……”
我话还没说完,纸上的数字已经升至十位数,并清楚地看见浦原的嘴角有些抽搐。
“那个,莫小姐……”
“请先等我算完。”我的声音冷了下来,咬牙看着浦原,笔下继续罗列,“另外,更重要的是,我腹中的宝宝未来的生活教育开支,还有,宝宝的人生从一开始就将缺失父爱的补偿费!”
浦原抽搐的嘴角终于停下,抬起眼来有些惊愣,试探着问:“莫小姐,你……”
我眯起眼睛,笑容森厉:“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呢,如果没有浦原店长的眷顾,这孩子会在父亲和母亲的宠爱下长大,绝对不会是现在这般凄惨的样子,绝对不会还没出世就险些被崩玉害死、险些在他的母亲身受重伤时支撑不住,更不会还未出生就跟着他的母亲逃亡!浦原店长,如果你只是伤害我,或许我会在报仇时在你身上多戳几个洞,可是,你差点害死我的孩子,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努力才压制住咬死你的冲动吗?”
“不过,我现在不想做出伤人的举动,毕竟最近的血腥事件实在是太多了。我不想对我的孩子再造成任何负面影响。所以,”我换上一脸慈悲的笑,俨然刚才的森厉只是幻象,“所以,我打算做一回圣母,您的性命我就不收了,只小小地收一些利息就好。”
我笑着将那张最终结算在十二位数的单子递给浦原,看着他嘴角的抽搐最终淡化掉方才的震惊。
“莫小姐,你说这些只是……”
“没错,利息而已。”我笑得有些灿烂,“浦原店长在现世呆了这么久,以您的奸商手段,想必这些利息不会看在眼里吧?如果你真的在我面前装穷酸也不要紧,我会记得挺着肚子去找夜一姐,告诉她一个只会牺牲别人来掩盖自己的错误的男人,并不值得托付终身。”
浦原拿起放在旁边的帽子,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戴回去的时候深深看了我一眼:“好吧。莫小姐,我并不知道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我真的对我的行为表示抱歉!如果这些是你需要的,我会立刻去办理过户手续。只是,不知我能否问一句,这孩子的父亲是……”
我微微一笑,神色不动。早在我决定说出孩子的事时就料到了他会这么问。
“孩子的父亲你大抵是猜不到的,其实瀞灵廷里的大家也都不知道呢。本来我想把这件事告诉孩子的父亲后,说不定我们会公开感情的事,然后说不定我会得到一场女人都会期待的婚礼,然后,在婚礼上接受大家的祝福。可是,我突然被缉捕的时候,就注定什么都不能说了,如果我说出来,他会有危险呢。”
我尽量暗示浦原孩子的父亲是瀞灵廷里的某个人,因为此时蓝染已经前往虚圈,而且我来之前刺杀过他,他也将我重伤至此,所以浦原几乎不可能想到会是蓝染。
果然,浦原没有再追问,只是眸里却有几分歉意与懊悔。
半晌,他开口道:“莫小姐,如果你要离开这里,我会为你和桧佐木君订制一副那日新开发的义骸,那种义骸不需要润滑剂,而且可以完全消除灵压。”
“这种东西你就算不给我,我也会开口要的。”我毫不客气地道,却只觉得腰间一阵颤动,下一刻,敕天便在屋中现出身来。
“那种义骸也给我订制一副。”敕天在我身旁坐下,同样不客气地对浦原道。
浦原向来深沉不露的脸上掩不住地惊讶,我也惊讶的转头。
“敕天哥哥,那可是义骸啊,死神专用的!斩魄刀也能……”
回答我的却是浦原,“并非所有的斩魄刀都可以,必须是人类形态的斩魄刀才可以。只是拥有完整人类形态的斩魄刀很少,而且必有着惊人的灵力。果然,不愧是创世之刀啊……”
敕天淡淡地哼了哼,不近人情地清傲之气。
我却为敕天能够使用义骸的事兴奋了许久,毕竟他能够使用义骸就表示,日后的日子里他会一直陪在我身旁,我有些期待他穿上现代衣服时会不会也这么绝代风华。
浦原的义骸第三天就做好了,连同转账好的银行卡一同交给了我。为了以防万一,除了敕天,我和修兵都带上了义魂丸。第二次从浦原手上接过义魂丸的感觉那么地五味杂陈,只是我知道这次里面不会再有崩玉了。
在敕天和修兵的陪伴下走出浦原商店的一刻,我看着屋外初冬的暖阳,微微勾起唇角,心里近来少有的畅快。
浦原,终有一天,你会知道这孩子是蓝染的。到那时或许你会有为你所付出的高额利息而切腹自杀的冲动吧?
呵呵,我真期待那一天的到来,想想都觉得很美好,这可比在你身上戳几个洞要解气多了啊。
寻诺
我带着敕天和修兵在远离空座町的一处繁华地带买了幢高级公寓住了下来,反正花的是浦原的钱,怎样都不心疼。
公寓的地段很不错,转过几条街就是繁华的商业街道,离医院的车程只有五分钟,相当地便利。
我安心地养胎的日子里,忙坏了敕天和修兵,两人对现世的生活和用具都不熟悉,开始时连厨房的用具都弄不明白,在进行了一个多月的厨房大战后,两人终于乖乖地将厨房让了出来。后来,两人在看某晚的宝宝节目时惊奇地发现世上还有胎教这种事,于是商量着去书店买些胎教的书回来。我看着他俩兴冲冲的样子,苦笑着摸摸已经隆起的肚子,宝宝已经六个月了,这时候才去买胎教的书是不是有点晚?
这段日子我的伤势已经痊愈,可是只是,表面上的痊愈。
胸口夜晚时会疼痛难忍,好在并非每天如此,这种疼痛的发作没有规律可循。让我在意的是右手腕的伤。毒香发作以外的时间里,这只手也无法拿起重的东西,尤其是刀。
碰触刀身的时候,手心里就能感觉到那夜刀刃划破皮肉的感觉,那种感觉总是刺激着神经。
我的右手,已经不能拔刀了。
我心痛了许久,想起以前曾发誓要守护在蓝染身侧,如果不能拔刀的话,要如何再守护他?而且,对于敕天来说,这也是件难过的事吧?
可是,人生的坎坷磨难都是一处转折,是微笑待之或是一蹶不振只是取决于个人的心性。
我抚着小腹,望着窗外的冬阳,我不想让宝宝出世时看到一蹶不振的母亲,我只能选择坚强。
右手不能拿刀又怎样,不过是个练习左手刀的机会罢了。
等宝宝出生后,就开始练习吧……
我们三人在这幢公寓里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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