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微微哆嗦了身子,迟疑的看着薛蟠。薛蟠见她有所动摇,赶紧加条件又哄她几句。袭人终于软了下来,哭啼的坐在井边。薛蟠忙抓住袭人,一边口骂她蠢货,一边叫人把她带回去。袭人发现薛蟠刚才都是哄她的,绝望至极,挣扎着要跳井,薛蟠哪里回让。二人拉扯之间,撤掉了袭人的衣裳……
闹剧终于结束了。
薛姨妈叫人关押了袭人,问薛蟠的意思。薛蟠还是不肯放人,薛姨妈就厉害的指着鼻子骂他丢人。“她身子都被府里人看光了,再者说,她又不是干净身子到你身边的,再留下去,全家人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薛蟠至此才答应放手,出门找了两个清俊的穷人子弟转移注意力,这才把袭人彻底忘了。袭人被薛姨妈处置掉了,至于最终去了哪里结果如何,却没人知晓。
……
三九寒冬,大雪纷飞。
荣府二老爷贾政终于从西北赶路归来。
冬日赶路十分不易,贾政一归来,就急忙差人去传话给王夫人的身边人,令其安排张姨娘的住处。
“张姨娘?”王夫人嗤笑,“她算什么东西,她回来自该先来拜见我才是。我是主,她是奴才。”
金钏一脸尴尬的继续回禀道:“老爷此刻已经带着张姨娘去见老太太了。”
“什么,你不早说!”王夫人失算,她还以为老爷回来怎么也会先来这里见一见她,夫妻再同去见贾母。万万没想到老爷竟然带着那个姨娘去见老太太!
王夫人急急忙忙赶到那里,见了贾政,也见了贾政身边坐着的一名女子。十六七的模样,风姿毓秀,一脸的清纯之气。这人是谁?王夫人疑惑的看向贾政。
贾政引荐张姨娘与了王夫人。
王夫人皱眉,打量眼前这个给她行拜礼的‘张姨娘’。“老爷,她是谁?她根本不是张姨娘。”
贾政乐了,解释道:“她姓张,是我在西北纳的小妾,人自然是张姨娘。”
王夫人更加不解,老爷在西北纳的小妾分明是她身边的丫鬟张巧燕,她认得自己的丫鬟张巧燕的模样,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女子!
张姨娘再次给王夫人行礼,规矩道:“回二太太的话,奴婢确实是姓张。”
才进府的野丫头,她的话竟挑不出错,不简单!
王夫人警惕起来,心中对这个张姨娘的身份疑窦丛生。但此刻在贾母跟前,她不好激动,而且她起初回来时确实跟贾母回禀过“张姨娘”的存在。王夫人缓和了下情绪,将丫鬟张巧燕的事情说开了。
贾母听的挑起眉毛,盯着贾政:“到底怎么回事?”
贾政有点窘迫,埋怨的看王夫人一眼,细细的跟贾母解释道:“她名叫张巧飞,是巧燕的妹妹。两个半月前,巧燕突然病重,临终前唯一的愿望便是见妹妹一眼。巧了,巧燕的老家就在西北桐乡村,我找来她妹妹与巧燕告别。巧燕临终前,便将妹妹托付给了我……”
王夫人听着这些越来越神奇的转折,惊得瞪大眼,看向一张脸能掐出水来的张巧飞。难不得刚才一进门她就瞧着这女的奇怪,原来是眉眼与巧燕有些相似。她们是姐妹!思虑间,王夫人发现一缕冷飕飕的目光射来,待她找寻时,看到的却只是张巧飞一脸讨巧的笑容。
贾母强装感兴趣的表情,又听贾政说了一遍张氏姐妹的故事,最终甩一句“你们姊妹到不容易”的话敷衍贾政。其实贾母早在两月前就已经得到贾政身边的眼线的飞鸽传书了。这点小屁事儿,她乐见其成,反正受苦的只有王夫人。让她前段时间嘚瑟,这回有得她受了。
贾政笑着跟贾母道:“母亲,我这有一件喜事告知您,张姨娘有身孕了,大夫把脉说是个男孩。”
没有什么比中年再次得子更让人高兴了。贾政得意的翘起嘴角,心情不能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合并奉上。
听说过节要双更,大鱼做到了~ o(* ̄▽ ̄*)ブ
感谢琉璃雨扔了一个地雷;么么哒,啵一个,大鱼带你们去玩转十一黄金周~~
☆、第66章
王夫人感觉自己的脑顶上劈了个大雷;震耳欲聋。
贾政唤了她两声;见王夫人沉着脸没动静。他心里不爽了;冷哼一声。
金钏赶忙在一边轻轻地碰王夫人的衣袖。王夫人回了神儿,发现贾政满眼怒气盯着自己,懵了。
贾政见她又装傻;面上挂不住了;厉害起来:“我叫你给张姨娘安排个住处养胎。”
“是;这是自然。我这就叫人把西厢房拾掇出来;让给她住。”王夫人道。
贾政本就不满刚才王夫人的态度,当她气量小嫉妒张姨娘。忽又听王夫人说“让给她住”这样的话排挤张姨娘;心里更加不爽。他恨不得现在就一巴掌扇在王夫人的脸上。碍于现在的场面人多;贾母又在,他才不好发作的。
等回去的!
贾母叫人抱来贾盼春;盼春走路亦步亦趋,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当。小小的人儿,走到她父亲跟前,就扑腾一下跪了,给贾政行了大礼。不管盼春下跪是否是巧合,可把贾政给乐坏了,抱着女儿在怀里,猛劲儿亲了两口。
王夫人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当初珠儿、宝玉小时候,也没见贾政当众这么稀罕孩子。王夫人恨得咬破唇,凌厉的眼死死地盯在小盼春身上。
盼春似乎感觉到王夫人的“恶意”,哇的叫一声,把脸猫在贾政的怀里。贾政忙哄弄她,他估摸是谁吓唬她,顺着盼春刚才的目光方向看去,竟是王夫人!贾政气得怒火中烧,给王夫人一记警告的眼神。王夫人退了一步,被金钏搀扶着坐下了,低头再不吭声。
众人都稀罕盼春,笑着跟贾政称赞这孩子的出息,小小年纪不爱哭,懂事抓,而且她抓周的时候拿的是一件镶嵌珍珠的凤钗。
“哦?这可是极好兆头。”贾政乐呵,在心里又看中盼春几分,高兴地哄弄他一会子,才把她交给奶娘去抱。
一家子人吃了酒席便散了。贾母将贾政夫妇留下来,还有宝玉、贾环二人在。
贾母笑着引荐贾环来,跟贾政道:“你此番回来因一人,虽你儿子孝顺你是应当的,但这份心着实难得,换个人未必能如此。”
“怎么说?”贾政对老母虽然心有怨念,但他人如今已经回来了,多亏母亲的走动帮衬,他不能立马忘恩负义。
贾母伸了伸下巴,示意贾环。
贾政这才正眼看向贾环。这孩子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模样如此清俊,看着也稳重了,可不似小时候那个爱耍赖的泥猴子了。贾政听了贾母所言的“愿望事件”经过,笑着招手叫他来。
“你这孩子真孝顺,你大可以选择其它对你有利的愿望,但你想到的却是为父。嗯,大有为父当年的风范,乖孩子,不愧为吾子!”贾政愉悦的拍拍贾环的肩膀,不吝辞藻的赞美。他心里却对贾母生出很多怨念,既然能想法子让他回来,何必非要他儿子使用冤枉才行。
贾环还是头次被苛责的父亲这样夸赞,笑嘻嘻的,差点美出鼻涕泡。
王夫人插话道:“他是顶不错的,当初我一劝他,他便立马通透领悟了。”
王夫人想跟贾政表示,这里头最重要的还是她“劝”的功劳。
贾政正心情不爽,怀疑的瞟眼王夫人:“是么?”
“是,当然是,环儿你说。”王夫人看向贾环。
贾环当即想起王夫人当初威胁他的可怕样子,下意识的哆嗦了□子,低着头跟王夫人闷声点头。
贾政见此状,什么都明白了。这个王氏,为了给自己身上添功劳,竟当着众人的面明晃晃的言语威胁贾环。太过分了!贾政气得咬牙握拳,再忍不住了,躬身跟贾母告辞,他这就要回房去好好收拾这娘们!
贾政扯着王夫人进门。王夫人手腕子被贾政抓痛了,几番挣扎告知不好用,她索性甩手,将贾政推到一边去。一边揉自己的手腕,一边怨贾政太过分。
“我过分,你呢,你干的什么事儿?当初巧燕是谁安排到我身边的,现在她死了替换成她妹妹,也就这么点事吧,你到底妒忌什么。”
“我妒忌?”王夫人最讨厌这个名头,要说贾政身边也有两个姨娘了,可比贾琏身边的少,她这样大度了,还算妒忌?王夫人气得心肝肺都在疼,捂着口哭得委屈,“我为这个家做了多少事,我为老爷实心实意的打算多少,老爷身边的姨娘那个不是我做主提携的?没想到啊,而今在老爷心中,我就是个善妒的蠢妇!”
王夫人哭得痛彻心扉,身躯不停的颤抖。
贾政瞪她一眼,又问:“这事儿就算是我冤枉你,那环儿呢,你瞧你那样。你娘家大哥是被贬黜了,可我也没有因此嫌弃你,你弄出一副小家子气的样给谁看?跟个孩子争功劳,你真好意思!”
“我,”王夫人本欲解释,抬眼见贾政摆出一副瞧不起自己的样儿,心知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信了。王夫人气得无话可说,哭着进里屋自己怄气去。约莫半个多时辰的功夫,她才在丫鬟们的劝慰下好了些。王夫人洗了脸,看着镜中眼睛红肿而苍老的自己,再想起今日那张姨娘的风光,那白净的模样,心里酸溜溜的,接着又恨。
王夫人平稳了情绪,对着镜子卸妆,拿下云鬓上几根头钗。她顿了一会子,转即问金钏:“老爷人呢?”
金钏看眼银钏,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银川也露出一脸为难的神情,低头不吭声。
王夫人急了,一拍桌。俩人这才坦白,“二老爷刚才跟太太吵过架后,便直奔西厢房了。”
“西厢房!”王夫人恨得牙齿咯咯作响,丢了手里的佛珠手串。王夫人转身叫人带着东西,她要搬回梨香院的佛堂住。如今这院,她根本没地位了,倒不如去佛祖跟前躲清静。
当晚,王夫人就带人折腾到佛堂了,消息很传到贾母的耳。贾母正要休息,听着消息来劲儿了,拍拍桌,勾着嘴角吩咐人去把贾政叫来。贾政已然在张姨娘哪里歇息了,突然被弄醒,显得有些不耐烦,听说是老母亲叫他,赶忙穿衣来问。
贾母精神抖擞的坐在花厅内等贾政,嗑到第三把瓜子儿的时候,听说贾政要来了。她赶紧命人收拾干净瓜子皮,一本正经的挺直腰板子坐在哪里,拉长了脸。
贾政一进屋,就觉得气氛不对,再观贾母神色,料知有什么事儿发生了。他行事小心,轻声问贾母到底有什么事。
“好大的胆子!”贾母重拍桌子,把贾政吓了一跳。贾政退了一步,不解的看向贾母。贾母挑眉,指着贾政的鼻子尖骂:“你糊涂啊,糊涂,媳妇儿重要还是小妾重要?难不成你也想闹个宠妾灭妻的传闻去外头,丢我们荣府的脸面!”
“宠妾灭妻?”贾政用疑惑的语气重复这四个字,纳闷道,“母亲,您是不是说错人了?”宠妾灭妻这种事儿向来不是大哥干的事么,跟他有什么干系。
“大老爷大太太来了。”丫鬟传话道。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贾政转头看一脸乐呵进门的大哥贾赦,心中愈加纳罕。人是来了,如果母亲真是说他,他哪能摆出一副这么幸灾乐祸的样,难道真的说的是自己?
邢氏上前就问:“母亲,弟妹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怎么又突然搬回佛堂了?”邢夫人说完,看眼贾赦。这话是他们夫妻俩在路上商量好的,贾赦叫她说的。
贾赦坐在一边,敛住才刚进门的笑容,扬眉,似乎很关切的看着贾政。
贾政听说王夫人搬回佛堂那一刻起,脸已经黑成锅底灰了。这个蠢妇,这是摆明了跟自己干!
“老二啊,她再怎么说是你的媳妇儿,正经的嫡妻,也是贤德妃娘娘的生母。你怎么能这么待她呀,这可不好。”贾母话说的文绉绉的,慢悠悠的,口气有种语重心长的味道。
贾政听的心颤,他才回来第一天。风餐露宿一个月多之久,好容易期盼能睡个舒坦觉,这个王氏竟然还折腾他!贾政对王夫人恨得牙痒痒,多亏她是个嫡妻,不好动,不然非现在就把她踢出门去。
“就是啊,二弟,你总该给她些面子。”贾赦煽风点火的加一句,转即又问贾政:“你是不是晚上宿在那个美貌的小妾那里了,没搭理她?女人嘛,总要哄一哄的,况且你离家这么久,怎么能一回来就……”后半句贾赦没说,但暗示的意思已然明了:贾政就是个混账色虫!
贾赦觉得自己今天终于在二弟跟前翻身做主,他也能堂堂正正瞧不起他二弟一回了。
这感觉真酸爽!
以后最好能多来几次。
贾政被“冤枉”的嘴唇发白,气得脸通红,他忙跟贾母解释:“儿子一回去就去她房里了,是王氏她不识抬举,怎能怪儿子!”
贾母笑,抬眼问贾政:“我问你,你纳了这个张姨娘为妾,可告知她了?”
贾政愣住,皱眉道:“当初在西北,巧燕是她送到我跟前的。”
“巧燕是巧燕,现在这个张姨娘不是当初那个了,是你擅自做主纳妾在先。至于其它的我老婆子不大清楚,只一件,这大半夜的你把你媳妇儿逼到佛堂去住,闹出去你要不要脸了?我才刚跟你妹夫打招呼,说要帮衬给你弄个好点的官职,你这样怎叫人放心。”贾母叹了一句,看着贾政的眼神儿满是忧心。好像贾政就是个拖后腿的货色。
贾政气得快翘胡子了,特别是这一屋子的人瞧他的眼神儿,整得他好像还不如当初他大哥似得,好像他真的混账好色不分是非似得。他自幼好读书,想当年几乎日日被老太爷夸赞。这么些年来,他在外一直有个“为人端方正直,谦恭厚道”的名声。好色?这种事怎么可能跟他沾边,他根本不是这种人!
贾政不觉得自己错,一切都怪王氏的蠢妇,是她害了自己。
贾母见贾政怒火中烧,憋不住了笑了,愉悦之情浮在嘴角。贾赦更过分,直接摆出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冷眼看热闹。邢夫人就低着头,要笑也得偷偷乐。
贾政梗着脖子,立在那里,脸火辣辣的,却没走。
贾母推了茶杯,吓得贾政再次退了几步。贾母起身,对贾政抖了抖手,骂道:“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接你媳妇儿回来。劝你一句,你若是不想惹出什么流言蜚语来,今晚你就得陪她!”
“我——”贾政气得不行,事情分明是那个蠢妇惹出来的,自己还要隐忍的跟她过一夜。这怎么能忍?
“嗯?”贾母抬眼看他,目光骤然冰冷,威胁之意十足。
贾政憋回后半句话,安分的给贾母行礼,应声去接王夫人了。
人走了,身影消失不见了。贾母面容才松动下来,嘴角渐渐扩散笑意。
邢夫人和贾赦看够了热闹,双双告辞。
王熙凤也得了信儿,不敢叨扰长辈们的讨论,就候在院外头。二人一出来,王熙凤就迎上来问如何。贾赦哈哈笑两声,挥挥手,由着他们婆媳说去,他还要回书房忖度明日上朝的折子。
邢夫人与王熙凤相携回荣禧堂,路上邢夫人将经过交代与王熙凤。王熙凤听得惊讶不已,心中不禁敬佩老太太的手段。
邢夫人不懂其要,尚还在感慨:“二弟妹干过多少让老太太生气的事儿,没料到老太太今日竟为了她训儿子。”
王熙凤眨了眨眼,笑道:“太太还没瞧出来?老祖宗这一招杀人不见血,真厉害!”
杀人不见血?邢夫人愣了下,仔细回味才刚的事,老太太不是句句向着王氏说话的么?
王熙凤笑着搀扶邢夫人进屋,加重语气道:“您想想,老祖宗今日这一训,二叔以后怎么看二婶子?您以为二叔真会听老祖宗的,善待二婶子?”
贾政当众被训斥受辱,必然起了不满之心,将怨气翻倍加在罪魁祸首王夫人身上,彻底清算!夫妻已然生了间隙,两看相厌。贾母还要他二人必须在一起,俩人只会越看越互相厌恶,这一夜必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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