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比。他屏住呼吸,目光又落向一座闪光的镶满各色宝石的金塔,上面刻有诡谲的文字。一个栩栩如生的倮体女人是用白玉雕成的,看上去她简直像在颤抖,在舞动,活灵活现。那边……这边……还有那边有……
似乎全世界的宝贝都在这里了。
他知道自己搬上一次根本搬不光,但要是离开宝库的话,也许就再也进不来了,还得要重新冒险,也许还得要让“卫士”重新审查他的一举一动。
他绝对不愿再次冒险,大个子于是这么决定:他先带走十件——不!他只要带走二十件最最贵重的宝物,就干脆远走高飞。他永生永世不想再和那可怕的守护者碰面了,何必呢?只有当他花光所有财富一无所有时,他才会再考虑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挑选。
他弯腰挑选那些较小的宝物。玉石的女人雕像?太大了!这个带有牡丹花纹的精美金盘子肯定是要的,还有那个镶满各种各样的宝石的金塔也要,还有这枚和鸽子蛋差不多大小的钻石和那只镶有华美宝石的金手镯,那可是谁也没见过的,还有这个,这个,那个……
他脉搏加快,心脏怦怦直跳。他想像当自己出售宝物时,收藏家、大主教、有钱人和官员争先恐后蜂拥而来的情景,他将待价而沽,决不轻易脱手。还得给自己留下一两件纪念品,也许留下三四件作为这次伟大冒险的留念。
大个子伸直身子,小心翼翼把挑出的宝物捧在胸前,转身向门口走去。
在大个子挑选珍品的期间,“卫士”纹丝不动,根本对此不感兴趣,只是当大个子走过身旁时,才拦住了他。
大个子心中暗叫不妙,他小心的看着“卫士”,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卫士”用手指着洞口瞪着他,似乎是要他回去。
难道它是嫌自己拿的宝贝太少?大个子心中暗想,他打量了比他大上整整一圈的“卫士”,想了一想,还是决定不和对方起正面冲突,他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珍宝,转身返回到了洞穴当中。
大个子继续在宝物堆中挑选,“卫士”紧盯着他的动作,当它看到大个子掏出了一个布口袋,开始将一件又一件宝贝不加选择的直接丢进布口袋时,猛地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狂吼。
大个子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他便看见指向他心脏的明晃晃的铁爪。
死亡在瞬间降临。
变故突然发生,小个子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大个子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双腿痉挛几下,一切就此完结。
小个子猛吃一惊,“卫士”不是让他通过了吗?但是居然又杀死了他!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大个子理解错了它的指示?不!小个子看得清清楚楚,从头至尾,“卫士”只是一直看着大个子的动作,根本没给任何的指示。
“搞什么鬼?”小个子陷入深深的迷惑中,它根据什么回答来辨认主人?它让大个子回去是什么意思?
小个子蜷缩在那里里久久思考。回去吗?就这么两手空空安然返回吗?可是大个子的阴魂似乎在谴责他……最后他决定用自己的命运孤注一掷。
小个子没来得及深思熟虑,大个子的影子老在眼前晃动,他心头燃烧着复仇的烈火。
他不假思索就站起身来,绕过众多枯骨朝“卫士”走去,一直来到大个子身旁。大个子的尸体周围满是鲜血,这时他被卫士拦住了。
小个子高举双手,“卫士”如同先前对大个子那样对他审视了一番之后,用手指了指洞口,小个子快步走了进去。
进入洞穴之后,虽然也对满洞眩目的宝物感到吃惊,但他吸取了大个子的教训,没有马上动手去挑选想要带走的宝贝。
“卫士”一直在盯着他,他感到脊背发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了。
他忽然想明白了,“卫士”是在等待他挑选出正确的东西,但这正确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他的目光扫视着四周,到处都是耀眼的宝光,他的眼完全花了,根本不知道该选什么好。
忽然间,一个奇怪的物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一堆宝石首饰当中,有一个由数个青铜环和齿轮构成的东西。
这洞里的宝物,几乎全是用金银和宝石玉石制成的,在它们当中,为什么会有一件青铜的物件?
他快步上前,将那个青铜物件拿在了手中。
这个东西虽然是用不那么贵重的青铜制成,但制作得十分精巧,环套和齿轮上都雕有精美的花纹,而在它们当中,是一个透明的小小水晶球体。
这是个什么东西?
他正在审视这个物件,身后却传来了低低的咆哮声。
“你要我拿的是这个吗?”小个子向着“卫士”举起了这个物件,“卫士”停止了咆哮,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小个子又看了看手中的东西,里面的水晶球虽然打磨得极圆,并且是用一块天然水晶磨制而成,但其价值毕竟不能和其它的珍宝相比。
小个子灵机一动,他将这个东西握在手里,俯下身子伸出手,又从宝物堆中拿起了一个金碗放进怀里,然后小心的看着“卫士”,“卫士”仍然站在那里,没有什么行动。
小个子的胆子大了起来,他又找到了一个镶满各种宝石的金佛放进了怀中,然后他又看到了一条又粗又大的嵌有五色宝石的金腰带……
就在小个子将第二十件宝物塞进怀里的时候,“卫士”发出了刚才那样的狂吼,向小个子猛扑了过来!
小个子的身体被瞬间撕裂,伴随着血肉碎骨飞扬的,是那些流光溢彩的宝物,还有那个被青铜环和齿轮包裹着的小小水晶球……
第323章 当了卧底()
孙珲来到西夏国都兴庆府打探已经有一些日子了。
高杆上暗青色的旗幡在霞光中飘荡,上面以金线绣以怪异的文字,饱学之士细看才能认出是一苍劲的夏文“马”字。旗杆正对的长街两头落日融金,伙计正将健马拉回房后的大圈,掌柜高据柜台上清算一天的进项,街道上人渐渐少了。
马市里一家梁姓店铺前,还有三两看客与伙计在袖里比划马价,伙计打着呵欠不耐烦的抖动胳膊,长袖裹住的手上最后伸出三根手指,任对方使劲捏拿,不再变更。
看马客眉眼挤到了一块,低声道:“老兄,再少点,小弟手上也不宽裕。”
“再少?”伙计的眼睛瞪得老大,“那我也没法在梁家混了。要不您看,再回去想想?”
梁内传来吆喝声,“任五你干吗呢,赶紧赶紧。”
伙计冲屋里嚷嚷,“吵什么,吵什么,没见有客嘛,就来。”他说完回头对客人敷衍着笑。
梁记马房内,四个伙计正围在一块赌钱,刚吆喝任五的瘦子高昂起头,笑得看不到眼睛了。
另一个高个子的背,却佝偻得几乎扒在桌面上,他抹了把汗,“开……开,哎,你手稳点,别抖。”
瘦子极随意的掀开瓷碗,双目顿时放出亮光,先将铜钱揽到身前,然后抱拳道:“对不住,对不住,啊哈哈。”
“娘贼,太背时了。”高个子抬起头冲化名肖鸣的孙珲道:“老肖,借几个。”
“这月钱都买烟草了,我手头的都在这。”
高个子看向孙珲面前的桌子,三枚铜钱孤零零的摆在那里。
“你啊,没有就没有,拿烟草说什么事。”高个子嘟囔着找另一个伙计借钱。
孙珲不在意的摆弄着面前的铜钱。
他手上的这三枚西夏文铜钱,放到后世都是值钱的收藏品,但现在却买不到什么东西。
瘦子高耸的眼睛瞟了瞟孙珲,却不言语,收起赢来的钱独自走到屋外看天。
高个子借到了几个,冲瘦子大喊:“周平,来来来,再开再开。”
“开个屁。”叫周平的瘦子端详了下天色,又遥遥望了望马市入口来往的路人,道:“不玩了,明天吧。”
“你!”高个子啪一巴掌拍在桌上,将瓷碗都震了起来。
“怎么的?不想干了?不想干说。”周平悠悠的走回来,贴在高个子身前,又将头扬起。
高个子憋了半天,愤怒的面容竟生生挤出笑来,“明天就明天,明天灭你。”
“瞧你那样儿,没劲透了。”周平说着走开,众人也散去了。
孙珲看着这极富市井气息的一幕,心中暗暗感叹。
作为西夏的都城,兴庆府远不如宋朝都城开封繁华,但这里的风土人情确与开封不同,另有风味。
不一会儿,孙珲面前的光线骤然一暗,他抬起头来,发现老板正在不远处冷眼盯着自己。老板的身后,周平的脸上得色满溢。
“老板,您回来了。”孙珲忙不迭的起身。既然要装马市的伙计,他就得搞的象一些才行。
老板只在孙珲身上停了一眼,就转过身道:“铁林骑的副统军卫大人即刻便到,要来挑选咱梁家的好马。你们几个都细心伺候着,任五。”
任五快步走了过去。
“到后面马圈挑最好的儿马。”
任五一阵风似的跑向后院。
“周平。”
“小的在。”
“到德胜坊叫一桌宴席,要最好的,记梁家的帐。”
“小的明白。”
“石头。”梁老板井井有条的吩咐手下办事,孙珲静静的看着,并没有失意的感觉。
他来这里,只为了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当日头落到城关以下时,铁林骑副统军卫慕衡准时来到了梁氏马房。
梁老板殷勤的招待,卫慕衡只得体的微笑。将手搭在看座的高个子石头肩上拍了拍,道:“就不坐了。”
他一身紫红色长袍,腰间的长刀古朴厚重,两鬓如刃,冠索垂绦,魁梧的身材在石头面前一立,顿时令马房伙计渺小起来。
“卫将军果然是咱们‘大白上国’的名将,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风范。”梁老板笑着扬起大拇指。
卫慕衡笑笑,道:“相国的意思是着我到民间走走,看有没有好马可入铁林骑。听说这里的马市远近闻名,顺便过来看看。”
“是的是的。”梁老板道,“军中良骑,哪是我们这种小店铺能比。不过梁氏经营这么些年,倒还有些看得的家底,久闻将军识马,今日来了,无论如何请帮梁某瞧瞧。”
卫慕衡和气的挥挥手,道:“既然来了,当然要看。”
梁老板敛容道:“任五,家里的畜生都牵出来!”喊话的嗓音浑厚有力,用的竟然是马帮走马时候的高腔。
任五自后院走出,左右各一匹神骏。左边的马扬踢举重若轻,双目似电,浑身雪白得不见一丝杂痕。右边的马身若行雷,面红如赤,甩动的钢尾却黑得像木炭。任五将马牵到长街上停了下来。
卫慕衡只看一眼,就迈步走到马前细细端详。
“这白的叫……”梁老板跟在卫慕衡身后,正要解释,却被高大的铁林骑将挥手制止。卫慕衡摸了摸两马的长耳,在腿骨上捏了捏,围着马儿转了一圈,停下来问道:“有酒吗?”
“上酒!”梁老板应声道。
这回孙珲动作快了,他从柜台里的暗屉中取出一只泥封的酒坛,恭敬的送入卫慕衡手里。
卫慕衡接过酒坛,啪的一声以小指就弹开了封泥,酒香渗在马儿呼吸的湿气里飘出,连马房外赶来打探的各马市老板都不禁啧啧称奇。
“紫金泉?”卫慕衡转头盯住孙珲。孙珲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两人对视了片刻。卫慕衡问道:“你的?”
孙珲摇头道:“梁老板是懂酒的人,这酒是老板为您备好的。”
卫慕衡看着梁老板道:“是吗?”
“将军威武不凡,人中之虎,在下想,也只有这紫金泉能配得上您。”
卫慕衡并不回答,仰头牛饮一口,微笑着冲梁老板点点头。梁老板见卫将军终于展容,心里也是一松,笑容不自觉就浮了上来。
第324章 盼得故人来()
卫慕衡笑至一半,猛然张嘴,一口酒尽数喷到两匹健马的马面上。
白马闻到酒气暴躁的跳动起来,险些挣脱了任五掌心,赤色的马却静了片刻,猛一甩头,整个脖子前倾,将嘴递入卫慕衡掌中的酒坛里,竟畅快的喝了起来。
“哈哈哈哈!好马!尽情的喝吧!”卫慕衡开怀大笑,梁老板诧异了片刻,拊掌道:“将军识马之法闻所听闻,今日梁某算开了眼界。”
卫慕衡将酒坛递到随从的武士手里,拍了拍梁老板道:“今日总算没有白来。”
“将军高兴,梁某也开心得很。马儿在槽,哪天看都是一样。在下在德胜坊备了桌薄酒,请将军赏光一饮。梁某平生别无他好,就喜骏马烈酒,今日得见将军如此知音,定要痛饮一回。”
卫慕衡看了看天色道:“不急,马还没看完呢。”
“没看完?”梁老板今天真算开了眼,他喃喃道:“将军只管看,中意的今日梁某就亲自送到府上,不中意走了便是。只这酒,一定得喝。”
卫慕衡笑着摆摆手,道:“军中良骑,不仅要踏阵千里,来去如风。更需深渊在前扬踢如飞,万箭丛中十荡十决。这红马深得战马深意,可不走两步,终归下不得定论。”
梁老板闻言笑道:“黄昏已至,街上行人稀少,将军何不纵马月下,也是这王城里难得的壮武之举。”
卫慕衡笑道:“人在庙堂,不敢纵狂啊。”他对着一众围观的人道,“谁来与我一试此马?”
在马市里呆惯了的商人们哪个不精,这卫将军的话,明明是谦虚几句,谁要上了马就是折了副统军的威,更何况骏马醉酒,意态恣肆,不是真有几分骑术的人也不敢上。围观人群中有几个健壮青年搂起袖筒要上,却被各家老板生生压住了。
梁老板见状忙道:“将军,论骑术谁能及得上您。”
卫慕衡一双大眼却瞪了起来,“谁来与我一试此马!”
斜阳的最后几缕光将人影拉得纵横交错,众人的脸色已看不清了。
“谁来与我一试此马!”卫慕衡的声音提大,竟有吼穿雷霆之气。
“我来!”
随着一声喊,孙珲大踏步走上前去,也不套鞍具,蹬步翻身,利索的落在了马背上。
“好!”卫将军大声喝彩,竟带头鼓起掌来。
稀稀拉拉的掌声里,孙珲不由得很是得意,要知道他在后世可是从来没骑过马的,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可能是和狄锋高宠岳飞等人呆久了的关系,他喜欢上了骑马,年深日久,竟也深通其道。
孙珲的目光落到梁老板脸上,看到那张脸如同死灰,边上任五一个劲的递眼色,孙珲一下子明白过来,在这些人眼中,他在都城的副统军面前,什么也不是。他有些尴尬的落在众人嘲讽的眼色中,骑也不是,下马也不是。
“着火啦!”远处忽然有人大喊起来。众人随着喊声望去,邻街的一家马房里腾起熊熊烈焰,马市的梁屋多以木材搭建,草料又足,此时火焰一起,借着风势,不一刻居然已烧得天隐隐有些泛红了。
孙珲干脆要把戏文作足,他让自己的脸在火光中显得忽明忽暗,红彤彤的,他故意僵在马上,麻木的不知动弹。耳边恰然响起任五低声的呼唤,“肖鸣,肖鸣,赶紧下来啊你!找死啊!”
孙珲听到声音呆呆的看向任五,装出身体却不听使唤的样子。身边人影错乱,火光冲天,什么都听不清楚了。
这时,一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