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珲没有去看自己的战果,而是大喊道:“丽丽快倒车!咱们进坑里!”
杜丽丽从孙珲焦急的声音里一下子意识到了危机,她猛地倒车,想要将“KV…1”坦克重新开回到弹坑里,此时“KV…1”坦克机动性不足的弱点暴露了出来,虽然杜丽丽动作很快,但就在“KV…1”坦克接近弹坑的一瞬间,“4”号坦克已经冲到了近前。
孙珲拼命的转动炮塔,想要调转炮口给对手来一炮,但对方已经抵近,在对方身体出现在瞄准镜中的一刻,孙珲已经看到,对方的那短管75毫米炮已经放底,应该是已经完成了瞄准。
孙珲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自己毕竟不是真正的军人。
这里却是真正的战场。
自己和女孩子们能活到现在,运气可以说是出奇的好。
但好运总有用完的时候……
就在孙珲满脑袋绝望念头的时候,“KV…1”坦克的车体突然向后倾斜起来,孙珲一个脚下不稳,险些摔倒。
原来杜丽丽仍然在按照他的指示倒车,“KV…1”坦克倒着一下子进到了弹坑里,但这里是弹坑较深的部分,“KV…1”坦克的尾部一下子触到了坑底,斜插在了坑里。
孙珲没有听到“4”号坦克开炮的声音,他知道可能是“KV…1”坦克出现的这个意外情况让“4”号坦克没能瞄准“KV…1”坦克的炮塔和车身结合处,是以德国炮手没有开炮。
尽管身子和炮塔都是倾斜的,但孙珲还是奋力的转动炮塔,将炮口转向“4”号坦克,但炮塔转过来之后,孙珲郁闷的发现,虽然距离很近,但因为车体倾斜角度的关系,他根本打不到对方。
好在他的郁闷没有持续多久,在杜丽丽大喊大叫的全力倒车下,“KV…1”坦克终于结束了倾斜状态,重新退进了弹坑里。孙珲立刻开始重新瞄准,准备摧毁那辆险些要了他们的命的“4”号坦克。
孙珲很快找到了对方,但那辆“4”号坦克已经倒车后退,同“KV…1”坦克拉开了距离,而它的炮口,却仍然在瞄向“KV…1”坦克。
孙珲知道它后退的目的并不是要逃跑(这个速度跑不出“KV…1”坦克的射程),而是在调整瞄准角度,炮击“KV…1”坦克的炮塔和车身结合处,紧张之下,他的手一刻不停的摇动着,将炮口转向敌人,想要在敌人完成瞄准之前开火。
就在这时,那辆“4”号坦克却突然间一下子着起火来。
孙珲愣愣的看着这辆着火的“4”号坦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苏联红军吗?孙哥?”王琳琳怯生生的问道。
“是……‘莫洛托夫鸡尾酒’……”孙珲下意识的回答道。
他看到两名穿着老百姓服装的年轻俄国男子连滚带爬的跑到了一个土堆后面,看着起火的“4”号坦克,不一会儿,“4”号坦克的舱门打开了,一个身上还在冒烟的德军坦克手冲了出来,那两个俄国年轻人立刻拿起步枪接连射击,把那个德军坦克手打倒在地。
孙珲转动炮塔,将炮口对准了起火燃烧的“4”号坦克,给了它致命一击,由于距离近,炮弹将“4”号坦克的炮塔直接掀飞,看到这一幕,两个俄国年轻人挥舞着拳头,大声的用俄语叫喊起来。
“装穿甲弹,甜甜。”孙珲哑着嗓子说道。
“我来装弹吧,甜甜你去打机枪。”叶楚楚的声音传来,孙珲猛地全身一震。
第30章 达瓦里希()
虽然心中满是喜悦,泪水悄悄的流了下来,但孙珲却没有回头。
因为战斗仍然没有结束。
他只要知道,她现在还活着,这就够了。
他要为她能够继续活着而战斗。
还有她们……
“当当当!”一阵敲击金属的声音传来,有人在敲击坦克炮塔的顶盖。
“是俄国人在外面敲。”叶楚楚从观察窗看了一眼外边,说道,“琳琳,你听他在说什么?”
“他在叫咱们‘同志’呢。”王琳琳笑道。孙珲也听到了“达瓦里希”这个熟悉的词。
叶楚楚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此时德军发现了“KV…1”坦克得到了援军的帮助,知道再战无益,已经开始撤退了。
“琳琳,你去问问他要干什么,同时注意周围,小心一点儿。”叶楚楚说道。
“好的,楚楚姐。”王琳琳说着,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炮塔顶盖,外面的几个俄国人看到从坦克里面冒头的竟然是一个美丽女孩,不由得愣住了,直到王琳琳先用俄语发问,他们才回过神来,立刻抢着用俄语回答。
“他们说,想请咱们去帮他们个忙。”王琳琳低下身子,对叶楚楚说道。
叶楚楚用询问的目光望向孙珲,孙珲点了点头,叶楚楚对王琳琳说道:“让他们带路吧。”
王琳琳又探出身子和俄国人说了几句,那几个俄国人很是兴奋,向同伴招了招手,一会儿好几个人便跳上了坦克,坐在了上面。
为首的一个人对着驾驶员杜丽丽伸出了手,杜丽丽小心的和他握了握,他一边用俄语说着,一边指了指一个方向,杜丽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看到那里升腾起来的冲天烟柱,知道那里应该就是他们去的地方,于是便开动“KV…1”坦克,出了弹坑,向那里开去。
当见习军官乌兰诺拉索夫跑到了上面——他所不熟悉的、熊熊燃烧着的要塞正中心时,炮轰仍在继续,但似乎已经放慢了节奏:德国人把火力圈移到了外围。炮弹仍在下落,却不再是盲目地滥炸了,而是严格地针对一定的方位发射,因此乌兰诺拉索夫得以仔细地观察一番。
周围一切都在燃烧。环形兵营、教堂附近的房屋、河岸的汽车库在燃烧。停车场上的汽车、岗楼、临时建筑物、商店、菜窖——所有这一切,凡是能够燃烧的统统在燃烧,甚至不能燃烧的也在燃烧。在烈焰的怒吼声中、在炮弹的轰隆声和炽热弹片的交错纷飞中,一些几乎是赤身倮体的人们在东奔西突。
还有马在嘶鸣。它们就在不远的什么地方,在乌兰诺拉索夫背后的马厩附近嘶鸣不己,这种非同寻常的、骇人的叫声一时压倒了其它的一切声音,就连偶尔从燃烧的汽车库里传出的可怕的、非人的呼喊声也给淹没了。那里,在满是油污和汽油、被牢固的铁栅窗户封闭着的汽车库里,此刻人们正在被活活烧死。
乌兰诺拉索夫不熟悉这个要塞。他是和好几个同伴一起在夜里走来的,而现在呈现在他眼前的这个要塞正是一片浓烟烈火、弹片纷飞。他仔细看了一会儿,勉强认出了大门,于是他决定向那里跑去。
乌兰诺拉索夫两手捂住后脑勺,越过一个个弹坑、土堆和砖堆,向大门跑去。他正是捂住了后脑勺,因为他可怕地感到,那锋利的、炽热的炮弹片时刻都会扎进他那精心梳理过而又没有保护的后脑勺里。困此他怪模怪样地将两手交叉在后脑勺上,跌跌撞撞、笨拙地向前奔跑,竭力保持身体的平衡。
他没有听见炮弹的撕裂吼声,在这一吼声到来之前,他整个背部都感觉到某种庞然大物的逼近,因而两手死死抱住后脑勺,一头扑进邻近的一个弹坑里。在等候炮弹爆炸的瞬间,他的双手双足以及整个身体,象螃蟹似地往坚硬的干沙里钻。随后他还是没有听见爆炸声,而只是感觉到,突然有一股可怕的力量把他往沙土里推去,这股力量如此猛烈,使他都透不过气来,在这种压迫下他蟋缩了起来,张着大口贪婪地吸着气。但在这突然出现的天昏地暗中他又吸不到空气。接着,有一种沉重的、但完全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倾倒在背上,于是吞一口空气的希望破灭了,断断续续的知觉最终彻底失去了。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知觉,他完好无恙,渴望活着。他苏醒了过来,头疼得厉害,胸腔很闷,四周寂静无声。他以为炮火停息了,但是后来意识到,那只是由于他刚刚苏醒、神志恍愧、听不见了的缘故。这一点儿也没有使他害怕;他从压在身上的沙土底下爬了出来,坐在那里,嘴里不停地吐出令人生厌的血和弄得牙齿咯吱作响的沙土。
“爆炸,”他拼命回忆,苦思冥想地搜索着这个字眼,“准是哪个仓库坍塌了。可不要是弹药库或是粮食仓库……”
他费力地和漠然地回忆着,宛如回忆某种在时间上和空间上都很遥远的事情,他力图搞清楚,他是要往哪儿跑和干什么去,但是头脑还不听使唤。他只是坐在弹坑底部,一个劲儿摇晃着脑袋,吐着嘴里血染的沙上,怎么也弄不明白,他由于什么和为什么坐在这里。
弹坑里散发着难闻的硝烟气味。乌兰诺拉索夫木然地想道,应当爬到上面去,在那里他会快一点缓过气来和使头脑清醒一些,但身子怎么也不想移动一下。他那压伤了的肺部呼呼直喘,他吞咽着这种令人作呕的臭气,每吸一口都感到它那讨厌的苦味。他又一次不是听到、而是感觉到有人滑到了坑底,出现在他的背后。他的脖子已动弹不得,所以整个身子转了过去。
一个穿蓝背心、黑裤子和戴大檐帽的小伙子坐在斜坡上。他的脸腮上淌着血,他一直不停地用手掌擦,惊讶地看看手掌上的血,又擦起来。
第31章 要塞()
一个穿着黑色背心、黑裤子和戴大檐帽的中年人坐在斜坡上。他的脸腮上淌着血,他一直不停地用手掌擦着。
乌兰诺拉索夫认出了他应该是一位内务人民委员会的军官。
“很多德国人已经进到要塞里了。”他说。
乌兰诺拉索夫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半是根据他嘴唇的动弹,一半是听见了。
“很多德国人?”
“千真万确。”对方悻悻的说,他一直在着擦顺着脸腮徐徐流淌的血。“他们向我猛扫了一梭子。瞧这伤口,是机枪打的。”
“他们人有多少?”
“谁还去数过呢?他们开着坦克进来了,有一辆坦克朝我猛扫,所以我的脸颊破了。”
“是子弹打的吗?”
“不。是我自己摔了一跤。”
他们安然地交谈着,仿佛这一切只是一场游戏,仿佛说的是邻院那个男孩的弹弓打得很准。乌兰诺拉索夫试图恢复自己的意识,试图恢复对自己的手和脚的感觉,他口中在问但脑子里却想着别的,他只是用心地去听对方的答话,因为他怎么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听见了还是只是猜到了这个摔破面颊的家伙说的话。
“鲁缅科夫被打死了。他从左面跑,一下子就倒下了。他抽搐了起来,两脚直蹬,象个癫痫病人。昨天白天值过班的那个吉尔吉斯人也被打死了。比鲁缅科夫还早。”
这个军官还讲了点什么,但是乌兰诺拉索夫停止了听他说什么。不,他现在几乎听见了一切——既有马厩附近受伤的马的嘶鸣,又有爆炸声,既有烈火的怒吼声,又有远处的射击声,——他什么都听见了,因而也就平静了下来,不再去听那军官说了。他回味了一下这个军官刚才告诉他的一切,领悟了至为重要的一点:德国人闯进了要塞,而这就意味着真正的战争。
“……他的肠子都流出来了。肠子好象还会呼吸。真的,肠子自己会呼吸!……”
这个喋喋不休的家伙的声音一瞬间钻进了他的耳朵里,可乌兰诺拉索夫——此时他已能够控制自己——立即把这种不正常的喃喃自语当作耳旁风了。他作了自我介绍,讲了自己要到哪个团里去,问了怎样走法。
“你会被打伤的,”那个军官说,“他们已经占据了各处要点,他们看见你的话,一定会用冲锋枪猛扫。他们肯定事先对这里做了周密的侦察,我们当中肯定有奸细,因为对他们来说,一切都了如指掌。”
“那您是往哪儿跑呢?”
“去打开弹药啊。上级派我和鲁缅科夫去弹药库,结果他被打死了。”
“谁派的?”
“上边的一个什么指挥员,内务人民委员会的,你知道弹药都是掌握在内务人民委员会的。现在一切都乱了套了,你都弄不清楚,哪个人是你的指挥员,哪个人是别的部门的。起初我们跑了好一阵子。”
“派你们到哪儿去分弹药?”
“弹药库啊?可德国人就在那里。他们守在俱乐部里,”那个军官怡然自得地、津津乐道的讲着,简直象是在给孩子讲故事。“不论往哪儿派,也甭想过得去。他们的坦克猛扫得多厉害啊!……”
他喜欢用“猛扫”这个词儿,而且说得尤其绘声绘色,仿佛从这词儿里听得见子弹的嗖嗖声。但乌兰诺拉索夫此刻最关心的是弹药库,他期望在那里弄到冲锋枪,或者自动步枪,最次也得弄到一支普通的三线步枪和足够的子弹。武器不仅可以使他投入战斗,使他向盘踞在要塞中心的敌人射击;而且也可以保证他个人的自由,因此他想尽可能快点把武器弄到手。
“弹药库在哪里?”
“鲁缅科夫知道。”军官不大乐意的说。
他的面颊上,血已经不流了——显然,伤口瘀结了,但他依然不停地用手指小心地去摸那深深的伤口。
“见鬼!”乌兰诺拉索夫实在忍不住发火了,“呶,这个弹药库能在哪儿呢?是在我们左面还是右面?在哪儿?要知道,如果德国人深入到要塞里来,他们也就有可能撞上我们,这您想过没有?用手枪是无法打退他们的!”
最后一个理由显然使对方感到窘迫,他惊惧不安地和有所领悟地瞧着见习中尉,不再摸面颊上的血痴了。
“好象是在左面。我们跑的时候,他是在右面来着。要不——不对,鲁缅科夫嘛是在左面跑。等一等,让我瞧瞧他躺在哪儿。”
他翻过身趴在地上,敏捷地往上爬去。爬到坑沿上他回过头来看了一下,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摘下了大檐帽,小心翼翼地把头发推去了不久的脑袋探到坑外。
“瞧,鲁缅科夫,”他压低了声音说,没有回过头来。“一点儿也不动了,完了。我们差一点就跑到了弹药库:我看得见它。似乎没有被炸毁。”
乌兰诺拉索夫猫着腰走上斜坡,伏在军官的身旁,向外眺望。不远的地方的确躺着一个穿军服和马裤、但没有皮靴和大檐帽的死人。在白茫茫的雪地上他那黑乎乎的脑袋显得特别突出。这是乌兰诺拉索夫看到的第一个死人,一种恐怖而又好奇的感觉不由得袭上他的心头。为此他沉默了许久。
“瞧,那就是鲁缅科夫,”战士叹了口气,“喜欢吃糖,大块儿的奶糖。可他吝啬得很,连一小块面包你也要不出来。”
“好啦。弹药库在哪儿?”乌兰诺拉索夫问道,竭力把视线从曾经非常爱吃奶糖而又吝啬的那个死者鲁缅科夫身上移开。
“瞧,那边有个土丘似的地方。您看见了吗?只是它的入口在什么地方,这我可说不上来。”
离弹药库不远、被炮弹炸得枝杈脱落的大树后面,望得见一座庞大的建筑物,乌兰诺拉索夫明白了,这就是俱乐部,按照这位战士的说法,那里已被德国人占领。乌兰诺拉索夫听到从那里射出了短促的几排机枪子弹,但他弄不清楚,那是朝什么方向打的。
第32章 助攻()
“是朝教堂打的,”军官说,“您再往左看,那是工程部大楼。”
乌兰诺拉索夫往那边一瞧:在一座被大炮瞄准射击过的建筑物那低矮的围墙里面,趴着一些人。他清晰地看到他们密集的、不规律的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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