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子蛊一死,那留在皇甫殇体内的子虫当即便感应到了,狂性大发,开始一阵暴动,将皇甫殇努力半天的成果毁掉不说,更是乘机反噬,让他受了重创。
这“碧落黄泉”的残毒极难清除,传英也不担心皇甫殇能够除去身上的毒息,简单的安排了一番,他便循着母虫的感应,往皇甫殇追去。
“碧落黄泉!该死的传胜!”皇甫殇抹去嘴角的血迹,沉着脸看了眼襄阳的方向,喃喃道:“看来只能先去找紫阳老道了!”
正午的阳光是如此的炽热,可是皇甫殇却感到一阵阵的寒意刺骨,步履踉跄,走着走着,眼前的丛林都变得模糊,再也分不清路径的小道半路伸出的树根挡得他身形一晃,“叭哒!”一声,跌在了地上。死亡的阴影又一次笼罩着他,两手掩脸,喃喃道:“碧落黄泉,可惜”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玄武真定功自行运转,护着他的心脉,气息渐渐隐去。
远处传来阵阵细碎的铃声,清脆悦耳。
小道驰来一匹全黑骏马,上面坐着一个黑衣女子,瞧不见面貌,但背影苗条,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一丛乌油油的黑发作闺女装束。她脸上蒙了一张黑布面幕,只露出两个眼孔,一双眼亮如点漆,隐约可以猜到她清新的微笑。
她的手里揑着一根长长的青草,放在嘴里,鲜红的樱唇不停地嚅动,时而露出有如编贝的牙齿。显得娇憨天真,正如一朵黑玫瑰。裸露出来的手臂犹如一截白玉,戴着两个金环,随着马匹奔跑不停的摆动,发出串串“叮当”之声。
骏马快捷如飞,转眼之间便已驰过树林。
陡然,黑马“唏聿聿”一声长嘶,人立而起。
马上的蒙面少女惊叫一声,双臂还未抱住马颈,便已摔了下来。但她武艺不错,在坠马的一刹那,双腿有如快剪迎风一展,身形便已似紫燕,穿飞入林。蓦地乌光一闪,黑衣少女发出一枚短箭射入前面的大树,她一把抓住,身子在上面荡了两下,才飘落地上。
黑色骏马摆动着头,长嘶一声,又人立而起。
少女一脸诧异地道:“黑玫瑰,你这是干什么?”话声未了,已经看到躺在草丛里的皇甫殇。
轻咦一声,蹲下身来,看清皇甫殇的面容,却是发出一声惊叫。
碧落黄泉没了皇甫殇压制,早就遍及全身,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成了碧绿色,再加上皇甫殇血迹斑驳,气息似有似无,当即把她吓了一跳。
她第一次行走江湖,便碰上这般怪事,一时心里有如小鹿似的怦然跳动,好一会方始定过神来,再次往皇甫殇看去。
只见他面如金纸,青气弥漫,皮肤下面隐隐约约有一条虫子在蠕动着。
“蛊毒这人中了蛊毒!这蛊毒一事极为阴邪,乃是苗疆禁忌,也不知这少年得罪了什么仇家。”她自幼在苗疆长大,对蛊虫这事常有耳闻,一看便知皇甫殇是中了极为凶险的蛊毒。
第二章 婉兮清扬()
黑衣少女掠了掠垂落额际的发丝,腕上的金环滑在小臂,相碰一起,发出数声叮当的脆响。心中暗忖道:“师父说了,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且先将他绑住,再来试着救他,省的到时候好意救了大恶人。”
想着,她麻利的从黑玫瑰的鞍侧取下一根粗壮的麻绳,把皇甫殇扶靠在路边的树上,绑了个结实。这才自怀中掏出一个绣囊,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玉瓶,倒出一撮粉末放在左掌上,对着皇甫殇的鼻子,将掌心的粉末吹进了进去。
这药粉在苗疆常被用来驱虫,这次南下,她在身上带了一些,平日露宿荒山,也方便了许多。她倒是自作聪明,知道毒蛊也是虫子,但也误打误撞,那药粉一入皇甫殇鼻子,怪异的药香便将他脸部乱窜的蛊虫驱走,窜入了身下。
玄武真定功恢复之力甚强,很快,残留在皇甫殇头部的碧落黄泉毒性慢慢散开,他的心神开始悄然复苏着。
黑衣少女见他面部的碧绿之气开始散开,心中忍不住有些欣喜。
就在这时,皇甫殇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黑衣少女没想到他这么快便醒过来了,吃了一惊。
一股幽香扑鼻而来,皇甫殇尚且有些迷糊,睁眼一看,便见是一个蒙面的黑衣少女俏生生的站在眼前,诧异道:“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黑衣少女目光一闪,一脸戒备道:“我叫木婉清,你是谁?”
皇甫殇不料这么快就碰上了这位冷艳的黑玫瑰,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余光扫荡处,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被捆绑在了树上,张口结舌道:“你”,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好似那蛊虫正在吞噬着自己的肝肠一样,话音一顿。
忙深吸了一口气,也不顾的盘问她为何绑着自己,默运玄功起来。他对这害人不浅的蛊虫恨极,这下出手便不留余地,拼着自身受伤,也要将其震杀。
先是一股炎阳真气使出,霎时他脸上便泛起一片红润之色,丹田的炎火真气更是提聚而起,循着经脉向着疼痛之处攻去。
木婉清看的骇然不已,惊忖道:“想不到他中了如此厉害的蛊毒,还能运功!”
仅一会儿,皇甫殇的头上已经冒起一丝丝的白雾,蒸蒸直上,凝聚一起,像是一幢白色的华盖,落在头顶。
木婉清这下子更是骇得倒退一步,暗道:“怪不得,如此绝顶功力,寻常毒药还真对付不了他。”想着,她又咬了咬嘴唇忖道:“这人不知正邪,等下一有不对,我便将他击毙。”
皇甫殇运了一会功,一直到炎火真气的气劲将碧落黄泉蛊逼到了神闕穴,才把穴门封住。吁了口气,正待再接再厉,想法子将穴中的毒蛊杀死,便见木婉清的手掌按在了他百会穴上。略略一愕道:“你要做什么?”
木婉清格格娇笑起来:“我都不知你是何来历,当然要防备着你了!”
这百会穴乃是一处要害,岂能随便给人拿住。皇甫殇一听得这话,禁不住气往上冲,喝道:“喂,小丫头,快将手拿开,小心我不客气了!”
木婉清笑声顿止,哼了一声,说道:“你若是不开口,本姑娘说不定还会放了你,但你却偏偏叫我做什么‘小丫头’,那可就难办了。”
皇甫殇气的不轻,道:“你再不放手,我真不客气啦!”
木婉清哈哈一笑道:“你只管跟我不客气好啦,又有谁要你客气了?”
“你你”皇甫殇一时无法可施,便不再理会她,暗自试着去震杀那蛊虫。
木婉清只觉周围忽然一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却是皇甫殇见炎火真气奈何不了毒蛊,开始改用玄冰真气攻击起来,无意散发出来的寒冰之气将四周草木覆上了一层寒霜。
可过了许久,那蛊虫仍旧活的好好的,皇甫殇终于无奈的睁开了眼,怔怔的望着远处。
晚霞渐淡,烟气满山。
木婉清终究是孩子心性,沉默片刻,终于忍不住道:“喂,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尊姓大名啊?”
皇甫殇暗自诽谤,“这黑玫瑰也不像书中说的那般冷艳呀”,嘴上却道:“在下复姓皇甫,单名一个殇字。”
木婉清道:“你这个名字可不见得怎样了?”
皇甫殇笑道:“是啊,跟姑娘的芳名相较起来,自是天壤之别的了。”
木婉清听了虽然欢喜,但还是装出一副凶巴巴样子道:“要我放你也成,不过放你要给我说说这蛊毒是怎么回事”
“你既然救了我,为何又多此一举呢?”皇甫殇心中奇怪,嘴上却是不停,将传胜的事情大概的说了出来。
“如此说来,那人只是怀疑你勾引人家的未婚妻,就下此毒手了?”
皇甫殇一脸郁闷的点了点头。
“哼,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你倒是说说,究竟有没有勾引人家的未婚妻!”说着,又将手按在了皇甫殇百会穴上。
皇甫殇黑着脸,怒道:“你这凶巴巴的小丫头,小爷怎么会去勾引那个男人婆呢?”说着,劲力一用,已经挣脱了麻绳,躲开了木婉清的手掌。
木婉清吃了一惊,伸手就将袖箭射向皇甫殇的胸膛。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就像撞在金属板上一般。一时惊讶不已,暗凛道:“难道他已经刀枪不入?”
皇甫殇随手接过从身上反弹落下的精钢袖箭,一脸高深莫测的注视着惊呆的木婉清。心道:“觉羽的金缕玉衣果然是好东西!”
木婉清被他看的禁不住俏脸一红,嗔道:“你瞧我干什么?”
皇甫殇心中好笑,正要开口,忽然间听道远处传来一声:“婉儿,不要理会这小白脸了”脸色当即一黑,朝说话那人看去。
只见一个相貌甚美的黑衣妇人走了过来,粉面桃腮,眼角带煞,腰部挂着两把紫褐色的怪刀:状若枯骨,上面篆刻了几个阿修罗神像,刀柄尾部是一个人头盖骨。
“师父?”木婉清有些惊喜道。
来人正是修罗刀秦红棉。
段正淳对她始乱终弃,让她恨上了世间的一切男子,但她终究做不到冷酷无情。虽然狠着心让木婉清一个人到江湖上历练,但却暗中跟了一路。
现在看到女儿跟一个武功高强的陌生男子这般纠缠,既是担心她的安危,又是怕她重蹈了自己的覆辙,终于忍不住走了出来。
第三章 化外凶邪()
木婉清平日乖巧听话,见师父面露不虞,当即面色一冷,远离了皇甫殇几步。,。
皇甫殇见了,摇头苦笑。心里诽谤:“有这么当妈的吗,好端端的一个天真少女非要硬生生调教成了冷若冰霜的女子!”忍不住哼了一声道:“前辈误会了,在下可不是什么小白脸!”
“不是小白脸,是小绿脸,嘻嘻!”木婉清少女心性,忍不住打趣道。
“婉儿!”秦红棉喝道。
木婉清吐了吐舌头,分明就是个不谙世事的纯真少女。
这秦红棉倒也可怜,因爱生恨,偏激成狂,曾立誓杀掉段正淳所有情妇,最后她被慕容复杀死在段正淳身边。皇甫殇想着,长叹一声道:“情孽纠缠,到头来只不过是风流云散。前辈又何苦将仇怨加在后辈身上,这世上的男男女女,都是有好有坏,一味的仇视天下男子,岂不可笑!”
“你怎么哼,你这小贼懂些什么!我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人,若非如此,怎么会中了‘碧落黄泉’这种歹毒的蛊毒”秦红棉疑心大起,忽又想到可能是皇甫殇误打误撞说中了心思,冷哼道。
“你你知道这蛊毒?”皇甫殇眼睛一缩,心中却是一喜。
“哼,五仙教右护法传英武功极高,并精于巫蛊,是化外凶邪领袖之一,足迹从未踏过中原,也不知道你如何得罪了他!”秦红棉年轻时行走南疆,自然听过这老魔的名头,虽然不知他后来为何销声匿迹,但对这位南疆毒圣的传闻仍旧记忆犹新。
木婉清忍不住道:“师父可知道如何解了这蛊毒?!”
皇甫殇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她。
秦红棉冷哼道:“怎么?你心疼这小子啦?”
木婉清粉脸一红,道:“哪里了,只是只是”
秦红棉冷声道:“果然如此,我这就杀了他!”
皇甫殇心中恼怒,但也不敢激怒这心情怪癖的女人,忙道:“前辈说笑了,木姑娘只是出于好心罢了,是吧”
木婉清连连点头,心中却想:“师父也真是的,这少年浑身碧绿幽幽的,我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秦红棉瞪了他一眼,忽然笑道:“怎么,想从我这里打听蛊毒的解法?”
皇甫殇讪笑一声,肃然道:“还请前辈指点,大恩不言谢,日后必有回报!”
“哼,你这小鬼头倒也机灵。解蛊毒的法子我是没有,不过可以教你一个办法缓解一下蛊毒的发作!至于回报吗,只消你帮我杀一个贱人!”
皇甫殇猜到了秦红棉是要他去杀王夫人,正想着,就听秦红棉继续道:“你不是不想让这丫头插手我们上一代的恩怨吗,只要你杀了那个贱人,事情自然就此了结!”
“好!”皇甫殇想到要去苏州找紫阳老道,与太湖王家也是顺道,先答应了下来。
木婉清心中有些不忍,那位苏州的王夫人师父常常提及,口口声声说要将她杀了,如今看来,这杀人的事原来是打算让她去干。但听皇甫殇要去替她杀人,不由得有些感动。
秦红棉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始教给他一门苗疆祛毒的独门秘法。
皇甫殇听了,开始按照秘法将四散全身的碧落黄泉毒归拢一处,少时,张口一喷,吐出一道绿气。这祛毒之法绝妙无比,居然对肉身丝毫不损。现在,没了毒气侵蚀,碧落黄泉蛊虫又被锁在穴窍当中,暂时没了危险。
那绿气一粘到草木,立即就冒出一道道青烟。秦红棉母女见了,忍不住寒意临体,对那位南疆毒圣忌惮之极。
夜色降临,三人又走了一段山路,终于找了一处破茅屋稍作休息。
夜色极深,天边挂着一弯新月,仿佛是美人的眉。
皇甫殇长衣当风,发丝如缕,负手站在屋顶,凝视着襄阳方向。天地之间万物皆空,只剩下他孑然一身。
黑暗如同斗墨一般泼洒下来,重峦层林尽染。
皇甫殇低头看了眼怀中的一个香囊,想起了与琉璃在谷中的日子,虽然平淡,但却时刻充满了温馨。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山径上空空的足音时隐时现。
乌云密布的苍穹,依稀能看见天穹背后的星斗。
皇甫殇凛然一笑,临风回首,看着石径上拾级而上的锦衣老者,见他一路闻嗅,将目光落在了他这边,便知道来者不善。蓦然闪电般起身,剑光如同匹练般划出。
来人反应惊人,剑光流出的刹那,人已经点足掠起,擦着剑尖向外飘出,身形飘忽诡异不可言表。
“好!”
皇甫殇眼里闪动针尖般的冷芒,手中的青鸾剑却是接二连三刺出。
那人手腕一转,伸出一柄伞状兵器挡了过来。
“嚓!”的一声,精铁打造的伞面碎裂了一地。
就在这时,那人口中发出一声怪啸,皇甫殇闭入神阙穴的毒蛊开始一直暴动。
“哼,果然有几分手段!”老者正是一路疾驰而来的传英,见一向无往不利的蛊术没了动静,忍不住哼道。
这毒蛊自幼就用心血喂养,与他早就意念相同,似乎感受到了蛊虫传来的焦急,传英心中也有心慌乱。但他到底乃是成名已久的前辈,阴森一笑,撞入了茅草屋子。
木婉清母女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正要出去帮忙,便见一道人影掠过。
秦红棉也是老江湖了,当即爆喝一声,就要招呼木婉清动手。
只是传英何等人物,衣袖一荡,便散开一点点黑芒。篝火之下,二女看的分明,是无数小甲虫。
刚要用药驱虫,便觉一股恶臭传入口中,着了老贼的道。
这甲虫也是一种蛊虫,叫做“摄魂怪”,浑身坚硬无比,武林中寻常的刀剑都不见得能够杀死它们。但“摄魂怪”却不是靠甲壳对敌,而是仰仗它们散发的一股奇臭,有夺人心魄之力。
二女不知这老毒物声东击西,被恶臭一闻,脑海就是一片空白。
传英伸手一招,甲虫飞回了衣袖。
皇甫殇慢了一步,便见他提着木婉清二人,死死的盯了过来。
“你敢拔剑,她们就死!”看到了皇甫殇的动作,传英冷笑厉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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