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只得罢休,叹气道:“既然兄长如此,正也不多劝了。等何时我等脱离困境,我便召集七位兄弟为兄长送行。”
话语刚落,刘正突然想到了什么,激动道:“兄长方才说中原方士大多认识,可否介绍几个可靠的朋友给我?兄长方才一言将我点醒,若身边没有可靠之人掌控技法秘密,我也着实有些不放心。此外,你可曾知道左慈、于吉呃,我此前听那方士高人说起过。”
“乌角道人左慈、琅琊于吉?”
甘始突然手中动作一顿,扭头道:“那高人听说过此二人?”
刘正心中惊喜,见甘始表情古怪,不由点头问道:“兄长为何如此表情?”
“那高人可对此二人有所评价?”
“没有,便是我侥幸耳闻,便记了下来。兄长,你便直言吧,也解了正的疑惑。”
“没说什么吗”
甘始有些失落,扭头夹了口菜,却又顿在半空,脸色微微挣扎:“此二人为兄有所耳闻。左慈是庐江人,号乌角道人,传闻他少有神通,与丹药一道更是造诣极高。于吉是徐州琅琊国人,后来也南下去了扬州,同样擅长丹药之道。嗯,他二人为兄听闻的时候,有关丹药之道上,不少道友都心中佩服。不过嘛,关于此二人,如今多有不好的风评”
“哦?这是为何?”
刘正挑了挑眉。
“一来,传言之中,此二人功利心都很重。二来”
甘始脸色愈发挣扎,突然叹气道:“既然你我已是忘年交,你又是汉室宗亲,为兄便不隐瞒了。”
他说到这里,脸色十分凝重,望了望门外,像是有些不放心,关上门,扭头望着刘正又皱眉思索了片刻,正色道:“德然,为兄这番话说出口,虽说是毫无根据的猜测,但之于左慈于吉,乃至扬州方士,甚至我中原方士,都有百害而无一利。为兄能告诉你,但只要你一人得知便好,你得对天发誓,今日为兄所言之事,不会对他人说起。”。
刘正一怔,当即对着皇天后土发誓,誓毕后疑惑道:“兄长,到底什么事情,一个猜测而已,怎会和整个方士都休戚相关了?”
他说完皱了皱眉,突然心中一凛,想起前世似乎听说过,传授太平要术的南华老仙其实是于吉若这么说,单凭方士乱国这个角度来看,好像还真和中原方士都有关系。
甘始狠狠灌了一口酒,理了理思绪,“坊间流传,反贼张角本是一不第茂才,此后在南华老仙身上得了一本太平要术,才懂丹药之道,此事你可知晓?”
“听过一些。”
刘正点头,心中一凛,果然跟这件事情有关吗?
甘始咬牙道:“都提到老仙了,必然是我方士中人,便是那张角,都算得上是方士。有方士凭着救死扶伤妖言惑众,妄图倾覆大汉,我等同道中人自然人心惶惶,唯恐得罪陛下。于是心中也多有猜测,想要找出培育张角的罪魁祸首。”
他又狠灌了一口酒,“众人商讨许久,还真找到了可疑之人!”
“哦?”
刘正目光眯了眯,这还是他第一次有幸知道南华老仙的可疑人物,不由心中期待。
“那太平要术一书,我等同道之间流传的,只有于吉手中的太平清领书!”
刘正目光精芒一闪,却又听甘始话锋一转,“自然,这也不是证据,或许便是机缘巧合,有人取了类似的名字你也知道,我方才说了扬州方士,便是那‘南华’二字,让我等心中起疑!也缩小了可疑之人的范围。”
“何以卧槽!”
刘正刚要问出来,突然骂了起来,浑身汗毛耸起,惊骇道:“你是说吴越之语?‘南华’二字,用吴语说出来,其实就是‘难说’的发音!而事实上,当初传授张角的人,根本没有自报其名,而是用方言译成官话,其实是想说自己不能说,但被人音译过来,或者他自己音译过来,才变成了南华老仙?!”
刘正越说越激动,大声道:“而扬州乃是吴越之地!所以整个扬州人都有嫌疑!而其中于吉左慈更是丹药之道的佼佼者,于是他们二人便”
“轻点!德然!轻点!”
甘始急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凝眉颔首道:“不错!所以我才要你发誓。毕竟这都是猜测,若是有人听了去,便是损害左、于二人的名声,乃至扬州同道都要受到世人排挤。若让陛下知道了,说不定还得定一个方士乱国的罪等平定蛾贼,可不就是收拾中原方士了!”
他说到这里,突然愣了愣,笑道:“德然,北中郎将果真学识渊博,连吴语都能教你?”
“老师的确博闻强记,何况入朝为官,总与吴越之人要打交道,偶尔也会说上几句,我便记住了。”
刘正干笑一声,随后却回忆着平定黄巾之后的四五年或许,要不是宦官与士人的斗争越演越烈,还真有可能处理这些方士吧?
他这样想着,突然听见门外响起喊声,甘始开门出去,侧耳听了片刻,笑道:“是故安令来了。想来是此前太过热闹,将他也吵醒了。便过来会一会。”
刘正怔了怔,突然想起邹琪的事情宜早不宜迟,笑道:“兄长,还得麻烦你一件事情。”
第108章 积土成山兴风雨()
以防将邹琪接到这里被她父母知道伤寒而反感,刘正拜托甘始传话,让故安令派人将邹琪一家接去涿县交给张轲,也好张轲帮着镇住邹琪父母,甘始就出门去了。
刘正躺在木桶边缘,感受着隐隐作痛的身体浸泡在温水中,又查看起系统来。
之前忙着与甘始聊天,他也没有多留意,此时第一眼就扫向特技,就见百鸟朝凤枪的经验边框中,左边框似乎多了那么一丝丝灰色,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多出来。
刘正暗自皱眉,虽然知道百鸟朝凤枪必定很难领悟,但是连显示都差点看不出来,还是让他心中不爽。
不过有1点经验也算好的开端,刘正微微释怀之后继续往上看,看着今非昔比的属性颇为满意。
武力已经到了69,连边框内的灰色也差不多再十分之一就可以满了,刘正计算了一下,再随便找个人打一架,武力绝对能到70。
而魅力已经到了7,统帅经过修整更是到了87,算得上刘正第一个接近90的属性。
魅力如何提升,刘正还有些懵懂,但打仗能够增加统帅他算是看出来了,只是也不知道后面会怎么加,要是还是打一仗就加这么多难不成还能爆表?
虽说知道按照系统遵循的真实性,应该不至于出现那么离谱的事情,但刘正望着自己体力值的144点,多少有些希冀。
他正妄想着各个属性爆表之后大杀四方,让人惊为天人的场面,甘始没多久就提着两桶黑乎乎的药汤进门,笑道:“那故安令身边还跟着县尉,嚷嚷着一定要进来见见你们,要不是有人拦着,说不定都破门而入了。我自门缝里看,都能看到他一张脸在油灯下激动得通红。呵,据说此前看着你杀退蛾贼那数百骑,当时就想跳下城墙,果真是性情中人。”
“跳下城墙?”
刘正忍俊不禁。
“是啊。有点憨直。”
甘始笑了笑,用木瓢换着水,“你的事情故安令也去办了。那故安令听说你有求于他,立马便派人出去了。原本说是四个,后来就直接派了二十来人,说是一路兵荒马乱,怕遭遇意外。等见到人后,会送去涿县给你们县令安排的。”
“多谢兄长。”
热水溅到身体,刘正离远了些,皱眉道:“兄长,你不会一直在外面烧着水吧?我等八人,你一个人怎么照顾得过来?”
“不是有木板吗?已经帮你那七位兄弟盖上了,保温。何况你那些兄弟有几个并无大碍,待得恢复一些,便让他们离开木桶自己换水。我辛苦些,无妨的。总不能再耽误了其他人。”
甘始笑了笑,“你方才不是说叫我给你找人吗?我也托给县令帮忙书信寄给几个至交好友了。若能过来就去涿县帮衬一番,不能来也让他们知道我有个汉室宗亲的兄弟。此事为兄只能帮到这里了,我等都是率性而为,强求不得。”
“劳烦兄长了。”
“都说了你我兄弟不必如此客气。有点凉,我再出去一趟。”
甘始换完水,伸手探了下水温,想了想,又小声道:“话说回来,我能感觉到那故安令与县尉有心事。蛾贼投降万余,如今都安顿在城外,要是有所异动,恐怕不是好事。再者,你们八人受伤寒之苦,若真死在这里,城里的士气就可能崩掉了。唉,故安县吏,都是忠义之人,就是本身能力不足,如今缴获粮草财宝无数,反倒坐立不安。此趟他们过来看你,未必没有求个心安的想法,这是将你们也当成神明来看了。我已经跟他们说了你们没事。只是”
“没有只是,兄长放心,我等一定都能撑过去。这功劳可不小,朝廷的奖励还没领,我等怎敢就这么死了?”
刘正笑了笑。
“我便是感慨一句,知道你们不会贪生怕死,才敢如此直言不讳。何况有我甘某人的丹药之术,岂能让你们就这么轻易折给伤寒了?”
甘始大笑一声,又道:“想起来,方才你可是官话幽州话吴语都说了,不过那句吴语还是错了,南华应当是‘难话’的意思嘿,左慈于吉能得那高人记挂,倒也让为兄颇为不服啊。为兄好歹在方士中也小有名气,若说房中术,比那左慈高明百倍。怎就只字不提我呢?”
刘正嘴角一抽,那句幽州话分明就是国骂,就见甘始扭身出门,在院外大喊道:“醒着的,不管院内院外,想必都是我家贤弟德然的手下了,如今我有吐纳之法传授尔等,作强身健体之用,尔等都听我号令。呼吸”
听着院内外的感谢声,刘正急忙跟着节奏呼吸起来。
甘始进进出出,口中一直念叨着“呼吸”,没多久,刘正便又感觉一阵乏累,昏昏欲睡,靠在木桶边上睡了过去。
梦境之中。
荀采正跪坐在土炕上,对着小桌翻着竹简,看到刘正出现,心中一颤,随后压下慌乱,低着头保持着姿势沉默不语。
“女荀,你又启程了?颍川那边这么快就来人了?”
刘正扫视一圈,知道荀采肯定是赶路过,猜测着接她的人中可能就有荀彧荀攸,心中有些期盼。
荀采张嘴差点就说出话来,想起此前刘正说的,心中凄楚,既怕刘正身受重伤和感染风寒都是真的,又怕自己受了蒙骗,还是决定暂时冷战,闭口不言。
思及之前荀采黯然离开的场景,刘正暗自苦笑,急忙跪坐到小桌另一边,讨好道:“女荀,我方才出去遇到高人了,如今正泡在药水中,说不定能够度过这次伤寒。此外,他还说了吐纳之法,有强身健体、宁神安定的功效。我教你吧?”
荀采翻了翻竹简,没有回应,心中却微微松了一口气。
刘正脸色发苦,按捺不住心中的想法,“女荀,接你的人功夫都好吗?都有谁啊?此前我倒也听说过荀彧荀文若与荀攸荀公达还有,大哥名讳呢?我至今还不知道。”
大哥名讳,又不是你大哥,叫这么亲干什么
荀采暗自腹诽,脸庞瞬间红润起来,要不是知道刘正看不到自己的脸,她非得变出几块帷布遮挡。
“你不说算了,待得我恢复之后就登门拜访。南阳张曼成不容小觑,如今又有盗匪横行,你记得路上和慈明公小心些。有事便告诉我,我纵然是重伤之躯,也纵马飞奔过来。我马术很好的,跑死几匹,很快就到。”
竹简猛地被收拢,荀采鼻头泛酸,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又摊开来,继续翻看。
刘正心中一喜,探头看了看,看着竹简上的声母韵母标准,随即伸手去拿竹简,感受着抗拒的力量,笑道:“此前忘了都是用幽州话标注,我用官话又修改了一番,给我吧,我帮你改回来。”
抗拒的力量消失,刘正拿过来,又从一旁拿过毛笔,“你再多给我几卷竹简。我把会的都教给你。往后日子虽然长,但是说不定伤寒之类的意外也时常有,总不能让脑子里那些东西都失传了嗯,我自觉掌握的都有些用。”
“骗子你莫要开口了。”
荀采语调嘶哑,有些难受,变出几卷竹简,“不够再要。不要与我说话。”
“不行,我有很多话要说。此前我就说过不瞒你了,再说意外常”
“你若再以此事胁迫妾身,妾身现在就撞墙而死!”
荀采悲愤道。
“是我的错,我不说了。可你别不理我,你对我毫无反应,我怎么可能不担心?苦肉计是有点拙劣,可我也是情非得已啊。”
刘正也有些不好意思,拿着毛笔一边纠正着谐音字注解,一边道:“我又见到那两位姑娘的其中一位了,姓邹名琪。邹乃邹忌的邹,琪为美玉。”
荀采抬手伸向竹简的手微微一僵。
“如今收为徒弟了。”
手上动作继续,荀采拿着竹简翻看起来,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弧度,又觉得自己着实不守妇道,暗自抿紧了嘴。
“邹姑娘性子古怪的很,说是想做自己,他父母逼婚,宁死不从怎么说呢,儒教礼法,对她而言倒也并非形同虚设,只是心中有自己的尺,想做自己,连孝义都不想管说起这件事情,其实我也是一直在想几个问题。便私下里与你说说。这样的人若你们这些士族中人来看,要如何看待?百善孝为先,可父母之命一定都是对的?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思想?”
刘正说到这里,想了想,抬头道:“其实,我就是想问,邹姑娘若按照这条路走下去,她会怎么样?礼法,妇道好似那卓文君,只是相比起来,邹姑娘身份更是低微如今成了我的徒弟,我想让她做自己好吧,我甚至想让更多女人做自己,能为大汉所用。”
“于理不合。”
荀采想到刘正千方百计想让所有人为大汉所用,心中暖流涌动,没忍住,还是说了出来,随后尽量让语气冷淡一些,“若无相如遇圣恩,口诛笔伐,世人难容。”
她顿了顿,继续道:“专心写字。不要胡思乱想。”
“连你都这么说了,就真的很难了。”
刘正叹了口气,抬手蘸墨,“不说这个,往后我慢慢想办法。我教你吐纳之法,你跟着学啊。呼吸”
刘正教着荀采吐纳之法,之后标注完官话版的声母韵母谐音字,另外拿过一卷竹简,“其实幽州话与官话还是有些区别的,这些东西未必有用,我精力有限,只能交给你们推演琢磨了。我继续写。接下来这套数字,我会标注好。数字的主要作用是书写方便。就是简化了零到十的笔法,不需要再让人花大笔墨去写。自然,连小数点什么的我也会标注上,你不懂到时候问我”
荀采呼吸一滞,忍不住睁大眼睛看着刘正伏案提笔的样子。
她有些好奇,刘正怎么就会有这些奇思妙想。
简化数字,分类标点符号,归纳语言拼写的方式
老祖宗
这就是积土成山兴风雨,积水成渊生蛟龙,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备圣心吗?
荀采越看越是心头温热。
德然啊,妾身来了呢。
你等着我。
第109章 卢氏迁徙()
寅时刚过,日出东方。
范阳卢府正堂之上。
有三人跪坐左右,正座上一名年近三十的男子身穿襜褕,相貌雄毅,正愁眉不展,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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