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没人动你?咱们也是好人呐,明事理的,就顺水推舟封了道也不接这生意。再说,刘公子不是也惹出不少祸事吗?真以为这幽州是你们的地盘了?往后没了我们照拂,你又要守孝,难免疏于防备”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望了眼背后的山间小道,“哦,刚才咱们打起来,老子就看到有人骑马出去了,这事不知道是不是刘公子你安排的,如果不是的话,爷爷我应该没料错,你们这里还真是疏于防备,什么人都能进来。”
卢植随即一怔,快步过去朝张飞耳语几句,张飞点点头望了眼刘正就快速离开。
刘正皱眉审视着张燕,“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自然有。”
张燕想了想,饶有兴致地在刘正卢植身上扫视:“其实爷爷我挺佩服你的,却也很奇怪,张曼成到底跟你什么关系?你知道吗?宛城被屠城,他跟我坦白,一众兄弟死了,他其实杀了你的心都有,可是他就是憋着不出手。这次他从杨凤那边过来劝我试试你的想法,我也特地问了,他倒是不说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说等到未来再说,看上去对你说的这件事情倒也挺重视。”
他拍拍平汉的手臂,神色敛了敛,“至少先父和这厮被说服了。可我就好奇啊,你们算是一路人吗?别跟我说为了大汉,爷爷我可不信这套。他娘的活着不好吗?何况你和张曼成还可以活得不错。”
刘正愣了愣,脸色复杂地望向卢植,“私心当然有说到底,终归是想让自己人都活得再好一些。毕竟,大环境差,总不能不出门吧?就算是你们,真要散了,兵荒马乱之下,绿林高手又怎么样?还不是会被各种各样的意外纠缠,然后身死殒命。也只有哪里都太平了,大家日子都好过,待在家里便也心安理得一点,不怕贼惦记说得再远一点,身死之后,也不会担心孩子怎么样要不然总会想着哪天”
卢植笑容欣慰,那边张燕目光突然就红了,转过身道:“行,知道了。不过燕没先父和你们这么伟大。事先说好,这个想法咱们那边的人也有,我不会承你们的情。我过来倒也有让子干公帮帮忙的意思,子干公毕竟算是士族,回头我们过去了,还得麻烦子干公书信雒阳在士族那边替我们说说好话,算是还了我们不接刺杀你的生意的人情。其他的,也没什么好说了。药呢?快拿过来,咱们走了。”
“不急”
刘正突然抬头,望向平汉,笑道:“你既然饶了我一命,我也帮你教育教育你大哥,以免他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嗯?”
张燕扭头,一脸荒诞地笑道:“难不成你觉得”
长枪突然一抖,风声乍然呜咽起来!
平汉咧嘴,右手猛地一抬狼牙棒,“咔”的一声急促脆响中,长枪穿过狼牙棒的尖刺,稳稳抵在张燕面前。
“五十万人毕竟不在你身边,什么‘爷爷’、‘老子’的嚣张话,有时候别乱说!”
刘正神色凌厉。
张燕一时愣住,罗市惊骇道:“好快的枪!”
平汉脸色凝住,右手用力一抬,随后看着霸王枪放在狼牙棒上纹丝不动,像是他刻意接住长枪,刘正毫无用力一般,憨厚的面容突然绽开兴奋的笑容,“试试?”
“五分钟!”
这句话平汉自然没有听懂,但刘正抽枪后摆开来的姿势明显是要挑战,他目光灼灼,左手也“啪”地握住狼牙棒,“还是点到为止?!”
“放开了打!”
月色下枪出如龙。
“好!”
狼牙棒舞动狂风宛如虎啸。
一时间虎啸龙吟,火花四溅,连月光都似乎暗淡了一些。
第219章 让招()
夜色浓厚,还起了霜。
还是那条山道上。
榻车嘎吱嘎吱地快速行驶在来时的路上。
歌声不再,只有大口大口的粗重喘气声。
罗市双手拽着车绊扛在右肩上,奋力奔跑。
榻车左侧,张燕扛着大斧用手扶着车边插着的木板,吐着舌头也在大步奔跑。
没多久,他踉跄着跪倒在地,肩上的大斧柄端杵在地上,摸着腰眼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我、我不行了,休,休息一下!”
话音未落,罗市已经一屁股坐倒在地,摸了摸手臂上的绷带,“就、就不该来!你,你个鳖孙老子的伤口要是流脓”
“不是给药了吗!别、别说了!我哪知道他会这么猛”
张燕扔掉大斧,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月光下神色说不出来的复杂。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罗市趴到榻车上拿了水囊灌了一口,手背锤了下躺着的平汉,“怎么样?还行吧?”
“舒坦。”
平汉仰躺在榻车上一动不动,月光下那脸色极其苍白,但此时笑容却前所未有的满足。
“疯子!”
罗市咧了咧嘴,想起平汉和刘正对打的一幕,此时还心有余悸。
一直以来,他凭着与生俱来的神力没少逞威风,昔日聚啸山林打遍身旁高手,受人吹捧下更是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便是一些技法上超越他的人,他都没怎么放在眼里,直到遇到同样天生神力,并且还举重若轻的平汉。
在罗市看来,平汉这厮根本就不是人,昔日会取“平汉”这个名字,也是因为一身实力在众人看来冠绝华夏。他当初也不是没有挑战过,结果完全是被追着打,此后便也心服口服,不管外界有什么传言,始终觉得天下勇武第一的名头非平汉莫属。
结果活了三十来年,竟然有幸看到第二个怪胎,还这么年轻哦,如果身边这小大哥也算的话,应该是第三个了
他忍不住望向平汉身边的狼牙棒,此时那狼牙棒的长柄明显歪了,棒头上的铁刺更是一个不剩,与其说是狼牙棒,反倒不如说是殳更合适。
而看到狼牙棒,罗市到得如今还满脑子都是叮叮当当的声音回响。
那几分钟内两人打斗的场面之激烈,他完全难以想象。
那刘正明明看上去颇为瘦弱,结果一杆长枪舞起来如龙似虎,枪法极其刁钻,而那身神力更是与平汉都旗鼓相当。
而且,那刘正的长枪也不知道是什么造的,竟然毫无损伤,一身精力更像是完全耗不光,打从一开始,那刘正就以急迅的速度快节奏地与平汉对打,起先平汉还能抵挡得住,甚至是压着那刘正打,但打得后来,高强度的快速战斗终究让平汉体力不支,但那刘正竟然还能硬捍,甚至像是有些不尽兴,扔了长枪还跟自己对上了几个回合。
要不是平汉又插手上来,罗市知道自己当时仓促对上那毫无章法又显得刁钻的拳法立马就要出丑,而此后平汉与刘正就像是福至心灵一般,完全是在拼命的架势。
于是,就有了平汉力竭内伤躺在这里的一幕。
只不过想到刘正最后中了平汉一拳后吐血倒地的画面,罗市也隐隐觉得不对劲。
方才一步不停地跑了一路就是因为伤了刘正,即便刘正让他们走了,张燕也怕平汉受伤的情况下可能出点意外,这时罗市便也将水囊扔给张燕,疑惑道:“平汉,那厮最后是在让你?”
“是,也不是。”
平汉笑容坦然。
“是苦肉计。”
张燕喝完水擦了擦嘴角,听到罗市也这么怀疑,也知道自己此前没有看错,刘正确实是卖了个破绽。
想到这世上竟然有这种猛人,张燕不由苦笑道:“我不是说了有刺客会上门吗?那一拳刘德然挨了,便能示人以弱,兴许能引贼上门。再者,想跟我等毫无瓜葛,总要有个由头吧?如今两败俱伤,给旁人的感觉,也、也算我与他要势不两立了。而平汉受伤,咱们黑色军自然也少不了人忌惮,再有我们运作一下,他的名声又能高出不少。哦,那一拳可能也是不想让我们完全丢了面子总而言之,他受伤两边其实都不吃亏”
“你就是心眼多。”
罗市撇撇嘴,“我怎么就不信他能想到这么多?”
“废话,你是猪脑子,跟我们能一样?当头的怎么可能不考虑得失胡来。”
张燕翻了个白眼,喘着粗气道:“不说其他,光是那农庄不是还有个张曼成的同僚么?哦,这事忘了跟他说了算了,反正他那庄内都有人离心离德,农庄少不了也有应对。”
“少来了,又是传名声,又是忘了告诉他,这些你还真打算做啊?”
“干爷爷屁事!可蔡不夺想要保住一家老小,总会利用上话说回来,要不是蔡不夺那厮说话好听,也挺聪明的,又有雄付公杨凤张曼成的关系,你以为我至于来见他?叫我拉拢他,他也要有个百八千人,而且不守孝了才行爷爷我就是说一说心里开心,觉得自己大义加身,怎么,你不服?”
张燕啐了一声,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倒也语调微微低沉,“就是跟你说明白,让你往后多想想,屁话真多这次终归不比以前的想法,比招安来得还要凶险,虽说也算富贵险中求,要是真成了,说不定还能名流千古。可万一哪天老子真要是步了先父的后尘,你总”
罗市不是滋味地数落道:“哟,这是吃了亏沮丧了?早干嘛去了!多带点人过来,还需要老子在这里当牛做马?去时还‘爷爷’、‘老子’的,平日里让你拿一下斧子也能骂半天,刚刚扛着斧子跑起来比兔子还快。没想到有这一遭吧?”
“要不是平汉要打熬身体,你以为我不想骑马!叫你干点活废话这么多,信不信回头就砍了你!”
平汉解围道:“罗市,别闹了。大哥继续说,我想听。”
“平汉你真扫兴啊!那刘德然跟你这么打不也是教训我来着,你还不让我换个人骂个痛快”
“小祖宗,你也有认输的时候!”
罗市哈哈大笑,觉得有些热,便也敞开衣服来。
张燕气得将水囊扔了过去,扭头道:“还有那涿郡太守,虽说与他刘德然是同窗,杨凤的探子不是也说他们两没怎么走动吗?还不趁着这机会熟络熟络?示人以弱,能利用的地方多了去了。要不然就他那枪法和力气,会平白卖个破绽给你,图什么啊?总要有好处才是娘的,想想那枪真好啊,改天我也找点好好材料做一把,哦,你的狼牙棒回头也重造。”
“水。”
平汉说了一声,张燕开了个水囊给他喂水,他喝完笑道:“多谢大哥。不过他那枪能完好无损,许是陨铁也说不定。何况,枪法好才能配好枪,要不然呵。那就是百鸟朝凤?”
“应该是。借力打力,生生不息。有点意思吧?此前不是传言他挑战雄付公吗?我也有杀杀他威风,向雄付公多讨几招的意思。这下好了我估计雄付公这年纪还真打不过他。”
张燕苦笑着坐到榻车上,拍了拍平汉的手臂,“没事,咱们以后打回来。步战不如就马战,还有机会!”
“马战我这身板,打得了吗?”
平汉叹了口气,“你没听咱们打得时候那园子有马叫吗?听声音便知道应当有些灵性了。我上哪里去找比他好的马?”
张燕愣了愣,却也知道平汉平素就是步战,这身板加上狼牙棒,还真没几匹好马能够驮得住,却也承诺道:“你放心,等这次事情一成,官位到手,一定帮你找几匹凉州、并州的宝马!”
“找到再说其实也挺满足了。”
平汉咧嘴一笑,“刀神枪神毕竟老了,以往听说并州有个名号虓虎的一手祭祀用的方天画戟舞得举重若轻,同我都是重兵器,觉得兴许能战个痛快,却也没空去寻。这次能遇到刘公子,也算打得尽兴而归我实话说吧,切磋罢了,输赢也没放心上。若真生死斗,他要是敢强攻,三招之内,他的百鸟朝凤还未成型,我就能取他首级。至于拳法,我皮糙肉厚,不足为虑。”
话虽这么说,但平汉心中却也明白,如果对方跑动起来,还是胜负难料,而他的年纪毕竟已经三十五了,算是巅峰时期,对方却不过二十出头,待得未来,只怕再也没有机会这么痛快地打一架了。
“哈!听听!”
张燕望向罗市。
罗市翻了个白眼,嘟囔道:“搞得你能赢我一样。”
他想了想,脸色倒也严肃起来,“你信他说的?就是你问他跟张曼成的关系,那刘德然说的那番话。”
“当然信啦。来,你也躺会儿。我估摸着杨凤那边也该来人了,给我个机会表现一下。”
张燕将大斧放在榻车上,随后拿起车绊,“想做事,而且真的去做,不外乎这些理由。权势名利,原本我倒是信他急功近利,但张曼成一过来,便也不信了。那想来想去,也就为了自己人做点什么了上不上啊?”
“你拉你的。我走会儿。”
罗市推着边沿木板,“可犯不着啊。日子能过不就好了?”
“谁知道啊。”
张燕身体前倾,有些吃力地拉着车绊向前,像是想到了什么,却也嗤笑起来,“肯定参杂点其他的原因,谁的目的单纯过?反正如今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呗,等往后他有实力了,真正结交的时候,以爷爷我这双眼,准能看出好坏都说钱财迷人眼,位置越高,想的肯定多,其实我也不信他未来不会变还真来了。哈哈,料事如神吧?”
前方黑暗中一连串急促马蹄声突然响起,随后便越来越重,那速度倒是罗市心中一凛,“会不会是涿郡太守绕路包抄?”
“他敢吗?冀州幽州,谁敢得罪咱们?皇甫义真那冀州牧不还得在书信中对咱们好言相劝?”
张燕不屑一顾,当即招手大喊,远处马蹄声中随即响起杨凤的回应声。
罗市松了口气,却也撇撇嘴,“说的你好像真统领五十万人一样。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爬呃,别瞪了,两眼放光了都对了,我说实话,别管皇甫义真怎么好言相劝,这趟过去雒阳我心里真没底。”
“谁都会紧张。”
平汉笑了笑。
“对,越大的事情越紧张。总要试试,不可能一直为贼。慢慢劝就好。你放心,那群人依附过来,是想在咱们底下得到好处,可也绝不会没想过出力。这事反正就这么定了,起码,咱们自己人别再多话”
罗市还要顶嘴,前方黑暗中响起幽幽的声音,“我想给先父讨个名声。他不是贼。”
气氛便也沉重起来。
待得马蹄声靠近,张燕却又立马变得活跃无比。
草屋内,张机正坐在床榻边冲着用力过度以至于肌肉拉伤,甚至还有些内伤的刘正针灸,望着刘正袒露的胸口红肿了一大片,偶尔便递上一个“你这身板再这么折腾下去迟早要废”的幽怨眼神,心中却也无奈,刘正此前伤口流脓,伤寒入了肺腑都能安然无恙,只怕这些内伤还真没被他放在心上。
刘正自然熟视无睹,毕竟当时平汉已经有些力竭,虽然估计错误被打得吐了口血,而且胸口红肿看上去也颇为狰狞,但好歹是有意而为,这时没出什么大问题,又有张机保证不留后遗症,他反而还挺满意现状。
只是终究为难了家中女眷,看着闻讯后匆忙赶过来的李氏和耿秋伊一脸揪心,刘正颇为不好意思,随后安慰了几句后又嘱咐一番,便假借要商量正事让耿秋伊扶着李氏回去了。
与此同时,卢植与李彦两人进来,脸色都是一脸复杂。
李彦惊骇于刘正的实力竟然如此不凡。
此前两人没有交过手,他起初也只以为刘正昔日挑战童渊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