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贾复那边今日传来消息,若再不招安,亦或想办法突围,便是杀了他们这些粮商的全家,只怕也撑不过去了。”
老继迟疑了许久,便也凑近了些,“大哥,赵弘那边有人吃人了。”
张曼成扶着城墙而上的手微微抖了抖,默不作声地上去,看着守着城墙的士兵各个面容疲惫,倦意沉重,便也安抚几声。
不久之后,三人站在城头,张曼成摸着城墙上的刀痕望向远处大营,暗骂一声,“还真他娘的能撑啊”
话语刚落,对面似乎有人骑马出来,师宜官挑了挑眉,“一个人?”
老继精神一震,“议和?”
张曼成却没有回应,看着那人影轮廓,片刻之后,瞳孔骤然放大,便见那人单枪匹马立在城头之下,遥遥指了指自己,大喊道:“下来,单挑!”
张曼成一拍城垛,在师宜官与老继的劝说之中,不容置疑地大喊道:“好!”
那目光精芒闪烁,心中郁结也顿时消散。
先生都来了
呵,这家伙只怕比我还不好过吧?
第178章 初见朱儁()
城门一开一合,张曼成手持长矛拍马而出,也是单枪匹马。
刘正能够感觉到城头上有些躁动,他扭头望望,大营方向也有不少人探头探脑地看着这边。
“先生,什么时候到的?伤寒被仲景兄看好了?”
拍马向前,张曼成笑着喊道。
“你还真是不生分我说单挑,一个人真敢出来?”
刘正撇撇嘴,张曼成横矛笑了笑,“先生说笑,两军交阵,哪里有什么机会单挑?你若真要这么做,也应该带足人马过来,多半还得谩骂几声请战,等到咱们这边有人气不过,又或是觉得士气低迷了,然后再出来兵戈相见。”
“这么帮我要不你帮我演示一下?就冲着宛城喊吧。朝这边,我怕我忍不住砍了你。”
张曼成哭笑不得道:“先生,不要说笑了。可是过来当说客的?还是议和,招安?”
他神色期盼:“招安这事,上次张某给了中郎将一些压力,那边怎么样了?”
“议和?你以为你是君主吗?至于招安,想都别想,人家理你才怪!”
刘正翻了个白眼,捋起袖子,神色不善道:“来来来,先打一架!娘的,这几日就因为你那点破事,老子被人从头骂到脚,祖宗十八代都被扯出来了!尤其几个吴郡的,以为老子听不懂方言,那说话阴阳怪气姓张的,你他娘的干什么?给老子停下!”
张曼成掉转马头的动作随即一停,侧身笑道:“你不是要打吗?那张某去城头恭候。你座下不过驽马,张某可不能占你便宜”
刘正嗤笑道:“驽马?呵,是你怕了吧?”
“攻城战,张某还真不见得会输。不过,按照先生的说法,大营之中应当也没人帮你攻城了。要不要张某派人去拿几架云梯,帮你扶好,送你上去?然后咱们去城头边打边聊?虽说城内粮食不多了,但先生上去,茶水糕点水果美人绝不会少,打累了张某再给你准备床榻,你放心,就在城墙上,都能被朱中郎将看在眼里,绝不会让人误会先生与张某合谋要造反。”
刘正嘴角一抽,“你少给我耍嘴皮!”
他顿了顿,见城头上有弓箭手晃动,有人望出来,那神色有些凝重,也没多管,皱眉道:“城内没多少粮了?还能坚持多久?”
张曼成掉转马头直面刘正,也皱眉道:“真谈事情来的?朱中郎将为何会派你前来?莫不是真要试你?”
“不知道,我至今没正面与中郎将谈过,这次出来,还是办成了一点事情,中郎将给我机会与你谈谈不过是不是试探我,其实也无所谓了。消息过来了,明日朝廷来人,其中说不定便有一个黄门你猜我杀不杀?”
刘正笑了笑。
张曼成眉头一挑,望着刘正身后的大营里有骑兵开始集结,脸色凝重了一些,“杀谁?黄门,还是张某?”
“你?”
见张曼成脸色有异,刘正不由瞥了眼身后的大营,又望向宛城城头上越来越多的弓箭手集结,脸色也凝了凝,“我怎么觉得老子这趟被人算计了?你骗我?”
“先生看到了什么?谁先动的?”张曼成没有回头。
“你掉转马头的时候,上面已经有很多弓箭手出现”
张曼成沉默了一下,拉了拉缰绳摸了摸坐下马匹的鬃毛,苦笑道:“看来张某果真被人厌烦了,反倒连累了先生。”
“这么说宛城这边的事情很难办?”
张曼成点头又摇头,刘正啐道:“你他娘给我个底啊!老子二弟三弟如今已经音讯全无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这边还出幺蛾子?!上面师宜官身前那个是赵弘吧?你们不是兄弟吗?这时候篡位?”
“就宛城这边。不过张某的境况其实也还好至少吃喝不愁,性命无忧。自然,真要想看出来什么,还得看此次他们会不会先忍不住出手。”
张曼成沉声道:“既然可能会有战事,先生,你我便长话短说。云长兄与益德兄的境况,恐怕便是朱中郎将想逼你出手”
他脸色郑重无比:“先生怎么想?”
“你还能有我二弟三弟重要?何况我的命还在这件事里。”
刘正摇摇头,见城墙上有人拉弓搭弦,脸色阴沉道:“娘的,你这么说我心里没底啊,总觉得弓箭手要忍不住手滑大概情况我倒是了解了。我这边还能观望一下,看咱们陛下会是什么态度。今日说不定中郎将也会找我谈谈。准我见你,定然也是要我表态。我若不杀你,兴师问罪免不了你有几成把握开城门将百姓放出来?”
张曼成摇了摇头,“不知道其实我回头想了想,真要这么做了,很多人会死。没有粮草了,若是不依托城市而活,荒郊野岭,没人看得见的地方,一些让人难堪的事情发生的可能更大。说不定折损也会更多。”
见刘正凝眉,张曼成苦笑道:“没错,其实已经没多少粮了。鱼肉蔬果,凑一凑也勉强能挖的草树根茎也被吃的差不多了,有一些还得准备着用在工事上了。呵,今日听闻开始吃人了先生,此事真不是张某的主意。张某的人府上宅院都种了一些菜,几个月的功夫,也长出来一些,虽说吃的清淡了不少,勉强还能忍一忍。”
刘正呼吸一滞,脸色凝重,“城门一开?你有把握煽动多少人出来?”
“五万”
刘正神色一缓,“如此便够了,五万人蜂拥而出,只怕也能带出来五六万,这城中你的手下号称十五万,战事之下,应当也死了两三万,或者还要更多。便是百姓被你们教唆,也总还有不听话的,还有因为缺粮导致溃逃的,到时候,应当会有很多人乱,事情便”
“先生,打住吧!”
张曼成苦笑道:“这个已然是张某往大了说的数字了。其中四万或许都是趁乱要逃的,张某不过是起个领头的作用。而且实不相瞒,城门定然会被别人关上。到时宛城之中决定还会杀掉一批人。赵弘说不定还会偷偷当成粮食屯起来。时间终究太紧了。张某力不从心啊。”
“你!”
刘正咬了咬牙,半晌后话锋一转,“那让你在城中安排的人安排下去了吗?这事别告诉我也没办妥?”
“办妥了。百余人,张某做好先生,有人出营!张某得走了!如若不然张某与你只怕都命不久矣。”
张曼成望着大营方向,见有个穿着铠甲的人远远过来,又一次掉转马头,便见城头上赵弘摆了摆手,有人消失在城头。
“杀了他!”
刘正瞪向赵弘,“敢不敢杀了他?!”
“敢不敢让朱中郎将招安我等?!”
张曼成也脸色凝重。
“敢!”
刘正毫不迟疑地点头,“老子不怕多一条罪名!我还顶得住!这件事情我帮你争取,前提是你得控制住整个宛城!要不然”
“可是张某不敢”
张曼成苦笑一声,随后望清楚那骑马过来的人身上的铠甲样式,惊愕道:“朱公伟?!”
张曼成愣愣地看着朱儁停在刘正后方数十米处,朱儁抬头望着宛城城墙,目光深邃,“张曼成,你可想好了?投降,还是摆正兵马再打过?”
“中郎将?”
刘正也扭头变色,有些猜不透朱儁此行的目的。
张曼成停下马,凑到刘正身前,大声笑道:“中郎将可是要招安我等?”
“老夫只招安你一人。”
朱儁笑起来,“如今你今非昔比,恐怕做不了主了。老夫以为,你不若投降算了,待得异日随老夫攻克宛城,老夫绝对上报朝堂,留你性命!”
张曼成目光一凝,笑容不减,大声道:“中郎将,张某可是渠帅,是神上使,你说要招安我一人?置我城中兄弟于”
“哪里有招安一说?何况,你这渠帅还名副其实?”
朱儁笑起来,“那日中元,你既然回来了,老夫素闻你重情重义怎就不见你在如此重要的日子挂免战牌祭奠亡灵?是你不挂,还是你已做不了主?实不相瞒,那日老夫便是想确定你是否尚有威仪,后来倒是确定了。如今嘛老夫更能确定你不得人心了。降不降?老夫以为,你便是回去了,有此一遭,或许也做不了渠帅了,还得保证妻儿老小不会身死殒命,被人偷袭。不若下马投降!他们看在老夫势大的面子上,定然也会想着留你家人性命,以作质子。”
张曼成脸色冷下来,“张某在一天,宛城便还是张某做主!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反倒是你朱公伟,此刻出来,不怕我与先生联手,要你性命?!”
“呵呵,老夫年长你几轮,自然看得比你透。何况这等阳谋,也要看人来用。老夫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岂会中了你的计?”
朱儁望向刘正,笑容宽慰道:“贤侄果然德才兼备,竟然策反了张渠帅。那些关乎人心的言论,果真是字字珠玑。”
刘正心中一突,笑容僵硬地拱手道:“中郎将过誉,刘某”
眼前一黑,刘正猛地抬手。
铛!
巨力袭来,刘正猝不及防差点摔了出去,所幸青云福至心灵般移了几步,帮他稳住身形。
长矛持续朝着要害袭来,刘正持枪格挡,脸色阴沉:“娘的!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张曼成你他妈知不知道规矩!”
“我娘早死了!她没教过我什么狗屁规矩!”
张曼成虚晃一招,骗过刘正,随即拍马就走,“开城门!”
“想走!青云!”
刘正抬腿一碰马肚,青云随即迈步,身后朱儁大喊道:“贤侄,不必追了!”
“中郎将,刘某座下并非驽马!绝对”
“使者威胁敌方主将?荆轲刺秦吗?这也不是当使者的本分。”
望着张曼成进城,朱儁脸色严肃,目光幽深地凝望着位于弓箭手射程之内的刘正,随后望向城头,看着师宜官拼命挥手让身边的弓箭手放下弓箭,他深吸一口气,拍马掉头道:“走,随本帅回营,换身铠甲。他日再与那张曼成一战。”
第179章 活罪难逃()
帅帐之内,一片沉寂。
朱儁卸了铠甲,穿了一身襜褕正跪坐在床榻上看着竹简,不时有将士、幕僚进出朝他附耳说着一些情况,偶尔有人望望站在正中的刘正,神色各异,但多半都是鄙夷和惋惜之类的情绪,或是直接冷漠忽视,倒也有人上来搭话,笑着朝刘正安慰几句,数落一番张曼成的不是,但刘正早已知道了对方的名讳,这时望着对方的负好感度敷衍几句,只觉得道貌岸然,内心不屑。
当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刘正有了更多的时间观察揣摩朱儁。
朱儁的属性刘正已经看过了,如果说此前刘正内心还有前世游戏中的影响,觉得朱儁不过尔尔,现在他已经对于后世那些游戏设计者嗤之以鼻了。
朱儁的武力智力统帅政治四维属性,没有一样不过80的,甚至武力89,统帅政治都超过了90——这名汉末名将,能在黄巾之乱之中被委以重任,绝非什么简单的人物。
不过这军营之中卧虎藏龙,属性均衡并且超过80的人物也并非少数,最耀眼的还要属朱儁的相性,赫然有当朝皇帝刘宏与皇子刘辩、刘协的名字。
整个军营之中,同样有这三个人作为相性的,刘正也只在傅燮的属性中看到过。
刘正不知道刘宏对朱儁怎么看,也不知道系统具体怎么判断的,但起码可以看出,朱儁这个人绝对忠于皇室。
换句话说,朱儁绝对忠于大汉。
而刘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爱屋及乌,又或者是此前与张机琢磨的一些有关预防瘟疫和医疗方面的内容起了作用,朱儁对他的好感度也有20。
对刘正来说,这当然也算不大不小的安慰,只是此前已经在荀攸身上领教过负好感度却顾全大局的滋味,朱儁虽然对他有好感度,刘正却也担心对方会为了大局将他送出去斩首。
中间荀攸也进来一次,与朱儁汇报了一些事情,随后望望刘正,比着口型说了“谨言慎行”四个字,只是之后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终究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没多久,帅帐里清净下来。
有名宿卫持矛按剑候在床榻一旁,朱儁摆摆手,对方却视而不见,反而瞪着刘正。
刘正察言观色,捏了捏霸王枪,双手举起准备交给那宿卫。
朱儁望了一眼,却是朝那宿卫笑着又比划了一下摆手的动作,“阿烁,朱某这动作可是要你走?你看仔细了。”
那宿卫看了一眼,神色随即振奋起来,瞪向刘正,朝朱儁躬身抱拳道:“末将领命!”
望着那宿卫解下铠甲,持矛对着自己,刘正愣了愣,“中郎将这是何意?”
朱儁握紧竹简,目光眯了眯,“老夫若说了,你会如实回答?”
“中郎将何出此言?刘某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正说着,心中却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朱儁下一句话就堵得他心中一沉,“如此看来,倒是老夫小人之心了。素闻你刘德然有万夫不当之勇,举手投足犹如风雷舞动,方才老夫却见那张曼成在你手中过了几招,还能全身而退”
朱儁双腿踩在地上,揉了揉,那笑容看似舒缓,却让刘正浑身泛起一股冷意,“老夫心中自然有些猜疑,未免陷害忠良,只能出此下策。既然你知无不言,老夫便要问了,你可是让了那张曼成?”
刘正呼吸一滞,沉声道:“刘某方才一时不察,所以”
“老夫只要你回答是与不是。你不用解释。便是解释出来,老夫未必全信,不若留些余地,让你我都有个念想。”
刘正迟疑许久,望望那严阵以待的宿卫,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是!”
“啪!”
竹简重重拍在案几上,朱儁脸色一肃,大喝道:“刘德然,你可知罪?!”
刘正闻声跪下,“草民斗胆,敢问此句也只回答知与不知?”
“放肆!胆敢顶撞我家主”
朱儁抬手压了压,那宿卫当即闭嘴,持矛站了回去。
“你是想说我以势压人,屈打成招?”
朱儁笑容冷冽。
刘正摇头道:“草民绝无此意!便是自知考虑欠妥,才想要辩解,让中郎将知晓草民心中所想。”
“老夫方才说了,你我当留个念想,你的愚见,只会让老夫觉得年少无知战场之上何其残酷,若都如你这般想当然,还要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