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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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薇-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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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见说得狠厉,族长额头汗水涔涔,这才晓得事情严重,跪在苏暮寒脚下心悦诚服。

    苏暮寒前脚出门,族长后脚便传了家中嫡系的晚辈过来听训。

    楚朝晖择了第二日辰正出行,正由温婉陪着用在老宅最后这日的早膳。

    早膳精细,以自产的小米与红枣熬粥,煮得金黄粘稠,配了自家酿制的素火腿和素鸡,外加一碟酸笋、一碟包瓜佐餐。

    黄瓜、茄纽、辣椒、佛手,配上花生与芝麻,填在拳头大小的南瓜里,大缸里腌制成胭脂色的包瓜,细细切了一碟,是楚朝晖在宫内亦不曾用过的美味。

    主食是新蒸的豆腐皮包子和一笼荞麦与玉米两色的金银卷,刚刚掀开屉笼,还带着苞谷的香气。

    包瓜开胃,酸酸甜甜的口感极脆,楚朝晖拿它下饭,不觉多用了半只金银卷,族长夫人一一看在眼里。

    见楚朝晖用完,温婉亦搁了碗,亲手拧了帕子给楚朝晖拭手。便听得明珠隔着帘子通报,说是族长的嫡孙苏暮然求见。

    楚朝晖心知是为匕首的事而来,族长夫人现在房里,到不好不给她面子,便吩咐传苏暮然进来。

    苏暮然面带几分憨厚,看起来十分不好意思。他进门便是恭恭敬敬施礼,先谢了楚朝晖的赏赐,又诚心诚意地请罪:“前些日子祖父狠狠教训了晚辈,文能兴邦武能拓疆,两者本是相辅相成,是晚辈等目光短浅,太不懂事,一味的尚武灭文,辜负了夫人的好意。”

    对着这般憨厚的子侄,说得又如此起直白,楚朝晖到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般的无力,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女,轮不到自己教导。

    楚朝晖命明珠将他扶起,挂着和蔼的笑容勉励了几句,嘱他不要放在心上。

    苏暮然又呈上自己临的一张帖子,雪浪纸上的字极认真,规矩里透着拘谨,只是没有临出岳飞《满江红》应有的气势。

    苏暮然羞涩地微笑:“这是小侄用夫人赐给的笔墨写就,长久不写,字生疏得紧,以后定当日临一帖,对得起夫人的教诲。”

    字拿不出门,态度起码令楚朝晖满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香灰

    楚朝晖只当孺子可教,更加和气地与苏暮然叙了几句闲话,苏暮然脸上一直挂着诚恳的笑容,听得十分用心。

    待到明珠进来通传族中姑娘们前来相送,还带着给安国夫人与婉姑娘送的菊枕,苏暮然才恭身行礼告退出来。

    走出楚朝晖住的院子,苏暮然一改方才的憨厚羞涩,目光中戾气大盛。

    他望着楚朝晖的院子冷冷回眸,将那张帖子随手撕碎朝后一扔,看着碎片飘进风中,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

    顾晨箫走后的第二日午后,慕容薇便与夏氏兄妹下了青莲台,銮驾转回行宫。晚些时候,由肖洛辰护送,楚朝晖带着苏暮寒与温婉,还有明珠、流苏等人,在苏家几位族人的相陪下亦回到行宫。

    流苏回来向慕容薇叩头,慕容薇便细细询问姨母这几日的起居,知是一切安好,又故意遮遮掩掩问了苏暮寒几句,显得甚是牵挂。

    流苏琢磨着苏暮寒对自己的承诺,又见公主对他的牵挂如旧,耐着性子一一照着慕容薇的心意对答,又转述苏暮寒对她思念之情,自觉十分聪明。

    慕容薇懒懒听了几句,配合地露出羞涩的笑容。又瞧见她发间换了珠花,知是心虚,也不点破,便直接遣了下去休息。

    温婉却是急着与慕容薇传递消息,借着送新制的菊枕,来了慕容薇的寝宫。

    红芙等人制的枕头选料考究、绣功细腻,挑了大小均匀的菊花和决明子松松填起。温婉在老宅时便用过这种菊枕,只觉入睡时菊香盈袖,十分舒适,知道是好东西,便顺手替慕容薇和夏兰馨一人讨了一只。

    想着温婉在信笺落款处画就的野菊花,再望着新制的菊枕,慕容薇便觉得好笑。她选了一只湖绿色月光锦散绣玉簪白小雏菊的花枕,命璎珞好生替自己收起,待回宫再枕。

    借着谈论苏家的菊园,温婉将那一日苏暮寒与流苏的会晤、园中暗藏的罂粟,还有苏家与官府有染的消息都一一传给了慕容薇。

    将系在腰间的荷包打开,温婉将余下的半株幼苗拿给慕容薇看。

    但从外形上瞧不出端倪,慕容薇亦按照温婉的提醒从植株上掐了一点放进口中,立时品出了罂粟独有的香气。

    “若是婉姐姐不说,我便是置身菊园,怕也难以分辨这种香气”,苏家的秘密简直一环扣着一环,慕容薇对苏家种了这许多罂粟十分诧异。

    不是害人,便是求财。

    西霞境内年年严查,并没有太多的毒品流入,福寿膏无论在宫内还是宫外,都属禁品,抓住便是砍头的大罪,一时无人敢碰。

    但凭温婉叙述的那一大片罂粟,年年积累下来,数量相当可观,可知苏家极其小心,并不是将它销在西霞境内。

    由此可以推断,苏家的势力并不局限于苍南一脉,云南、以前的大阮,甚至还有更多的地方,都有苏家人的苦心经营。

    当年璨薇宫内巧遇的麻衣婆婆曾教二人制香辨气,慕容薇天份不如温婉,只学了皮毛,没有学到精髓。

    温婉与麻衣婆婆相处时间长,将她制香本事学了七七八八。闻香辨气,千变万化,温婉秉承上一代的记忆,才能对菊园中不一样的气息十分敏感,发现苏家这个天大的秘密。

    “说起这里,我还有一件事拜托婉姐姐”,慕容薇将声音压低,轻轻覆在温婉耳上,慎重地提起她制清梨檀和百濯香的情形。

    寿康宫里的清梨檀年久日深,从里到外都透着那淡淡的檀香气,说是安神,却总有些靡靡颓废之感。

    如今虽已不用,慕容薇当日却以中空的发钗巧妙取到燃烬的香灰,亦曾借着学习制香,向白嬷嬷讨要她制好的清梨檀。

    白嬷嬷以手中无有余香、清梨檀多是散香为由拒绝,此后抄了清梨檀的方子,还送了些新制的线香给她。

    慕容薇好歹学过制香,不是那么好糊弄。她在自己的制香室里将白嬷嬷送的线香燃烬,与寿康宫中取回的香灰比对,却发现同为白嬷嬷制的清梨檀,两者的味道相近,材料并不相同。

    些许细小的差别,慕容薇辨不出是何种原料不对,却一直知道白嬷嬷制的清梨檀散香里不知还添着什么东西。

    取回的香灰有限,慕容薇那个时候日日在制香室里折腾,到底没弄明白。

    如今温婉重拾上一世的记忆,她的天赋秉异,辨香能力可算大成。有她相助,不愁查不出来皇祖母七年混沌,与那香究竟有没有关系。

    温婉听着慕容薇的叙述,叹道:“阿薇你真是心思缜密,连白嬷嬷这样的老人都不肯轻易相信。当日你大晚上弄那间制香室,我背后还琢磨你整日的瞎鼓捣,听风就是雨的性子不改。谁想从那时起,你便在寻找宫里的珠丝马迹。”

    “上辈子吃得亏太多,究竟也未发现藏身宫内的幕后黑手,是谁给父皇下了毒还未可知,我哪里敢轻易相信别人?”慕容薇苦苦一笑,带着些许的无可奈何,将手轻轻覆在温婉的柔荑上,又化做无限欣慰:“幸好婉姐姐你回来了,不然我在宫中还真是孤立无援。”

    那香灰重要,慕容薇不敢留在身边,好生锁进制香室的匣子里。嘱红豆看好制香室,不许旁人靠近,又将钥匙带在了自己身边。

    两人约下回去先查那香里的秘密,又细细交换这几日的信息。慕容薇与温婉二人窃窃私语,璎珞知道机秘,早被她屏退了众人,自己借着做针线守在门帘外头,绣着丹凤朝阳的明黄色织锦帘拉得严严实实,密密遮住了满室细碎的话语。

    晚间的夜宴上,为着楚朝晖母子身上有孝,小厨房特意拿山珍做了一桌素席,又摆了几个精致的果,在宴息室里开得十分齐整。

    苏暮寒换了件月白色绣四合如意纹的长衫,玉色金线纹的腰带,头发用玉簪绾起,越发显得身姿挺拔,眉目超脱。

    他柔声与慕容薇打着招呼,似是两人之间毫无芥蒂。见姨母在坐,慕容薇微笑着还了一礼,便在姨母亲身旁落了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归程

    苏暮寒听了流苏的说辞,认做慕容薇依然对自己十分在意,对于她不达眼底的笑意,只认做少女羞涩的欲盖弥彰,并不十分放在心上。

    他依旧软语温言同慕容薇说笑,与往常并无二致。

    到是夏钰之,一时望着苏暮寒,竟不知开口说些什么。呢诺了半晌,方道:“暮寒怎么瞧着瘦了,难道这些日子歇息得不好?”

    苏暮寒毕竟心虚,唯恐提及族中忙碌,只是笑着尚未答话,却见温婉羽睫轻覆,柔柔说道:“族里事多,世子整日忙前忙后,连母亲那里都难得见上一面,可不是跑瘦了。虽说年轻,也该好好保重身子。”

    字里行间,全是做妹妹的对义兄的关怀,苏暮寒想怪也怪罪不来。

    楚朝晖却又听闻慕容薇前几日染了风寒,正忙忙拉着她的手细看:“怎得不使人说与我知道?偏生的古怪性子,也是不让人省心。”

    说完了慕容薇,又去说儿子:“暮寒也是,这些日子忙里忙外,叫人心疼得紧,可别累倒了。你们别仗着年轻便不注意身子,都该好生调理才是”。

    慕容薇将头倚在姨母肩上,眸间碎芒盈盈,揽着姨母的腰娇娇笑道:“哪有那么娇贵,不过前些日子登山累了,受了些风寒。在青莲台泡过几日温泉,如今早已痊愈。”

    听慕容薇提到青莲台,苏暮寒便接话问道:“青莲台的温泉着实不错,只不过那里偏僻些,幸好有夏三哥与侍卫们在,才叫母亲安心。”

    想借着青莲台探听顾晨箫的虚实,慕容薇自然不能叫他遂意。浅浅笑道:“青莲台景色幽美,每日里与兰姐姐亭间对弈,约夏三哥登山漫步,心情愉悦的紧,到没注意什么偏不偏僻。”

    顾晨箫的来意,苏暮寒并未探到。只怕事出突然,来人是打着玉屏山中矿藏的主意。族长这些年依着祖上留下的线索苦苦寻找,方才有些线索,最怕此时出了差错,因此苏暮寒格外留心关于青莲台的话题。

    慕容薇偏不接这个茬,只与姨母和温婉叙话,饶有兴致地听温婉讲了苏家的菊园盛景,又将青莲台的温泉与景致说给她听。

    苏暮寒几次将话题扯到青莲台的位置与安保,都被慕容薇闲闲岔开,心下十分不快。转而与夏钰之说话,又见夏钰之神色恹恹,一幅无意与他多谈的样子,只好暂时做罢。

    几个女孩言笑晏晏,聊起菊园盛景,夏兰馨亦为温婉送的菊枕道谢,说是昨晚已然用过,夜来菊香盈袖,今日神清气爽。

    熟悉的氛围与环境,冲淡了楚朝晖在苏家老宅的不快,亦放松了心情,愉悦地听着她们聊天。

    族长夫人虽然殷勤,常年住惯宫廷王府的楚朝晖却不习惯。鸡鸣犬吠,闲话桑麻,都与她往昔的生活格格不入。

    晚膳后,楚朝晖在自己寝宫内舒舒服服地泡了个花瓣澡,望着周围珠围玉砌的雍容与华贵,心上渐渐踏实,早早便上榻歇下,一夜好眠。

    在行宫住了两日,一行人养足了精神,楚朝晖便带着众人启程回姑苏皇城。

    依旧是周府县令在岸上相送,苏家族人由族长牵头,又如来时一般,齐齐聚在码头。连与温婉相熟的几位姑娘,也戴了幕篱过来,等着与她话别。

    慕容薇不方便出面,在流苏等人的簇拥下,坐着软轿与夏兰馨先登了后头的官船。

    楚朝晖在码头与族长及他夫人寒暄,碍着儿子的面子,说了许多客气话:“回老宅盘桓这些日子,多承族长照应,都是自家骨肉亲眷,请各位早些回去。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话虽如此,只是有了心结,便是再行补救,终归不如从前。

    见族中这样隆重的相送,楚朝晖想着大约便是永别,不想失了礼仪,又想着这些日子族长夫人款待到是十分尽心,便再次含笑表达了谢意。

    族长又侧身向旁让开,便有苏暮然带着族中青年子弟担了土仪,先送往船上。

    楚朝晖见东西不少,便客气地推辞,族长笑道:“全是自家地里的土仪,夫人与世子、婉姑娘别嫌弃,什么时候愿意回来老宅看看,老朽吩咐家里扫榻以待。”

    族长夫人便上前递了单子,楚朝晖看时,多是酱菜、米面、桔脯、果干之类这些日子的吃食,外加一坛子那日早间食用的包瓜,全是自己赞过的东西,暗叹族长夫人的细心,笑道:“如此,多谢族中盛情,我便恭敬不如从命。”

    将手中单子递给苏暮寒,又向族长夫妇二人拜谢。

    见温婉与红芙等人话别,已然准备登舟,族长夫人亦隔着水向她含笑:“婉姑娘若得了闲,便陪着夫人回来住几日。老宅不比京里繁华,乡间野趣还是有的。”

    温婉含笑曲膝,谢了族长夫人的好意,扶着楚朝晖进到船舱里面。

    苏暮寒与苏光复二人最后登船,站在甲板上向族长挥手致意,道别远行。

    夏钰之稳稳立在船头,看着有立在后头的苏家人与两县父母官寒暄,颇有官民一家亲的含义。他含笑挑眉,做了个手势吩咐开船。

    苍南隶属江阴管辖,来时路过江阴,太守于子谦曾递过拜帖,被楚朝晖遣儿子退回。

    苏睿牌位还乡,本是一桩私事,楚朝晖不喜沿途闹得沸沸扬扬。

    于子谦能做到太守的位置,为人处事自然八面玲珑。被退回了拜帖,也未放过与安国王府结交的机会,知道楚朝晖低调出行,便只吩咐手下几个有品级的官员设了路祭,并不铺张,又恰到好处地表现了自己的心意。

    当日于子谦在船队之首,乘了一艘快船开道,亲自送这几艘官船过江,然后船头一揖拜别,不卑不亢。

    于子谦此人识情识趣,点到即止,楚朝晖对这人印象还算不错。

    回程又打江阴经过,楚朝晖的船堪堪停靠在官船码头,就有于子谦掐着时辰洠说萆纤敕蛉饲氚驳奶印�

    楚朝晖正在思量要不要见他夫人一面,却听温婉笑道:“母亲须要体谅人家地方官难为,一品夫人的船经过这里,如何能不来叩头请安?”(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粘氏

    在老宅已领教过苏家与两县官员的熟稔,此时借着打趣,温婉想一探这江阴地界地方官的虚实。

    楚朝晖心知温婉说得也有道理,她身上有着品阶,总不好一味地躲着不见这些官家夫人。再者这于子谦也是个人物,来时办事不错,并不多做纠缠,便想着买他这个面子,由儿子见见太守,自己见他夫人一见。

    这厢里微一沉吟,苏暮寒以为母亲仍是不想见,怕如上次一般,错过这次与江阴太守晤面的机会,便扶了母亲的胳膊,急急笑道:“想那于子谦本是江阴的父母官,老宅在他家地面上承他照应,由不得他不出面。”

    温婉望一眼苏暮寒,见他言语间已然透着自己都未查觉的迫切,偏是楚朝晖不往儿子身上疑心,竟一无所知,不由喟然暗叹自己这义母于大事上的疏忽。

    温婉便挽了楚朝晖的胳膊,甜甜笑道:“世子说的很是,母亲若是不见,这太守心里必然惴惴不安,指不定搜肠刮肚琢磨哪里惹到了苏家,平白生出麻烦。我便陪母亲见她夫人一面,叫她问了安,咱们好走。”

    不提那太守本人,想避开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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