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贩往日本可获利五六成,大体和生丝相当。因为生丝在濠镜每公担为100克鲁扎多r,在日本最高可达00,通常维持在160以上。”
公担约为55,一公担生丝约为两箱或两捆而克鲁扎多则是葡萄牙的金币,当时佣人每年收入是4个,而51公斤胡椒价值是个克鲁扎多。
许弘纲知道黄金本就稀少,比不可大量贸易,见过葡人的金币,并未询问究竟,“那龙涎香和麝香获利如何”
“这两种虽可货两到十倍之利,但其每年产量极少,葡人每年仅能购到1000克鲁扎多的麝香和1到000左右克鲁扎多的龙涎香,这是极限。”
众人听完陷入沉默,葡人在东方所求者不过行教布道和获利而已。其之所以在商谈中寸步不让,全因有徐如珂等人皆以葡人入住濠镜多年以行教为事,志在不而加以抵制获利又有黄程等大明子及英荷的争抢之故。
许弘纲思虑再三,当下购炮平辽东乃重中之重,便决定做些让步,“那本官若将两省宝泉局所剩万余斤黄铜交于葡人,再遣城中工匠参与铸炮,能否如期交付”
田尔耕摇摇头,“下臣不知,不过”
“但讲无妨。”
“之前被英船独角兽袭击的葡船“圣巴尔托罗梅乌”号船员所造新船尚在濠镜,上增置铜炮若干,或许可以”
许弘纲从田尔耕的戏谑神情看出他所想,不由用手指了他,“你呀哎,也只有如此了。胡参将,上前听令。”
“末将在。”
“现命你率香山营陆兵进驻濠镜提调司,协同巡缉等官接手濠镜防务,命各哨船巡弋伶仃洋,遇警即刻来报。”
“末将领命。”
“徐参政。”
“下官在。”
“立刻召广州三司衙门、州府县及海防衙门,即日起枕戈以待。”
“是。”徐如珂领命后问道,“大人,那下官是否还要参与葡人商谈”
“当然要,知会市舶司和广州知府前来议事,一道参加。”
田尔耕见一个个领命而去,自己反倒成了闲人,有些不甘的躬身道,“大人下官也想尽一份力。”
“就凭田指挥刚带来的消息,这首功就非你莫属。不过有一事,还真得再麻烦田指挥。”
“全凭大人调遣。”
“城中舆论源头”
田尔耕不待许弘纲完,便明白其中深意。自己刚到广州,与此地官商全无瓜葛另外自己身为锦衣卫,缉查奸伪本就职责所系,也就毫不推辞的道,“大人放心,下臣一定将那些唯利是图的奸人一网打尽。”
许弘纲见他似乎误会,赶紧道,“仅办首犯,余者从宽。”
田尔耕沉思半响才明白其不想人心惶惶的深意,老实躬身道,“是,下官明白了。”
第87章 党争之端倪初现()
到定陵祭拜神庙后来到天寿山西南南麓的朱由校对许弘纲在广州同葡人的谈判进展一无所知,这里将作为光庙陵寝所在。
明朝同其他朝代一样,注重从来被视为等同战争,与国运休戚相关的根本大事的祭祀。
祭祀为‘五礼’之吉礼,皇帝作为真龙天子,每年需要躬亲祭祀的有十三次,有夏至大祀地于方泽、冬至大祀天于圜丘、仲春祭仲秋祭先农和历代帝王庙;除此外还有太岁、风云、雷雨等中祀和小祀。因祭祀繁复,皇帝大多让勋戚以代之,尤其神庙很少亲自出席。
此前在圜丘祭天时,朱由校见若躬亲前往,花费巨大,便照前例以英国公代;遇历代帝王诞辰也如此。而此次,并非常规祭祀,全因他在紫禁城觉得憋屈之故。他本以为自己身为天子,当一言九鼎,所下圣谕定然无阻,可却被事实一次次的打脸,就借着勘查皇考陵寝的名义,来天寿山皇陵散心。
此时,四周散布着骆思恭带领的五百余锦衣卫缇骑,将朱由校护卫在中心。除了内侍纪用外,伴驾的还有内阁方从哲、孙如游及兵科扬涟、御史左光斗等人。
孙如游入阁之后,仍有如户科给事中程注、刑科给事中陈所志等人论其‘蒙昧入阁,义当决去’,左光斗更以中旨频发,全因天子‘私意用人’,去如游方可使‘公道旁昭’。虽朱由校不为所动且屡次斥责,但孙如游却抵挡不住舆论,连番上书‘引疾求归’。
而方从哲更是因为李可灼敬献红丸和之前赞成暂缓移宫连招弹劾;杨涟又因当日竭力敦促西李移宫,被指其以从龙之功邀宠,故而二人皆上疏称病求去,让朱由校看到的党争的端倪。
朱由校对在旁的泾渭分明的几人浑不在意,召负责营建光庙陵寝的工部左侍郎王永光上前,问道,“皇考陵寝何日兴工,何日可竣?”
王永光字有孚,号射斗,是北直大名府东明县(山东菏泽东明)人,现年60岁。他在神庙时历任吏部员外郎、通政司参议、右佥都御史、浙江巡抚等职责,光庙登极之后升右都御史兼工部左侍郎事。
该地为王永光同礼部右侍郎李腾芳共同选定,原为景泰帝陵故址,俗称景泰洼,‘先是景泰中建为寿宫,英宗复辟,景皇帝葬西山之麓,陵基遂虚’。
选光庙陵墓于此并非应付,后来刘一燝、孙如游也来看过,回奏称天寿山以‘皇山二岭最吉,癸山丁向至贵至尊,所有潭峪祥子诸岭俱不能及,盖百灵呵护’,便仿照昭陵(穆宗朱载垕墓)格局进《图说》,整个工程预算150万两。
时值严冬,跪在冰冷泥地的王永光额头却冒着热气,他刚勘查完陵工采石场回来,“回皇上,陵寝可在天气回暖后开工,若财用充足、物力皆舒,半年可成。”
“恩,朕已亲览此前所进图说,心甚慰。”
“皇上,若陵殿工程并举,臣恐恐财用不敷,今又值多事之秋,臣乞皇上敕谕内臣,将宫禁一切传造尽为停免,即有不得已之役,待大工告竣徐议举行。”
“爱卿是指哕鸾宫?”
哕鸾宫夷为平地之后,司礼监王安奏应加速重建,以免不明真相的臣民误以为天子虐待先皇遗爱,朱由校本以为花销不大,也就从内帑拨十万重建。
王永光伏地劝到,“皇上,臣还闻各监以内府所蓄物料正加紧兴造各色物件,还请皇上三思。”
朱由校这些日子每天都会收到外廷奏请裁减宫中用度的折子,苦于不能名言要做生意,否则各种劝谏又会蜂拥而至,只得全部留中。见王永光当面提及,只好敷衍道,“呵呵,内府奉旨造办成衣、煤球等项并非供朕私用,稍晚些时候大家都明白了。”
“皇上……”
朱由校摆摆,打断道,“在此好生监理,应效仿皇祖定陵,多设关、不得在金刚墙(地宫墓墙)、墙壁、龙门石等处上留下任何指明地宫位置的印记,免得不孝子孙盗掘祖宗陵墓。”
“臣遵旨。”
“平身吧,待皇考安葬后,朕另有重任交付于你。”
“臣但求为君分忧,定不辱命。”王永光自然听出天子许诺,表忠心后才起身退到一旁。
……
朱由校负站在山前,抬头仰望远处巍峨的天寿山,感觉自己渺小无比,想起近日遭遇,对方从哲、孙如游招招,“择让礼工二部并懂堪舆之士将朕百年之后陵寝选定吧。”
孙如游此前为礼部尚书,到内阁后分管礼仪等项,闻言心中大惊,不明白为何少年天子为何有此念头,劝道,“皇上尚在冲龄,身日益康强,自有诸神庇佑,现大位初定,若此时择‘万年吉壤’恐引天下臣民猜忌,请皇上三思。”
朱由校盯着他良久,不再提陵寝之事,叹了一口气,“朕莹精新政,仿累朝祖制,倚任爱卿入阁理事,不过旬日,岂可因畏人言求去?”
孙如游看了看方从哲,喏喏不言。
见孙如游不回答,朱由校又对方从哲说道,“近来大臣纷纷求去,朕屡旨慰留,通不遵承。爱卿身为首辅,非但不助朕督促,反倒也称病求去,成何国体?”
方从哲躬身道,“臣在叶相之后,独自辅弼七年有余,办差无不秉承圣意,近科道等官互相纷辩,言臣‘蔑视宪典,庇护奸党,阻塞言路’,臣罪滋深矣,为释群疑,故臣乞休以全君臣之义。”
朱由校对言官信口开河也很烦恼,还是劝解道,“朕虽年幼,却能分辨诸事,爱卿无需理会朝野谬论。”
方从哲见天子执意不松口,无可奈何,“尤望皇上念臣一心朴忠,今后慎起居以保玉体、勤披阅以习政几,裁非分之恩、节不时之赏以昭俭德,长此以往,则尧舜之治旦暮可期。”
朱由校对他言必称尧舜的习惯不以为然,打趣道,“外无良将戍边,内无老成辅佐,试问,朕何以成尧舜?”
“皇上……”
朱由校不愿再与之做口舌之争,“朕已有前旨,言官论事,亦当为朝廷爱惜老成,无得任意雌黄,至隐讽微词,尤非入告之体,以后章奏,宜明白简易,指事直陈,毋得故为含糊,致人猜忖。若有再犯则如同贾继春例,除名永锢。”
“方爱卿、孙爱卿,在阁实心办差即可,若再因言请辞一次……”朱由校瞧了瞧不远处的杨涟、左光斗,再回头看着二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笑道,“朕便效仿太祖,杀一言官,不违制吧?”
“……”
方从哲、孙如游看着天子那人畜无害的笑容,想起‘嗜杀’的太祖,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忘了言语。
第88章 揽主权与重票拟()
。
朱由校用杀言官的手段来威胁方从哲等人就范,除了维护威信外,更重要的是二人是皇权的拥护者。
神庙之所以让方从哲独支内阁,就是因为他听打整,能提他背黑锅;而孙如游入阁之后就上《朝条十事》,分别为保圣躬、勤圣学、揽主权、时召对、肃纪纲、挽世风、惜老成、延言路、饬边备、苏民困,其中揽主权项,正中朱由校下怀。
虽然朱由校没有如同原来历史样用魏进忠批阅奏章,每有批复俱出亲裁,但左光斗、刑科给事中魏应嘉、江西道试御史潘士良等认为‘未票先传、既票中易’有违祖制,‘中旨频宣’使‘票拟之权旁落’,应‘尽罢中旨’‘还票拟之职于阁臣’,达到‘重票拟以尊主权’目的。
‘重票拟以尊主权’无疑是想把皇帝作为神校┓钇鹄矗赡诟笥闷蹦庑惺咕霾呷ǎ实塾荒芨谋淦蹦饽谌荩缬幸煲榭煞⒒怪啬猓坏靡陨米愿谋洹�
如此,皇帝御批和内阁票拟的主次就不言自明了,朱由校既能看出揽主权与尊主权的字之差,实质的权力归宿却天壤之别,就绝不会答应。
内阁制度发展到现在,阁臣渐渐将决策权把持在手中,地位等同于宰相,已经可以压制六部。在定程度上,可避免皇帝的劳累和决策失误,有后世君宪制的意思。
平心而论,这种集体决策应该视为民主进步。但有民主必然会有不同政见,进而形成各种政治势力,在如今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无疑会像原来的历史样使朝臣陷于站队、相互攻讦、加重内耗的泥潭,反而没有集权来的高效。
朱由校要集权,但没有要解散内阁的意思,毕竟他的能力、精力都是有限的,只得仿效太祖建立内阁制的初衷:让内阁只有议政的权力,将决策权紧紧抓在手中,行政权归六部。
韩爌、刘燝是新入阁,虽亲近东林,但还算恪守本分。朱由校留下他们,为制衡,二为兼听则明,为的就是防止党独大,并让内阁良性竞争。
……
朱由校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方从哲、孙如游后,板着脸走到杨涟面前,抬头看着这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问道,“知朕为何让你伴驾到此吗?”
杨涟不敢和天子对视,下跪道,“皇上,臣蒙受先帝三十余日之深恩,如今梓宫在殡,陵园未建,此时求去有负先皇所托,请皇上降罪。”
朱由校登极之后便升杨涟为兵科都给事中(正七品,为兵科长官),对其信任有加。后来,杨涟因朝野怀疑,上疏《移宫始末》,经《京报》、邸报皆刊示曲直,朝野不再议论宫闱。
朱由校身为移宫的亲历者,在杨涟上《始末》之后自然要表彰他,称其‘忠直可嘉,志安社稷’,朝野却说杨涟此举居功邀宠,让他百口莫辩。
左光斗在来时,路劝解杨涟留任,闻言也下跪道,“皇上,臣同魏应嘉、方孝孺都等皆以为移宫之事,杨涟功在社稷,从无居功之心,乞皇上慰留以光言路。”
杨涟不理会左光斗,叩头道,“臣主移宫实因有选侍欲垂帘之密谋,继离出震之时,诸臣共有防微虑隐之意,臣不过从诸臣后,竭蹷号呼相应和而已。且皇上登极名正言顺,臣岂敢贪天为力。近日舆论皆因臣起,心有不安,唯有决去以仰报皇上深恩。”
朱由校皱眉道,“移宫之事,文武大小臣工所共见,朕亦已屡谕明白,各官争辩俱已有旨,是非自见,你烦言求去,使朕孤立于上,岂是忠爱?”
“皇上……”杨涟抬头见天子面色不愉,没有再继续。
朱由校本想大骂杨涟,想到年龄差距和君臣之别,不由悻悻作罢,转身左手抱胸,右手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边踱步边思考如何处置。
经过反复思考,朱由校觉得见杨涟放在京师只会让朝臣相互攻讦,不若外放。之前的几项政令也需要有人去查看落实情况,便再次走到杨涟面前,“裁撤宝泉局、外包驿站、收书院入官等事,可有疑义?”
杨涟不知道天子用意,老实回答道,“臣知半解,但知皇上用意深远,并无疑虑。”
朱由校寻思杨涟是被舆论攻击的心灰意冷,连东林讲学都愿回护,微微笑,“那就慢慢领会吧,杨涟听旨。”
“臣在。”
“转兵科都给事中杨涟为监察御史,代朕巡行天下,纠察政令施行利病。”
“皇上……”杨涟霎时便想通了,这是让自己外出避风头,心中霎时五味杂陈,突然感觉被人拽住衣袖,看正是左光斗在提醒自己,忙叩头到,“臣,领旨。”
“你代朕到各地走走,督促朕旨意得到切实执行,凡遇才不堪用、疏玩怠政、偷梁换柱、阳奉阴违者,密折参劾,朕必严惩,宁枉勿纵。”
“臣遵旨。”
左光斗为杨涟感到高兴,也跟着叩道,“吾皇圣明。”
“左御史,你与阁臣同为臣子,不同心济事,竟背公植党,疑诋辅臣,致伤国体?”
“如游去则天下晓然,知不得以私意用人,不得不以公议去人,伟端不启,公道不昭,请皇上三思。”
“放肆,累朝列圣简置阁员,俱凭宸断,当时政务修明,直谏不乏,亦曾有如此抗阻否?何来私用之说?尔等以‘公义’要挟朕,还欲效仿李如柏之事?”
“臣不敢。”
“辅臣乃朕首简,实嘉清慎,特用眷酬,勿再以此渎扰。”朱由校不想与他们无休止的打嘴炮,“新春在即,辽东移妇孺不日将抵京师,故,防范宜周。现特命你为巡城御史,同方孝孺等,并同有司,缉查奸伪,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左光斗还想争辩,见天子已经转正离去,苦笑遥拜道,“臣领旨。”
朱由校听到后面传来的回应,心里却憋屈得紧,真想将意见不同的人个个都干掉。可是,他却不能那么做,否则身边将围绕的都是阿谀奉承之人。
朱由校在纪用的搀扶下骑上白蹄黑马上,扫视在身后的方从哲等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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