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握了一下自己,“国兴哥哥,我们不可能的。不说干爹、客嬷嬷不同意我的心不在你这里对不起。”
“蓉蓉,你都出宫了啊,我要怎么样才让你也喜欢呢?”侯国兴有暴走的迹象。
是啊,要怎么样才让他喜欢我呢?任蓉蓉也在心底这样默默问自己,但她也没有答案。她拿起随身包裹,“国兴哥哥,要让在不高兴的时候还对你笑脸相待,蓉蓉做不到。对不起,如果你这样的话,我还是回自己家吧。”
“别啊”侯国兴着急了,但话被打断。
“国兴,你跑哪里去哪?你舅舅呢?”从院外传来客印月的呼唤,接着便见她走进院内,“丫头,你来呀,这屋还满意吗?”
客印月走进屋内,看见二人面色不愉,猜测到,“国兴你是不是欺负蓉蓉啦,啊,谁让你穿这身衣服的,你是找死吗?”
客印月举手欲打,侯国兴赶紧往外走边挥手格挡边解释,“娘,我就试试合不合身,这就回去换。”
“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客印月看着侯国兴狼狈逃离的样子,心中火气一下子就没了,对这他背影高声问道,“你舅呢?涂师傅找他。”
侯国兴头也不回,逃回西厢推门而入,用力把门从后关上,然后高声回道,“舅舅被国舅请去府上了,日落便回。”
国舅便是朱由校舅舅王昇了,因为陈槐争认皇亲之事愈演愈烈,皇帝又没有明确旨意,有些着急,他就病急乱投医,想到一直交好的客光,希望从中打听到有用的消息。因为客印月为朱由校乳母的关系,他们私下逢年过节有走动。
客印月知道原由也就不急了,回头看见任蓉蓉有些勉强的笑容,问道,“刚才他是不是欺负你那?给姨说,我收拾他。”
任蓉蓉勉强笑笑,“客嬷嬷,国兴哥哥没有欺负蓉蓉,还要感谢他将东厢房让给蓉蓉住呢。”
“哦,进忠说你不喜欢早上便见太阳照射室内,国兴听说后便主动将东厢让出来,从没见他这么懂事。”
客印月也对任蓉蓉这反常的习惯有些不解,但她现在已远离宫廷,而魏进忠还在经厂,和其保持良好的关系还是很必要的。还有一点就是任蓉蓉这丫头现在是简在帝心,未来怎么样谁又能说得清呢。
客印月也能从蛛丝马迹中猜到儿子的心思,可是他不知道,有些人不是他能惦记的,看来得找时间和他好好谈谈,让他知道分寸,若真的惹怒了校哥儿,那就甭想有孙子了。
送走客印月后,任蓉蓉也顾不得收拾,而是将房门关上,回到书房将在桌上的随身包裹打开。里面是女子的贴身之物,除此之外,还有两本小册子和一只钢笔。
钢笔是叶响在她们出宫前顺手赐给她的,她将之放在桌上后,双手掌叠交在桌沿,见小巧的下巴轻轻搁在上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出神。
钢笔长六寸,笔尖是弯头,由银作局用纯金打造,因为没有橡胶,笔舌被狼毫替代,笔帽、笔杆雕花是银做,笔帽上刻‘御’字,笔杆尾端缀以丹顶鹤白羽。
这是他随身携带的呢,不知不觉的将刚才侯国兴之事完全抛到一边,心里胡乱想到。良久她才做正,将两本小册子取来放在桌正中,慢慢翻阅。
其中一本是她自己抄录的,内容来自朱由检等人启蒙所用的教案,里面是叶响司礼监编撰的拼音注音法和标点符号运用范例,其次还有用阿拉伯数字的四则运算和乘法表。
用拼音注音代替反切、若音注音,更适合启蒙;运用阿拉伯数字主要是替代汉字的复杂性,更便于横向书写。当然四则运算和乘法表和珠算比起来是小儿科,算盘的计算速度非常快,算账的话,用珠算更快更精准。但简单的办法总有其实用性,如简单计算用笔就可以,不用搬出算盘。
另一本就是叶响此前准备拿回去重新誊写的商业常识,任蓉蓉知道是他亲笔所写后就执意留下来。因为叶响按照习惯用简体字,所以她读起来很费劲。好在她够聪慧,很快能从中寻到到规律,大部分字能认,不能认的也可以猜到。
辽东都司衙门正堂,徐光启站在大案下首,对端坐在帅座上红脸浓眉大眼络腮的胡熊廷弼说道,“熊相公,游击何光先用营马驮饷还家,通判白似玉侵饷银至一万计,又有同知冒日乾简册半年不报,部援将毛有伦等逗遛二年未赴辽,其罪皆当诛,为何不实情上报?予身为钦差,特请尚方剑斩何光先、白似玉于军前,以正视听明军纪。”
熊廷弼51岁,头正戴金凤翅盔,身穿大袖锦袍外罩全身甲,两肩戴掩膊、双臂束臂缚,他见这位比自己年长官却比自己小的巡视边关将士冬衣的徐光启义正言辞,颇为恼火。这已经是徐光启第三次来衙门大堂要求处罚何光先等人了,前几次是私下相见,给搪塞过去了。他这次更是在自己召见麾下诸将议事时公然闯入,进来就劈头盖脸一顿狂批,让自己威信扫地。
熊廷弼何尝不知道何光仙的那点猫腻,自己也成提点过,希望他能收敛,待辽东事平后奏明天子再处理,这下好了,撞到枪口上了。
熊廷弼被逼到墙角,看着周围怒目而视的十多个将领,面上无光,不得不表态,“哎,咱们还是各自上报吧。大不了让圣上剥了我这身皮,这经略我早就不想干了,也干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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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熊廷弼不直接杀何光先主要是因为他发现平辽是个不好干的差事,这次建奴入侵损失颇大,让他有引咎辞职的念头,多次上书请辞都被拒绝。
熊廷弼所持有的尚方剑就是尚方所铸造的天子御用剑,代表的是皇权,如皇帝亲临,有先斩后奏的权力。但也不能乱用,如杨镐也曾被授予尚方剑,但只能杀总兵以下的官员;熊廷弼在授予剑时又降一等,规定将士不用命者,副总兵而下,先斩后奏;又如后来袁崇焕用尚方剑斩杀左都督平辽总兵毛文龙就让人非议。
明初期授巡按御史以尚方剑代天巡狩,到万历时才赐予武将授权其可先斩后奏、临机处置的超常规特权。因为尚方剑代表皇权,所以在赐与宠幸重臣时要举行隆重仪式——“代行授钺礼”(仪式稍后再叙)。
叶响即使知道可以授予钦差尚方剑也是不准备轻与的,要保持皇权的神秘感和权威性,就不能把尚方剑当成大白菜似的。不论徐光启还是李实,都不需要那么大的权力,所以徐在辽东遇事可密折呈奏,并无处置权。
不过现在叶响也无法顾及徐光启,他正在养心殿被孙承宗、方从哲、杨涟等人‘劝谏’,大意就是身为天子,不知会内阁就擅离紫禁城,还只带了几百人,万一碰上反贼谋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并要求将佞臣王承恩、骆思恭以蛊惑天子之罪降职充军。
叶响知道他们也是好心,一直默默承受着,也不反驳,最后见他们攻势放缓,趁机板着脸对王承恩吩咐道,“你没见诸位爱卿口水都说干了,怎么这么没眼力劲,赶快看茶。”
叶响对充军之事绝口不提让王承恩松了一口气,逃也似的去了。孙承宗等人见天子是这个态度,有苦说不出,历代皇帝都有类似行经,如武宗朱厚照就曾偷偷跑出居庸关去游玩,群臣也莫可奈何。
外臣和内臣的区别就是,外臣支持他们认为正确的事,让天子按照他们的设想行事;内臣支持皇帝认为正确的事,费尽心思去完成天子的设想。两种方式都各有优劣,主要看天子自己的取舍。
叶响知道他们肯定有急事,便把几人请到东暖阁,在靠东墙的御座上端坐后装着诚恳的问道,“诸位找朕所谓何事啊?”
方从哲从怀中取出折子,双手奉上,“辽东巡抚周永春父去世,上书报忧回乡守制,巡抚一职片刻不得离人。臣建议升永平道按察使袁应泰为辽东巡抚。”
巡抚制度始于宣宗朱瞻基,期初是临时性的专抚一地,在嘉庆后慢慢制度化,但和清朝时期巡抚为一省长官还是有区别的。巡抚制度在时下有几种:有的权力在地方三司之上,有的是对边境管辖作为新省区的筹建机构,有的是在数省交界形成特区,最后一种就如同辽东,为战区服务。
巡抚因为地位提升,所以人选须经廷议称为廷推,而不由吏部做主。但在实际操作中,往往皇帝往往听取内阁的意见,慢慢的,也就形成内阁有推荐权了。
叶响早有将巡抚地位单一化的想法,便说道,“将袁应泰履历先呈上,朕看后再行定夺。另外内阁也议议,将巡抚制度化、永久化为一省最高行政机构,总理民政。”
方从哲领命后又说道,“还有一事,神庙陵寝已完工,如今陵工缺费约120万两,然工部节慎库远不能支,请陛下发帑金济之。”
叶响听完不由苦笑,本以为有200多两够自己挥霍一阵的,没想到什么事都没干成,下边就来化缘了。这是给朱由校爷爷修陵墓几十年期间所造成的亏空,还不能不给,“最近与军民40余万,加上皇考所拨与九边将士的160万,内帑这样吧,先从内帑拨20万,余下的内阁和户部再想想办法。”
“陛下,户部太仓银要维持辽东军饷、粮草,各衙的用度已经是一减再减”方从哲继续哭穷,却被叶响打断。
“方阁下无须再讲,50万,不能再多了。”叶响像商贾一样讨价还价,工部8万中使冬衣银才进账,尚未捂热,如若全拨付陵工,接下来就无银铸币了。
“”
“余下的内阁多筹措吧,朕也会想折的。”叶响看方从哲无语的样子也心有不忍,让他想起后世万历的陵墓被以考古名义挖掘之事,慎重道,“命工匠将皇祖陵寝外的印记全数抹去,里面多置些水银之类的机关,事关重大,不得出丝毫纰漏,命工部侍郎王永光亲自去监工。”
后世定陵被‘考古’就是因为在陵墓外隧道墙上发现“此石至金刚墙前皮十六丈,深三丈五尺”才找到地宫位置的,这个错误不能再犯。而王永光正提督光庙陵寝,因尚未动工,就让其先处理好神庙陵园。
直到方从哲等人离开,王承恩才从门外蹑手蹑脚进来,小偷似的。
叶响理解他的顾虑,既不解释也不点破,“传旨,让内府各监、各司局的掌印、掌房来见朕。”
为筹钱叶响让客印月代为经商,从零售做起。零售需要货源为支撑,除了这个时代已有的各种东西,叶响准备为其筹备其他货源,也算是让皇宫的工匠太监联合创收。
王承恩听后却没有立即出去,而是上前双手地上一封折子,奏报道,“爷,孙传庭到京了,这是他递上来的请安折。”
叶响为编练新军之事已经等他很久了,听闻大喜站起身,“什么?几时到的?人呢?快传,不,带朕去。”
说罢,上前用左手将挡在身前的王承恩推到一边,快步的出了暖阁往走去,王承恩呆立片刻才恍然醒悟,赶紧跟上。
来到内右门,伴随着“皇上驾到”呼殿声,叶响见一个正微微躬身在和孙承宗叙话的三旬素服的魁梧青年男子匆忙下跪。
叶响猜想这便是自己等待已久的人了,踱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头上还在摇曳的乌纱帽翅膀,问道,“你就是孙传庭?”
“微臣,孙传庭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叶响对他说完后又对孙承宗说道,“孙谕德,你先去办差吧,朕有话问孙爱卿。”
“臣遵旨。”孙承宗识趣的告退。
待孙承宗走后,叶响才开始认真的打量起孙传庭来。孙传庭比宫内大汉将军还高出半个头,是国字脸,面白无须,眉弯而稀,眼睛适中而有神,鼻头饱满,只是嘴唇乏血色,想来是劳累所致。
“去皇祖和皇考灵前祭拜过了吗?”
孙传庭乃万历朝最后一科的进士,却只在殿试时见过万历一面而已,而朱常洛更是一面都没有见上,听叶响如此问,有些感叹世事无常,便躬身老实的回复道,“微臣本想给皇上请安后就去的。”
叶响背着手,盯着他的眼睛点头说道,“那就陪朕走一趟吧。”
万历和泰昌的梓宫都在仁智殿,从隆宗门出来往南入宝宁门在西侧的就是仁智殿了,仁智殿又名白虎殿,专门用于停放大行帝后之梓宫灵位。王承恩要去命人传旨,赶紧将内右门的两个小太监拿过来,让其小心伴驾伺候着。
一路上直到从仁智殿祭奠完毕出来,叶响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一直留意着孙传庭和其年龄极不相称的举止。孙传庭一直表现中规中矩,显得沉稳,完全不像后世这个年龄段的男生,这让叶响心生好感。
走出仁智门后,叶响回头看着里面白帆绕栋的场景,自言自语道,“你说人一生到底所求何物?”
孙传庭先是诧异十多岁的天子为何会做如此感叹,接着见他眼神萧瑟,便正色回答道,“人各有志,以微臣来说,唯粉身碎骨以报国耳。”
若别人吹这牛皮,叶响打死也不信的,他对孙传庭说此话倒是深信不疑,“朕缵承先祖鸿业,御极之初,才知我大明朝满目疮痍,不仅太仓年年亏空,辽左亦无宁日,卿以为,朕所求又为何物?”
“皇上乃社稷之主,若慎生杀予夺、广纳贤才,何愁仓廪不盈,又何愁天下不平?”
“泛泛而谈。”叶响给他下定论,“罢了,你可知为何急召你回京?”
“孙大人刚告知微臣,说皇上是欲编练新军。只是微臣不解,徐大人已然在通州练兵,为何不任其施为而命其巡视边关呢?”
“徐御史已近耳顺之龄,这理由够充分吗?”
孙传庭见天子不想解释,就不继续追问,很谦虚的说道,“微臣一介书生,虽闲暇读过六韬等兵书,但皆是走马观花而已,怕难当此重任,有负陛下所托。”
叶响对他的自谦不以为然,后世那些骁勇战将哪一个不是经过战火的锤炼才名垂青史的,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这都是要在战场上见真章的,便说道,“赵括倒是熟读兵书,可结果呢,他将赵国四十万精锐尽亡于长平之战朕意已决,这新军非你不可,朕还给你留了一个副将,就是今岁武科乡试头魁徐国权。”
孙传庭在听孙承宗讲过后便有了兴趣,此时见天子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也就不再矫情,躬身问道,“皇上,这次让微臣练多少兵马?”
“两百。”叶响说完见他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会心一笑,接着说道,“爱卿别小瞧这两百人,朕挑的都是京营里的精锐,他们不仅年轻体壮而且个个断文识字。你若能让一半人达到朕的要求,那就说明朕没看错人。”
“皇上,营地还设在京营吗?”
“当然不会,今年就先在内教场先进行基础训练,正旦节前先逐出一部分,营址待来年再议。”叶响说完看天色也不早了,想到还有内府众人等着自己,便说道,“爱卿刚到京师,家眷尚未安顿吧?恩,那今日就到此为止,你明日同徐国权一道进宫,到时朕再详述练军之法。”
孙传庭见天子似有他事也不敢多言,躬身称是,又想起揣在袖里尚未来得及装裱的邢慈静字帖,便小心取出,双手奉上,说道,“皇上,微臣进京途中偶得一字帖,想献皇上御览。”
叶响现在虽身为皇帝,但这方面的造诣可谓一窍不通。他对宫内不计其数历代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