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朕即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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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朕即国家-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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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

    离京师一千里的郓城外的官道上,一匹棕毛健马拉着青布马车向城门飞奔而来,头戴黑毡笠的半百马夫挥鞭如雨,他那坚毅的又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焦虑。

    城门口守门官是一名四旬开外的什长,手下有10个小兵,他头戴红头巾、身穿紫花布齐腰甲,将含在口中的狗尾巴草突出,从怀中掏出刚从进城酒贩哪里强行索要的秋露白,闷了一口,咂咂嘴,踢了踢抱着长枪双手插在袖里的昏昏欲睡的小兵,“诶,快醒醒你小子昨晚又跑到哪个寡妇家厮混啦?赶紧打起精神,来活了,让大伙赶紧列队。”

    小兵二十出头,整天琢磨着娶房媳妇来传宗接代,常被什长和同伴们取笑扒寡妇家门头,他被刺痛唤醒,揉揉眼睛看了看什长,又看看由远而近的马车,赶紧兴高采烈的去招呼躲在城门内偷闲的七八个同伴。

    什长站到城门中央,不理会几个衣衫褴褛的普通百姓,左手扶刀,高举右手对使来的马车做制止状,喊道,“停,下车,出示官凭路引。”

    因为明朝税收以农业税为主,为防止到期征不到税,人口户籍管理严格,便规定人口不得自由迁徙,但商人是四民之一,经商就需要行走天下,太祖就规定出门超过百里就需要到官府出具证明文件,是为路引。

    马夫在五开外,见状赶紧勒紧马绳,马蹄急停,马脸正好和吓得忘记躲避的什长对上,近在咫尺,马鼻中打出一个响啼,喷出的热气又恰好扑倒什长脸上,吓得什长大人半响才回过神。

    什长气急败坏的绕过马头,拔出腰刀走到马夫面前,对着他满脸胡须的脸,怒道,“下来,你这厮,到城门也不及时勒马,险些撞上本官,赶紧下车接受盘诘,若不从罪当凌迟”

    马夫不为所动,呵呵一笑,“军爷在雁门关多年,怎么没有听说过大明律里有这一条?”说罢双手抱胸放在膝盖上,俯身盯着什长的眼睛,戏谑说道,“你自个儿家的律法吧?”

    什长见马夫眼神凛冽,身上仿佛透着一股死亡的气息,这种感觉,他曾在从任城卫过来公干的把总身上感觉到过,让人觉得压抑。那位把总原来不过是伍长,比自己级别还低,到辽东一圈回来就成了把总,据说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看人的眼神也和这马夫一样,仿佛自己就是一具行走的尸体,冷酷无情。

    什长不由心下犯憷,但回头见自己的下属各执兵刃已赶到身后,底气略壮,“你冲撞城门官,本就不对,更何况这是郓城,不是你的雁门关,本官现在怀疑你是逃避征战的边关逃兵,是谓诈军,按十七禁当斩。”

    “你,爷当年面对鞑靼马刀就从没皱过眉头,你竟说爷是逃兵”

    车厢里先是选来婴儿的哭声,接着一个满脸焦急的三旬男子掀开车帘,对马夫说道,“冯武,不得无礼,给他路引,尽快进城拿药。”

    “好的,姑爷。”被称作冯武的马夫对年轻男子恭敬回复后,下车,从怀中掏出路引,递给守门官,态度好了不少,“喏,这是路引。”

    什长见车内一男两女,貌似是夫妻和丫鬟,婴儿在青年女子的怀中,啼叫不止。什长见他们衣着斩衰,人家又有路引,怒气稍减,便接过仔细查验,“永城县?永城县怎么到郓城了啊?”

    “我家姑爷奉吏部调令前往京师,因少爷偶然风寒,才折道城内寻医问药的。”冯武见小少爷啼叫不止,从怀中掏出几颗碎银,大概二两的样子,塞到城门官手中,小声说道,“还望军爷通融则个。”

    不错,马车中坐的就是河南永城知县孙传庭了,谕德孙承宗南下宣读大行皇帝谕旨时,怕误天子政事,便派随从的锦衣卫快马到永城传令。本来孙传庭是想到开封和孙承宗一同回京的,到了考城听说他又去和洛阳,加上妻子经不起车马的颠簸,便决定转道到济宁换船走运河北上。又因长子世瑞偶然风寒,这才出现在了郓城城外。

    马武便是妻子冯氏从娘家带过来的,代县冯氏可是大族,祖上世代经商,冯氏的爷爷曾任振武卫都指挥佥事,马武便是跟随她爷爷的护兵,曾多次参加守卫雁门关,因常年习武,即使已经年近五旬,身子骨也依然健朗。

    什长听说什么吏部,心下有些慌了,吏部调令他还是年前在县令的接风宴上见过一次,确切的说是吏科堪合,那鲜红如碗大的印章据说是藏在皇宫中。

    杀过人的马夫、朝廷调令,他立刻意识到,眼前几人的来头不小,但也不推辞银子,堆上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说道,“原来是小公子生病了,那赶紧进城吧。”

    马武也不在乎他的前倨后恭,又递上二两左右的碎银,说道,“谢谢军爷,另外后边还有辆一样的马车,和我们是一块的,半晌就倒,到时候还望军爷也一并放行。”

    什长这次摆摆手,推辞了银子,站到一边,指着城门口说道,“那是自然,这小孩哭着心里闹得慌,赶紧进城找郎中看看吧。”

    马武并不坚持,笔记自己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又问惠民药局在城中何处,什长是军户,平素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找军医,不太了解惠民药局的状况,“哦,好像在城东的一个小巷子里,靠近县衙,你一路打听吧。”

    见马武的马车车轮碾过青砖铺地的大道,进城而去,先前大瞌睡的小兵靠了上来,“头儿,他要再给银子你干嘛不收啊,咱哥几个好久没闻见肉味了。”

    有人起哄道,“怕你惦记的不是吃的肉吧,哈哈哈”

    小兵仿佛被拆穿了心思,的确,他刚从掀开的车帘缝隙瞧见里面的女子,即便是在教中,他从没有见过长得天仙一样的女人。她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满面脸焦急的样子,就想将之揽入怀中好生怜爱。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收他前面的是县尊大人定的,是任务。况且你没看到吗,人家小孩生病了,你还有没有人性。”

    小兵心里一声呸,心说,你怕就直说嘛,还给自己贴金,也没见你少在那些路过的商人身上揩油。不过,那个小娘子真美啊,要是像教主说的‘生当为帝为王,死当证佛作祖’,有朝一日待自己修成正果一定把她抢过来给自己生儿育女,恩,还有那个小丫鬟,貌似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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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笋嫩却能高过竹() 
惠民药局是太医院下属的一个半盈利半慈善的惠民医疗机构,是宋元明时期恤政的一部分,专门为贫病者设立,期初朝廷施行财政补贴。药局在两京设大使,府设提领,州县设医官,后两者未入流(即无品级)。

    药局主要事务就是掌管储备药物、调制熟药、诊疗疾病,军民贫病者皆可在此求医问药,药价比市价便宜许多,遇到瘟疫流行等突发事件时,也会提供免费药物。(熟药,也就是后世的中成药,将久经考验、疗效良好的药方制成的丸、散、膏、丹等。)

    郓城惠民药局在县之南五十步的石狮子巷侧,有房三间为正室、药室、药厨,旁有培养医士的医学,此刻大门紧闭。

    药局门头的黑底金字牌匾已经蒙上一层薄灰,字迹模糊不堪,正室门开着,华佗神位下的长凳上坐着一个衣裳褴褛的老者昏昏欲睡。一路走来,沿途的繁华和这里的冷清形成鲜明的对比。

    27岁的孙传庭站在门口,身如玉树,见此情景,眉毛紧紧皱起,乌黑的眼眸看向跟在身后的妻子,“还是去别处看看吧,是在不行就去县衙。”

    冯氏面白如温玉,柳眉似新月,她看看怀中抱着包裹的严实的已经昏睡长子的红扑扑小脸,樱唇轻起,音若天籁,“相公,那位吴郎中说瑞儿是只是风寒袭肺,通宣理肺丸又是常备熟药,还是先上前问问吧。”

    孙传庭见向来顺从的娇妻难得坚持,心想要不是那位中年游方郎中所带熟药恰好用完,也不会进入这郓城求药,于是便小丫鬟扶着进了正厅。发现东间药厨有一个守着炉灶熬药的灰布衣中年人。

    “先生,先生。”孙传庭快步走到熬药的中年人面前,“小儿偶然风寒,还烦请这里的医官给瞧瞧。”

    “鄙人便是这里的医官,”中年人四旬开外,他起身拍拍不知洗了多少次的布衣,见是几个身穿孝服的,心里便有了底,走向怀抱婴儿冯氏,说道,“快把小孩给我看看,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刚满周岁。”

    “恩,舌苔薄白、有些发热、无汗。”一番检查后,医官询问道,“咳嗽厉害吗?”

    “厉害,每次小脸都通红。”冯氏有些紧张,“大夫,能治吗?”

    “风寒袭肺,看各位的样子是奔丧的吧,肯定是路途上见风了,无碍的。不过药局的通宣理肺丸好久都没有了,现熬的话,还缺几味药。你们还是到东街,那里也有家医馆,只是收费贵了些,赶紧去瞧瞧吧。”

    孙传庭等人也不含糊,赶紧出来照指引来到悬挂“济世堂”的药馆,这里面病人十来个,倒是让几个伙计忙的不亦乐乎。

    很快有人上前招呼,看病结果一样,用温水把药丸化开给小孩灌下后,孙传庭等人才松了一口气。

    “年弟,年弟,真的是你?”

    孙传庭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见门口留着小胡子,不停用手给自己扇风的余子翼,他和自己穿一样的孝服,想必是已收到泰昌帝帝驾崩的消息了,开心的走上前,“年兄,真巧啊。”

    余子翼便是守门什长口中的县尊,现任郓城知县,虽然已经年过四旬,大孙传庭10岁,但因为是去年的同榜进士,故以年兄年弟相称。

    “刚从乡下回来,路过此地,见有人孝服,便想询问呵呵,年弟不是应该在永城当父母官么,这位是弟妹吧?”

    孙传庭见他风尘仆仆,时下正值秋收,加上他孝服上的泥印,证明所言不虚,应该是去查看今年收成了。

    一番寒暄过后,余子翼听说孙传庭是要进京另有任用,便热情的邀请道,“到县衙休整几日,况且世侄尚在襁褓,若路途上病情反复,反倒不美,还是等稳定后再启程。”

    孙传庭和冯氏一商量便决定在郓城盘桓一日,反正吏部也没说什么时候到,即使倒是受责怪,也是事出有因的。

    一行几人便来到县衙后院,刚饶过影壁,便听见从阁楼传来清脆的读书声,余子翼见孙传庭凝神倾听,便介绍到,“那是愚兄次子鹍'kun'翔,虽然才13岁,但读书比他老子在行,常吹牛说竹林嫩笋高过母”

    余子翼是辰溪安坪桐玉里(湖北辰溪县安坪镇)有名的书香世家。他长子蛟翔是岁贡生,在国子监就读;来山东上任,只将自己最喜欢的次子带在了身边;还有鄂翔、麟翔因年纪尚幼留在了辰溪。

    孙传庭见他满脸笑意的自豪表情,也笑着附和道,“世侄胸怀大志是好事,年兄要多鼓励才是。”

    余子翼亲自安排好孙传庭家眷和冯武住处后,便拉着他来到东书房,所是久别重逢,叙叙旧。

    孙传庭打量起来,这书房算不上雅致,没有名贵之物点缀,皆是平常文房用具,黑漆书桌上大明律的书皮都是用白纸小心补上的,想来是翻阅多次给弄破了。

    一个中年仆人奉上茶后就退了出去,宾主落座,相互探讨了一些政事处理方法,皆收获良多,最后孙传庭说道,“年兄,有一事,小弟不吐不快啊?”

    “但讲无妨,咱们同科进士,天下之大,今天你我能再度遇上,缘分呀。”

    孙传庭笑笑,便将昨日夜宿郓城境内六家屯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

    六家屯在郓城西,和邻县曹州接壤,屯内有一祠堂,祠堂内小广场以碎石铺地,可容纳近百人,平素是举行族人祭祀的场所。

    孙传庭等人路过此地时已日落西山,见里面灯火通明,便带着冯文冯武凑上前去,这才发现那是自称闻香教在传播所谓的‘三教应劫’。称燃灯(道尼)、释迦(僧尼)、弥勒(圣人)各应三劫,即无相劫、庄严劫、星宿劫,出在正逢“劫变”即世界末日,信其教可以获得解脱,但解脱的方法却是行“气功”导引也就是内丹术。

    传闻其创教王森曾经救一灵狐,灵狐以尾为赠,尾有异香,修道之人可前往滦州(唐山东的滦县)石佛庄查验真伪,并宣称生前得道便可为帝为王,修炼不成也没关系,只要信教,死后也可以证佛作祖。

    “此事我知道,是白莲余孽,王森已死好些年了。”余子翼听后回忆道,“入教需要先饮可祛百病的圣水,皆是自欺欺人而已。可是信的都是平头百姓,总屡教不改,为兄甚为头疼。”

    孙传庭点点头,继续说道,“在那里小弟碰到一个叫吴有性的走方郎中,他说那所谓的圣水是迷药。”

    “迷药怪不得呢。可有解决之道?”

    “打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百姓信这个,主要还是治不了病,趋吉避害而已。如果年兄将惠民药局可以廉价常用药给贫兵军民,广为宣传,那妖人所谓的圣水治病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要是让这些人成势,将来必成心腹大患。”孙传庭知道自己在别人地盘上指手画脚有些不地道,便补充道,“小弟年轻气盛,实在是忍不住,如果冒犯,还请年兄见谅。”

    对白莲教,朝廷历来是绝不姑息的,余子翼当然知道怎么打压。他还知道惠民药局是个什么样子,不但缺药,而且连培养后备医生的医学都开不下去了,他摆摆手,叹了一口气,“为兄这点度量还是有的。可是钱从何来呢,夏粮已起运,秋粮还在田里,这县里留存本就不多。春秋二祭、乡饮、俸禄、衙门整修,哪一样不用钱啊,想必永城也一样吧。”

    明朝田赋分夏秋分别征收,夏粮征小麦于八月底前完成、冬粮征米于次年二月前完成,对于不出米麦的以其他特产代替,如银、硫磺、绢、布、丝绸等都可以。

    对粮食部分,一般一半左右起运至京,剩下的留存本地,时期不一样,通常朝廷4成,地方6成;绢布等物一律起运至京师。这样一对比,朝廷和地方的比率为八比二。这个比率看上去是强干弱枝好计,但其实,这两成真到地方手里得少之有少。

    这剩下的两成主要开支在几个方面,宗藩禄廪、卫所军饷、地方官员俸禄、修城墙水利道路等公共建设、最后才是公益救济。

    在河南、山西藩王集中的地方,留存的两成还不够藩王岁禄,如孝宗时,河南每年留存102万石,而本省诸司并各王府就要116万石,还欠14万;山东更惨,留存152万石,而宗禄就要312万。

    不要以为地方就没有办法了,别急,还有徭役,这劳力中不能送往京师和藩王吧。于是,地方衙门就不得不设法敛财、摊派力役,前面说到的里长甲首就负责出钱出力,应付各种开销、活动。

    像医官这样未入流的官是没有俸禄,就连知县的俸禄都低得可怜,遇到能干的好官还好,如果遇上贪财的地方官就会巧设名目收税,胥吏盘剥、鱼肉乡里的现象就不难想象了。

    孙传庭的永城也并不比郓城轻松多少,在他接手之前,每年只拨了2两银子给惠民药局。孙传庭有泰山家做后盾,药局虽是福利机构,却并不是免费的,有了启动资金,即使少了朝廷的补贴,卖药所得来维持日常运作总是没有问题的,甚至可以有盈余。

    孙传庭做了下估算,说道,“内子娘家世代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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