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跟你们解释了,你们赶紧走,”赵半瞎急的额头冒汗,顾不上语气生硬的问题,急急挥了挥手,转身朝一直没有动静的正房去。
“大哥,你先回去,我留下看看怎么回事儿。”季白当机立断,朝站在门边儿的几人吼了一句,“赶紧出去,不准任何人进来。”
“不,”季明德一把抓住要走的季白,眯着眼,坚定的看向正房的位置,“我与你一起留下,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神通。”
还没走进正房的赵半瞎,急忙朝怀里往外掏簪子,他浑身哆嗦这,腾腾腾后退几步,后背低着墙。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你远远看着,不要靠近,”季白匆匆交代一声,朝赵半瞎跑去。
一阵风涌过,李晨语阴沉着脸出现在门外。
抬手朝赵半瞎的方向虚空一抓,冒着滚滚黑雾的簪子飞了出来。
眨眼间,就是嘭的一声爆裂声。
空中的两节簪子,同时炸开,滚滚黑雾呼的一声,凭空钻出来。
一切只在瞬间,目睹全程的季明德一口气卡在胸腔里,瞪大眼,腾腾腾倒退三步,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卡着的那口气仿佛被摔通了一般,呼的一声,全出来了,季明德顿时就心慌气短起来。
季白早在看见李晨语的身影时,就顿住了脚步,在抬脚跨一步,就上了台阶,那声震耳欲聋的爆裂声,震的得他耳朵翁的响了一声。
赵半瞎的情况更糟,他早已经靠着墙,滑坐在地上。冷,他冷的只打寒颤,伸进怀里拿簪子的手还在衣襟里,费力的抽出来,手掌上血淋淋的一片。
凭空刮起一阵阴风,呼的刮过,刮的廊下挂着的灯笼,悉数尽灭,只留房前一只,将灭未灭,又重新燃起来的火苗。
又是一阵阴风,刮的黑雾尽散,露出黑雾中,一个红衣翩翩,黑发翻飞的美人儿。
美人儿的面色阴深似水,眸光闪这憎恨无比的光。吴亦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答应过我的,答应我要照顾好老龟的,你们答应过我的。”
吴亦能知道老龟的死,李晨语不觉的诧异,毕竟吴亦也有百年的道行了,他冲不破她用精神力制作的枷锁,但不代表他对外界就失去了感知。
老龟被抬回百花斋的时候,她就感知到吴亦附身的簪子有剧烈的波动,但簪子上的精神力很快压制住了那股波动,她本想着晚上就让吴亦跟老龟见一面,就没在朝簪子上加持。
好巧不巧的季白跟季明德来了,事情被耽搁了。
赵半瞎给她诊脉时,簪子就已经被收起来了,后来簪子是怎么掉的,她烧的已经开始头疼,并没有发现。
但这一定是吴亦干的。
“吴亦,”赵半瞎高喊了一声,身子跟着颤了颤,“你不要冲动,有什么话咱们可以好好说,你这样贸然现身,”顿了顿朝瘫坐在地上的季明德看了看,“你这样不管不管,到时,到时吃亏的还是你。”
吴亦呼的转身,移至赵半瞎身前,阴沉鬼气的目光森然,“是谁答应过我要照顾好老龟?是谁答应我要把老龟妥善安置好?是谁?”
每一句质问,吴亦就朝赵半瞎靠近一分,话必,他已经飘到了赵半瞎面前。
面无表情的李晨语抬起手,五指曲起,被一层薄薄的黑雾环绕的吴亦,凭空飞起,他挣了争,竟动不了分毫,肩膀来回晃动这挣扎,眸子霎那间就变成了血红,恶狠狠的看着赵半瞎。
红衣飘飘翻滚,砰的一声,吴亦倒飞这飞出去数米,砸在院子里。
季明德被院子中间的红衣男鬼吓的浑身一僵,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踉跄这连连退了几步,脸上卡白,没了血色,直退到墙边儿,后背贴这墙,瞪大双眼惊恐万状,嘴里呼哧呼哧的喘这。
季白的目光随着大红衣襟转动,抬眼就看见了靠墙笑着的黑影,心里扑通一声,暗道不好,那个红衣鬼后方一丈开外就是大哥。
吴亦被摔了一回,在地上滚了半圈,阴狠的目光扫向李晨语,双掌拍在地上,呼的一声,身子直直的站了起来。
红色衣襟划出一道残影,吴亦面容扭曲的出现在瘫坐在地上的赵半瞎面前。
季白停住移动的步伐,猛然间松了一口气,回身看向廊下。
此时的赵半瞎双目怒瞪,上身紧紧靠在墙上,双脚胡乱瞪在地面上,后背就是墙,他退无可退,心缩成一团。
一双莹白如玉,修长的手,快如闪电般朝伸出,朝赵半瞎的胸口处袭去。
与此同时,李晨语的眸子眯了眯,身影一晃,化作残影,一个眨眼,就在吴亦身后。
罡风扑在面上,赵半瞎下意识的侧头抬起手臂,护住脸。
莹白的手用力向前挣,吴亦咬着牙,周身的阴气腾的朝周围泛开。
季白额前的头发被风吹的翻飞,这风又利又冷,他脚下就连连退了几步,不自觉的眉头一皱,目光盯着红衣飘飘的吴亦看。
阴风越刮越大,廊下的灯笼噗的灭了。
季白眼前漆黑,被风刮的睁不开眼睛,脚下慢慢向后退。
离狂风中心半丈外的李晨语,却好似身在局外,连发丝都未动,她左臂抬起,不紧不慢的走进狂风中。
风越加的寒冷,退了一丈的季白冷的哈出一口气,扭身朝季明德走。
“大哥,”季白扶住季明德的胳膊,用力拉拽着他朝影壁处去,季明德一手紧紧抓住季白的衣襟,心里松了口气,半边身子靠在季白身上。
“这里的阴气太重,大哥先出去,”季白扶着季明德绕过影壁,朝门外走,“千万不可让人靠近,也不要再派别的人过来,只让他们看好附近,不要靠近这座院子,还有,嘱咐大楚他二人,不要漏丝毫口风。”
“那,”季明德嗓子发紧,连连咽了几回口水,一只手扶在墙上,目光钝钝的看着远处,“那红衣人真是鬼?簪子里有鬼?真的,有鬼——”
“大哥,”季白轻轻晃了晃愣怔的人,手上用力,半架着季明德出了门。
喊了一声:“洗砚。”
洗砚挑着灯笼撒腿跑过来,眼睛瞪大又眯回去,飞快的撇了一眼黑洞洞的院子,扶着季明德另一只胳膊。
眼睛仔细的看着季白,头发衣服有些乱,脸色也不太好,大老爷身上有一股寒气,摸上去,就冻的一哆嗦,“爷,您没事儿吧?”
“扶着大老爷出去,请个大夫过来,”季白松开手,抬了抬下巴示意洗砚走。
季明德伸手拉住身边的季白,声音依旧发紧,指尖有些抖,“云川,你不要进去了,太,太危险了。”
“爷,您别进去了,”洗砚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能把大老爷吓成这样,那里面发生的事儿必定不简单,心里的紧张蔓到脸上,担忧的用眼尾扫这院子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二十六章()
季白拍了拍胳膊上紧紧握着的那只手,笑了笑,“大哥不必担心,我早就见识过了,不会有事儿。”
“爷,大老爷,”洗墨看了半天,抬脚走了过来。
“你跟洗砚扶着大老爷走,千万不要让人靠近院子。”
洗墨看了看季明德,回头郑重的点了点头,“爷放心,属下定会守好院子,不让任何人靠近。”
季明德叹了一声,松开手,“你可千万要小心。”
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季白抬脚朝院子里去。
初一踏进院子,就看到不远处的地上有一个隐隐绰绰的红影。
季白脚下顿了顿,抬脚靠着墙走。
“灭了我,你们要是不亏心就打的到我魂飞魄散。”吴亦歇斯底里的喊,血红的眼射出恨意的光,他心里唯一放心不下的老龟死了,陪伴了他百年的老龟死了,让人,活活打死了,这世道为什么为他对此不公平,族人尽数皆死了,连老龟都死了,这世间,只剩他一个。
“亏心?”李晨语嗤笑一声,抬脚下了台阶,不紧不慢的朝吴亦走去,“我亏哪门子心?老龟被人偷走,是我们谁支使的?你伤心难过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要无理取闹,我可不是好脾气的人。”
她已经连连手下留情了,要不然一个百年道行的小鬼,翻翻手就能弄死他。
“是谁答应过要照顾好老龟?”吴亦赤红的眼眸中冒着腾腾怒火,手撑着地,爬了起来,踉跄着退了两步,虚晃了几下身子。
“我无理取闹?你敢说老龟的死跟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李晨语沉着脸,冷冷的看着情绪激动的人,“你要么去见老龟,要么就滚回簪子里去,我没心情跟你磨牙。”
她当时沉默没反对照顾老龟,就是同意了的,对于老龟的死,她有没有责任,又能怎么样?吴亦要的就是她承认有没有责任?他是伤心的晕了头,才会来质问她。
“吴亦,是我的责任,”赵半瞎捂着胸口,声音中带着气喘,“当初是我答应你的,现在老龟死了,责任都在我,有什么我们能办的到的,你开口就是。”
赵半瞎不敢说什么补偿的话,吴亦要是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他是万万不会答应,到时只能又添一回憎恨。
吴亦咬牙,他的道行连跟那人拼死一搏的机会都没有,他这样发泄下去,如赵半瞎子所说,只能是自己吃亏。
但老龟就这样惨死,他无论如何也要为它找回个公道,为老龟报仇。
“我要那个偷走老龟的贼子死,我要亲手杀了他,”吴亦错牙,双拳紧握的看向李晨语目光森然阴狠,胸口一上一下的起伏不定。
“已经派人去找了,不用两天就有结果,阴阳两界都有自己的规矩,你只需等着结果就是。”赵半瞎扶着墙站起身,说完了话,就咳的撕心裂肺。
“呵,”吴亦冷呵一声,目光只看这李晨语,“我要杀了那个人,亲手,杀了他,为老龟报仇。”
他要杀谁,跟李晨语无关,但地府肯定已经知道吴亦在她这里,吴亦要是从她手里跑出去杀了人,这个锅谁背?若因为一个吴亦,给土地庙那边一个为难她的借口,她一百个不干。
“康三的事儿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这件事儿,我应下了,我李晨语不轻易答应什么要求,答应了,就一定会办到。”
“我要亲手杀了他,”吴亦声嘶力竭的怒吼一声,上半身微微伏低,浑身都恨的发抖。
嗖的一声,季白被风吹的测了侧头,余光瞥见半步之遥,不知何事来到的李晨语身上。
“拿出来一个玉质东西,”李晨语的目光看向季白时常挂在腰间的玉佩。
长方形的羊脂白玉,上面雕刻这五只蝙蝠,蝙蝠的一双眼睛是用红玉吊坠的,端的一副活灵活现的样子。
月色朦胧,季白并没有看到李晨语的目光,闻言,展臂朝头顶上摸去,一支碧绿的枯木树枝形状的簪子,被捏在指尖,递到李晨语面前。
“你是要封印这只”季白乌黑的发尽数披在身后,额前垂下几捋,使精致无比的面容添了一抹柔情,他撇了一眼夜幕下一身红字似火的吴亦,那个鬼字没吐出口。
李晨语点了点头,接过簪子,转身朝吴亦走。
季白的长眉微微皱在一起,指尖轻轻搓动了几下,上面残留的热度才消散。
在李晨语背对着吴亦的时候,他一位这是个逃跑的机会,试了又试,那股无形的束缚,裹的更紧了。
此时见李晨语走过来,吴亦心里顿时一急,在心头滚了许久的话,张口喊了出来,“我要去见见老龟,要给它送行。”
李晨语的眉头皱在一起,不悦的看向吴亦,一脸的冷意,“怎么,还想逃跑?你觉的你逃的掉吗?”
吴亦呵呵冷笑,面带嘲讽,“我是想逃走不假,但我知道我逃不掉,我现在,只想去看老龟。”
“厢房,”李晨语冷冷吐出俩字,口中哈出的白雾,冒着热气。
她挥了挥手,困着吴亦的精神力悉数散去,失重原因,吴亦趔趄了一步,眼睛却一只在盯着厢房看,眸中流动的悲伤,似要蔓延出来。
一步一步,吴亦走到厢房门前,手指搭在门上,迟迟没有推开。
“老龟是我唯一的亲人,它陪伴了我百年,它被人害死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为它报仇?”吴亦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呢喃,微微侧头看向身后跟来的李晨语,赤红的眼眸中,盛满了悲痛。
李晨语移开目光,不看那双没有泪水,却有千万伤心的双眼,她眸光看向隐在云层后露出半张脸的月亮,看向不甚明亮的寥寥数颗晨星。
她的声音像是从远方飘来的一般,带着一股凉意,“你说的那些,与我无关,与我有关的,是你不能在我手里是杀人。”
吴亦回头,推开了那扇门,走进,哐的一声,门被从里面关上。
李晨语盯着那扇门看了片刻,转身,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二十七章()
压抑的哭声,从厢房里传出来,吴亦的双拳狠狠砸在浴桶边缘,放声痛哭,脸上是悲痛欲绝的神情,猩红的眸子里却流不出半点儿眼泪。
久久,门才被再次打开。
吴亦肩膀垮了,愣怔的走出来,缓缓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
似是喃喃自语,“你失去过至亲吗?”
闻言,清冷的眸子忽的合上,片刻,李晨语睁开眼睛,将簪子拿了出来,声音淡淡的,“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吴亦回头看向递到身后的簪子,眸光浮动,“我要那人死。”
拿着簪子的手指动了动,李晨语没有说话。
“我要那人死。”吴亦重复了一遍,回身面相李晨语,一字一句道:“我要那人死。”
嫩白小手翻转半圈,手里的碧玉簪子带着划破空气的嗡鸣,没有任何阻碍的尽数进了吴亦的身体。
吴亦的腰,猛然被射的后弯了一下,红衣飘动。
“一百二十年前,我附身在玉佩里,无意中被遗落在河水中,我以为我会一辈子待在水里,直到寂寞孤独到魂飞魄散。
后来,玉佩被老龟吞到肚子里,我当时很生气,气一只龟也让我不得安生,我化出身躯,想要教训老龟,可我看到它懵懂的双眼时,我突然舍不得伤害它。
一直,一直,无论孤独寂寞,老龟陪着我看日出日落,看云起云涌,我以为,那会是永远。
现在,它死了,吴亦也跟着又死了一回”
最后一缕黑雾随着吴亦的声音,一同消失不见,簪子缓缓飘回晨语手中。
李晨语举着手掌,久久没有动。
仰面看向走近的季白,“我想放了他,可我不能。”
季白眉头微皱,看着李晨语红的通透的脸蛋儿,“放了他不是帮他,是害了他,早日入轮回,忘了前尘往事,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李晨语垂下眼睑,把掌心的簪子贴身收进怀里。侧身,抬脚朝季白身边走过。
“晨儿,”季白一手抚在李晨语肩膀上,微皱的眉头又朝眉心拢了一分,似叹似怜,“你病得很重。”
李晨语脚下顿了一顿,闻言,肩膀一动就挣了肩头的手,“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
季白看着被挣开的手,面露无奈。
整个身子贴着墙的赵半瞎,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李晨语走到他身前他都没发现。
“伤到哪儿了?”李晨语拉住赵半瞎的腕子,微凉的指尖摁在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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