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墨抱着腿在地上打滚。嘶嘶的抽这凉气。
他竟然被李晨语那副德行吓得掉下马车,又被车轮压了腿,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眨眼,又眨了两下,噗嗤一声,李晨语笑起来,眼里都是笑意。
“怎么回事儿?”季白挑着车帘,看向正瘸着腿爬起来的洗墨。
他听见两人的对话了,只顾着听了,正想着李晨语接下来要说什么,就听见噗通一声,接着马车就颠簸了一下。
李晨语跳下车,拉了一把正在抽这凉气爬起来的洗墨。
“别碰我,”洗墨一把甩开胳膊上的手,错着牙怒吼:“不用你假好心,小人。”
“嘿,”李晨语哂笑,“你要是怨我的话,我认了,是怪我不假,看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把你推下来的。”
周围站了几个看热闹的,闻言,来来回回的朝这边儿看。
洗墨不知是气的还是怎的,脸一直红红的,恶狠狠的朝李晨语甩了一记没啥杀伤力的冷眼,转身朝季白拱手,“是属下一时大意,惊扰到主子了。”
季白无奈的叹道:“晨儿是坐在车厢里,还是坐在外面?”
“外面,”甩了一句,李晨语扭身坐回车架上。
洗砚顶替了洗墨,他老老实实的赶这车,看都不看李晨语一眼。
马车渐渐进入主街道,各色商铺应有尽有,街边还许多的小商贩,见过的没见过的东西,一一从身边划过。
“停,”李晨语喊了一声。
洗砚抖了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翻了个白眼,用眼角扫向旁边的小人儿。
“少爷有什么事儿?”
“哎哎哎,吁——你怎么说跳就跳?”洗砚气哄哄的,拿马鞭指着李晨语。
祸害,祸害,麻烦精,小妖怪,真会找事儿,哪哪都是事儿。
洗砚心里骂的痛快。
张嘴要解释的李晨语,见他怒气腾腾,一副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的样子,立时把到嘴边儿的话咽了下去。纽身就走了。
“你你去哪儿啊,”洗砚的声音立马弱了下去,眼睛瞟这车厢,跳下车跟在李晨语身后。
马车还停在路中央,已经有人在嚷嚷这挡路了。
“你要干嘛呀,咱们赶紧走吧,马车还横在路中间儿呢,哎,哎!别走啊。”洗砚气的跺脚,在马车和李晨语之间看了看,啐了一口,跑回去赶车。
季白第一个跳下车,赵半瞎紧随其后,走到李晨语身旁时,就听她在跟人讨价还价。
“你两文钱卖,我就要五个,你不给我便宜,我就不要了。”李晨语蹲在地上,手里拿着鸭蛋。
“哎哟,少爷,瞧您穿的,哪里还在乎这一文钱,小妇人三文就不挣什么,再给您便宜我就赔本了,不行,不行。”卖鸭蛋的妇人挥这手,眼巴巴的看着在篮子里挑挑拣拣的人。
“一共要多少文?”季白摸了摸袖袋,里面只有银子。
“不用,我就要三就行,”李晨语捧着三个青皮鸭蛋站起来,“赵半瞎给她五文钱。”
“五文五文不卖。”妇人说的甚是没底气,她平常卖两文一个,现在是看这小孩儿穿的好,才抬价的,哪知道一个粉雕玉琢的少爷也讨价还价,呸,越有钱越抠。
赵半瞎掏了铜板,放在篮子里。
打眼一看,正好五文。
呸——
妇人对着他们的背影啐了一口。
“听见没有?”李晨语撇嘴,朝左右两边跟着的人看了看,“买她东西,那人还朝你吐口水,典型的小市民。”
小市民是啥?季白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下文。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本来大半个时辰可以到达季府,但李晨语一路来总是要买这买那,一个多时辰了,马车才进了侧门。
马车初一停,李晨语就跳了下去,拍了拍手里的糕点渣。
“哟,这怎么是您赶得车,刘喜那小子呢?来来来,辛苦了。”门房上的老张小跑过来,手里的脚凳稳稳的放在地上,洗墨一脚踩在上面,瘸着腿下来了。
开阔的甬道,正前方是一块假山当做影壁,右边一溜的房屋,左边是一大丛的湘妃竹,几个小厮不快不慢的走过来。
李晨语打量了一圈,真的是打量,没带着欣赏。
“走吧。”
见她点了头,季白才抬步朝里走。
边走边道:“过几日就是我母亲的六十大寿,这府里来了不少的亲眷,我急赶回来,也是为了这事儿,”眼尾撇了一眼身姿笔挺,走路很有节律的人,见她神色淡淡的,“府里这边走不开,也不知你们在藻园住的可还习惯?”
“哦,”李晨语长长哦了一声,眨了几下眼,“你母亲过寿啊,我们俩甩这空爪子过来,怪不好意思的,你应该早说的,我也好备份儿礼。”
说这话儿,李晨语就不肯走了,扭过身对赵半瞎扬了扬下巴,“你带银子了没有?”
赵半瞎下意识得摸了摸袖袋,摇了摇头,里面只有十几两的碎银子,这里可是季府,还是他们老夫人过寿,别说送礼了,拿都拿不出手。
“额,我我母亲四日后才是寿辰日,”季白讪讪的,他真不是这个意思,他就是没话找话,想跟她拉近距离。
“四日后啊,”李晨语看向季白,点着头,“我知道了。”
一路,季白再也没说话。
九曲回廊,雕梁画柱,处处透着富贵荣华,更多的是大家族的百年底蕴,在丫鬟小厮身上就可以看到,一路走来,丫鬟小厮都是行礼请安,没人用好奇的目光的瞅着李晨语赵半瞎看。
外院书房。
季明德早就接到李晨语要来的消息,一刻钟前就坐在书房等了,看着书,品着茶,他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对他来说,这是难得的清净,在京城,天天泡在衙门里,整日里不得闲。现在衬着母亲寿辰,他要多歇几天,趁机会好好看看李晨语的为人。
“五叔,”季礼迎上来,恭敬的行礼,明朗的面容上带着赏心悦目的笑,“这是?”
“嗯,”季白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看了李晨语一眼,“他们是我请来的,十一他们呢?”
“别提了,”季礼收回看像李晨语的目光,叹了一声,“您等会儿去祖母哪儿就知道了,那几个人,哼,又闯祸了。”翻了白眼,接着抱怨:“我的头都要被他们折腾大了,这几天算是把他们玩儿疯了,祖母纵这他们,也不知道管管。”
“在京里拘的狠了,”季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看着他们玩儿几天,回了京想玩儿也玩不成,他们不出格就是了。”
“是,”季礼答的有些有气无力,他自打回来,都成看孩子的了,一个不注意那几个小祖宗就跑出了府,他跟着他们腿都快跑细了。
“忙去吧,”季礼告辞了,季白领着他们接着走,说起季礼的身份,“那个是我大哥的长子,名季礼,是个很懂分寸的孩子。”
李晨语点了点头,眼睛不停的朝四周扫这,无论哪一处也没过多的停留。
说实话,她不太喜欢季府,建筑方面没的说,只说走过的这几进院子,大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精致,她给一百分。
不好的是人太多,扑面而来的都是规矩,人人都规规矩矩的,公式化的微笑像是带着面具,到处都是服务员,而她只是一个穷游客。
李晨语腿短速度却不慢,错后季白半步,没一会儿就到了外书房。
“都退下吧。”
书房外,季白淡淡吩咐了一句。
闻言,洗砚与另两个跟着的人一齐告退了。
来了。季明德抬眸朝门口出望,片刻后,就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下意识的,季明德整了整衣袖,移开看着门的目光,垂眼朝书上看。
“大哥,”季白推门而入,拱了拱手。
“见过大人,”赵半瞎快速的扫了一眼,紧跟其后,躬身行了礼。
李晨语站在他们二人中间,往前走了一步,才看到站起身面带笑容的季明德。
面容白皙,眼角处带着细纹,气度儒雅,身材偏瘦,看不出年龄,下巴处的胡须倒是挺飘逸。
季明德同样也在打量李晨语,十来岁的模样,眼睛已经带着深邃,面容精致,神情中带着淡淡的冷漠,不是个好相与的。
“贵客远道而来,季某有失远迎,”季明德笑容满面,捋这胡须走来,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里面请。”
“客气了,”李晨语点头示意了一下,也不客气,顺着季明德手势,走了进去。
季白朝笑而不语的季明德使了个眼色,走上前引这李晨语落座,也没冷落赵半瞎,把他们安排在一起坐了。
李晨语扫了一眼书房的格局,她左面的是书架,那一整面墙都被书占据了,书架下方,是一张长长的书桌,书桌一角的架子上,挂满了毛笔。
几人落座与窗户处,一扭头,就可看到窗在的一片池塘,水面上铺着绿油油的荷叶,不远处的几只鸳鸯游的正欢。
李晨语猜那可能是鸳鸯,因为那几只跟鸭子长的差不多,这些风雅的人不可能养几只鸭子在池塘里。
季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轻笑起来,“那是鸳鸯,额和头顶翠绿色的是雄鸟,暗紫色的是雌鸟,要把它们招过来近点看吗?”
季明德挑了挑眉,他这个弟弟什么时候待人这样热忱了,这个李晨语看来是真的不好相处,连云川都这样小心对待。
“不用,”李晨语的目力哪用得着招近点儿看,她也对劳什子鸳鸯没兴趣,收回目光,就进入正题,“我就直称你为大人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九十四章()
季明德眉头挑起,又很快落下,他在见到李晨语时,就看得出来她是个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不过对人还算客气,毕竟她的身份特殊,没拿架子已经算得上客气了。
“那我便称呼你为李少爷把,”季明德的客气就显得亲切多了。
“嗯,”李晨语嗯了一声点点头,幽深的眸子直直看向季明德,“大人有话就直说吧。”
“李少爷真是个痛快人,”季明德笑了笑,他说话做事都喜欢委婉,这么直切主题的时候少,挑了挑眉,笑道:“不知李少爷住在藻园可还习惯?”
这个问题问了好几遍了,李晨语眸光动了动,她真想甩个大白眼出来。一本正经的点头,“藻园挺好的,”对习不习惯避而不答。
季明德捋这胡须,眸深似海的目光看向赵半瞎,“先生可还住的习惯?我听说,”顿了顿,“我听说先生的师门对您的做法有歧义,不知先生是何想法?若有用的到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多谢,”赵半瞎站起身,恭敬的拱了拱手。
“哎,”季明德笑着摆手,“先生快坐,无需这么多礼。”
李晨语心里却在冷笑,这个人是打算拉拢赵半瞎呢,他可真会朝人七寸上捏,赵半瞎的师兄一家不就捏在他手里吗,他说什么赵半瞎敢不应,现在说他师门的事儿,这是恩威并重,耍的一手好计谋。
“这是笼山的白茶,你尝尝,味道还不错,”季白将分出来的茶,放到李晨语手边。
汤色黄绿清澈,滋味清淡回甘,饮后唇齿留香。
“好喝,”李晨语非常诚实,将杯子推过去,吧唧了一下嘴巴,“再来一杯。”
喝了一杯又一杯,季白干脆把茶壶放到她手边。
“李少爷喜欢的话,我让他们把茶叶给你送去,各种茶叶都包上,你可以尝尝味道如何,”季明德对于李晨语的诚实不拘小节很是喜欢,直白可以说明她不是一个心里有太多弯弯绕绕的人。
“不用,”李晨语拒绝,放下香气四溢的杯子,“好茶不会泡,糟蹋了。”
她确实不会泡茶,而且不喜欢接受别人得馈赠,别说她顺手牵羊过别人的东西,那是心里的阴暗一角,跟不接受馈赠是两回事儿。
“我听云川说,你不喜欢丫鬟伺候着?”
“云川?”李晨语想了想,看向季白,“你是云川啊?”
“那是我的表字,季白是名字。”季白拖过水壶,将里面的残羹倒出来,舀了泉水倒进去,轻轻晃动。
李晨语心里一噎,她听成了婊、子想了想觉的不可能,才回过味儿来,是表字。
“哦,”李晨语长长哦了一声,“我还是叫你季白吧。”
你的表字有毒,她想起来想笑。
“随你吧,”反正都是叫名字,你都叫了这么久了,季白无所谓了。
“我不是不喜欢丫鬟,你们家的丫鬟挺好的,”李晨语看向季明德,解释道:“我是不喜欢有人伺候,一个人习惯了。”
季明德表示理解的点头,“有个丫鬟还是要方便许多,有什么事儿你随意吩咐身边儿的人就是。”
绕来绕去,这人还是没说到主题上,李晨语心里开始叹气了。
在末世时,她是被领导的,领导怎么说,她怎么做。做任务杀敌是她指挥别人,都是不涂泥带水的事儿,季白的大哥说话绕来绕去,这刚说了几句,她就觉得心里燥得慌。
李晨语也不看季明德了,改盯着赵半瞎看。
赵半瞎斜了一眼季明德,给李晨语使眼色,示意她给人家面子,别甩脸子。
这个信号李晨语接到了,看赵半瞎的目光立马变成了斜睨,这人真没趣儿,不就见了个当官的吗,吱都不吱一声了,看来他们俩的默契还不够,这人压根看不懂她什么意思。
季明德等了半天,赵半瞎接的话儿,“多谢季大人了,我们二人都是清净惯了的,有人伺候这反倒不习惯,辜负大人的一番美意了。”
“以后院子里只给你们安排粗使婆子,洗洗涮涮的就交给她们,”季白扫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摆弄这茶水。
闻言,李晨语脸沉了下去,她没说要留在他们家里住下,季白最起码还会问一问她的意愿,现在连问都不问了,这是什么意思。
“季大人是想让我留下,住在你们家?”李晨语直言不讳,面无表情的冷冷道。
季明德快速的与季白对视一眼,捋这胡须,不紧不慢的笑了起来:“季某确实有这个心思,一来,”顿了顿,“一来你的身份特殊,留在云川身边,他可以很好的隐瞒住你的身份,有什么问题他能第一时间解决,毕竟,你的身份是个大问题,去年,通缉你的画像贴了大半个天下,认识,知道你的人很多,我不得不妨,希望你可以理解。”
叹了一声,季明德面上多了一层愁容,“二来,盯着我们季家的人很多,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谨慎,季家已经与你绑在一起了,你好就是我们好,还请姑娘,能够留在季家。”
这是怕李晨语在外面出事儿,季白又不能不管,到时惹出祸事。但这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他们的最终目地还是想利用她,利用她的本事,为他们所用,她若不留下,被别人发现,就会有人与他们抢了。
她的价值何在,李晨语心里一清二楚,但她十分不喜欢这个季大人一副都是为你好的德行。
“季大人说的都有理,”李晨语唇边露出丝丝冷笑,“但你实在太不诚实,我喜欢直白的人。”
“晨儿,”季白蹙眉看向她,“你不想就在季家吗?有什么条件你可以提出来,季家是想要供奉你,将来想要你回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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