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虽然深得圣宠,可是得了圣宠的家族只怕接下来要做的事便是搅尽脑汁想如何全身而退了。在卫夫人看来,这桩亲事对于卫珍来说,只怕面甜心苦,可是她头上有强势的婆婆,自顾自的将这件事定下来,她也不好动弹。
卫珍是能与太子议事的女子,她怎么可能看不出家中的长辈打着什么算盘?只不过,她只靠在自己的贵妃椅上扇了两下扇子,并无一般女子要定亲的羞涩,也无一般女子听闻自己要嫁给混账人的难过。
“小姐,这可怎么办呀。“卫珍的心腹丫头香冬有些着急的说道,她可不想自己的小姐嫁给那么一个混账人。
“呵……”卫珍只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对香冬道:“我与你打一个赌,我与朱深的亲事,必然不成。”
香冬自然信自家小姐料事如神,可嘴中还是嗔怪道:“都什么时候了,小姐还有心情与我打赌?”
卫珍旁边的天水蓝瓷碗中摸出一块杏仁,塞在嘴里,“且等着吧。”
朱家与卫家的互动连连,有心人自然看出了两家想结亲的心思,众位钦慕卫珍的少年们,只能叹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自古以来,定亲的好事都传得特别快,南宫公主也听到了朱家与卫家要定亲的消息,她自然也就明白了朱深为何要“离家出走”了。
当年她在宫中探望元后的时候,也曾见过卫珍,卫珍冰雪聪明,玲珑剔透,眼高于顶的朱老夫人看上她十分正常,只不过……一想到卫珍曾经学于朱老将军门下,十分得朱老将军赞赏,朱老将军曾拿她做过朱深的榜样呢。以朱深的性子,只怕难以与卫珍相处。
南宫公主思考片刻,叫来了陈嬷嬷,在陈嬷嬷耳边说了几句,陈嬷嬷笑着应了,将朱深为何要离家出走的事偷偷说给了林锦晨听。
林锦晨听了,微微一愣,他倒是没有想过,还有这等事。
“这事我心中有数了,还谢谢陈嬷嬷提醒。”林锦晨笑着对陈嬷嬷说道。
陈嬷嬷一辈子伺候了南宫公主,膝下并无孩子,见到林锦晨如此有礼,心中也十分喜欢,忍不住又提点了两句,“等少爷您拿下了功名,公主也会准备为你相看了呢。“
林锦晨虽在书院属于勤耕苦读的,但却也曾在书坊偷偷看过不少杂书,哪个少年不怀春呢?他突的红了脸,“我自然一切都听从母亲的安排。”
陈嬷嬷将事说给了林锦晨之后,便离开了林锦晨的书房。
朱深正准备入林锦晨的书房,见了陈嬷嬷微微一愣,他几步跨入了林锦晨的书房,偷偷摸摸的问林锦晨道:“你母亲赶我走了?”
林锦晨见他那副疑神疑鬼的模样,不由得哭笑不得,“陈嬷嬷只是来为我送一些糕点,你想得太多了。”
朱深看向了林锦晨书桌上的那一盘栗子糕,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我倒是想起了你妹妹的桃花糕做得不错。”
自己妹妹做的桃花糕味道实在不算上佳,居然让朱深记到现在?林锦晨有些狐疑的看了朱深一眼道:“那是我妹妹玩着玩儿的,实际上,我妹妹并不大喜欢厨房之事。”
林锦初实际上不喜欢这些?朱深微微一愣,不过他很快调整了心态想到,她嫁给我是做侯夫人的,自然不需要做这些,不喜欢便不喜欢吧。
朱深在公主府住了几日,完全没有要走的迹象,思铃对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侯门世子十分厌恶,若不是他的话,自家的郡主何必连在自家的花园里遛弯都需要小心翼翼了呢?
“诶,初姐儿?好巧。”随着一阵亢奋的声音传来,思铃翻了一个白眼,说曹操,曹操就到。
林锦初本正摘下一片小小的红叶放在掌心,听到朱深那欢喜的声音,心中皱了皱眉,初姐儿这个称谓,只有她的亲人能叫,哪儿是朱深能叫的?只不过朱深身份高贵,如今又是自己哥哥的好友,她并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能转过身,笑着对朱深道:“朱世子。”
若朱深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必能察觉到林锦初言语之中的疏离之意,只可惜朱深是个马大哈,又惯常被人拍马屁惯了,只觉得林锦初对他笑了,便是不讨厌他。
“你喜欢红叶?”朱深往前走了几步到林锦初面前,长臂一伸,摘了一把红叶下来,全部都想放入林锦初的手心中,“这些给你。”
这棵红灿灿小枫树本是公主府花园中的一片美景,却被朱深这么一把,弄得落了一地的红叶。
明儿母亲来看的话,只怕看不到之前的美景了。林锦初心中有些不愉,但好歹记得朱深是个混世魔王,她敷衍的接过了朱深手中的枫叶,笑道:“谢谢朱世子。”
朱深呆呆的看着林锦初那张小小的心形脸,她的脸只怕还没有他的巴掌大,这么娇弱的姑娘,他一定要娶回去好好的疼爱保护起来,自己之前怎么会那么傻,接二连三的欺负她几次呢?
“我……”我想娶你好不好。朱深性子粗犷,差点便将心中所想的话说了出口。
却不料他身后窜出来了一个老嬷嬷,对他行了一礼道:“给朱世子请安。”
那个混蛋坏他好事?朱深正想发作,却见林锦初一脸惊喜的看向了那位老嬷嬷。
朱深立刻闭了口,他依稀记得,这位邓嬷嬷是一直陪在林锦初身边的,若自己对她发作,岂不是再一次的打了林锦初的脸?
朱深想到此,只百无聊赖的对邓嬷嬷挥了挥手道:“邓嬷嬷是宫中老人,不必向我请安。”
邓嬷嬷只笑了笑,又转身对林锦初道:“郡主,公主正四处找你呢。”
母亲在这个时候都是处理手中的庶务,哪儿有时间来找自己,只怕是邓嬷嬷给自己想的开脱之词呢,林锦初感激的看了邓嬷嬷一眼,笑着对朱深道:“母亲找我,那我便失陪了。”
朱深在公主府四处晃荡了许多天,好不容易才堵住了林锦初,憋了一肚子话要与林锦初诉衷肠,却被一个老嬷嬷打断了,心中十分沮丧。
“既然你母亲寻你,你快去吧。”朱深笑着说道,他恍然明白,原来喜欢一个人百炼钢也会化为绕指柔的。
林锦初笑了笑,跟着邓嬷嬷转身离去。
邓嬷嬷跟林锦初离朱深远了,才对林锦初小声说道:“公主并没有寻郡主,只不过老奴要多嘴一句,郡主还是要离那朱世子远些。”
林锦初也猜到了邓嬷嬷只不过是用了一个借口而已,她点了点头道:“嬷嬷放心,我不会拢他的边的。”
林锦初可以算得上是邓嬷嬷一路伺候上来的,自己伺候的小姐自己明白,林锦初对朱世子并没有什么绮思,可那朱世子的花花肠子,她却看得一清二楚,这哪里是与家中闹了间隙借住公主府?这明明是以此为理由接近自家郡主而已,那朱世子眼中的痴迷之色,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若朱世子是个良配,邓嬷嬷可能还会乐见其成,可朱世子身份特殊,外边又传言他要与卫家嫡长小姐结亲,他如今荒唐行事,哪里是喜欢郡主?明明是想将郡主陷入不仁不义之地!
此事需与公主早些禀告,邓嬷嬷越想越气,步伐越来越快起来。
思铃只伺候在林锦初身边,她能看出朱世子对林锦初有意思,却不知道卫家与朱家要结亲的消息,只狐疑的看了一眼邓嬷嬷的背影道:“邓嬷嬷这是怎么了?好大的气性。”
第107章()
“真有此事?”南宫公主听了邓嬷嬷的话,将手上的账本放到了一边,这朱深好大的胆子,朱家已明明白白的看上了卫珍,他居然还跑到公主府来撩拨初姐儿。幸好初姐儿心思清明,没有接他的招,若是初姐儿也春心萌动的话,朱府与公主府只怕还没结成亲就要结仇了。
“奴婢在宫中这么久,不说别的,少年的倾慕眼神还是看得清楚的。”邓嬷嬷在南宫公主身边肯定的说道,“朱世子确实喜欢郡主。”
呵……皇兄想养出一个心思澄明一些的朱家世子,却不料养出来了一个大傻子。他朱家寡妇众多,每个都是死在沙场上的,嫁过去的女子不仅要为宗妇,还要平衡这些房之间的关系,哪儿有这么容易当的?就算初姐儿愿意,她都不会点头!
南宫公主心思动了动,有些犹豫的开了口,“那初姐儿……?”
邓嬷嬷听了,微微一笑道:“公主,您放心,有谁会喜欢一个处处为难自己的呢”
朱世子在林锦初面前的表现实在是不够看,连五皇子都比不上。
南宫公主松了一口气,只要初姐儿不动心,她有什么可怕的呢?
南宫公主歪了歪头,叫身边的小丫头拿来笔墨,写了一封信,叫人递到了宫中。
此事虽然不大,但到可以让她看清某人的心思了。
信递出的第二日,太子便上了南宫公主府的门,他穿着一套墨色的骑装,手中拿着骑鞭,眉毛微蹙,一副不大爽利的模样。
南宫公主听下人回报说太子来了,心中微微一跳,若太子心中没有初姐儿,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来管这么一桩小事。
南宫公主连忙带人去迎太子,却见太子带了几个雄壮的侍卫,站在大厅,对迎接邓嬷嬷道:“还请邓嬷嬷带路,让他们将那个混蛋小子捉出来。”
太子是千金之躯,邓嬷嬷怎能抵得住他一个请字?邓嬷嬷连忙对太子行礼道:“太子殿下客气了,我这就带他们去。”
太子点了点头,只看向了对自己迎面而来的南宫公主,在自己母亲去世之前的岁月里,她经常陪伴在她的身边,母亲曾与他说过,若他顺利坐上了那个位子,便要善待这位姑姑。
南宫公主见太子如此气势汹汹,便知道他也恼了朱深的这无稽行为,只叫人端上了香片茶,无奈的对太子道:“若不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也不好劳烦你。”朱世子毕竟身份特殊,她就算贵为公主,也不好将他赶出去。
“姑姑不必担心,等我将他抓出来了,便回去好好的管教他。”太子风淡云轻的笑了笑,只毫不避讳的看向了南宫公主那双试探的眼睛。
南宫公主是何等聪明人,与太子几个眼神的机锋,便知道了太子必定是看上了初姐儿,若是他不放在心上的姑娘,只要朱深喜欢,抬回去做一个妾也是使得的。
只不过,太子身份高贵,初姐儿又怎么能攀爬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莫非初姐儿的命与她的姑姑一般,只能做个受宠的贵妃?可初姐儿与林贵妃的性子大为不同,她连与别人享用一个丈夫都不愿意,何况要与其他女人行妾礼?
南宫公主心中有些踌躇,初姐儿表面性子看着柔和,内在却是个宁折不弯的,若太子硬娶的话,只怕初姐儿的命运与元后无二。
只不过太子没有将话说破,南宫公主也不好与太子说什么,只当自己不知道这件事。
邓嬷嬷将侍卫带到了林锦晨的院子里,对几位侍卫说道;“朱世子便在里面了。”前几日她还当朱世子是自家少爷的挚友,可昨日过后,朱世子在她心中便是狼子野心之人了,她指认朱世子的时候毫不手软。
侍卫们左右看了看,对邓嬷嬷道;“我们进去找朱世子,只怕要鸡飞狗跳一番,嬷嬷身子弱,还是避着点好。”
邓嬷嬷自然知道侍卫是为了她开脱,她知道朱世子是一个记仇的性子,便点了点头笑着对侍卫们道:“那便麻烦你们了。”
侍卫们进行林锦晨的书房,只听见书房里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这几个侍卫对朱深来说,是老熟人了,每当朱深要与太子过不去的时候,便是他们出场来镇压朱深了。
朱深虽然武艺高强,但是也抵不住几个熟知他路数的武功高强的侍卫的抓捕,他被这些侍卫们逼到了死角。
“我这是又得罪了他哪儿?”朱深有些头疼的问那几个侍卫道,“我最近可是在公主府好好呆着呢。”
呵……感情这朱世子将公主府当家了?他是忘了自己的本姓是什么么?几位侍卫互相看了一眼,齐齐向朱世子走了过去。
林锦晨从国子监回来,看到的便是朱深被侍卫们五花大绑抬出他书房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今儿不舒服不去国子监么?”林锦晨目瞪口呆,正想要拦住那几个侍卫。
邓嬷嬷正想要出身拦他,却不料朱深开口说道:“你就别浪费你那小身板的力气了,这些都是一流的好手。”
林锦晨听了朱深的话,站到了一边,可却不由得抬声问道:“请问这几位大哥是何方神圣?”
还没等几位侍卫开口,朱深便懒洋洋的答道:“太子的人。”
听到太子二字,林锦晨那往前迈的步子便顿住了,既是太子的人,那朱深自然不会有有什么危险了。
朱深在林锦晨的院子中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林锦初想忽视都有些难。
她听小丫鬟语焉不详的说公主府来了贵客,她带着思铃、十一有些好奇的偷偷走到了大厅一旁,她从大厅旁的偏门边看到里面那高大修长的身影,一眼便认出了是太子。
“太子表哥。”林锦初心中欢喜,从大厅里蹦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林锦初见太子的时候,双眼都放着光,南宫公主叹气心道,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女大不中留了。
太子那冷漠锐利的气势看见林锦初的时候,平和了许多,他笑着说道;“难道我就不能来公主府了?”
“能来,自然能来。”林锦初狗腿的从旁边的小丫鬟手上拿过了香片茶,递给太子道:“太子表哥喝茶。”
太子看了林锦初一眼,接过了香片茶,浅浅的喝了一口。
小丫鬟见林锦初的举动,心中暗暗佩服郡主,太子身上冒着冷气儿,她都不敢靠近,而荣华郡主却与太子十分自然,像是认识了许久的人。
人在高处不甚寒,作为太子的嫡亲姑姑,南宫公主自然也希望有一个能为太子解乏、知冷知热的人在他的身边陪伴他,可这个人若是成了林锦初,她却心中有些不愿意了,毕竟,伴君如伴虎。
太子寡言,林锦初接过了太子手上的香片茶,递给了小丫鬟,好奇的问道:“太子表哥今儿来可是探望母亲的?”
可依太子日理万机的性子,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来公主府呢?莫不是母亲有事?
林锦初一双眼睛又看向了南宫公主,可南宫公主面色红润,并不像是身子有恙的。
还没等等太子回答,大厅外便传来了一阵嘈杂声,林锦初探头往外看,见朱深五花大绑的被人抬了进来。
朱深在她心中,一直都是一只骄傲的公鸡,如今如此狼狈,让她不由得捂嘴偷偷笑了笑。
朱深被人扛了进来,便有如深仇大恨的一般的看着太子,却不料自己的心上人林锦初也站在太子的身边,居然还捂嘴笑了笑。
刹那间,朱深想流下两行清泪,天要亡我,自己在初姐儿面前的光荣形象便破灭了。
“你祖母在家中对你甚是思念,你也该回去了。”太子看了被揉得毫无形象的朱深,淡淡的说道。
“我才不回去呢。”朱深知道自己回了朱府,只怕要被五花大绑去卫家与卫珍相看,不由得嘴硬道:“我要住在公主府里,这件事,南宫公主首肯了的!”
南宫公主听朱深提到自己,倒不好开口是自己给太子写的信,让太子来处理这个烂摊子,她只好假意的咳了两声。
“不回去也好,继续给我当马夫好了。”太子对朱深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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