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看不透他的真实想法,只能顺着他的话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许扶看出她不安,微笑着给她斟了一杯茶,沉声道:“姨母,侄儿如今也是快要成家要奔前程的人了,再不会似当初的。若姨母、姨父不好,我们兄妹也不能好。”
姚氏安心下来,保证道:“我不会让樱哥受气的。”
许扶起身,郑重其事地理了衣帽,对她深深一拜。
过得两三日,章淑暴病身亡的消息才在上京传开来。却没有怎么关注这事儿。做错了事,拖累了家人,不去死还能怎么样?死了倒是解脱。很快,上京的贵女们便忘记了曾经有个女孩子叫章淑,也跟着忘记了章淑曾经造出的那些流言。
上京的夏天,照旧炎热繁华,傍晚时从各个王公贵人府邸间吹过的风里照旧充满了各色名贵的熏香味和热闹喜庆,或是悠扬的乐曲。要说最近上京城中最大的一件盛事,当属长乐公主的寿宴了。
公主好命,容貌肖似母亲,性情肖似父亲,平日里的聪慧孝敬能干都不必说,更不得了的是竟然敢在关键时刻领兵持剑砍向刺客。她没有皇位继承权,却是这个皇朝最受宠最得信任的皇女,她是唯一的嫡女,却不止是与一母同胞的康王相处得好,她的身影出没在彼此明争暗斗的各大公主府、亲王府间,被各位亲王、公主心甘情愿地奉为座上之宾。这样的公主,每年一度的生辰当然值得朝野上下的重视。
大华建朝十余年,每一年许家都不会少了长乐公主府的这份厚礼,姚氏更是会领着长媳亲自登门拜寿。今年也不例外,这寿礼早早就准备妥当,只等到时候便要送将出去。可是公主府今年送给许府女眷的请柬却与往年不太一样。那触之留香的紫色暗荷纹请柬一共有七张,不独是姚氏并长媳傅氏拥有,便是孙氏、梨哥、冒氏、樱哥、黄氏都各有一张。每个人的名字都被用漂亮的簪花小楷非常仔细地写在上面,充分显示出主人对这份邀请的重视与盛意。
公主府一次发了这么多请柬给学士府,几乎把府里的女眷一网扫尽,而且是人手一张,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姚氏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诡异。在当前的情况下,无论是她还是许樱哥、许扶,都认为许樱哥还是躲在家里的好。她便试探着开口:“这次殿下生辰。想必请的客人很多吧?”
公主府那位姓宋的女史似乎知道姚氏的想法,含着笑,彬彬有礼地道:“并不是。是公主殿下近来总听人提起贵府二娘子勇救阮侍郎府小娘子的事情……夫人也知道,殿下对这样英勇磊落的女孩子最是喜欢不过,所以想请夫人带着二娘子过府去给她看一看。”
姚氏正想再找个不得罪人的借口试探一下,那宋女史又道:“公主殿下晓得学士府规矩严,也知道二娘子上头还有两位婶娘并一位嫂嫂,所以便把府中的女眷都一并请过去喝杯素酒,这样夫人便不为难了。”
“怎么敢烦劳殿下挂念?到时候我一定领了小女去给公主拜寿。”姚氏无奈地苦笑起来。其他人都是陪衬,都是沾了许樱哥的光。她们可去可不去,许樱哥却是必须要去,不容推辞。不容辩驳,真的只是为了许樱哥勇救阮珠娘?
宋女史笑道:“公主殿下一直都赞夫人容貌气度少有人及,经常教诲身边亲近的夫人们要同您学呢。”
“惭愧,殿下谬赞了。”姚氏微微颔首表示谦虚,她虽然确信以自己的行止完全当得起这声赞。却不会把这种话太放在心上,而是微笑着静静等待宋女史的下文。宋女史果然话锋一转,接着道:“府上的三夫人打球打得极好,殿下爱才,很是喜欢她。上次便邀请她过府打球做客,怎奈她恰好病了不得去。这次总是好着的罢?”
她上了些年纪,本身在长乐公主面前也得脸。姚氏不好太得罪她,暗骂了一声后满脸堆笑地道:“当然是好的。能得公主挂念。真是她的福气。还请宋女史稍候,我让她出来拜谢公主殿下。”
宋女史果然就笑眯眯地坐着不动,并无半点推辞的意思,姚氏只得耐着性子使人去把冒氏请来,冒氏兴奋得要命。但该有的教养还有,十分体面得当地感谢了长乐公主的好意。表示自己一定会去。那宋女史见今日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便起身告辞,姚氏少不得厚厚打赏,让傅氏亲自把人送出门去。
宋女史出了学士府便低声吩咐身边一个小厮道:“去康王府同三爷说,幸不辱命。”那小厮得令,一溜烟跑得不见了影踪。宋女史自车窗中回望清净幽然的学士府,面上淡然无波。
姚氏把请帖递到许樱哥面前:“点名要你去,据说是因为听说你勇救阮珠娘的事情,所以心怀好奇。又特地说了要你三婶娘也去,也不晓得其实是为了什么?我左思右想,打算只带你大嫂和你,你三婶娘一起去,其余人等就不要凑热闹了。”
许樱哥替她捏着肩膀,轻言细语地道:“我们从未得罪过长乐公主吧?想必也没有什么利害冲突?”
姚氏很肯定的点头:“那是自然。”之前虽没有刻意亲近,但一直恭敬有加,又有赵家的关系在那里,更谈不上什么得罪。要说长乐公主会为了张仪正而生许家的气,但上次的事情也不见她有多偏袒张仪正,况且听说赵璀堕马之后,长乐公主还亲自登门看望过他。即便是没有明白的说出来,这种作态本身也能说明很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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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班太的日誌的仙葩缘,天秤派对、年少轻闲、柏觅双,魔幻雨滴、素食小猪、匆匆经年、see_an、梦里桔香、乐颐、chieh…ching、parakiss5、shui52939、秋日长风、书友130114170428080、莲花圣雪的平安符,lillian00、魔幻雨滴、螃蟹毛、shui52939、秋日长风 、zjj213、时光v痕的葱油饼。
呵呵,咋说捏……《良婿》的开端成绩不是很好,但却是最多打赏的一本书,现在就已经有了三位盟主。看到很多书友从看盗转到正版,看到书友们很油菜花的长评和热心的鼓励,小意很感激大家一直给我鼓励和温暖,因为有了可爱的你们,才有坚强的,打不死的小强我,谢谢你们,亲爱的,我爱你们,唯有认真写下去,不烂尾,不敷衍。
第二更照旧在下午4点。
第72章 炎夏()
许樱哥柔声道:“我那里有一套我画的,和合楼才做好送来的首饰,正好用作公主殿下的生辰礼,也许能叫她喜欢。喜了,但凡能让手的地方想来也不会太过为难我们。不知娘意下如何?”女人最爱的就是华服美饰,长乐公主再权势滔天也脱不掉女人天性。若送礼的只是一般人,这当然不够,但若是学士府送的,长乐公主少不得会更高看一眼,便是不能,也能把某些信息传达到长乐公主那里。不求太多,只求关键时刻偏那么一分分,就已经足够。
这些年和合楼出来的首饰不乏精品,便是她早过了那个爱俏的年纪,看了也忍不住会怦然心动。姚氏沉思片刻,觉着这个法子大致可行,便道:“拿来我瞧瞧。”
须臾,紫霭小心翼翼地捧了匣子过来,许樱哥亲开了盖子递到姚氏面前:“还是新款式,外面一件也无,专留着送贵人的,就不知道哪一套更适合公主殿下,这个还要由娘来定夺。”
“怎么这样巧的心思?难为也做得出来!”姚氏定睛看了一回,赞叹不已:“现下正是荷花初放的季节,且公主殿下闺名中有个莲字,就送这套荷的罢。想必她一定会很喜欢的。”
许樱哥倒是小小吃了一惊,又觉得有些凑巧的好运。因见姚氏虽在笑,其实眉间愁色不减,心中有些惭愧又有些感动,却不多言,只小意温柔地凑在她身边孝敬讨好,只想让她开心些。
天气炎热不改,许樱哥一路走得出汗,回到安雅居也不想就进屋,便在廊下坐了歇凉看星星。大概是没有污染的原因,这个时代的星空远比她所来的那个时代更美丽壮观。她能看到大片光彩奇幻的星云在夜空中横亘而过,也能看到银河里许多美丽的星星如同强光下的美钻一样光彩夺目。许樱哥睁大眼睛,把那些早就熟记在心,一目了然的星座看了一遍又一遍,那些星座越是清晰,她越是觉得自己离那个时代和从前的生活越来越遥远。似乎永远也回不去了,她想。
青玉在一旁给她轻轻打着扇子,把几个被井水湃得冰凉的李子递过去,小声道:“双子傍晚才回来的,又带回来几个鎏金银香囊。说是五爷让您拿去送给小姐妹们玩耍的。还有就是听说那位死去的章姑娘家里嫡出的小五娘子,被冯将军的一位远房子侄看中了,只等章姑娘的孝期一过便要下聘。将军府的这位旁支子弟。虽然年纪大了些,也死过一房妻子,却已经是福王府的功曹参军事了。”
许樱哥脆脆地咬了一口李子下来,“咯嘣、咯嘣”地嚼着,冷冷地笑了起来。章世瑜不过是个正六品的员外郎。却得了个亲王府的从五品功曹参军事女婿,而且这个女婿还姓冯,瞎子都能看得出这件事是将军府在中间牵线。要说章淑之死同冯家没有关系,她真是不信。章淑已经落到了那个地步,冯宝儿何故还一定要逼死她?这冯宝儿看来倒真是个不容小觑的狠角色,想必此番在公主府里又有一场好戏将要上演。突如其来的。许樱哥又想起张仪正在她掌心里那暧昧的一挠,顿时说不出的郁闷。
“你把那几个香囊拿来我瞧。”许樱哥吃完一枚李子,把果核使劲扔进水精碗里。又嫌紫霭烧在一旁熏蚊子的艾蒿不好闻,让灭了。
果核把水精碗打得“叮当”一声脆响,一连在碗里转了几个圈才算安静下来。青玉和紫霭对视一眼,都感觉得出许樱哥的心情很糟糕,于是越发小意周到。在她面前赞那几个香囊漂亮,或是说起大白马的伤势已好转了许多。
许樱哥注意到她们紧张。深深吸了口气,及时收敛了自己的心情,点评了那几个香囊一回,又叫她们取出自己藏的几样香来试香。这种香囊,就同她当初在博物馆里看到的一样,银质镂空,中有机环,机环中的小圆钵装盛了香料后怎么颠倒都不会洒落出来。且许扶做来的这几个香囊做工十分精美,花纹讨喜,确确实实是送人的好东西。如果再配上合适的香料就更完美了,想来唐媛、武玉玉等人将会十分喜爱。
一夜无话,不觉就到了六月二十六这日。公主府从早上巳初(早上9点)开始开门纳客,姚氏与武夫人熊氏约好,两家人先碰了头后一道去的长乐公主府。
已是进了三伏,天热得要不得,不过巳初光景,那太阳便照得到处白茫茫一片,从学士府到公主府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许樱哥已然觉着车里头闷热得不行。待到了公主府外,又见人山人海,无数的香车宝马在外排成了纵队,黑压压一片看不到头,后头的人要想上前,就要等前头的人让出来。有那品级高的不耐烦等,只管吆喝着往前挤,挤是总能挤过去的,但难免引得怨声载道,生些闲气结些怨恨出来。这还是大多数人家都有所准备,特意精简随从车辆人员的情况下才能有现在这个景象。比如许府就只派了二张车,姚氏与傅氏同车,许樱哥则与冒氏同车,武家也是同样的安排,若非如此,还不知那车队要排到哪里去。
本不当至此,但公主府门前的街道略窄了些,由不得人。同样的情形每年都要上演一次,可很神奇的事情是长乐公主并没有把对面的民宅买了拆了,把道路扩宽的意思,所以众人要么就拿出威风往前挤,要么就老老实实等。以姚氏和熊夫人的品级本也可以小小的威风一下,但她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低调排队等候,需知这能到公主府赴宴的人又有几个是小虾米?就算是小虾米,你能说得清将来他又是什么人?能够不得罪人的时候还是不得罪人的好。
冒氏穿着件轻薄的银红色纱襦,里头的宝蓝色抹胸半透半掩,酥胸一片雪白,配的杏色八幅罗裙,脸上脂粉鲜妍,梳得高高的望仙髻上垂下许多细碎晶莹的水晶珠子,被夕阳一照,流光溢彩。她将车帘子掀开一条缝,兴奋地往外偷窥着,一脸的艳羡:“啧啧,真是好生气派,好生热闹!难怪人家都说长乐公主不得了。”
许樱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只将扇子搧了又搧,觉得太阳热得不行,只巴望车队能挪动得快些才好。
冒氏自言自语一回,不见许樱哥答话,便觉着有些没面子,又抱怨:“这么热的天,明知有这么多的人,就该早些来的。不然这时候早都进去了,哪里用得着在这里干晒?”见许樱哥还是不理睬,便板着脸问鸣鹿:“我的纨扇呢?”
鸣鹿忙把扇子双手递过去,冒氏呼呼地搧着,斜瞟着许樱哥皮笑肉不笑地道:“樱哥,你看上去好像很不高兴?是不喜欢来给公主殿下拜寿?”
许樱哥懒懒地将扇子摇了摇,把脸侧开朝着车窗外看过去,同是皮笑肉不笑地道:“三婶娘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我不高兴,不喜欢的呢?”
冒氏被她问住,顿了顿,方道:“这个还要从哪里看出来?谁都看得出你不高兴?不信你问丫头们。这样可不好,给人看见还不知要说些什么出来……”
许樱哥只管抬眼看向鸣鹿、青玉等人,呲着牙道:“你们看出我不高兴了么?”
鸣鹿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把头垂下,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只能装哑巴。青玉则是乖巧地举起一把大蒲扇,微笑着道:“想来还有些时候才轮得着咱们,怪热的,婢子给二娘子打打扇子罢。”
许樱哥却没有顺着青玉的意思把话头转过去,而是望着冒氏道:“瞧,三婶娘年纪大眼花了,谁也没看出我不高兴,就您看出来了。不要乱说,省得给人听去了不知要说些什么出来。”不等冒氏反应过来便径直下了车,直接上了后头许杏哥的车,青玉慌忙把她的随身物品抱起也跟着下了车。
她年纪大眼花了?许樱哥居然敢嘲笑她老?!冒氏气得倒仰,恨恨地将手里的纨扇扔在车厢板上,骂道:“什么玩意儿,欠管教的东西!”却也晓得自己不可能把这事儿嚷嚷到姚氏面前去,只能生生忍了这口气。正烦躁间,窗外传来一阵骚动声,冒氏好奇地靠在车窗前看出去——穿着紫色圆领窄袖衫子,系着玉带的张仪正骑着那匹御赐的,配了金鞍的汗血宝马走了过来,所过之处,行人无不避让。风流倜傥自不必说,更兼气势迫人,特别是那抹象征着身份地位的紫色更显得他鹤立鸡群,叫人见之难忘。
他怎么也来了?好似也是朝着这边来的?冒氏的心顿时一阵狂跳,险些气都喘不过来,又觉得一张脸红热不堪,忙将扇子掩了脸,偷偷打量鸣鹿,只恐这情态被鸣鹿给看了去。因见鸣鹿眼观鼻,鼻观心的跪坐在一旁整理东西,并没有往她这里看,便又放心地看了出去,却见张仪正径直朝着后头武家的马车去了。
第73章 惊恐()
许杏哥低声斥骂许樱哥:“这么多的人,可有谁像你这样随便跑上跑下的?往日你总是最稳重的,怎地今日这般毛躁?”又骂青玉:“也不知道劝着二娘子。”
许樱哥垂眸作温顺状,一迭声地道:“我错了,好姐姐,我错了。”
武玉玉看不过去,便帮她说话:“大嫂,算了吧。总是想你了呗。” 说来也奇怪,她与许樱哥从前并没有这样亲近,但自从经过上次许樱哥手臂脱臼之事后,二人竟比从前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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