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六娘双脚一软,绝望地咬住了嘴唇。许樱哥忙将她给扶住了,低声道:“不论如何,我们先把七娘安顿好。”
王二夫人虽然不忍,却也只能指挥下人开动。又给场中客人一一赔礼致歉。这边忙乱起来,那边王二将军则引了安六。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许樱哥与唐媛等人一起被丫头婆子们拥簇而出,她回过头去,看到有人将一个麻布袋子将那死去的女史装了进去,再将那几乎半死的女史拉扯起来,不知要推搡到哪里去。
此处离隔壁院子并不太远,须臾功夫众人便都安顿下来,有女眷身体不适,匆匆辞去,王二夫人虽然难堪不舍,却也没有强留人家的道理。王六娘惨笑着寻了许樱哥轻声道:“原是我多事,妄想热闹,再给七娘撑撑场面,谁想竟是叫人看了一场笑话。烦劳你替我与她们说声对不住,想要回家的可以先回去,不必为难,我改日登门致歉。”
许樱哥便看向唐媛等人,众人先前全都拥在窗前目睹了这血腥的一幕,脸色都十分难看。武玉玉勉强笑道:“喜事尚未办完,七娘尚未出门,哪里就能走?我不走的。”唐媛也道:“我还要陪着樱哥呢。”安谧犹豫了一回,也道:“想来不会再有大事了,我不走,我们一起来的一起走。”阮珠娘同杨七娘想了片刻,颤着声音道:“是这个理。”
“多谢!”王六娘哽咽着对众人深深一礼。便有她本家的嫂子出来道:“七娘醒了。”王六娘擦了擦眼角的泪,拉了许樱哥进去:“你陪我进去。”
王二夫人过来央求唐媛等人:“请这边坐着喝茶吃果子,该说笑的还是说着笑罢,不要放在心上。”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哪怕就是假的呢?唐媛吸了口气,大声说笑起来。几乎是同时,外间的喜乐再度响起,整个国公府再次喜气洋洋。
——*—关于最近的情节走向(表钱滴字)—*——
有书友在群里问询最近的情节,小意在此特意解释说明一下。最近是四个矛盾,一是贺王府与康王府的矛盾(这是大矛盾);二是贺王府的嫡庶之争;三是康王府中各方势力彼此间的矛盾;四是许扶的被打事件所隐藏的真相(这个以后会揭晓)。所有矛盾综合起来,都是集体推向一个最大的矛盾,关于许樱哥与张仪正最后的遭遇及选择。小意不会写无关紧要的情节和人物,一直都很注意尽量写得紧凑一点,但可能最近精力不足,会导致某些地方么有写明白,以后会更加谨慎。
再次说明一下背景,这是架空,不是具体到哪朝哪代哪个人,不然家具服饰风土人情都会更精致准确,而不是随意而来。侧重的是许樱哥和张仪正的故事,所以没有特意去写更多的政局背景,有意地忽略了很多我认为不是很必要的东西。
最后,这本书不会太长,初步估计在110万字左右就会结束,不足之处,敬请谅解,我一直都在努力,虽然也许力不从心,做得没有想的好。
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o(n_n)o~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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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不甘()
许樱哥与王六娘进得屋里,但见王七娘呆呆地坐在镜台前,木怔怔地由着一个白发老太太梳头,一双眼睛全无半点光彩。的年轻媳妇按住她的肩膀轻声劝道:“他虽凶横,但你父兄也不是没杀过人的,只要他肯护着你,真心求娶,便是好姻缘。远的我不说,你便看看康王府的三奶奶,她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如今不是照旧过得舒舒服服?所以这过日子,全看自己怎么过。”
背后被人当成了励志教材,许樱哥只一笑了事,王六娘却是尴尬得很,用力咳嗽了一声,上前取了粉给王七娘补上,哽咽着劝道:“事已至此,你只能往好处想了。你也莫怪二叔父,这事儿没有办法,做臣子的便只有听圣上的。若非此时顺坡下驴,日后你还得嫁给他,那便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现下,现下他多少对你还有点怜惜愧疚。”
“把他当好人?杀人不眨眼的好人?”一大滴眼泪从王七娘的眼里滴落出来,将她脸上刚扑好的粉再次冲花,许樱哥上得前去,轻声道:“想哭就一次哭个够吧,日后再不能这样畅畅快快地哭了。”
王七娘果然扑倒在妆台前嚎啕大哭起来,哭得肝肠寸断,声嘶力竭,王六娘有些着急,许樱哥道:“能哭得出来就是好事。”
王七娘哭够了,红肿了眼睛惨笑着道:“上妆吧,谁叫我生成女儿身,实怪不得旁人。”
许樱哥递了块冷帕子过去给她捂眼睛:“也不要这样说,生成女儿身可不是我们的错。”
王七娘见她眉眼间始终温和平静,忍不住抬眼定定地看着她道:“他们说你当初也是不肯嫁的,也是没办法,是不是?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呢?是不是就当个好女儿任由他们搓圆揉扁?再看他们坐享荣华富贵?”
“七娘!”王六娘见她神态语气皆都十分无礼。由不得生气地喝了一声,又回头欲向许樱哥致歉:“对不住,她这是被气糊涂了。”
许樱哥摆摆手,认真回答王七娘:“不,我很努力地争过了,可没能成。我不是就想着要做个好女儿任由他们搓圆揉扁,他们也不是心安理得就坐享荣华富贵。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取舍,我很努力地让自己过得好一点,虽然未必有其他人过得那么好。但最少没自己为难自己。”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想起张仪正来,心里多少有些黯然。做人都是贪心的,有了便想更多,这样不够,她想要更多。
王七娘敏锐地盯了她一会儿,突地笑了出来:“你也过得不甘心!”
“七娘!”王六娘愤怒地将手里的粉盒用力拍在妆台上。“你太失礼了,樱哥今日帮了我们大忙,你以为是看在谁的面上?你以为是看在国公府的面上?你以为是看在贺王府的面上?不过是看你我姐妹可怜!”说到这里,她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我当然可怜,但大家都好不到哪里去。”王七娘也不生气,反而取了块帕子去擦许樱哥的额头。微笑着道:“你这里有一滴血,想是适才溅上的。”
许樱哥垂了眼任由她去擦拭,须臾。王七娘笑着将帕子递到她面前:“你瞧。”
雪白的帕子上果然沾着些许污血,兴许自己身上其他看不见的地方还有,许樱哥便觉着全身都不自在起来。屋里众女眷或是脸上不好看,或是倒抽了口凉气。
“瞧,你们只是见着这么一滴血便如此厌恶。可我却此生都要面对他,伺候他。所以谁也别劝我把他当成一个好人。”王七娘照旧坐回镜台前去。垂了眼冷冷地道:“上妆。”
王六娘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将一朵艳丽的大红绒花簪到了王七娘乌黑油亮的发髻上。许樱哥走到外间寻了个清净的角落坐下来,接了青玉递过的茶一口饮将下去,许久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因着早前的“热闹”,众人便再没心思行那“拦门”“吟诗”之事,按部就班地完成诸般礼仪便送新娘上轿。许樱哥携着王六娘的手一直将王七娘送到大门前,震天的炮竹声和锣鼓声中,一身红衣的安六高高骑在马上,静静地看了门前观礼的众人一眼,抿着薄唇志得意满地接着他的新娘朝着远处去。
此间事才一了,便有半数以上的人告辞,转瞬间偌大一个御赐冀国公府便变得冷冷清清。王六娘转头看着园子各处的红色,神色落寞地低声道:“我家镇守边陲多年,死伤儿郎无数,这上京城中的故交好友早就生疏冷淡了,便是这样的大事竟也找不到几个可以相托的,家族亲友间竟没有一个顶事的,便是出来一个人,也不懂得这些权贵间相交的弯弯绕绕。但便是如此……”便是做了如此孤臣,龙椅上的那个还是不肯放心,不肯放过他们。
“六娘你真不懂事,怎地还让人在这外头站着?赶紧请进去,席面已经准备好了。”王二夫人及时打断王六娘的话,谨慎地朝着许樱哥等人笑道:“今日真是多亏你们了。”
王六娘也就收了先前的话题:“请里面坐吧,多话不讲,只借薄馔素酒表达些微谢意而已。”
许樱哥见唐媛等人俱都生出去意,便辞道:“改日吧,想来府上还有许多事要料理,我们就不添乱了。”
王二夫人苦留,王六娘倒是爽快:“那我就不留你们了,改日再请你们过去坐。”又捏捏许樱哥的手轻声道:“多谢。”
待出了冀国公府,许樱哥一一行到众人车前诚恳致歉,其他人倒也罢了,唯独阮珠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不怪你,但你也记着,日后我只欠你一半人情了哦。”
许樱哥开怀一笑,将手伸出去:“都不欠了。”
“其实也没什么,想必日后王家也记我的情。”阮珠娘嘿嘿一笑,与许樱哥用力一击掌。同其他人等大声道:“改日去打马球啊!玉玉,你做东!”
武玉玉懒洋洋地在车窗里头露出个头来:“知道了,就会算计我,请自备吃食酒水。”
安谧立刻大声回道:“谁怕谁?阮珠娘你把人找齐了,看我们不打你们个落花流水!先说好了,不许找赖皮。”
杨七娘挽着袖子抗声道:“安谧小丫头,等着挨揍!”
众人嬉笑散去,许樱哥蜷在马车上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青玉给紫霭使了个眼色,一左一右地给她捶捏着手臂肩膀。轻声道:“奶奶还要去贺王府赴宴么?”
许樱哥摇头:“我现下只想回去好好洗一洗,总觉着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血腥味儿,冲得难受。”
紫霭忙凑上前去再替她仔细查看了一回。果然又在鬓边碎发上找到两滴干涸了的污血,少不得又是一番忙乱,低声抱怨道:“那就是个恶鬼投胎的,咱们三爷再说性子暴躁,可不见这样的狠辣。每次瞪我瞪得厉害。却从不曾动过我一指头。”
青玉轻声道:“你是没见过,当初我们从庄子上回来,就是你留在庄子里养伤的那一回,也是看到这安六爷当街杀人,用刀挑着头颅跑,一路走。血就流了一地,还将那刀去戳我们的马车,三娘子当时就给吓得晕了过去……”说到这里。她也忍不住掩住口干呕了两下。
许樱哥闭目不语,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人血时的场景,大片的鲜血沉淀在一起便成了一种沉甸耀眼的红,那种色彩无法用任何一种她所知的颜色具体形容出来,却让人看了头晕目眩。后来。在庄子里的风雨之夜,她嗅到了血腥味。却不曾亲眼目睹,多谢张仪正在那一刻放过她独自冲了出去。
无论如何请你平安归来。许樱哥默默将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她从没有这样一刻这样希望张仪正在身边,哪怕知道他其实离她没有那么近,但实际上他在她身边是能给她温暖的,无可言明的感觉,她就是知道他在关键时刻不会扔下她不管。可是不够,王七娘说得对,她是不甘心的,她想要更多更好。
康王府今日非同平时,但凡是体面的主子都去了贺王府吃喜酒,整个王府一片安静。许樱哥一路进去,正是难得的清净。洗浴干净才躺下没多久,就听外间有人低声说话,她也懒得管,翻了个身便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天已暗沉,才刚翻了个身就听身后有人低声道:“奶奶,您醒了么?”
许樱哥才应了一声灯便亮了起来,却是青玉和紫霭两个一直坐在不远处守着她,见她坐起便都露出笑脸:“您可饿了?都想吃什么?王妃那边给您送了燕窝粥,已是使人过来看过两次了呢。”
许樱哥心里暖洋洋一片,微笑道:“是饿了。有吃的就先拿进来垫垫肚子。”
紫霭跑出去端燕窝粥,青玉则寻了衣服给许樱哥披上,低声道:“王妃才回来便使人过来看您,听说您睡了便叫婢子过去问话,后来就在佛像前给您上了一炷香,只怕您给吓着了,着婢子们好生守护着,有事就要赶紧过去说。”
凭心而论,康王妃这婆婆做得不错。许樱哥便又觉着自己比起王七娘来运气真是好太多,实在没道理为了一滴血就弄得如此多愁善感,于是收拾妥当便往宣乐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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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白衣()
夜色苍茫,上京城北面的民居早已陷入到一片昏暗之中,平和坊中一户人家却还亮着昏黄的灯光。,冷冷地打量着坐在桌边垂着眼睛挑着灯芯的老人:“依您所说,这事儿只要办成就万无一失,许扶必定会遂了我们的意?”
那老人耷拉着的眼皮子往上一翻,冷漠而锐利地刺了他一眼,赵璀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是的,这一眼给他的感觉的确是如同刺一样的。冰冷而锐利,直刺人心,赵璀情不自禁地坐得笔直了些,脸上不信任的表情也淡了下来。
那老人看到他的变化,有些讽刺地冷笑了一声,淡淡地道:“自你见我以来,你何曾见过我失手?你入上京,许扶那般厉害,可曾找到过你的半点踪迹?”声音竟是又尖又细,迥异常人。
赵璀垂下眼,轻声道:“不曾。”
“暴君当道,民不聊生。”老人叹息了一声,眼望着跳动的灯火轻声道:“你别心疼许扶,这是非常必要的一步,日后亏不了你们。总有一日你们会觉着,今日的舍弃十分值得。”
有人在外面轻轻扣了扣门,赵璀紧张地按住了腰间的长刀,老人侧耳听了听,朝他摆摆手:“没事,自己人。”言罢起身打开房门看了一眼,和颜悦色地道:“来啦?”却不让来人进门,直接跨出门去转身将门给掩上了。
赵璀犹豫片刻,缓缓起身走到门前。隔着虚掩的门缝,他看到一个素淡的侧影,挺拔瘦削,年轻安静,白色的衣裳在月光下尤其显得素淡。只可惜离他远了些,赵璀正想再往前看仔细些。却见老人猛地回头,目光锐利地朝这边刺了过来,赵璀惊得瞳孔一缩,迅速转身坐回原处。
须臾,老人带了三四个人入内,平静地道:“现下我们再来说说后面要做的事情罢。”
赵璀谨慎地打量着他的神情,却见其似是根本不曾发现自己偷看过一般。赵璀便又去看其余人等,这些面孔或是陌生,或是熟悉,但中间并不见之前所见的那一袭白衣。赵璀情不自禁地抬头往外看去。只见院内月华满地,空无一人,唯有庭前那株杏树在夜风里哗哗作响。
康王府宣乐堂里。康王妃从香烟弥漫的佛龛前站起身来。将手交给许樱哥:“见你活蹦乱跳的我就放心了,把今日的事情好生说给我听听?”
许樱哥小心地扶着她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了,将今日之事一一说来。康王妃不胜唏嘘:“真是没想到会闹成这个样子!这安六,小时候看着就是个笑嘻嘻的家伙,吃喝玩乐样样都会。还以为他这辈子也就是这么个模样,谁知却是这般狠辣。”顿了顿,又道:“不过那府里就没一个好东西!”
许樱哥听这话中有话,忙问道:“母妃今日在贺王府吃席,可是也看着了热闹?”
康王妃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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