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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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明-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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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科快被气疯了,刘继轩还好,同样被称为当世大儒,学生遍布朝野,也是大明朝最有名的读书人之一。但是刘贺礼是谁?商人之子,据说只不过念过几年蒙学,后来拜入封建明门下,成了他的学生,但是一心只攻研锱铢之事,圣人言论弃如敝履。

    “庶子安敢辱我!”老头哆嗦着用手指着刘贺礼,大声斥责道:“不论学识才情,单说年纪,吾之年纪堪比汝之祖父,汝安可如此无礼……”

    还不待他说完,刘贺礼便打断道:“这里是朝堂,不是你家炕头,你张口庶子闭口小儿的称呼当朝尚书,你怎可如此无礼?”

    “你……”老头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转身对着韩绌道:“皇上,老臣请皇上为老臣做主啊,小儿……他刘贺礼如此辱骂老臣,老臣没脸再在这朝堂上立足了,老臣自请辞去国基院院长一职,望陛下恩准。”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那叫一个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

    “准!来啊,将老夫子搀出殿去。”韩绌倒没犹豫,立马就准了吴科的请辞,还吩咐直接将他架了出去。

    本来就是做个样子的吴科,听到皇帝直接准了自己的请辞,一下子愣住了,心里说这是什么情况?不是应该再三挽留,把臂安抚的吗?怎么直接就准了呢?还没等理清状况,就有旁边侍候的小太监冲过来架起老头走了出去,一直到出了乾坤殿,老头才缓过神来,回头大喊:“皇上!老臣……老臣还有话说啊!”

    但朝堂上的诸位哪里还有空理这穷酸老迂腐呢,大家都在沉思蒋成刚才的提案,考虑其中的利弊得失。

    财政参事谢渊出来对蒋成问道:“蒋大人,不知你这提案可有具体预算?黄河改道入淮,迁徙百姓安置耗费几何?沿途水利兴修加固耗费几何?如若你们计算偏差,改道不成,又有何对策?具体所需耗费又有几何?”

    随着谢渊的问题,大家几乎已经不再考虑是否应该执行这个提案,而是在考虑该如何执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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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今天的兰考县,但是考城和如今兰考还是有区别的,因为黄河泛滥的原因,历史上兰考多次变更县治与辖区,因此这里的考城并不完全等于兰考。

    注2:黄河故道在明朝公元1494年之后逐渐形成,文中提到的导黄入淮考虑沿袭了部分黄河故道的地理情况,但也稍微有些变动。

    注3:历史上明朝是没有江苏、安徽两省的,一直到清朝中后期才将江南省一分为二,变成了现今的江苏与安徽两省。但是由于两省人口基数较大,农工商业也较为发达,因此提前将之分为两个省,名称沿用现今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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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可笑喋喋无多叙() 
听到谢渊询问,蒋成回答道:“谢大人问的好,黄河改道之事我等从前年就开始筹划,水利院的张大人和江河总道的司大人前年、去年连着亲自去了河南、江苏、安徽三省三四次,实地考察,并在各地留有专人重点考察测绘,这才有了现如今的方案。而且引导黄河改道如此大事,古今未曾有过,怎能不计算周全。”说完,指着地图上之前划出的黄河改道路线继续说道:“这条路线经过多方验证,应是当下最佳选择,但也做了预案,这条路线分为九个节点,哪里如果出现偏差都由下一个节点进行补救,因此看似一条路线,实则是几十条路线汇总而来。”

    合上地图,蒋成继续说道“这个方案自前年开始筹谋,去年年底开始实施,按原来的打算用两到三年完成,可是如今不成了,只能提前进行了。”

    接着蒋成接过司立宁递上来的一个册子,翻开看了一下,对众人说道:“这是江河总道和水利院合计做出的预算,黄河改道工程分成了四期,第一期已除河南外完成了八成,剩余部分所需款项合计一百三十四万,这其中还有四十八万前两天财部已经拨付了,其余部分也以独立的工程申报过了,只是今年五月底前就要到位。第二、三两期要在今年年底前完成,这是最大头,共需要四千七百二十八万。本来不需要如此急迫,当初设计时考虑的时间是分三年完成,三省每年分别投入不超过六百万,结果现下黄河马上就决堤了,只能将两期同时进行了。第四期就可以缓行,只要明后两年内完成即可,不过是加固、疏通、引导的后续工程,耗费合计四百二十二万。”

    说完,又从刘继轩处接过一个册子,然后打开翻看了一下,还和刘继轩低声交流了几句,接着道:“这是文化博物学院勘察拟定的黄河改道沿途民户迁徙规划,本来按照规划,应该是分两批完成,今年秋后进行第一批一十八万户的迁徙,第二批明年秋后完成,共七万户。两次合计迁徙民户二十五万户,共计一百七十二万口。按每口五分地加二十元安置费用计算,迁徙安置费用为三千五百五十八万元。人口迁徙安置省份为河南、江苏、安徽、山西、山东五省,迁徙路途所耗费用本来只需要一千一百三十二万,但如今河南大水四漫,迁徙困难,白白增加了不少于四百万的费用,而且因为事起仓促,之前的费用最少还需增加四成以留备用。”

    “也就是说不算后续增加的,就需要一万万左右?除去明年与之后所需,仅仅是眼下最着紧的关头就需要调动九千多万?”谢渊的脸色白的吓人,急切的追问道。

    “是的!”蒋成也苦笑了一声,回答道。

    “我就是神也变不出这一万万啊!”谢渊的脸色苍白,摇着头,颓废的说道:“你们为什么不提前说,非要等到这么个节骨眼才跳出来要钱,你知道现在国库有多少钱吗?我就算将库底给你翻过来,也不过七千多万,这其中还有一千万是要给外六镇的今年下半年的军饷、兵备费用,这是死事,谁都不能动,再来就是各衙门下半年的岁银、俸禄,加上杂七杂八的开销,我这里就近能动的不过五千四百余万。但是别忘了,河南的大水还需要赈济,那是三百余万百姓的生死啊。这么算下来我能给你的不过四千来万,剩下的将近六千多万的大口子你让我去哪里给你填啊?”

    韩景林听谢渊说完,皱着眉头问道:“怎么才这么点?我记得去年报上来的仅仅商税一项就有近八千万,海关据说也有四千万的进项,这还不算盐铁茶煤等等的专卖盈利,现在不过五月,你们国库怎么会就剩下七千来万呢?”

    谢渊苦笑一声道:“回皇上,前年和去年年初,因为西南用兵,战时签下了八千二百余万的赤字,当时急需的四千余万可是挪用的之前十几年的国库结余。今年年初到五月,战时与火器商号签下的合同,到期的也已经还了三千多万。还有最近五年,国道计划也在进行,每年都要耗费三千余万,如今到了路铸科账上的两千余万还能要回来不成?再加上今年上半年,仅仅工部批复的工程款就支应了四千多万。这一来二去的林林总总,仅上半年五个多月,国库支出去就有一万两千多万。到今年年税、海关关税交割还有将近两个月,而专营盈利要到年底才能入库。现在我这里剩下七千多万已经很不容易了。”

    “税部这边能不能将今年的赋税提前进缴?”韩景林又向税政参事卢浩问道。

    “收税这边的话嘛,商税大头都是半年一缴,现下无论如何也不能提前征收,其他的零星散税不过杯水车薪,根本排不上用场。海关那边倒是可以支应一下,不过也不过大几百万而已,具体数字我需要回去查了才能清楚。但按照上半年的情势看,破千万的可能性不大。至于农税,嘿!那个听说五月收取的?别说本朝,自古都没有过。”卢浩也是苦着脸回道。

    “各项专卖盈利到五月可以挪出大约七百万左右,这还是因为新茶刚过,手边有了点余钱。”商政参事刘贺礼没等人问,自己就站出来说明了。

    “两边加起来不过一千多万,还有五千来万的大口子呢,哪里还能找来这么多钱?”韩景林觉得头昏脑涨,本以为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很轻松,最富裕的大宋朝都没自己有钱,哪知道一场大水,就让本来富裕的流油的国库捉襟见肘了。再想想蒋成的说法,本来可以分几年缓缓进行的,但就是因为**,才不得不在如今仓促上马。越想越气,扭头看向已经躲在人群后面的向智生。

    眼看着皇帝要向向智生发难,王方确走出抢道:“回皇上,微臣倒是知道哪里能找出如此多的钱来。”

    听到王方确说出可以找出钱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王方确见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开口说道:“皇上,大家怎么忘了文胜公留下的聚宝盆了呢?”

    聚宝盆?大家都一头雾水,韩景林也没好气的说道:“王爱卿,好了,别卖关子了,说说那个聚宝盆是什么?”

    “呵呵!”王方确不紧不慢的答道:“就是咱们封大掌柜的帝国银行啊。”

    一句话引得大家都转头看向了封雪清。

    见到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封雪清不紧不慢的走出来,说道:“回皇上,帝国银行可以出这剩下的五千万……”

    还未等封雪清说完,王方确接着说道:“好!封掌柜爽利,果然是大公爵之后,国家栋梁……”

    王方确还待再说,被封雪清用手拦住,然后说道:“出是能出,但这不是白出,只能是贷,借贷的贷。而且是贷给财部的,财部将来是要还的。”

    封雪清这番话说的大家都皱起了眉头,田衢更是怒目相视,开口说道:“荒唐,你帝国银行是不是朝廷的衙门,如今正是用你之时,你居然提借贷,这血印子钱你也敢放?你不怕你老子封老公爵爬出坟墓来找你吗?”

    “田大人!注意你的言辞!”田衢提起封建明,最先不干的不是封雪清,而是顾赫。

    顾赫还待发作,被封雪清抬手按住了。封雪清走到田衢跟前,说道:“家兄在世时建立的帝国银行,恰是为了今天这等情况。所以这钱银行可以出,但是是借贷而不是支付。我帝国银行是朝廷的衙门,但是我银行内的钱款却不是朝廷的,而是千百万家百姓的。钱虽然是用于百姓,但这是朝廷的本分,不是百姓的本分。”

    “钱币是你银行印的,你出多少就印多少便是,哪里来的那些个啰唣。”王方确对封雪清的话鄙薄道。

    “王大人不懂得经济之道就不要乱讲,那钱币是随便乱发的吗?”卢浩站出来道。

    “你当你家里给孩子过家家的花钱呢?一部尚书居然如此无知,你还有脸立于朝堂之上?要不要我找几个博物学院经济堂的娃娃来给你上上课啊?”刘贺礼却没有卢浩的好口德,奚落道。

    谢渊、蒋成、刘继轩等人看向王方确的眼神都有些戏谑,顾赫更是笑出了声,郑欣、杨大祥、张敬则皱起了眉头,就连田衢、孙希等人都不住的摇头。

    一句话引来众多反应,这让王方确没有想到,他是书院出身,没有进过博物学院,在朝堂上属于典型的书院派,经世济民之道都是通过圣贤之书学来的,其实并非完全不懂,只不过是想逼迫封雪清罢了,但是没想到一时口快,说了错话。

    朝堂上自从博物学院建立起,便成了几派分庭抗礼之势。当初有个封文胜,学院派便开始迅速成长壮大起来。十部三寺的官员里,卢浩、刘贺礼、黄光泰本身就是学院出身,蒋成、谢渊、张绪则兼着学院的教授。十三个衙门,学院派占了近一半。而下级官员中,这个比例更大,将近七成的官员出自各个学院。但是书院派呢?只有王瑞、田衢、孙希和他王方确。而且王方确还是封文胜去世后,原吏部尚书郑欣递补为政事副相,才成了新的吏部尚书的。至于郑欣、杨大祥、张敬、王思筹加上一个向智生则是传统的读书人,这里面细分的话,郑欣、向智生和王思筹还是勋贵出身,郑欣更是当今皇后郑怡蓉的亲爹,所以面对学院派的团结,这些被着重打压的书院派大人们真是举步维艰。

    书院派出身的王方确还未成为吏部尚书时便瞧不起学院派,尤其瞧不起的便是商人出身的刘贺礼。如今卢浩说的还算好听,但是被刘贺礼奚落,他的脸上却挂不住了。他也走上前去,跪倒在地,学着张睿之前的做派,摘下官帽,放于一旁,对韩景林说道:“皇上,臣自幼苦读诗书,习练圣人之道,如今被一末流之民攻讦,臣自觉有愧圣人教化,自请辞去吏部尚书之职,望皇上恩准。”说完便深扣一礼,趴俯于地。

    韩景林觉得自己太阳穴处青筋快要爆裂了,自王瑞开始,接着是张睿,然后是吴科,现在又来了一个王方确,都跳出来辞官,这是在逼宫啊。气急攻心的皇帝就要准了王方确的请辞,却不想一旁的郑欣咳嗽了一声,出来道:“王方确!你如此矫情,难道也是圣人教你的吗?卢大人和刘大人有说错吗?你不懂就要学,须知知耻而后勇,知不足而奋进,方为圣人子弟,还不起来。”说完,竟亲手将王方确掖了起来,并俯身将官帽拾起,戴在了他的头上。

    “王爱卿怎如此不知轻重,算了,朕就当你刚才没说过。”韩景林见郑欣出面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顺着郑欣给的台阶走了下来。

    趴在地上的王方确其实说完就后悔了,他想起了刚刚被架出去的吴科。现在被郑欣拽了起来,自然也不好继续矫情,也就坡下了驴。

    “说你脸皮厚,还真是够厚,被我这末流之民奚落了,居然还好意思继续留在这儿。”刘贺礼倒还是继续不依不饶的,要是能将王方确撺掇的也辞了官,那他一个朝会就挤兑走了俩人了。

    “好了!你也是堂堂商政参事,一部堂官,如此气量难道就是先文胜公教导的吗?”郑欣见刘贺礼还在叫嚣,便出言责备道。

    郑欣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刘贺礼躬身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但脸上的表情还有些不甘。

    见没人再继续捣乱,谢渊则出列对韩景林道:“启禀皇上,那银行设立之时,先文胜公就和臣等讨论过其运转流程及诸般事务,只是刚才事情急了,微臣等一时竟没想起来。如今多亏王大人提点,那银行借贷一事便是此时筹措银钱的最好办法。臣愿借贷,请皇上准请。”说完躬身等候皇帝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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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叱喝乱谈嘻嘲处() 
皇帝韩绌正在考虑谢渊提出的借贷一事,田衢又站了出来说道:“皇上且慢答应!”阻住了皇帝,便转向封雪清道:“封掌柜,我且问你,即是借贷,便有期限、抵押、利息,那么期限多久?抵押何物?利息几许?”

    “田大人说的不错,即是借贷,自然要有期限、抵押、利息,按去年我大明税收之资,五千万元只需半年便可还清,但考虑多种事务所耗繁杂,因此定为五年分期归还便可。抵押之物当初家兄在世时便讲过,可以将两年海关关税作为抵押,借贷之后,五年内如不能如期归还,则将两年的海关关税截留,归还银行。至于利息,由于是事关民生,我们银行则只考虑损耗,定年息百分之四。”

    “贪婪!贪婪啊!先不说你抵押海关关税,仅仅定息百分之四,就是每年两百万,你打的好算盘啊,果然不愧掌柜之名。”

    封雪清还未答话,刘继轩走到田衢身前,自怀中掏出一本书,双手捧着递于田衢,并说道:“次册书是先文胜公所著,成书不久,斯人已逝,近几日才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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