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珂,好好照顾鸦鸦就行,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放心!”
薄少恒语气随意而清淡,章珂一下子便听出了他这完全是随口敷衍自己的话,有些不满道:“哥,你哄三岁小孩呢,有你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吗?”
“小珂,别闹,事有轻急缓重,我知道分寸,好了,不说了,我先挂了。”
“喂喂喂,哥,你等等,等等啊……”
他说挂便挂,竟丝毫不给章珂再次说话的机会,其实也不是不给,而是飞机要起飞了,他临时起意才打了这么一个电话,明明走了,可心却还是留在那儿。
章珂在这边骂了声,再次拨打过去竟然关机了,她狠狠的跺了跺脚,恼道:“竟然挂我电话。”
她怒气冲冲的走回来,对着席闻鸦忍不住唠叨:“我哥实在太不省心了,让我照顾你,自己却带着伤到处乱跑,竟然出国了,真是气死人了。”
席闻鸦眼皮跳动了下,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他可能真有急事,你也别太生气了。”
章珂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下,将手机随手甩在被子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了她的话神色有些舒缓下来,口气也软了下来,有些无奈叹息道:“我也知道,我哥一旦决定的事情谁都无法令他改变,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说他,这么拼命干嘛,身体不好好养好,将来留下后遗症怎么办?”
她说着眉目间难掩忧心,亲人间的关怀大概就体现在这个时候。
席闻鸦垂头有些沉默而无意识的咬着苹果,不知该怎么接口才好,她站在哪个立场都没理由插口。
“算了,鸦鸦,别想他了,我大不了天天打电话骚扰下他,总有他开机的时候。”
本来一脸丧气的章珂在这个时候为她自己的想法又笑的掠开了嘴。
席闻鸦看着她的笑意,自己却怎么也扯唇笑不出来。
章珂是个天生的乐天派,之前还在为薄少恒恼火忧心,这会已经笑着又削了个苹果自己拿在手里啃,“对了,鸦鸦,你跟我哥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我哥刚才居然让我好好照顾你,搞得好像你是他朋友不是我朋友,还有,他刚才叫你鸦鸦,感觉怪怪的……”
她说着说着,突然啃苹果的动作一僵,不知想到什么瞠目有些难以置信指着席闻鸦,“鸦鸦,我哥不会在追求你吧?”
她刚才担心薄少恒的伤势倒没注意他的称谓和口气,现在细细想来真是越发觉得怪异。
鸦鸦跟哥没见过几次面吧,哥哥不但为了救她赴火海还如此郑重其事的交代自己照顾好鸦鸦?!
章珂虽然单纯,但是并不算愚笨,有些时候她只是不愿将事情往深处想,一旦细想她总能一针见血。
席闻鸦苦笑,沉默着没说话,然而她的表情是如此明显的告诉了她答案。
章珂顿时也是一阵默然,嘴张了数次才得以开口,声音轻柔,“鸦鸦,我哥他真的喜欢你?”
席闻鸦抬眼看她,笑容有些虚淡,“也许吧,也有可能只是他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章珂眼眸难得染上几分忧愁的神色来,看着她定定道:“鸦鸦,你实话告诉我,那你喜欢我哥吗?你移情别恋了吗?”
他哥的魅力她最清楚,几乎没有女人能够抗拒他,看席闻鸦的神色,对哥哥也是有些不同的,她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她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吗?鸦鸦真的不适合哥哥的生活,哥哥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席闻鸦看着她,在被子下的手有些紧握,淡淡扬唇道:“小珂,我只能说我对他有感激,但是喜欢还谈不上……”
“鸦鸦,从小到大我哥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逃过他的手掌心,你若是不喜欢他,那么一定要记得坚守住你自己的心,我不想看到你受伤害,更不想看到两个都是我爱的人彼此为爱伤的遍体鳞伤,哥哥他……他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章珂的神情一瞬变得很怪异,这种怪异让席闻鸦看不透。
不过她很承认她的话,薄少恒确实看上去是个不简单的人,她几乎难以捉摸他的心思。
就算他坦坦荡荡的将他心底的想法说出来,她也依旧觉得自己难以看懂那个男人,他到底想要在她身上得知什么呢?
章珂的话却倏然一转,“不过鸦鸦,如果你哪天爱上了我哥,那么请好好爱他,他……他值得拥有这世间最美好的幸福!”
章珂的心思其实很矛盾,既希望她哥哥得到幸福,却又希望席闻鸦不会受到伤害,她心疼他们两个人,她可以想象到席闻鸦若是要跟他哥哥在一起,那么未来的道路一定很难,比一般人困难许多。
席闻鸦眼神闪了下,有些飘,望着空气中某处出了会神,她不知道章珂为何这么说,但是无疑,她听出了她对她哥哥的心疼,这种心疼让她听在耳中,心莫名颤抖了下。
他值得世间最美好的幸福,可是自己却最不值得拥有幸福的人!
她不过是忍辱偷生,享受人生的一抹孤魂罢了,她从不认为自己还会得到幸福!
“小珂,未来的事情谁能知道,或许我们之间根本没有未来可言。”
席闻鸦有些累,她真的不太喜欢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了,让她心头压抑的很,蓦然让她想起早上薄少恒跟她说过的话。
章珂一时默然,良久,才听她声线有些低的道:“鸦鸦,我真的很希望你们两人都得到幸福,可是通往幸福的道路上有太多的磨难,我怕,真的很怕……”
她声音渐渐低弱下来,却不说她到底怕什么。
席闻鸦有些讶异她的反应,觉得此刻的章珂神情间带着一股浓郁的悲伤,似乎沉浸在思绪里无法自拔而出。
她抓住她的手,微微拧眉:“小珂?”
章珂抬眼望她笑了笑,掩盖下眼底里的伤感,语气轻快道:“看我说这么沉重的话题干嘛,不说这个了,你累不累要不躺下休息下,对了,要不看电视吧,我知道有个特别好看的电视剧刚刚上映,我放给你看。”
她说着站起身去开电视,似乎又恢复回了开朗乐观的那个章珂。
但是席闻鸦没有错过她眼里方才如死人般灰败的眼神,那是一种透着绝望的恐惧。
她有些叹息,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道不可诉说的伤口,她心底的伤其实也不过是芸芸众生里面微不足道的一个而已!
她笑了笑,觉得最近自己好像特别喜欢伤春悲秋,也在人生中感悟了很多以前不懂得道理。
大概,这便是人,这便是人生吧!
若渗透了人生,那么人生也走到了头……
第七十二章 柳善容的到来()
席闻鸦住在医院已经三天了,苏锦年的伤似乎很重,到现在还未醒来,席闻鸦去看过一两回,第二回的时候正巧碰上苏锦凉,苏锦凉的性子比之从前冷淡不少,不怎么爱笑了,对她的态度还算温和,但隐隐中压抑着沉痛,她几乎不敢触及他的目光。
章珂几乎每日会来准时来她这儿报道,陪她散步说话,席闻鸦在医院倒也不沉闷。
不过今日明显过了时间,章珂却还未来,席闻鸦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翻着杂志,偶然翻到一篇财经专访,席闻鸦惊愕的发现上面的人赫然是安梁。
她一点点的这篇专访看完,没想到,安梁倒有些手段,自接管公司之后,上手如此之快。
不过,她并不觉得安梁有如此能耐,就算是再能的人才刚接手公司都难免有些生疏,看样子在她身后不是有军师便是薄练臣在帮她。
席闻鸦将杂志甩至一边,没了看的兴致,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阳光明媚的天气有些出神。
最近在她身边身上发生的事情太过多了,几乎让她分身乏术,都快有些忘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
她其实还未想要从哪里开始突破才好,薄练臣做事一贯谨慎,倒真有些难办,公司那边倒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不过,她目前还是在校学生,没有毕业证书进入公司工作几乎有些难,且社会实习还有些日子倒真急不来。
席闻鸦心里其实还有另一个想法,那便是先退学然后造一封假的毕业证书,不过那终归是假的太过不可靠。
她想的出神,外面敲门声响了三下,她才回神。
她有些讶异,章珂是不会敲门的,这两天几乎都是直接开门,来的人是谁?
她去开了门,看着外面的女人越发惊讶了下,“伯母!”
柳善容今日的打扮很随意,但也难掩身上的贵妇之气,眉眼,举止间都充满了一股雍容高贵。
对于席闻鸦的招呼声,柳善容微微扬了下眉,看着她,淡淡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席闻鸦让开身,请她进去。
柳善容在沙发上坐下,席闻鸦去给她倒了杯水,病房内并没茶叶,所以水是白水。
柳善容扫了眼茶几上的白水并没端起,只是看着席闻鸦,静静说道:“席小姐在这儿住的可习惯?伤养的可好些了没?”
“谢谢关心,我很好!”
席闻鸦看她沉静的面容,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来意,不过她聪明的没发问,只是端了杯水静静坐着。
柳善容看她清淡的摸样,胸中有气,咽不下也吐不出。
她一点无法明白,这样的女人到底哪里让她那个优秀的儿子入了眼,竟然为了他不惜罔顾性命奔赴火海也要救她,自己弄的一身伤不好好养着不说还到处乱跑。
最让她气人的是死小子竟然将所有消息都压下,瞒着家人不说,居然连她这个母亲都瞒着,要不是她今天跟陆沉家的夫人打牌无意听到她说起还真不知道这小子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她就说他怎么突然出国了,敢情是想着在外面养好了伤再回来。
他到底还是不是她儿子啊?怎么有这么不让人省心的儿子。
都说母子连心,可她怎么就觉得打小就没看懂过这儿子的心思。
“席小姐不好奇我今天来是干嘛的吗?”
柳善容总算开了尊口,一双眼不轻不淡的看着席闻鸦。
席闻鸦语音柔和道:“是为了薄少。”
能让她亲自出马赶来这里的,除了薄少恒,她倒真想不出她来看自己的目的。
“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
柳善容整了整身上的丝绸披肩,眉眼带着了几丝凌厉,沉沉开口道:“我希望你能离我的儿子远一点,作为一个母亲最心疼自己的孩子,我不希望看到他为了你再受伤。”
席闻鸦看着她,微微拧眉道:“伯母,我想您可能误会了什么,薄少与我之间不过是普通的朋友,并不是您想象中的如此。”
她说的坦然,眸光丝毫不避讳柳善容目光里的探究。
柳善容冷哼一声道:“恒儿都将你带出去见人了,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谎言。”
对于百日宴的事情,柳善容心里还有芥蒂。
席闻鸦眼神有些冷下来,她并不觉得自己该一再对人解释什么,她没再说什么,沉默起来。
她的沉默却并未让柳善容退却,依旧步步紧逼,“我知道或许恒儿先纠缠的你,但是我想你应该有拒绝他的权力,我不相信他被拒绝了还会依旧纠缠着你不放手。”
席闻鸦抬眼看着柳善容,突兀的笑了下,这笑让柳善容感到有些莫名,“怎么,我说的不对,你笑什么?”
“伯母,我只能说您一点也不了解您的儿子!”
薄少恒若是那么轻易退缩的人,她也不至于到现在跟他越缠越紧,对他束手无策了。
柳善容眼里有恼意,她确实不懂自己的儿子,可是被一个外人如此说,让她有些气,“那你难道就懂他,我就不信,你还能比我这个母亲更懂得知道他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席闻鸦看着毫不掩饰自己情绪的柳善容,突然发现她也不过是个悲哀的母亲,一直努力的想要走入他儿子的心,却总是与他儿子背道而驰。
“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是我知道他绝对不会想要被人掌控人生,尤其是父母。”
席闻鸦淡淡的眸子里没有一丝起伏波动,面对柳善容的咄咄逼人,她淡定的出奇。
反倒是柳善容有些怒火攻心,她真没想到这女人不但有些手段,口齿还如此伶牙俐齿。
她的内心也被她这番话有些搅乱了,确实,薄少恒不是个喜欢受人掌控的人,从他做人处事的方面便可以看出,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别人的意见他可以接受,但是决不允许别人对他指手画脚干扰他的生活模式。
可是父母若是不管自己的孩子,那么让谁来管呢?父母为他纠正错误的人生道路难道也有错吗?
柳善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她关心自己的儿子为他的身体为他的未来考虑,难道这也叫掌控他的人生?
“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思想自由不爱听老一辈的话,但是我毕竟是他母亲,我为他的人生考虑有错吗?依照你的意思,我难不成还要为我儿子不惜牺牲性命救你而鼓掌。”
柳善容说着眼眸倏然犀利起来,犹若实质的利箭一般。
席闻鸦皱了皱眉道:“难道一条人命在伯母眼中如此不值钱吗?薄少救而受伤对此我也感到很难过,伯母,您不能因为心疼他而就如此否定了我的生命,您若真的心疼你的儿子,为他好,我劝您弄清楚了他心底想要的东西再来吧,我累了,想休息了,您请回吧!”
席闻鸦实在觉得自己跟她难以再谈下去,自己想要好好的跟她谈,明显地柳善容却不太相信自己的话,骨子里她放不下她高高在上的姿态,总认为比自己高一等,喜欢以长辈的口吻教育晚辈,她不明白她儿子心理的想法所以总是喜欢将自己所认为所想的强加在他身上,以为那是对他好的,却殊不知恰恰是薄少恒不喜的。
若说她是个不合格的母亲,不如说她是个过分偏激,有些悲哀的母亲。
柳善容握紧了手里的手拿包,气得不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今天被一个小辈如此训斥,她老脸都丢尽了。
她站起身,恨恨的瞪了眼席闻鸦放了话道:“别以为仗着恒儿的喜欢就可以如此对我说话,我希望你记住,就算我再如何,我也是恒儿的母亲,我倒要看看他在你我之间会选择谁。”
她说完,朝门口走去,席闻鸦站在原地一语未发,有些苦笑。
而那边,柳善容刚开了房门,正好与章珂对上面,章珂本来笑容满面的神情意看到她便错愕了下,刚冒出咽喉里的“鸦鸦”两字顿时吞回了肚子,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下来,朝着柳善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研晟倒是喊了声:“薄夫人?”
不过他的语气里惊异比较多,有些难以置信,她居然会来看席闻鸦!?
柳善容看见章珂就如吞了苍蝇般,神情也变得复杂极了,变幻莫测,不过在研晟面前将她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对研晟道:“你是研家的二少爷?”
研晟冷淡的点了点头:“您好。”
他能打声招呼已经算是给了面子。
“你们进去吧,我有事就先走了。”
柳善容对他也不太热络,也就淡淡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章珂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神晦涩难明。
研晟倒没太注意章珂的神色,他的目光已经放在了从屋里出来的席闻鸦身上。
“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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